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苏青虽然诧异为何她能自由上到虚化殿,心中有疑问,可毕竟性子冷淡惯了,并没有问出口。
入冬的那天,干骆下了第一场雪。
那天,也正好赶上放假。
清晨,白怜推开房门便看到到处白茫茫一片。
虚化殿的地势本来就高,站在这里,整个干骆甚至一览无遗。
虚化殿虽没有香山的几里桃林,却也种着某种不知名的树,那树四季常青,即便在冬季,依然是茂绿的叶子,只是此刻,因为雪的关系,早已掩埋成一片白色。
一眼往下望去,整个干骆尽收眼底,皆是一片冰天雪地,煞是好看!
因为没有见过雪,白怜有些激动,也顾不得其他,就往师傅的寝殿跑去。
照着往常的推论,师傅这个时候大多还在睡觉,白怜因为上课的关系已经习惯早起,每次听到钟声,几乎是条件反射。
可刚跑了没几步,就看见一个单薄的身子正打着哈欠往这里过来。
白怜一时欣喜,大喊道:“师傅!你起来了?”
看到师傅一年四季皆是单衣,白怜有些羡慕,听说只要修得了仙身,就不会怕冷了。
今日的师傅穿的是一件淡紫色的衣裳,难得的在外面加了一件长袍,趁着冰天雪地的画面,更显清纯脱俗。
即便是天天见着师傅这模样,白怜也忍不住摇头叹息,也不知道在心里多少次感叹,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美的人,偏偏还是一个男子。
她一边走近师傅,听见他嘴角还在嘟喃什么,似是在感叹,早知道下雪了,就不该穿紫色的衣裳,正犹豫要不要回去换一换,为了应景,明显白色要合适许多。
白怜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忍不住一头汗水。
她拢了拢身上的棉衣,兴高采烈的蹭了过去,半途还好死不死的打了个喷嚏。
白升闲已经顾不得换衣裳了,忙关切道:“乖徒儿,你没事吧?该不是又感冒了吧?”
白怜摇摇头,盯着师傅身上的袍子许久,再看了看自己裹得像个球一样的模样,忍不住问道:“师傅,你真的不冷吗?”
她实在很难想象,大冬天的穿着夏天的装饰会是怎样的一个情形。
“乖徒儿,你怎么忘了,师傅第一次见到你,不也是在一片冰天雪地中。”
经他一说,白怜果然想起,她那次醒来时,也是在像这样白茫茫的雪地中,只是不同的是,那次多了虞行。
说来,她就算住在了虚化殿也是很少看见虞行的,听师傅说,他在闭关。他似乎经常闭关,之前她还怕打扰到他,可是在这里也住了几月,竟一次也没有碰到他。
大概是因为地势的关系,香山从未下过雪,一时遇见了觉得很是新奇,她忍不住在雪上面欢快的踩着脚印。
白升闲手里举着一个巴掌大的小镜子,正专心致志的修饰自己的仪容,生为天界至高无上的神仙,因为活的过于漫长,很多时候就显得有些懒散,就连最基本的梳头挽发都觉得是一件很艰难的事。
第061章 非常之谋
白升闲一边打量着自己引以为傲的银丝,一边啧啧称赞,真不愧是他,即便是刚醒来睡意惺忪,依然如此的国色倾城,美不胜收。
他看得有些痴了,良久正准备捏个小诀换个应景的发髻,刚抬起手,直觉有什么东西朝着自己飞了过来。
他本能一躲,轻松就躲了过去。
忽听见白怜轻唤了一声“师傅”,他扬起一抹笑正转过头去,因为没有防备,猛然觉得脖颈处一凉。
他一愣,半响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眼看雪渣滓从白升闲身上滚落,在地上碎成一片,白怜开始哈哈大笑!嫣然一副偷袭成功的模样。
白升闲总算反应过来,其实也不怪他反应慢,只是这么万万年下来,从没有一个人敢在他面前如此的放肆,更没有人敢在他身上扔雪团子。
雪团子在他身上很快化开,汇聚成层层水气,白升闲娇艳的脸蛋渐渐从呆愣变成娇嗔,二话不说,用法术在地上刨起几个雪球,就要扔过去,“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连师傅也敢……”
“等一下!”白怜忽然扬手,“师傅你耍赖,怎么可以用法术呢!你这不是欺负人吗?!”
“嗯,这个……”白升闲半空中的手一顿,想了一下,似乎是这个道理,袖袍一扬,那些用法术刨起来的雪团子纷纷掉在地上,虽然他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耍赖,什么叫做讲理,可对方如果是他的徒儿,自是有这个特权的。
于是徒手拾起地上的雪,打算把它们捏成团子,可又担心嵌进长长的指甲里,动作慢的出奇,也优雅的出奇。
白怜呆愣好半响,眨了两下眼睛,忽然嘴角奸诈的一扬,趁着师傅捏雪团子之际,口里默念几个口诀,手一扬,无数个雪球腾空而起,简直快、准、狠,猛的纷纷砸中正专心捏雪团子的师傅大人的腰上,背上,甚至脑门上。
白升闲又呆了,不敢自信道:“你不是说不能用法术吗?”
“师傅,我说什么你就信,这样可不行,要是在外面会被人欺负的!”她说的理所当然,还皎洁的露出两排牙齿,话语之际已经又是腾起一排雪团子。
“你……”白升闲气的不行,可是因为太过美丽,就连生气的模样也是引人入胜,他丢开手里的雪团子,气恼的跺了跺脚。
动作快的离谱,下一刻身旁已经腾起无数个雪团子,咋一看,明显比白怜这边的多了数倍,眼看她那边的雪团子飞过来,竟毫不费力的如数挡住,其余的大半还朝白怜直直飞了过去。
白怜惊恐的瞪大眼睛,眼看密密麻麻的雪团子向自己飞扑过来,尖叫一声,吓得立马抱头鼠窜!
这气势明显她在瞬间就落了下势,心中懊恼不已,她这个半吊子的法术,怎么敢在师傅面前卖弄,如果徒手说不定还有点点胜算,刚刚一时得意,就给忘了。
那无数个雪团子简直比马蜂还密集,虽然不大,可这么多打在身上,那也是相当冷的,抱头鼠窜了一阵,立马连连求饶,“师傅,徒儿错了!再也不敢了!”
求饶之际,又是一大堆雪团子砸在身上,立刻觉得寒意十足!
“现在认错,完了!”白升闲玩的起劲,笑意盈盈的又是随手一抬,无数个雪团子再次腾起。
白怜抽空瞄了一眼,脸上都白了,乖乖,这哪里还是刚刚的一窝马蜂,很明显是十窝马蜂的数量!她吓的腿一软,晕了!整个人呈铺地毯的姿势在地上一动不动。
白升闲看她跌在地上,原本以为她是在耍什么花招,见她半响都不动,一下担心起来,忙撤了周围的雪团子,快步跑了过去。
“乖徒儿,你没事吧?伤着哪里了?”
他一时焦急,加之白怜的脸是朝下,他根本看不到她的表情,如果他能看见,肯定不会错过白怜此刻嘴角那抹奸诈的笑。
转瞬之际,白怜兔子一般从地上跳了起来,口里叽里咕噜念了好几遍口诀,顿时周围银光乍现!
无数个雪团子像一对对蓄势待发的士兵,下一刻就朝着白升闲如数飞了过去!
那速度,相当的快准狠!
因为这个动作白怜已经酝酿许久,刚刚之所有自己忍着寒冷没有爬起来,一方面是在想着计策,另一方面是为了迷惑对方!
而这个她酝酿了许久的计策明显很管用,就在白升闲跑过来之际,已经全都飞到了他的周身三寸之处!
砰砰砰的一阵碰撞声惊起一只只飞鸟!
白怜哈哈大笑,甚至笑得有些直不起腰,“所谓兵不厌诈,师傅,你怎么还上这样的当啊!”
“你你你……”白升闲全身颤抖,饶是已是仙身,可这么多的雪团子砸在身上也是会冷的!他这么多年来头一次打了个冷颤。
白怜后退几步,朝着他做了一个鬼脸,已经逃离了几丈开外。
说时迟那时快,白升闲被整了两次,哪里肯让她轻易逃脱,已经腾起无数个雪团子,只见拳头大小的雪团子在白怜抬步之际已经全数飞了出去!
白怜惨叫一声!眼看大局已定,只是一个劲捂着脑袋,希望千万别砸到脑袋太多,伤了她引以为傲的记忆力。
可是正因为捂着脑袋看不到前方,又因为跑的太急,淬不及防撞上了什么东西!她一时头晕眼花,下一刻就感觉周身已经被雪团子砸中!
她惨叫数声,正气恼什么东西挡了她的道,明明只要再坚持数秒,拐过院子说不定就可以躲过,偏偏撞上了什么。
她气恼不已,撑着被撞的东西站直起来,手按到一块结实的地方。
抬眼时,她愣了。
白衣飘然,一头乌黑的长发婉如丝绸般垂直而下。
万念俱寂。
晨光中,缥缈的身姿让她好半天睁不开眼睛。
她撞到那物,正是干骆的正主,天界素来以铁面无私,万年神情不变一分的司法上神,虞行上神。
白怜懵了。
晨光中,他双眸淡漠,表情中带着遥不可及的仙姿,又带着容纳万物的慈悲!
第062章 大逆不道
此刻,那双眸子扫过她,正定定的看着前方,表情淡然,看不出一丝情绪。
白怜腿一软,险些就要跌在地上,她赫然发现,刚刚自己撞到的地方,竟然是上神大人的胸膛!
距离太近,一股淡淡的安息香若有似无的在鼻息间传来,她颤颤巍巍的抚了抚他胸前被自己沁湿的白袍。
声音里差点就要哭出来,“师,师叔……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伸手想替他摸干被自己打湿的白袍,双手已经抖得不像样,完了,她做了如此天打雷劈的事,铁定要被赶出干骆了,呜呜,完了。
她一边擦,看着自己反倒在他白袍上留下更多的湿印,胸前一缕青丝中,还有一点点未融化的雪渣滓。
虞行淡漠,且从容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不用擦了,不过就是一件袍子。”
白怜吓的手一抖,越发觉得,这样的冷静让她毛骨悚然。
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她本能的脑袋一偏,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待看清,从虞行胸口处掉下的东西,分明是一个拳头大小的雪团子!
白怜手又是一抖,转头看着师傅。
而不远处,白升闲早已笑的花枝乱颤,似乎并不觉得哪里不对,看着自己砸中虞行忽然觉得很是开心,一个劲的捂着肚子笑。
“哈哈哈……虞行……你这个笨蛋……哈哈,被我……砸……砸……”
他笑得过于开心,以至于连话都有些说不清楚,。
白怜一头黑线。
轻风中,虞行静静而立,婉如慈爱的西天梵佛。
“师傅!”
白怜努力使了几个眼色,奈何白升闲难得觉得好玩,也没有察觉。
虞行仍是不动声色。
白怜一个劲的道歉,又替师傅道歉,还把洗衣服的活揽在自己身上。
虞行似乎终于扫了她一眼,不经意间瞟到青丝中的雪渣滓,神情淡然,轻轻一抬手,白怜以为他是要用法术除去,并没有觉得不对。
只是下一刻忽然眼前一花,顿时觉得寒到心底!
她拢了拢半湿的外裳,赫然一副惊恐。
不远处,白升闲还在笑,甚至比之前还笑得夸张。
白怜呼吸停滞,不知道该不该呼喊出声,雷鸣电闪间,一个直径差不多有一人高的白色巨物忽然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朝着白升闲的方向猛烈砸去!
只闻一声哀嚎,白怜便再也找不着师傅的影子。
她机械的转头看虞行,刚刚那个白色巨物,分明是一个陡然间凝聚的雪球,只不过比她刚刚的那些大了几百倍。
咻咻的风中,虞行平静的拍了拍那缕青丝上剩余的雪渣滓,并没有施任何法术,他没有看她,甚至不曾再说一句话,只是缓步转身,那清冷的姿态好似刚刚那个大雪球根本与他无关。
“咳咳,是谁暗算我……咳咳……”
被雪球整个埋住的白升闲终于艰难的探出一个脑袋来,娇艳的脸蛋上,湿漉漉的银丝已经整个贴在脸上,一副娇弱不堪的模样。
而在此时,他起身的瞬间脑袋上还顶着一坨雪,白怜努力掩住笑。
“师傅,你还好吧?”她匆匆跑了过去,用着半吊子的法术将那个大雪球融化,不曾想更惹来白升闲的一阵哆嗦。
“乖徒儿,这个时候应该使消散诀,而不是将雪融化!”他呲牙咧嘴的教导。
“哦,对不起师傅,我一时着急,给忘了。”
这个也能忘!白升闲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瞪她,片刻后一字一顿道:“虞行在哪?”
白怜身子一颤,还是老实说道:“师叔走了,应该又回去闭关了吧。”
“闭、关……”白升闲迅速使了个诀,周身的雪团一下消散,甚至连身上的水渍都奇迹般的干了。
白怜法术素来不行,觉得这还真是方便,本想让师傅也替她烘干一下衣服,一个“师”字刚出口,就四下寻找起来,怪了,师傅怎么不见了?
因为是冬至,这天刚好放假,山中便显得清冷一些,小弟子们大多已经回家,只有少许似乎也被这雪景所吸引,就着雪在地上堆起了雪人。
白怜下山时刚好碰到了十四,她也在堆雪人,只是白怜研究了半响,也不知道她堆的是什么。
十四一看见她就蹭了过来,“呜呜,你这没良心的,好不容易放假,你跑哪里去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
“我就在山中啊。”白怜抓抓脑袋,也不知该找个怎样的借口。
还好十四没有再问,按着平时的习惯,白怜大多喜欢在放假的时候自己做吃的,而她也可以在这天大饱口福。
“今天是不是又要做吃的?快点快点,我快饿死了!你都不知道自从吃了你做的菜,我都觉得自己犯了相思了!”
白怜噗嗤一笑,相思这个词可不是这样用的。
两人去了厨房,厨房的大婶见是她们,和善的笑笑,已经知道她们的来意。
那位大婶因为先前尝过白怜做的糕,赞不绝口,还直说等她长大一些,就帮她介绍婆家。
凤十四在一旁得意的嘴都合不拢,像是大婶夸的不是白怜,而是自己。哎,谁让小怜是她家的呢!
白怜被两人说的面红耳赤,还是强装镇定的朝十四咳嗽两声,“我听说……那个叫什么羽的……是不是喜欢你啊?”
啊字才说到一半,就凤十四迅速捂住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妈呀,你饶了我吧!”十四打了个寒颤,全班皆知,有一个外班的小弟子对她爱慕有加。
其实如果换做常人,十四倒也觉得没什么不对,反正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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