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秀妍看着无助的青果,猛地冲了进去,推开一脸潮红的白睿宏,拥着青果站在一边。恶狠狠的说道:“白睿宏,你敢如此对待青果…”
青果无助的低着头,肩膀不断地抖动着,郑秀妍以为那是在哭泣,不禁将她搂的更紧。
白睿宏渐渐的清醒过来,看着自己的样子还有青果的泪眼,也明白是什么意思,恼怒的一掌将桌子拍碎。
“白睿宏,我敬过你,爱过你,不想你却是如此险恶之人。青果向来单纯,今日你做出如此之事,还叫她如何做人…”
“我还对你做过同样的事呢…”
白睿宏看她嫉恶如仇的样子,所有的愤恨喷涌而出,不自觉的说出这么一句伤人的话。
郑秀妍突然一愣,强忍的泪水终于滂沱而下,却是一句话没说。
青果突然扒着她的肩膀,摇晃着,哭号着。
“小姐,小姐,青果没脸见人,只有一死,来谢罪。”说罢,猛地推开郑秀妍,一头撞向画着栩栩如生壁画的墙壁。
郑秀妍解救不及,看着青果倒在地上。
她冲了过去,拥抱着满脸鲜血的青果,看着白睿宏,说了一句:“你,必须给她一个名分。”
白睿宏定定的看着她,好半响,终于笑了。他推开她,慢慢的将青果抱了起来,嘲讽似得对她说:“这是自然,本王的王妃,怎能劳小姐大驾…况且还是个不干不净的贱人,本王倒怕你的手脏了她干净的身子。”
郑秀妍怔怔的,愣了半晌,却突然擦干了眼泪。
“王爷多虑,像本小姐这般贱人可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您瞧不上,我可还高攀不起哩。”
白睿宏看着她决绝的眼神,笑的轻贱不堪。
“快滚吧,本王现在看见你就心烦。”
郑秀妍冷笑着看着他,慢慢的甩了甩帕子,悄声的退了出去。她想着,决不能在最后这么一刻,让那个男人看到自己的笑话。
…
又下雨了,郑秀妍出去的毫无防备,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的打在她的身上,她沉默着将身上的衣衫裹了裹,踏出东阁的院子。
那么多人像是看怪物一样的看着她,她却毫不自知。
有人想上来为她披一件衣物,却被她狠狠的推开。
“滚…”她说。
那人讪讪的,呸了一句,才离开。
…
苏霁瑶看着独自离开的郑秀妍,突然也觉得冷。
莲迹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她的身上,说道:“这里的东西对我们而言就是空气,你就先将就些…”
苏霁瑶点点头,沉默的缩了缩。
“莲迹,你看到了吧?青果的手指…”
莲迹叹息一声,拥着她说道:“那丫头倒是好心计…利用秀妍的信任,白睿宏的骄傲,还有书香、守卫的贪婪…呵!她这番,在秀妍的熏香里掺了毒香,致使她昏迷。又在白睿宏的酒杯里加了迷幻散,使他失了神智,那双手,倒是点石成金的手。”
苏霁瑶冷笑,推开他。“你倒是赞赏她…可我却最恨这般狼心狗肺的东西…”
“你生什么气,我素来不喜女子算计太多,这般说话不过是就事论事嘛…”莲迹无奈的看着她,说道。
“白睿宏真真是个蠢蛋,骄傲个屁。没个魄力好好的将这蹊跷的事调查一番,却在这里伤害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算的什么男人,真是叫人厌弃。”
“你这是怎么了…气成这样…”
苏霁瑶迈开步子,朝郑府走去。
“其实说来是我局外人偏激。只是啊,白睿宏只有稍稍多想想,多验证验证,兴许,秀妍也不会被伤害的那么惨了…”
莲迹跟着她的步伐,思考着她这般话…
…
郑秀妍回到郑府,蒙头就睡,仿佛历经了唐僧取西经时的磨难。府人看郑秀妍一脸落魄,身上还沾着不少的血迹,忙去寻找郑秀銮报告,还有没有眼力见儿的府人,竟然前往阮府,向阮时浅报告了她的消息。
而那边,怔忪的白睿宏将装昏的青果扔在地上,呆呆的看着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青果虽说身体像散了架一样的难受,却还是眯着眼高兴的偷偷的看着白睿宏。她简直就要欢呼了…
“公子…公子…”她伸出手,召唤着…
…
第五十四章嗔心散—阮时浅、郑秀妍(十三)
白睿宏心中一片厌恶,强忍着没有夺门而出,却也冷了神色。
“回巡抚府吧…”他没有多看她一眼,仿佛她是避不及的瘟疫,只消这么一句话,便将那青果从幻想中剥离出来。
青果勉强站了起来,露出一丝惨笑。说道:“公子,奴跟着你…”
白睿宏因为她的称谓楞了一下,却没有多说什么,沉默的转了身。青果一片惨淡,跟在他的身后。
二人怪异的一前一后,一个面目冷漠,一个狼狈不堪…
伴着雨,白睿宏一言不发的走着,没有选择骑马回去。
青果踉踉跄跄,雨水将她额头上的血污冲洗干净,却露出了长长的伤痕。
二人谁都没有讲话…
走了好久,青果早就筋疲力尽。
白睿宏突然停在原地,回身看她。
长叹一声,白睿宏默默的脱下外袍,披在她的身上。
青果贪婪的看着他的脸,贪婪的呼吸着他的味道,贪婪的感受他外袍的温度。白睿宏伸出手,揽着她的肩膀,一步一步的朝那条路上走着走着…却不知,走到何人的心房。
“你且好好养着伤,过些时日,随我回大兴吧…”
白睿宏的声音清冷的像天边的寒月,而青果的心却像未及到来的暖日。她急切的点着头,突然星星点点的泪落了下来。
白睿宏又是一阵叹息…
…
又过几日,白睿宏在巡抚府正式迎娶青果,虽说不是正妃,却也惹了不少人艳羡。巡抚大人因外国高官在安国娶妻是头一遭,故而将这场婚礼办得极为隆重,极为热闹。
而那日起,郑秀妍便染病不起,书香那丫头果然被调到内室,却不知是如何做到的。
…
这日。
“她如何了?”阮时浅隐在黑暗里,坐在她的床边,担忧的话语终于吐露了出来。这是郑秀妍受伤之后他第一次来看她。
阮府的大夫又一次踏进郑府,服侍的却是另外一个主子。
他说:“小姐忧心不已,又染了风寒,昏睡是正常的。不过,腹中胎儿看着却是十分康健的…”
阮时浅神色一僵,转而戚戚一笑。
“那便好,那便好…”他说。
“少爷,老夫这便下去开方子,定会保郑小姐和孩儿平安,您放心。”
老大夫看着如今长大成人后感情却遭受重创的二人,眼眶一阵温热。
阮时浅没有说话,只是拉着她的手,神色复杂的看着她。
…
“你要拉着我的手到何时?”郑秀妍疲惫的声音传来,阮时浅的身躯微微一震,转而却笑开了。
“我拉着我的未婚妻有什么问题吗?”
郑秀妍听见他的这句话,突然泪流满面。她讶异的想要看清楚他的脸,却在黑暗中什么也看不到。
“这叫什么话,我之前对不起你,就不能在这个时候赖上你。时浅…”
阮时浅拉着她的手一紧,停顿了好久,才说:“他成亲了…”
郑秀妍一愣,却是笑了。
“我知道…是我让他去娶的…”
“你倒大方,叫自己的婢女嫁给他…”阮时浅讽道。
郑秀妍却假装没有听懂他话里的意思,继续说道:“我的孩子啊…没了父亲,看来,我得快些好起来啊…”
阮时浅却松了她的手,替她将被子盖紧了些。
说道:“我先出去,你好好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
“能不来,便不要来了吧…”郑秀妍目光灼灼,仿若星辰般在这暗室里闪亮。
阮时浅没有说话,也不知他听没听进去。
站在室外的阮时浅长长舒了口气,屋内的气息太过压抑,让他喘不过气来。郑秀妍像看开却又不像,难过却又像不难过,他何曾见过这般的她,理解不了,无法理解。
那番浅笑若初,那般淡定从容,他这个男子受了情伤也没能如此看得开。就连怀了孩子也像早有预料般的随意…
捉摸不透,便无法替她寻仇,只得在这苦海的岸上等她的手…
他却不知道,在他转身的瞬间,她便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巴,忍住不发出声响让他担心。她的心因为他的话颤动,却也因为他的话反思,她凭的什么再去祸害他,凭的什么再去打扰他刚刚平静的生活…淡定从容?只是一厢情愿的想法,此刻的她,心痛的仿若细长的针一针一针的在刺穿她的心脏。
她忍不住又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浅浅说了一句:“孩儿,你这个时候到来,是想让娘亲死吗?”
她拍打着自己的小腹,狠狠的拍打着…每打一次,她的心便更痛一次。
…
“她这般女子,真的很让人心疼…”苏霁瑶说。
“转来转去,还是会回到原点…时浅的心也是疼痛不堪的吧…”
二人看着痛苦的郑秀妍,不禁垂眉叹息。
…
另一边,郑秀銮接到怀林密报,报中称:*恐开罪朝中重臣,女帝似有震怒。郑秀銮闻消息,大为惶恐,却不敢将消息透露半分。
只是,不知何人走漏风声,外界传闻不断,竟有愈演愈烈的态势。
阮时浅恐大事不妙,于郑秀銮处求娶其妹郑秀妍。
郑秀銮叹,因其痴心大为感动,未得郑秀妍同意便匆匆办了婚礼。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不解阮时浅突然退婚又求复合的情势,便编了段子臆测不断。郑府、阮府均为在意,也没人回话,据说是府里管事的下了死命令,不准府人将府内消息透露,否则杀无赦。
那一年的兵荒马乱终于缓缓拉开了他的大幕…
隔年,嫁与阮时浅为侧室的郑秀妍诞下一子,取名阮轻寒。阮氏夫妇极为疼爱他,轻寒,轻寒,意在不惧严寒,勇往直前的坚毅品格,这也是阮家人对孩子的美好心愿。
…
又一年夏季,郑秀妍安安稳稳的抱着轻寒晒着太阳,阮时浅在屋内做着公事。
正室徐清苑踏着柔和的步子缓缓而来。
她面容柔和,看着睡着的郑秀妍,悄悄禁了声。
而郑秀妍却像早就得闻她要来的样子,高高兴兴的睁开了眼…
“呦,你醒了啊…”徐清苑有些歉意的抱起了阮轻寒…
郑秀妍笑笑,坐直了身子,说道:“嫂子,许久不见你出门,今日一来,怎么就开始请罪了呢?”
徐清苑笑笑,揽着她的手,坐在一边。看着她忧虑的眸子,轻轻说道:
“秀妍,你大哥去世之后,我便失了许多欢乐,如今沾了本该属于你的位子,心下不忍…你…”
“嫂子…”郑秀妍打断她。“别说这个,我们一家人就这么好好的过…”
徐清苑一愣,突然染了几分泪意,只是千般感慨万般叹息都化作一缕感激。“秀妍,为了孩子,我们也要好好过…”
…
这一年,郑府被诬,祸连九族,*被当庭乱刀砍死,郑府二百一十八颗人头被整整齐齐的排列在府外,观赏一周。
一夜之前,郑府惨遭清洗,而只有她和远嫁的青果得了后路…青果是因为有白睿宏的庇护,而她则是阮时浅使了些手段找了替罪羊才重获新生。
虽说如此,接连的灾祸却也险些夺了她的性命,到如今,所说心中还是会痛,却也再不会寻死觅活了。
…
第五十五章嗔心散—阮时浅、郑秀妍(十四)
郑秀妍想着那般悲惨的往事,看着阮轻寒的眼神更加柔和了,到了现在,她所有的坚持,均是为了他,她最爱的孩儿。
“嫂子,烟雨呢?”
徐清苑轻轻拍着阮轻寒,眼底一片温软,一片柔和。她说:“那孩子昨晚闹腾一宿,今儿个眼睛都睁不开了…”
“那般子顽皮呢…轻寒太安稳了,倒不像个男孩子…”
“你们二人只要一聚在一起就是在说孩子,天气如此的好,不如我们出去看看,也好让孩子们开些眼界儿。”
阮时浅不知何时从屋内走了出来,站在门外。他眼底含笑,藏蓝色衣衫俊雅不凡。郑秀妍见他出来,眸子里是浅浅的温柔。
她站了起来,迎着他,笑道:“你这就忙完了…”
“那么些事,折磨了我许久了…今儿个算有个了结喽…来来,快让我看看轻寒。”
徐清苑赶忙将孩子交予阮时浅。
阮时浅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摸着他的小手,嘴巴也不停歇。“嫂子,近来可好,最近也没去看看你…”
“好的很呐…”
“那便是极好的…”
郑秀妍仿佛要把过去一年失了的笑全部补回来,她没有说话,只是迎着和煦的清风暖暖的笑着。
她不知道的所有…终将给她当头一击。
…
阮时浅说走就走,简单的备了些吃食,便带着“浩浩荡荡”的几人外出游玩…只是却刻意没有选择阮府别院的那块景地。
烟雨睡得正香,轻寒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的看着四周,郑秀妍抱着他,笑意盈盈的看着阮时浅。
三人闲适的玩闹,开着孩子们的玩笑。
“我看小寒儿大小就俊朗不凡,不如娶了你这烟雨,好成就一番美事…”
徐清苑见阮时浅打趣,也是不甘示弱。她说:“你倒好算计,我们烟雨是要配大人物的,岂能便宜你家轻寒。”
郑秀妍嗔怪的看着阮时浅,说道:“时浅,这就是你不对了,都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轻寒这时便这般性子,我看,将来可是烟雨来求君子了吧。”
“你们二人倒合伙来逗弄我了…”
“几位好兴致啊…”
三人闻言一愣,均回头一看,这么一看不要紧,郑秀妍的脸色立刻变了,阮时浅的脸上也拢了一片严寒。
徐清苑顿时看清了此刻的情形,也哑了口。
倒是那位清秀的女子,一副当家主母的范儿,开口了:“呦,好久不见了阮公子、阮夫人,想必这位便是阮府的正室夫人吧…”
郑秀妍看着她的眼神像看怪物一般,阮时浅看到她的双手在微微颤抖着,遂轻轻的执了起来。
白睿宏眼睛一眯,没有出声。
“王妃好眼力…只是王爷,你这般出入安国如无人之境般,是否不太合适?”阮时浅轻轻浅浅的开了口,虽说语气温和,却字字珠玑。
“青果想来看看故人,我便随她来了。阮兄不必介怀…”
白睿宏笑里藏刀,阮时浅字字带刺,青果得意洋洋,郑秀妍哑然的看着暗中交锋的几人,面色冷的如冰刀一样。
这是时隔一年的首次交锋,也是白睿宏与阮时浅的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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