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世云图,泣血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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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世云图,泣血莲-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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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夫人眼风如刀,看了他一眼,扭扭腰,小步的走了。

这时,只留斯琴和岑默。

“为什么我每次见你你如此狼狈呢?”斯琴打趣的看着岑默,开口道。

岑默虽能感受到她的善意,可是面上依旧红红的,颇为不好意思的看她,低了头。

“你之前在哪个院子来着?”

“我在王管事手下打打杂,还没入得了院子。”

斯琴点点头,“哦”了一声。

想了想,她又问:“那啥,你身上的伤好些了吧”

岑默顿,默默的将袖子往紧捏了捏。

“许是无碍了吧…”他答得模棱两可,斯琴看他神色,也明白了其中的含义,没有再问下去。

到了斯琴的院子,岑默手足无措。

斯琴唤了自己的丫鬟,吩咐下去,让她把岑默没有分发完的果盘挨个分发完。并要求她去和王管事报告下岑默的事情。

这么来,这事也就定了。

岑默正式成为斯琴院儿里的小厮。

斯琴这里没什么规矩,她这人懒,每日一觉睡到晌午。平日里有些什么新鲜的,也会做主赏赐给各下人。

所以来她这里的一段时间,岑默倒是长胖了些。看着也没有那么单薄了。

岑默一向早起,手脚也勤快,每日醒来,先将院子扫了,把花也浇了。

待到斯琴醒来,世界一片清净。

她还感慨:“有默如此,一生足矣。”

说的岑默脸红一片,活干的更起劲了。

一转眼,夏季已过冬季又来。

这年的雪来的格外的早,天儿也格外的冷。初雪那天,斯琴破天荒的早起。岑默却一反常态,并未早早起来打扫院子。

斯琴觉得不对,便亲自去找。

哪知她刚到门口,岑默便推门出来了。手里还不知拿了什么。

斯琴问他,他又不答。

无奈,斯琴只得去抢。

这半年,岑默又长了个头,斯琴比他低上不少,如此抢夺,颇为困难。

岑默躲闪,不欲给她,她却不依不饶,如此闹来闹去,竟跑到了雪地里。

一片白茫茫的雪地只有她二人,岑默不知哪里来的胆气。将那物什揣到怀中,低头抓了一把雪就冲斯琴扔去。

斯琴躲闪不及,就已中招。

“嘿…岑默,长本事了嘿…”

斯琴笑,弯腰,拾雪,动作一气呵成。

岑默身上落了一身的雪,但是他的心却在这寒冷的温度中格外的温暖。

雪球团团,一个接着一个。二人在这冰冷的空气中笑的欢畅。敛去几多烦忧,人世之中能有几个如此忘我的时刻?至少在岑默的一生中是从未有过的。

大雪还在纷纷落下,如同飘飞的柳絮。

斯琴捡起一个雪球,向岑默一砸。

“噗…”

斯琴笑呆了,笑傻了,笑的连腰都弯了。

那雪球落在岑默的脸上,岑默的脸瞬间被糊了一片白。那白顺着他的脸颊落下,沾白了他的眉眼,他的嘴。岑默愣了一下,也笑了。

斯琴笑的喘息不止,岑默看她良久,终于犹犹豫豫的从怀中取出他一直掩藏的物什。

他冻得通红的手将那物什捧着,不自在的看着斯琴,他将那物什递给她。

在她接住的那一刻,他拔腿便跑,边跑边说:“生辰快乐…”

斯琴怔楞,久久站立不动。

因为他那句话,她的心一点一点回温,她看着手中的小雕件儿,仔仔细细的触摸着。

“你个笨蛋…是雕刻了一宿吗?”

她看着那个属于她的小人儿,眼角不禁沾了泪。



 第十七章破爱琴—岑默、斯琴(三)

斯琴呆呆的攥着手中的小木人,突然笑了。

“笨蛋…”

她叹着,泪着,却是开心的。

这小木人说不上多么金贵,却满含真心,对于世家大院长大的人来说是难得的珍宝。

这漫天的大雪飘扬了多少的珍贵,这深远的世家大院埋葬了多少的幸福。斯琴在这大雪中渐渐感怀了温暖,获得了真挚。

从那时起,很多的情绪便开始发生了变化,只是他们却不自知。



这场大雪持续了整整两日,开始的兴奋劲儿过了,众人便开始抱怨。

又值赵老爷大寿,本不想大操大办,可皇帝的一道圣旨下来,府人便只得谨遵旨意,开始筹备相关事宜。

安智淑忙着添乱,斯琴却忙着备贺礼,往年大寿,她总是以奇异的小心思获得赵老爷的大加赞赏,今年身体受了些寒,头脑不怎么灵活,怎么也想不到好的主意,一时间有些惆怅和无奈。

岑默见她面色忧虑,踌躇几日,终于鼓起勇气,敲开斯琴的大门。

斯琴见他进来,一直没有舒展的眉眼终于露出了笑意。

“怎么?”她问。

岑默坐下,将手中的纸稿递给斯琴,小声的说道:“老爷大寿,我没什么能为你做的,这是一份贺礼设计图纸,虽说不够精良,但也算我的一片心意,你且看看,用或不用,都看你了。”

岑默小时没有接受过多少诗书的熏陶,却天生擅长绘画,虽说这些画面的确说不上很好,但也算是逼真。

斯琴接过纸稿,盯着看了一会儿,眉眼间露出喜意。

“岑默,你真是我的福星…谢谢你。”

斯琴抱着这张纸开怀的笑着,忧愁一扫而空,只剩满满的欣喜。

岑默有些不好意思,又对有些骄傲。面对她的开怀,也终于放下了心。

“那我便先出去了,这些时日,你便辛苦准备着…”

斯琴点头。“这是自然,谢谢你啊岑默…”

“无碍的…”

待岑默一离开,斯琴的笑容便又垮了下来。

岑默的方案虽说颇为新奇,只是却太过粗陋了,恐不能投了赵老爷那挑剔的眼,再加上,安智淑也要来,那更是任何纰漏都不能出的。

如此想来,岑默的方案却不是上上之选。可她又不愿他难过,这下,更是纠结难过,愁肠百结。

又过了些时日,天空早就放晴。

这日一早,赵府便迎来了贵客——安智淑的大驾光临。

府里所有人均出府迎接,一时间跪倒一片,场面极为壮观。

斯琴没有再见过岑默,早晨打扫院子过后,便失了踪影。而她一直在忙碌,也没有去找寻他。

赵老爷向来腰杆子倍儿直,见着了安智淑也便不敢造次了。

迎在门口没有到城外接驾是安智淑的吩咐,因为这次出行她并不想惊动百姓,虽说已经惊动了,但是赵府总得迎合不是,故而便顺了她的意。

安智淑倒是没什么架子,穿着也不是太过招眼,只是她气场极强,几里之外便能感受到她身上的王者之气,一看就是久居上位者应有的。

赵老爷迎着安智淑往正厅走去,那里是整个赵府最为正式的宴客厅,对于安智淑来说既不奢华也不低端,十分适中。

家眷浩浩荡荡的跟着,内侍分工明确,各司其职,有条不紊的做着事情。



苏霁瑶在这大院中寻找着岑默的身影,却怎么也没有看见。



收了“破碎”,苏霁瑶问道:“你那时候去哪儿了?”

岑默沉默的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已经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之中,眼神痛苦、挣扎。

苏霁瑶看着,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岑默…”又唤

他呆呆的愣了半晌,终于意识到了现在的状况,不禁苦笑一声。

“对不起…我失态了。”他说。

“斯琴啊,因着这场该死的寿宴而受尽一生的委屈,而我…。更是该死,居然在那样的情况之下眼睁睁的看她受伤,看她绝望。”

岑默的痛苦喷薄而出,他扶着斯琴的冰棺,泪水点点绽出。

苏霁瑶看着他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庞,说道:“你现在这样有用吗?”

她的脸色很冷,连同着她的身躯,僵硬的站着。

岑默诧异的看着她,身体微微颤抖。

苏霁瑶又说:“你这般真不如长睡不醒的斯琴来的敞亮。怎地?你哭号了,便能开出个花儿了?要是我说,我还这是不稀的看你这样自我折磨的蠢蛋行为。”

“你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何必说的如此简单…”岑默怒,反驳道。

苏霁瑶看着他的脸,怜悯的仿佛看着一介虫蚁般。

“世事皆如此,世间众生哪个在苦难中煎熬着。我很好,不过是孤儿而已;我很好,不过是怪物一般的存在着而已;我很好,不过是埋葬了无数青春而已;我很好,不过死过一次而已。你也很好,守望着斯琴的梦,守望着斯琴的爱,在这茫茫湍水,做自己想做的,如何不好?我有没有经历过,呵,我的确什么都没有经历过。”

岑默僵着,久久说不出话。

“我只是…想让她更快乐一点…”

那些痛苦的记忆仿佛都汇聚到了一起,那些过往的哀伤连带着对这个世界深深的无奈一同迸发,岑默只觉得心脏痛的不能呼吸。

那时候,斯琴突然被指婚到不峰,那不毛之地安智淑舍不得自家姑娘嫁过去,偏来祸害斯琴。

岑默知道了觉得天都要塌了。

只是,他只是一个受尽屈辱的穷孩子,环绕在心中的自卑感让他什么都不敢做,什么都不愿做。

还记得当时斯琴问他:愿不愿意救她。

他退却了,像乌龟一样缩在一个壳里。尽管痛苦,却依旧选择了保全自己。

但当看到心心念念的她的模样,她失魂落魄的眼神久久纠缠着他,他看着她了无生机的为赵老爷贺寿,恨自己的无能,也恨自己的软弱。

他的那份图纸,斯琴原样用了上去,却被赵老爷呵斥。

一切明了,他以为自己能够给予的爱恋,原来只是一腔的幻想。什么都做不了啊,他的无能同时得带给斯琴得多少的痛?他问自己。

这才明白,一无所有不是人生最大的苦痛,想望本该属于自己却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才是一生中最难以言表的痛。

斯琴想要获得的爱,斯琴想要得到的关注,统统给予她满满的伤害。

赵老爷全全的应和,赵府众人毫不掩藏的嬉笑怒骂,安智淑谈笑间决定的命运。

岑默看着他们满腔算计的样子,心痛的难以附加,为自己更为斯琴。

他忍不住想要去看看斯琴,站在门口踌躇了许久,终于鼓足了勇气推开了门。



“你还来做什么?”

那嗓音破败的如同干瘪的枯木,斯琴静静的坐在黑暗中,眼神飘忽…

岑默推开房门,只看到了这一幕。

“我…我来看看你。”

岑默面上瑟瑟,连声音都在微微颤抖着,他不敢看斯琴的眼睛,只是低垂着头,茫然无措的定在一个角落。

闻言,斯琴嗤的笑了一声,站起了身,她抚上岑默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

岑默觉得她的眼神仿佛带着刺,刺穿了他难堪的面具。

“对不起。”

“你如何对不起我…是没有带我走便对不起了吗?呵…只有你来和我说这些,他们谁曾在意过我的死活…这是我的孽啊…我以为攀附了父亲,得了欢心,就能免于这场灾难…可惜啊,我高估了自己,低估了赵府。”

斯琴推开他,“啪…”的打开一扇窗户。

那冰冷的雪花不知何时又开始飞舞起来,飘散了离久的思绪,吹开了迷雾的阴霾。

这该是一个好天气吧?

至少可以看到茫茫的雪白,至少可以感受到自己掌心的温度。

岑默沉默了。

“瞧瞧,我们踩过的脚印没了呢!我的欢乐…也没了,我的所有信仰也终于…都没了。”

受不了沉闷的气息,受不了阴寒的温度。

岑默夺门而出。

到底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他捶打着自己的身体,痛苦的哀嚎着。



“赵家女子的命运…就是代公主出嫁的…”

斯琴笑着,骄傲的…笑着。

这便是得了天命的赵家的真相,世代繁衍,只为了培育最优良的女子,做王室的替代品。

这一次便轮到了她,这是多么大的“恩赐”,简直比天还大。

世人眼拙,都以为赵府如何的光鲜亮丽,可事实上,内里早已是腐朽的空壳,那皮肤、那筋脉,早就被啃食了个干干净净。这些被捆绑了命运的女子,只能在岁月的长河中留下数也数不尽的泪珠。

“小幻…赶过了冬,开了春儿,我便不在这里了…你,且替我把这个葬了吧…”她没有再看手中那物什一眼,只是随手将之递了出去。只是泛白的指关节到底还是出卖了她的情绪。

小幻接过木人,茫然不知所措的看着斯琴,想说些什么,又觉得无从下口。

良久,她将木人紧紧捏在手掌之中,转身走了出去。

开春儿,应该也就个把月了…

那时,她便不在是她,“斯琴”却还是“斯琴”。



 第十八章破爱琴—岑默、斯琴(四)

“赵家女子的命运?”

苏霁瑶如何都没想到一切的起源竟来源于此,这是多么难堪的事实,如她自己一样,担负着家族的千般责难,本想着命运也许能够眷顾一次,却只能看着自己期盼的那一切渐行渐远…伸手抓到的救命稻草,就只是上帝的玩笑。

对于一直勇敢承受一切的斯琴,这是莫大的打击。

齐允安身死,却得了苏霁瑶的灵魂…斯琴的离开,那是永无翻转之力的苦果。

“狗屁…命运?为父不慈,为母不爱,为君者上不爱民下不为民,偏偏折磨苦难儿,这是个什么世道?天大地大我们这些人得到了什么?命运?都是他们这些上位者的迫害…”

岑默想到自己那些黑暗的岁月,痛苦的怒吼着,咆哮着。

这是人世对他们的折磨,既然无从抵抗,那便毁了这一切。



“斯琴,愿不愿意跟我走?”

少年岑默坚定的拉着斯琴的手,他焦急的回望着身后,小声问因被突然拉出来而惊恐不定的斯琴。

斯琴定了定神,看着少年坚毅的脸,轻笑着,点了点头。

这是她早就想望的逃亡,怎么会不应。

岑默见她答应,不在犹豫,猫着腰,臂膀挡着斯琴。

赵府大院,不知曾埋葬了多少白骨。岑默拉着斯琴走着,路却越走越黑暗。

斯琴吞吞口水,很是害怕。

周围寂静的没有一丝人气,只能凭着感觉感知周围的动静。风刮过耳边,斯琴觉得阴风阵阵,煞是可怖。

脚掌踩过积雪,发出诡异的吱吱声,就像踩着人的血肉一样。

“岑默…怎么来这儿啦?”

斯琴抑制不住害怕,眼睛警惕的看着,问道。

“我发现这里有一条密道,沿着密道出去,我们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府。”

岑默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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