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那个男子,那么出尘不染的人,他活了二十几年,还是第一次见到。
“不知道小师傅能不能带我们去看看那口钟。”白怜试探的问。
小沙弥想了想,只是见一见应该没事,便也应了。
刚进后院,白怜就被高台上一个巨大之物惊呆了,心底的牵引之感让她一下便知道那的确是东皇钟没错。
显然虞行也察觉了。
“就是那个。”小沙弥指了指高台。
说来也怪,明明是露天放置,上面竟然没有丝毫灰尘,跟大厅的佛像一样,虽然破旧,倒也干净。
看样子应该是经常被人擦拭。
可是,这么大要怎么拿回去?白怜有些犯难。再偷偷瞟了瞟虞行,见他只是神色淡淡。
“了悟,了悟……”屋里忽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小沙弥立刻应了一声,转身对两人道:“刚刚那个便是主持。”
白怜了然的点点头。
不一会儿就见那个小沙弥扶着一个苍老的不像样的身着架势的老者过来。
老者双眼紧闭,竟然是瞎了。
“主持。”白怜双手合十对着他恭敬道。
主持也跟她回了一礼,在对着虞行时忽然身子开始颤抖起来,竟然直直跪了下去,“神,神……”
小沙弥和白怜皆是一阵!
“恭迎天神大人!”主持口齿不清的开口。
虞行仍是一脸平静。
而那小沙弥原本就觉得虞行不像凡人,此刻听主持这么说,不由也跟着跪了下去。
白怜诧异,“主持的眼睛……”不是瞎了吗?而且,她刚刚因为诧异,还故意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许久。
“施主有所不知,老衲虽然眼瞎,可心不瞎。”主持道。
小沙弥也忙道:“主持虽然年纪大了,可并不糊涂。”
白怜吐吐舌头。
虞行点点头,手轻轻一抬,跪着的两人已经缓缓的起身。
“我这次来,不过是想取回神族之物,主持不必如此。”
主持忙道:“天神所言极是,这十年来本寺丝毫不敢有所怠慢,如今物归原主,老衲也算是尽了本职了。”
“那是自然,主持守护神器有功,定然有所福报。”
主持一听,激动的差点又跪了下去。
小沙弥也是一脸喜色,太好了,他是几世修来的福气,竟然能见到六界为尊的天神!天神降临,看来寺里的劫也算是过去了。
虞行手掌摊开,东皇钟忽然在高台上剧烈的摇晃起来,而它周围包裹着的青铜一样的锈迹竟然猛然间裂开。
瞬间金光大震!
刚刚还体型巨大的东皇钟竟然瞬间变小,化作铃铛大小直直飞入虞行手中,虞行这才收回手。
白怜看得呆了。
小沙弥更是惊的说不出一句话!
“老衲尘缘已了,也是时候该走了……”主持脸上逐渐浮现出一种安详的笑意。
“主持师傅!”
“主持!”
白怜和小沙弥同时呼喊出声。
只见主持原本苍老的身体开始像沙子一般坍塌,可是他脸上的表情仍是那么祥和,丝毫没有死亡的恐惧。
“师叔,主持他……”白怜看着虞行。
虞行道:“他守护神器有功,早已修得真身,此刻应该是去了西天梵境。”
“西天梵境?”那是不是说……
小沙弥原本还有些不舍,毕竟自己与主持相依为命这么些年,如今他去了,虽然佛家看破生死,可也难免有些不舍。
“了悟小师傅别担心,师叔竟然这样说,那主持师傅也算是得了福报才是。”
了悟点点头,看了看白怜,听她唤天神师叔,想必此人的身份也是不一般。
“主持修行百年如今终能得道,小僧替他高兴还来不及!只是……”他的神情有些暗淡。
白怜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虞行却道:“我们也是时候该走了。”
“师叔……”
“一切皆是天定。”虞行没有回头。
了悟看着两人逐渐远去,眼里也渐渐沁出泪来,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舍。
一路上白怜都无精打采。
“你可是在奇怪我为什么不帮他?”虞行忽然问。
白怜抬头。
虞行道:“其实已经用不着我们出手,了悟与主持一同守护神器,功德无量。况且,如今东皇钟已经收回,寺里的劫自然过去,从此以后必是香火鼎盛。”
“真的?”虽然这样问,白怜却丝毫没有怀疑,心里的大石被放下,心情顿时也跟着好起来。
主持因为守护了神器而得道,了悟虽然现在不过二十几岁,相信加以时日,得道也是迟早的事。
十年的艰辛换来永生,看来得与失果然是相互的。
“走吧。”虞行道。
白怜重重的点头,指着一个方向,“下一个我们去那里!”
山?白怜盯着不远处一座望不到顶的巨山,可是自己的感知并没有错。而且,加上有了东皇钟,便更能感知的清楚。
虽然不能运用东皇钟的神力,可神器相互间本就有着某些联系,即便东皇钟被封印着,这么近的距离,想忽视都难。
可这座山……看来这神器也太会找地方了,什么地方不好待,非找这么高一座大山。不过,也省的惊扰其他人。
白怜取出佩剑,正准备御剑飞上去。
“等一下。”虞行突然道。
白怜疑惑。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就看见一人刚好从上面下来的样子。
白怜眨眨眼睛,确定是人才松了口气。可是这荒山野岭的,怎么会有人?
而在他们看见那人时,那人显然也发现了他们,本来还有些疑惑,经过两人时不由停了下来,笑嘻嘻问道:“二位也是来找壶中仙的?不过,今日怕是轮不到二位了,不如明日再来。”
白怜被他莫名其妙的话弄的一头雾水,刚要问,却被虞行制止。
只听虞行淡然道:“正是。”
“哦,我就说嘛。只是不知两位是什么妖?”那人问道。
虞行回答的脸不红心不喘,“树妖。”再看了看白怜,“花妖。”
“哦,原来如此,怪不得感觉不到两位的妖气呢!”那人笑道,“可是竟然两位本身就无妖气,还来找壶中仙做什么?”
“有事相求。”
那人挠挠头,想想也是,来这里的妖不都是有事相求吗。
白怜在一旁听的更是丈二和尚莫不着头脑,可又不好问,只能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那人似乎话很多,叽里呱啦说个不停,而虞行只是有意无意的应着顺便问了几个问题。
白怜的眉毛越皱越紧,眼看已经捏成了麻花。
等到那人说了足足半个时辰,像是终于准备走了,她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师叔……”白怜刚要问,虞行示意她看刚刚那人。
白怜疑惑的转头,眨眨眼睛,又猛的擦了擦,终于忍不住的结巴起来,“妖……妖怪……?”
刚刚因为是面对着两人她没有注意,现在才发现,那人身后竟然有一条毛茸茸的尾巴!
可是为什么自己却丝毫感觉不到妖气?
“看来我猜的不错。”虞行只道。
白怜想起刚刚那个妖怪说了什么壶中仙?
“是炼妖壶。”
“啊?”
“十大神器里唯一不同于其他神器的神器之一。”
白怜正在奇怪到底这炼妖壶和其他神器有什么不同。
“我们先上去。”虞行说完已经脚下腾空,踩着一朵云飞了上去。
白怜忙御剑也跟了上去。
飞了许久,忽然感觉有些异样,白怜疑惑,“有妖气?”
虞行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下方。
原本空无一人的山上,忽然逐渐出现了稀稀拉拉的几个人,不对,是几个妖!白怜瞪大眼睛,而越往上飞,妖怪也越来越多。
密密麻麻的,虽然化作了人形,这么多聚在一起,妖气自然不可小楷。
只是奇怪的是,那些妖并没有像传闻中的那般凶残,而是整整齐齐的排着队,一眼望去,就像一条长龙。
白怜觉得这画面既新奇又好笑,忍不住偷偷笑起来。
又飞了一会儿,直到看见尽头虞行才停了下来。
为了怕被那些妖怪发现异样,两人故意停的远了些。
白怜往那些排队的妖怪上方看去,在一处平底处,赫然摆着一个长方形的桌子,而在桌子后,正坐着一个白袍老者,看不清对方的脸,之所以觉得老,是因为他的头发竟跟太上老君一样都是白色的。
两人在走到那个老者不远处,虞行忽然停住。
白怜看了看他,乖乖自觉地上前,在那老者身侧打量半响,犹豫的开口,“请问……”
“排队。”一个声音冷冷打断她。
白怜一愣,随即解释道:“我只是想……”
“说了排队听不懂吗!”老者不耐烦了,他抬头,似乎愣了一下。
白怜瞪眼,这哪里是什么老者,分明只不过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虽然头发已经白了,容貌却一点也不老。
而那男子盯着她瞧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什么,又不经意间瞟到虞行,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
白怜歪着脑袋看了他一会儿,男子终于咳嗽两声,道:“下一个。”
此刻看着那队伍中对自己一脸鄙夷的妖怪们,白怜忽然懂了,难怪他们表情那么奸诈,原来是吃准了自己会被白眼,正在乐呵呢!
只见那队伍最前面的一妖一听男子说出口,立刻屁颠屁颠的上前,化作一道轻烟就朝着桌上的一个像是壶顶端却像塔的东西里飞去。
“炼妖壶?”白怜惊呼。
刚说出口她忙捂住嘴,却见其他妖怪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反倒像是鄙视自己头发长见识短般。
不过一会儿功夫,便有一道轻烟从炼妖壶中飞出,赫然是刚刚进去的那妖,只是奇怪的是,本来还满身妖气的他此刻再也感觉不到一丝的妖气。
白怜惊讶,难怪刚刚在山下碰到的那个妖怪没有丝毫的妖气,原来是因为这个。
知道的差不多,忙跑过去跟虞行报告!
虞行不但没有诧异,反而解释道:“炼妖壶本就拥有炼化万物的能力,难怪找不到他,却是躲在这森山里。”
他说的明明是炼妖壶,白怜却发现他的视线其实盯着那个男子。
“壶中仙?”白怜想到之前那个妖怪提到的。
虞行点头,“这就是炼妖壶与其他神器的不同,其他神器只是神器,而炼妖壶,因为壶中仙一直居住在里面,所以自然成了壶的主人。拥有他,也就是拥有了炼妖壶。”
白怜似懂非懂的点头。
“壶中仙生性古怪,不按常理办事,如果我们贸然抓他,他势必会逃走。”
“啊?”会逃走的神器?果然是怪!一想到刚刚他那凶巴巴的语气,白怜觉得师叔说的不错,果然是个怪人!自己不过就是想问个问题,又没有其他目的……不对,好像是有目的。
竟然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看了看虞行,白怜当然不能认为他会去排队,只得顺着那些妖怪往下走。
心想这么长一串,轮到自己得到猴年马月啊!
幸亏队伍虽然长,移动的到也快。
白怜看了个漂亮的日落,顺便打了几个哈欠,眼看就要轮到自己。
壶中仙的下一位刚要出口,一看见是她,脸上又是那不耐烦的表情,“去去去,你一个小丫头来凑什么热闹!”
白怜郁闷了,“不是你叫我排队的吗?”
壶中仙被问的一愣,怒瞪着她,“我的地盘我说了算,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小丫头来教训了!”
白怜觉得很是无辜,被一个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人,一口一个小丫头已经够郁闷了,不但规规矩矩的排队,好不容易到了,对方竟然还耍赖!
她心一横,站在那里就是不动。
后面的小妖眼看天色已经黑了,都催促起来,好不容易要轮到自己了,再被这个小女娃耽搁下去,怕是又要等到明天了!
可是无论后面的妖如何的指指点点,白怜就是站着不动,盯着壶中仙理直气壮道:“我按你的规矩排队了,你自然要帮我的忙!”
壶中仙原本坐着的,大概是觉得气势不足,也跟着站了起来,两人就那样眼睛一眨不眨的瞪着!
“老子都说了老子的地盘自己做主,你排队那是你的事,老子帮不帮是老子的事!”壶中仙恶狠狠道。
听见他一口一个老子,白怜傻眼了,随即也不示弱,吼了回去,“你的地盘又怎样?做人要讲信用,况且你还是仙!言而无信,你羞不羞?”
“你……”壶中仙指着她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你什么你?”白怜步步紧逼。
“哼!”壶中仙冷哼一说,重重拍了一下桌子,“你到底是来求老子还是来同老子打架的?”
“当然是……”白怜眼珠转了转,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到了桌子上,立刻觉得不对,干笑一声,跳了下来,瞬间由雷雨转晴,谄媚的笑道,“我这不是想跟你讲道理嘛。”
“道理是什么?老子从来不讲!”壶中仙一甩白色的长发。
白怜无语,只得转头看虞行,他的神情仍是那么清冷,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玩了不玩了,今天就到这里!”壶中仙收起桌上的炼妖壶。
那些排在白怜身后的小妖们一阵失望。
“都是因为你。”小妖们露出森森的白牙。
白怜下意识的后退,壶中仙却眼神狠烈,“都给老子滚!”
原本凶神恶煞的小妖们立刻像小绵羊般,怏怏的看着壶中仙,身形一闪就不见了。
白怜当然知道小妖之所以怕壶中仙是因为有事相求,可看壶中仙刚刚的举动,难道是在帮自己?又或者只是不想别人在他的地盘闹事。
殊不知壶中仙真正惧怕的,这些小妖深陷险境竟然不自知,对付白怜当然是轻而易举,可如果对她下手,虞行势必会帮忙,到时别说去除妖气,怕是小命都没了。
小妖散去,顿时只剩下三人。
看着天色渐渐黑下来,壶中仙也不急,把桌子般到一棵大树下。
白怜正在奇怪他要干什么,一道轻烟飘过,已经不见了对方的影子。
“不见了?”白怜惊的张大嘴,捧着一颗夜明珠在桌子周围找啊找。
虞行也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个凳子,此刻正悠闲的坐着看着自己。
“他他他……不见了?”白怜忙道。
“只是障眼法而已。”虞行说完,一道白光飘来,刚刚还空无一物的桌子上竟然还好好的放着那个炼妖壶。
白怜惊讶。
伸手刚要去拿那个炼妖壶,忽然从壶中传来声音,“好你个虞行,你干嘛非同老子作对?老子待在这山上好好的,你来添什么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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