仙妻- 第67部分

130　传钟

秋秋退后一步。
这件事发展到现，已经远远不是她刚一开始目了。
而且中间牵涉到了徐明远、管卫、郑长老…这也不是她能处理事情。
一群人拖拖拉拉转移阵地，从丹房转移到了奉仙阁。
徐明远握着永慧手，两人肩并肩走进了奉仙阁门。
于情于理，这件事拾儿来处置是恰当。
于情，他是丁碧云下毒受害者。于理，他现是九峰峰主。
管卫还站秋秋身旁，他头一句话就问：“你得到了第七峰传承？”
秋秋神情有些茫然，她转头望向奉仙阁下面大片河滩：“我不知道。你呢？”
管卫示意她看自己背上多出来那柄剑。
“这是”
“九峰每一峰都不一样，第七峰传承会是什么，我们谁都不知道，也没有办法告诉你。”管卫说：“但其他每一峰，都有着自己传承。历任掌峰留下精神印记中，必定有一个是与你契合。我得就是这把剑。”
管卫把背上剑解下来，托手上。
秋秋觉得这柄剑，莫名有些眼熟。可是这把剑一看就有着久远漫长历史，她会哪儿见过？
“你记得吗？试炼阁里，那个傀儡偶人关卡。”
秋秋想了起来！
“这把，就是那时候那一把剑吗？”
那么拦阻他们那个偶人，难道是以第二峰哪一任掌峰吗？
“他是第二峰首位掌峰韩一非。这把剑是他曾经用过临光剑。”
秋秋伸出两手，接过流光剑。
这把剑剑身极窄，而且剑刃很薄，就象是蝉翼一般透明，秋秋一手托着剑身，一手拔剑出鞘。
细微一线光剑身上游走不定，秋秋顿时想起了一句忘了哪儿看到词。流光容易将人抛。
这剑名流光，大概是当年韩掌峰出剑迅疾无伦，有如流光飞逝。
这把剑剑锋极其锋利，不知剑下斩杀了多少亡魂。剑只有一半拔出鞘，上面凛然杀气就让秋秋不寒而栗。
“为什么…这剑会留下？”
对一个剑客而言，不都是剑人，剑毁人亡吗？不管他是参悟入道已经飞升，还是他不幸身死殒落，这把剑都应该生死相随。
“因为韩掌峰以流光剑误杀了一位同门，他后半生都没再拿起过这把剑，流光剑就一直留第二峰上。”
“那试炼洞里傀儡偶人，为什么还拿着流光剑呢？”
管卫摇头。
看来他也不知道。
秋秋还剑入鞘，把流光剑递还给管卫：“我以为你只会用自己剑，流光剑当然好，但是未必是适合你。”
管卫抚了一下剑鞘，指尖划过上面盘曲银丝篆字：“不是我选择了它，而是它选择了我。我不知道原因。”顿了一下他才说：“也许将来有一天会知道。”
秋秋想，她得到第七峰传承了吗？传承又是什么呢？
她低头看了一眼双手，也许她还没有得到。
也许，她是已经得到了，却不自知。
第七峰太神秘莫测，没有人能说得清楚第七峰到底有什么不凡之处，除了她自己，其他人根本连第七峰哪里都看不到，不要说了解它。
照管卫这样说，每一峰都有它自己传承。
第七峰肯定也有。
但是这传承哪儿，是什么，秋秋毫无头绪。
听了管卫讲述，秋秋觉得传承这样东西听起来就格外沉重。
“还第二峰后面殿阁里翻到几册书，不是什么要紧书，闲时候可以打发一下时间。”
秋秋连忙点头，接过了管卫递给她书。
书这个时代是很贵重稀罕东西，不是随处都能见到。这时候识字人本来就不多，秋秋原来和玉霞真人住地方，那里人就大半都不识字，镇上除了两户有钱人家里有书本，其他人家中大概就只有一本历书，上面字还看不懂。
秋秋把书细心放进乾坤袋里，认认真真向管卫道谢。
管卫转头看了一眼奉仙阁。
他不用说出来，秋秋也知道他想什么。
徐明远太可惜了。如果他没有因为这件事情半途而废，现大概九峰又多了一位掌峰。
风从远处山巅吹来，河滩上水鸟飞飞停停，一片冰雪中觅食。
秋秋听到了远远，不知何处传来钟声。
那声音带着空洞冰冷与坚硬，可是回音却韵味绵长，悠远而深沉。
秋秋转头去看，又是一声钟响传来，前一声还没有消失，后一声已经迭上来，声音群山间回荡不休，甚至让人无法分辨钟声初来处。
郑长老精神一振，站起身来。
“这是石钟，是石钟。”
秋秋好学打听：“石钟是什么？”
管卫解释给她听：“这石钟第五峰，峰顶有一座石钟，掌峰迭时候会敲响，也被称为传钟。”
这代表第五峰也有了掌峰吗？
总算有了个好消息。
钟声由高至低，一共响了九声。虽然钟声不再响起，可是回音却象长着翅膀一样山间，河滩上徘徊不去。树叶上积雪甚至被这回荡钟声震得簌簌抖落，山巅处堆积冰雪松脱滑落，夹杂着大量雪粉冰粒倾泄而下，栖息山上走兽飞禽纷纷躲避，鸡飞狗跳，这动静一时间闹腾当真不小。
不知道这位掌峰是耍
管卫说：“你可以去第五峰看一看。”
秋秋还是摇了头。
她转头看了一眼奉仙阁。
比起峰主，她牵挂拾儿这边。
徐明远和永慧他们进去已经有一会儿了。
拾儿同他们说什么呢？
他会为了如何处置这两个人而为难吗？
〖答〗案总是会揭晓。但是揭开之前，每个人都忐忑难安。
听到脚步声响时候，秋秋几乎是立刻转头去看。
徐明远和永慧从奉仙阁中走了出来。
他看起来神色如常，从神情上看不出什么来。永慧却眉头紧锁，眼圈发红，秋秋看得出来她哭过。下台阶时候，她甚至脚步踉跄，是徐明远紧紧扶住她，她才没有跌倒。
拾儿要如何处置她呢？
她交出了丁碧云留下东西吗？
管卫迎了上去：“徐师兄。”
徐明远朝管卫抱了下拳：“管掌峰。”
看来管卫心中有数了，秋秋看了一眼永慧，心里模糊猜了出大概。
徐明远并没有说他们里面谈了什么，却问：“刚才听到钟响，第五峰也有了掌峰吧？”
“是。”
差不多同时有两拨人，同时来到了奉仙阁之前。
一拨就是曹长老他们，陪着第五峰掌峰。
那个人也是秋秋熟悉。
是林素。
还有一拨人，秋秋甚至没有看到他们是什么时候，是怎么出现。
这些人全都是一袭黑衣，站阴影之中，看不清他们面目。
这些人秋秋见过一次，秀茹对她出手暗算那天晚上，司刑人出现，将秀茹带走。从那之后秋秋再也没有见过秀茹。
而现，这些人又一次出现了。
难道对永慧惩处，也是幽禁吗？
对于这样结果，秋秋并没有一种出了一口恶气意。正相反，无论是她还是永慧，都是九峰一分子，她们相争后果无论谁输谁赢，九峰实力都被削弱了。
可是有人地方就会有争斗。
这是自古不变至理。
徐明远向林素行了礼：“林掌峰。”
林素握住了他手，没让他这个礼继续行下去：“徐师兄，你刚才为什么半途而废？这个掌峰之位原该是你。”
秋秋有些吃惊看着他们，目光轮流两人脸上打量。
原来林素和徐明远目标是同一个。
可是徐明远为了永慧放弃了。
徐明远只是笑笑。
那些司刑人走到近前，永慧全身都颤抖，看得出来她是真怕了，她一只手紧紧拉着徐明远，如何不是这样，也许她早就瘫倒地了。
徐明远握着她手，轻声说：“不用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永慧闭上眼，用力点了点头。
徐明远拉着她手，跟司刑人身后，朝着石桥那端走去。
林素怎么也想不到这么短短时间里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徐明远放弃了成为掌峰试炼，几乎等于是把到手机会拱手让人。而永慧却做出了严重到要司刑人来惩处事。
他立刻就明白了为什么徐明远会半途而废。
就是因为永慧。
他拉着管卫急切问：“峰主是怎么处置他们？”
管卫看着徐明远他们背影：“永慧想必是要废去功力，逐出九峰。”
“那徐师兄呢？”
“他说了，会陪着她。”
废去功力。
秋秋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身步踏进了奉仙阁。
拾儿站窗边，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她…是怎么说？”
“那种毒她听丁碧云提起过，但是她从未见过。”
她说是真话吗？
也许是。
“徐明远…他也要离开九峰？”
“是，他不会同她分开，两人当然是要共患难。”
太可惜了。
拾儿很了解她心情，淡淡说了句：“即使留下他，他心也不这儿，不如让他们一起走。”顿了一下，他又说：“也许有一天，他想通了，还会回来。”

131　入画

秋秋站在半山处，看着永慧慢慢从石门中走出来。
徐明远朝她迎了上去，扶住她，两个人静静的拥抱了几秒，离得很远，秋秋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可是能看见永慧的背在发抖，她正在哭。
徐明远扶着她，沿着长长的石阶往下走。
他们走得很慢，山风很大，山道上都是冰雪，湿滑难行，徐明远停下来，把外袍脱下来给永慧披上。
在几个时辰之前，永慧还是筑基期的修真者，不惧寒暑，不会饥渴，也不会轻易的生病、虚弱、疲倦。
可现在她连一个普通人也不如了，那一身单衫根本无法御寒，在这样的冬天，在山风凛冽的漫长山道上，严寒可以令她冻僵。
秋秋曾经有过做普通人的经历，修真者和普通人之间的落差几乎是天地之别。她都几乎无法想象如果自己被废去根基重新成为一个普通人会怎么样，更何况从来没有尝试过普通人生活的永慧和徐明远。
徐明远的灵根没有被废，但他的功力全被封了起来，现在他看起来脚步稳健，只不过是因为他的体魄本来就比永慧要强健。
这样两个几乎对普通人生活一无所知的人，要如何在外面的一片蛮荒危险之中活下去呢？他们可能连怎么填饱肚子都不知道，没有御寒的衣物，哪怕遇到一只狼，都会对他们的生命造成莫大的威胁。
与这种艰辛相比，更可怕的心理的无助绝望。
普通人会生老病死，一生极其短暂。
秋秋目送他们渐渐走远。
林素在她身后说：“徐师兄实在太不值得了。”
秋秋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他自己认为值得。”
如果发现她有了过失立刻将她抛弃。那徐明远的品行也就实在令人不那么信服了。
她犯了这样大错，他也愿意陪着她一起受罚受苦。
林素摇了摇头，他实在不明白姑娘们的想法。这件事闹出来，一众同门都对永慧十分厌憎。可是林素还听到几个女弟子在一起说话，说很羡慕永慧。
她有这样一个对她真心的人，无论她怎么样都不离不弃。
真是天真。
这个世界无限广袤，现实那样残酷。只有这些没经历过风雨的小姑娘才会向往这些不现实的东西。
徐明远自毁前途的时候，想过为了栽培他呕心沥血的师父和长辈吗？想过对他寄予厚望的一众同门吗？魔物已经又现踪迹，来日大难就在眼前，他不想着以有为之身保师门周全，不想着匡扶正道维护苍生，只为了这样一个女人…
更有些同门在背后议论林素，说他这个掌峰是捡来的，是徐明远不要让了给他的。
这让他觉得十分屈辱，连带着敲响传钟接任掌峰的喜悦都被冲淡的一丝不剩。
“林兄找我有事吗？”
“是峰主找你。”
秋秋同他一起走回奉仙阁。
第六峰的掌峰是一个秋秋没见过的年轻人。他正从奉仙阁里走出来。他长身玉立。身形十分挺拔。穿着一袭浅墨灰的长袍，秋秋和林素走过来的时候，他笑着揖手：“秋掌峰。林掌峰。”
林素知道秋秋不认得他，笑着替他介绍：“这是纪云霆纪师兄。现在是第六峰的掌峰了。”
秋秋和纪云霆相互见礼，纪云霆笑着说：“秋掌峰好。说实在的，我一知道第七峰有了掌峰之后，就一直想打听个清楚，这第七峰到底在什么地方呢？”
这人说话很风趣，一下子就拉近了还算陌生的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林素问：“纪师兄是要回去了吗？”
“我赶着回去闭关。”纪云霆说：“脑子里一下子塞进了太多东西，我要回去好好揣摩揣摩。”
看来这位也是得了掌峰传承的。
怎么别人都得了，就她没有呢？
秋秋觉得有点不平。就象幼儿园里大家排排坐发果果一样，一二三四五，大家都有糖，偏偏发到她的时候漏过去了，她只能干站那儿看别人吃糖。
秋秋决定回头就去好好找一找，说不定传承就藏在她没注意的犄角旮旯里。
也可能第七峰本来就和其他几峰不一样，它最神秘，连具体的方位都没有，也不象其他地方一样都有传承。
林素跟秋秋一起走进奉仙阁里，天色暗了下来，阁里没有掌灯，微冷的风从窗子吹进来。
拾儿和管卫两人正在说话，秋秋他们走进来，拾儿把桌摊成一堆的字纸书册拢了一下放到一边，站起身来。
“跟我来吧。”
秋秋有点讶异的睁大了眼睛，在奉仙阁住了这么久，秋秋竟然没有发现奉仙阁中竟然别有洞天。
从外面看，奉仙阁就是三间平顶的静舍，除了屋子比平时见的屋子大一些，屋里更宽敞一些，别的没有什么出奇之处。
拾儿平时坐在正中的位置，背后是一架四扇的山水屏风，上面绘的是一年四季不同的景色。
而现在，秋秋就眼睁睁看着拾儿走进了屏风里。
“进来啊。”画中人回头招呼他们。
这…
秋秋站在屏风前，实在不知道这一步怎么迈进去。
林素显然也是头一次见，可是他比秋秋镇定多了：“你可以闭上眼。”
这倒是。
秋秋果然闭上眼，试着往前迈了一步。
修真世界的一切都不能用常理去推断。
眼前明明是屏风，这一脚迈出去，按道理应该一脚踢在屏风上头。
可是秋秋却没感到有任何阻碍，轻轻巧巧就迈进去了。
拾儿说：“睁开眼吧。”
他的声音还是淡淡的，但秋秋怎么听都觉得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秋秋睁开了眼。先瞪他一眼。
谁也不是生下来就见多识广的，对万物都得有个认识的过程好吗？
生下来就万事皆通的那是妖怪。
不过马上秋秋就顾不上找拾儿的麻烦了。
她现在正站在画中！
画明明应该是平面的，是线条和颜色组成，可是现在这个二次元世界仿佛被施了魔法一样变成了一个立体的世界。
这和当初秋秋他们从画中进入圆月秘境还不是一回事。对那个秘境来说。画就象是一把进入的钥匙，秘境中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画只是画，画上树、湖和月亮只是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