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黛玉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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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黛玉重生-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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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的牢狱脏得很,既然没什么可再看的,水溶也快步离开,因此没有注意到后面传来呼喊——“来人,来人啊,我有话说,我、我要见肃王!”

那是贾雨村,没打的没了个人形,满脸的血污,扒在栏杆上,虚弱又焦急地大呼——他没看错,他绝对没看错,刚刚那从薛蟠的牢房里头出来的女子,眉心一点朱砂,五官也像极了当年的甄夫人,那是甄英莲,那才是真正的甄英莲!

贾素瑶是假的,这个才是甄英莲!李代桃僵是荣伯府那帮人的主意,他要告诉肃王,他要离开这里,这是地狱,他不能再待在这里……只要有功,他一定能出去!

缓慢而轻巧的脚步声传来,不像是狱卒,难道真是能救自己的人?贾雨村惊喜地一抬头,却猛然愣住:“宁、宁国公?”

贾敬还是一身水蓝色的道袍,腕子上搭了个拂尘,真像个和善的出家人。

“宁国公,我、我……”

“看样子,你又想起了些别的乱七八糟的玩意儿。”贾敬叹息一声,却是眉眼弯弯,“那帮丢死人的孽畜,到底还落了多少把柄在你手里?”

“我、我……宁国公,求您救我出去!我一定给您做牛做马,一定……”

“我为什么要救你?”贾敬捻了捻拂尘,好笑地看着他,“我花了那么大力气把你弄进这里,再把你放了,可不是功亏一篑。”

贾雨村顿时瞪圆了眼睛,满满的血丝,颇为吓人。

——怎么可能是宁国公害他!宁国公有什么必要去踩他,去踩荣伯府!

“呵,理由,你不必知道。”

当天傍晚,懒洋洋的狱卒来送饭时,方才发现,罪臣贾雨村死了,七窍流血,难看极了。狱卒吓得把饭都扔了,赶紧送去仵作房,却查不出丝毫的毒物痕迹。

……

既然夏金桂已经进了大理寺,那香菱便可安顿在家;宝钗回了家,匆忙安抚了一番母亲,又吩咐别这么快闹休妻——夏金桂可以趁火打劫,可薛家绝不能落井下石,否则,自家的名声真得臭到了那粪坑里头。总归,她都进了大理寺,难道还能折腾么。

洗了澡,去了一身的牢房味儿,再换了衣服,之前打发出去打探消息的小厮也回来了,确定:“林县主回了家,确是被吓着了,不过,没说要闭门谢客。”

宝钗匆匆擦头发,吩咐莺儿:“快备车,我得去林府赔礼。”

“不带点什么去?”莺儿懵了,赔礼赔礼,总得带点礼啊。

“我若是此时去北静王府送‘谢礼’,非得碰一鼻子灰。”宝钗无奈,却始终清醒,“林县主也是如此——世上,总有这种人,你去端着笑送礼,他们反而回给你一身的刺儿。”

黛玉也刚刚洗完了澡,正穿着里衣,捻着柔软的头发细细擦着,听闻宝钗来了,连忙吩咐丫鬟赶紧给穿上衣服,却迎面碰上还带着淡淡湿气的宝钗,吓了一跳,赶紧把人拽进屋,吩咐人点好炭盆。

黛玉拉着人坐下,不由嗔怪:“宝姐姐,你也真是,这么冷的天,不怕头疼!”

宝钗摇摇头,示意自己没关系:“我没你那么娇气,况且,嫂嫂冲撞了你,往大了说,为视朝廷律法为无物。纵使你性子好,不追究其他,薛家也必须有人出面,给你一个‘交代’。”

“你……”黛玉拧着帕子,凝了双眸。

她是真不懂,为何宝姐姐还能这般冷静——薛蟠都要被杀头了啊!当年,听闻哥哥被抓进大理寺,她六神无主,差点被人陷害,铸成大错,哥哥只是她的堂兄,那时她与哥哥还不算亲近……现在要被杀头的那个,可是跟宝姐姐一同生活了十几年的亲哥哥啊!

“我这般,在他人看来,无情无义,真是讨厌的很。”宝钗忽然自嘲一声,又对着黛玉通透的眸子,难得的坦诚,“你大概不知,我叔叔家的兄妹两个现都寄住在我家里头。”

黛玉怎会不知?不就是薛蝌和薛宝琴兄妹俩么。宝琴美艳至极,才华也好,当年,外祖母还曾想要将她说与宝玉。

“我那堂妹名为宝琴,本是许了梅翰林家,三书六礼都过了一半。可对方倏忽听说我哥哥犯了事要杀头,竟是不管不顾退了亲。这名声,可比寡了还难听。因为家里乱,没瞒住,宝琴差点要投井;我没法子,只得让堂兄时时刻刻看着,一步都离不得。”

“母亲没了诰命,没脸见人,也求不来什么。薛家剩下的,可不只有一个我。”宝钗微微攥紧了手中的帕子,硬撑着,“若我也哭倒下,这个家,可不得就这么完了。”

黛玉心中悸动,却僵着瘦弱的身子,不管是劝还是安慰,甚至是那份难以理解的怨,她什么都说不出口。她不是宝钗,做不到,甚至不敢想。

精致的眼角微微带着水汽,或许是头发还没擦干之故。宝钗不着痕迹地给抹了,又低声道:“这些话,我只与你说;跟别人,没什么可解释的。”

“若易位而处,我做不到宝姐姐这样。”黛玉摸摸自己的心口,觉得,可笑。

若是自己,摊上这比泔水还腌臜的事儿,纵使一刀抹了自己又能如何?不过是留些茶余饭后的谈资给别人说嘴儿,什么保得清白,保得名声,空荡荡来,赤条条走,留了片白茫茫的大地,腾给别人继续粉墨登场——又有谁会谢你这份自知之明!

“别把你给招哭了,我可是来赔礼的。”宝钗叹一声,歉一声,又道别一声,“家里还有事儿,我必须得走了。我家现在跟过街老鼠似的,你也别跟我走太近,小心扯上自己。”

“宝姐姐……小心。”想不到什么体贴的嘱咐,宝姐姐远比自己妥帖。黛玉送到门口,看着宝钗上车,眸子中终于闪着点点泪光。

林府的大门缓缓阖上,伴着一丝流风。已经是华灯初上之时,宝钗觉得有些凉,赶紧拢了拢缎子袄。头发丝儿掠过脸颊,果然还是冰的。

“郡君,回家吧,别着凉了。”

宝钗点了点头,上车。如今能扛住薛家的,只有她了。

都道是富贵锦绣,遮望眼黯淡情缘!谁能懂,山中高士晶莹雪,还得指,世外仙姝寂寞林。叹人间,薄凉凄楚谁堪信,做个瞎眼茧子都不被许,倒不如放手一搏而去,谁言今生还得屈膝逢迎他人意!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元春跟宝钗说,贾家想害薛家,不是错误情报哦~【宁国公和善一笑~

最后的曲,改编自《终身误》,刨掉宝玉,单写两个女孩~

 第91章 花期二十日不为赋留魂

幸运、幸福;甚至是跟耗子偷油似的侥幸;哪怕是那么一次,都是难盼的,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可与此相对的;不幸、噩运;却总是毫不吝啬的,甚至是连绵不绝的。

薛蟠处斩的日子定得很急,甚至一连串的犯人都得提前死。因为礼部官员上书,太子册封在即,前后连着十几日都必须是好日子,不得让血光冲了隐龙之气。

也有人心怀侥幸;立储或能大赦天下?那些该死的,或许能捡一条命;蹲牢的,或许能重获自由。

皇家的意思打破了他们企盼的侥幸。册太子自然要大赦天下,可是要推到明年春分方才下旨,取春回大地之意,至于这个冬天——横竖今年接连着出事,整个京城都膈应成这样了,干脆大家敞开胸怀迎这寒冬腊月,自作自受自己承认,不赦了。

可不是么?秋狩时节冯唐谋反,随着主犯莫名其妙的死亡,线索断了个干干净净,从犯逮了些、但跑的更多,说不清楚事儿、没法往“十恶不赦”上定罪的更是数不胜数,这时候大赦天下把人都放了,皇家开自己的玩笑咩?

只是那些可怜的犯人,本能逃过一劫的,却不得不提前“伸头是一刀”。还有连头都不敢伸的,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绳子,把自己吊死在了大理寺——薛蟠。

这呆霸王,真是生的愚蠢,死的蛮横,一生都自以为得意,却不知谁都没把他当成了个玩意。

大理寺去薛家报信,薛家人连夜收了尸,连头七都没等——还是因为太子册封在即,这些晦气事儿不能大办——又连夜离开了京城。

宝钗走得匆忙而隐晦,没通知任何人,只给黛玉留了一封信。字里行间带着微微的悲哀,可依然是言辞恳切、言简意赅,先是真切感谢黛玉为她进宫奔走,为她留住这个郡君之位,而后,便是一个小小的嘱托:

她要离京了,薛家险些覆巢无完卵,再也顾不上其他;还有一件小事,希望黛玉帮忙——湘云必然会来信询问,请黛玉千万要拖着,千万等太子大封之后,再告诉那傻丫头:她的宝姐姐已经走了。

保龄侯府和忠靖侯府虽然没待罪,可被彻底冷落了。湘云自秋狩之后身体就不怎么好,一直在养着;等她稍稍好了能出门,薛蟠偏偏又犯事儿了。

湘云一向与宝钗交好,甚至可以不顾名节偷逃出府,只为确认宝钗的安全。保龄侯当然不能让湘云在节骨眼儿上与罪户通气,下了严令把大姑娘看好,乖乖绣着嫁妆,横竖卫家那个还没死呢,明年湘云还得嫁。

只是,保龄侯府一向家风不严,宝钗担心,就算湘云逃不出来,也一定会四处打探到消息,没准儿还会托人从黛玉这里套口风儿。

宝钗请黛玉千万将口风儿把紧了,别让那傻丫头再次“冲冠一怒为红颜”。

裹得严严实实的闺阁里,黛玉只穿着里衣,蜷在熏笼之侧,纤细的手指捻着信的边缘,默默盈着双眸,心中几多哀婉,却是更多的惆怅。

宝姐姐真是把什么都想到了——她手边还有另一封信,正是来自保龄侯府,正是悄悄么么的偷溜出来的与提帕诗差不多的,正是湘云几经辗转托人送来的。

看得出湘云快急哭了,心里头笔走龙蛇,快要飞起来的的字儿连起来,就是劈头盖脸地一顿问,宝姐姐到底怎么样了?

黛玉又能如何回答?只是叹了一声,缓缓起身,将湘云的信扔进熏笼子烧了,熏香里不由掺合上了淡淡的墨香。

又没有取纸笔,黛玉想了想,将宝钗的信原样塞进了湘云的信封,又取了个镇纸压着。暂且不能送回去,就如宝姐姐所说,等云涯的册封礼行完,趁着年节必然要走动的时候,再把这封信送给湘云。

看看窗外,已经是正午时分。宝钗在信里告知,她乘船连夜离开。黛玉咬着牙,将信又拿出来,跟谁赌气似的用指甲狠狠划了几下,又再给塞回去:“宝姐姐还真是……总是这样。”

最后一封信送给了她,却不让她去送送。真不知是防着,还是怕着,抑或着,实在无情。

黛玉不知道,她没赶上去送,可她家哥哥,被人三更半夜地揪到了码头边上,远远看着帆船顶着月光离开。

林霁风打着哈欠,困得想哭,无奈得更是想跳进水里洗一把,来确认自己没在做梦:“自己来送也就算了,拖我们一起叫个什么事儿啊!”水溶是闲王,他可是有实职的官儿,天亮了还要去鸿胪寺坐班呢!

所谓“我们”——误交损友,被硬生生从被窝里头拖出来的,还有景襄侯萧若繁。不过人家沉稳且风度翩翩,吹着清晨的冷风,看着不远处的码头:“来都来了,还不如看着。”

——看什么?

自然是看他们的“君子之交”,北静王殿下,连夜的赶来码头送别“孽缘知己”,薛宝钗姑娘。

薛蟠刚死,这走水路的还是艘灵船。不过北静王殿下一向不在乎这些,林霁风至今还记得,人家可是能替小妾戴孝,还穿着身孝衣上茶楼喝茶听戏赏曲儿。

月明星稀,因为太冷,连乌雀都战战兢兢着。真不是个好时候,偏偏那罪魁祸首还在码头上面送人,林霁风干脆蹲下了,又一茬没一茬地跟萧若繁八卦:“你说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以他的个性,真想娶,早就下聘了,还能拖得这么尴尬。”

“你都不知,我怎么会知道。”萧若繁瞥他一眼,好笑,“若我与他是‘益友’,你与他就是‘知音’,知音都一头雾水,益友就只能‘忠言逆耳’了。”

林霁风抬头,看人家萧侯爷一身清爽、温文尔雅,不由挑起眉毛:“忠言逆耳?呵,看来你是真不看好。”

萧若繁摇摇头,只有四个字:“齐大非偶。”

正说着,灵船缓缓开走,却不见水溶——林霁风赶紧跳起来:“他哪儿去了?别是跳上船跟着走了吧?”

别说荒唐,这天底下就没他北静王干不出的事儿!

萧若繁也变了脸色,当即要到码头寻人,幸亏身后及时传来一声戏谑:“我又不是猴子。”

“你没跟着走啊。”两个损友总算把心咽到肚子里头去了,萧若繁摇摇头,对旁边使个眼色儿——林霁风仗着自己一向没脸没皮,毫不客气,开口就问:“都这样了,给个准话,你到底对人家是怎么想的!”

水溶好笑,看他困处的一对熊猫眼儿,也爽快:“救她一次是巧合,救她两次……我本是真想‘随缘’的。”

“那现在呢?”说“本是”,那意思,现在不想随缘的意思喽。

水溶耸耸肩:“人家从来看不上我,没办法。”

“这样最好。”萧若繁终于接下话,满是不赞同,“这姑娘,跟你真是不配。”

“这么说?”连林霁风都好奇,萧侯爷一向温和圆滑,可很少把话说得这么直截了当。

萧若繁看着水溶,继续道:“皇商之女与郡王差得太多,当然,你肯定不会在乎,可不能不让别人在乎。郡王妃是要管家的,她若真嫁给你,能管得了你那个北静王府?那般的家世,还有个只会拖后腿的哥哥,说不准连你养的那些个戏子都弹压不住,侍妾没名分还好,要是你以后再娶了别的庶妃,身世稍好一些,她就得靠边站儿。嫁给你,她是自己找罪受。”

看在朋友的面子上,萧若繁说得相当客气,只是暗示:你在府上养戏子,风流倜傥,府里什么人都有,人家清白人家的姑娘跳进去,就算有两把刷子,没个家世撑着,根本就是进火坑。

连林霁风听得都捂脸,水溶却还抱着手,津津有味地听,跟听说书似的。

“你还真清楚。”水溶已经病入膏肓了,林霁风只能挑萧若繁来“夸”。

“我一向‘世俗’,当然看得分明。”没脸皮的人无法匹敌,放弃治疗的无药可医,萧若繁摇摇头,叹息:“刚刚说的是她,还有你——明明不喜欢人家,总往上凑干什么?”

“哎,他不喜欢?”林霁风愣住。

萧若繁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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