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这么急的出来干什么?”
淳于晋满手是汗,盯着苏霁瑶的眼睛问道。
苏霁瑶朝内里瞥了眼,将他拉近一些说道:“我感觉有大事情要发生了…于纯,带我去找安智淑,要快,在她服用那药丸儿之前。”
淳于晋还想问什么,却被一脸不耐的隋玉打断了。
“过后再问,都说了很急。”
淳于晋的话就梗在嗓子里没有问出来,他盯着隋玉的表情很是奇怪,仿佛没有见过他这个人一样。
隋玉哪管得了这么多,只见他默默的走在前面,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地面。
苏霁瑶有趣的看着这二人,慢慢的跟在了隋玉的身后。
这皇家别院除了外部的议事厅还有最内的客房院落之外,就是中间女皇的临时休憩处,因为外有重兵把守,内有高手坐镇,几乎是将女皇包围在一个很严格安全的保卫圈之内,所以在这个圈内的活动,会相对容易一些。
隋玉因为武艺高超,闲来无事之下,碰巧途经了女皇那所谓的休憩之处。
这倒好,给苏霁瑶带来了方便。
当他们来到那间屋子之外的时候,冷林已经守在了门外。她双手环胸,目不斜视,苏霁瑶伸手在她面前晃荡了许久,她才一副你好烦的样子瞥了苏霁瑶一眼。
“冷侍卫…请你和女皇说,我有办法达成她所要的一切,包括她心中的梦魇。”
苏霁瑶见冷林的样子,也没打算和她来些弯弯绕,她直达主题,待那冷林回答。
冷林皱皱眉头,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冷声说道:“女皇在见客,不便答复,请回。”
“冷侍卫,耽误了女皇的要紧事,你我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请和女皇陛下通报,要不然,我就直接进去了。”
冷林被她的态度震了一下,旋即回过神来就要怒喝。
可苏霁瑶没有给她机会,她说:“你不是还有把柄在女皇手上吗?你要惹怒了女皇,那你保护的一切都再没机会了。”
她嘴唇附在冷林耳边,轻声的提醒却吓的冷林一身汗。
冷林不敢问她如何得知,只能在一片疑惑之中,推门走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她来通传,女皇唤苏霁瑶进去。
苏霁瑶满意的走了进去,临走不忘递给几人一个安心的眼神。
这间屋子一片香火气,还点了一排红红的蜡烛。
苏霁瑶一进去,就被浓烈的味道给呛得满眼泪花。入眼的还有一身青衣的和掌柜一脸嗤笑的样子。
安智淑端坐在床榻上,这是苏霁瑶第一次见她如此板正坐着的样子,她向来都是慵懒的、柔弱无骨的。这么看,反倒有些不自在了…
苏霁瑶不断的将溢出的眼泪擦干,又不断的想要在这烟雾缭绕的环境之下说些什么。
…
第三十九章凤凰飞(一)
“你说你能帮我?”
在这烟雾缭绕的环境下,安智淑的面容笼在其中,像是九天之外的圣人,让人无法直视。
这话却说的轻轻柔柔的,不同于往常的状态,此刻他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样,看人的眼神也透着一股子魅惑。
苏霁瑶被她的样子惊呆了,她上下打量着她,终于在一派安详死寂中答道:“是,我能帮陛下您。”
“这位公子口气真是不小,你就不怕陛下砍你的头吗?”
那和掌柜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先前的仪表堂堂都变成了此刻的狰狞恐怖,他像是厉鬼一样,呲开他的獠牙,用那血盆大口威胁着看着脆弱瘦小的苏霁瑶。
苏霁瑶冷笑,在旁人无法察觉的速度下,飞快的掐住了和掌柜的脖子。
“你这混账休得污言秽语,陛下岂是这等蠢货…我倒想看看陛下砍你的头的样子。”
和掌柜顿时发不出声音了,他挣扎着想要挣脱苏霁瑶的手,可苏霁瑶这人看着瘦小,但他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
“绿珠…”
苏霁瑶轻轻浅浅的看着和掌柜,突然开口唤道。
绿珠一个箭步窜了出来,落在苏霁瑶肩头。
“用你的口水来滋养滋养这位和掌柜。”
和掌柜张大了嘴,惊恐的就要反抗,可听到苏霁瑶指令的绿珠当然不会给他机会。只见绿珠抿着小嘴,团团内里的液体,再一张嘴,一颗溜圆的液珠顺势滚在和掌柜大张的嘴里。
和掌柜嘴里像是梗了一百颗核桃,吐吐不得,咽咽不去。
苏霁瑶顿时松了手。
和掌柜便跌倒在地,很快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咳,咳的肺都快炸了。
苏霁瑶鄙夷的额看着他,然后将目光转向悠远的安智淑。
安智淑施施然的坐着、看着,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她那个样子就像是吸了大烟一样,苏霁瑶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抓着安智淑的手,问道:“陛下,你服用那药物了吗?”
“咳…自然是服了。”
她回答的轻巧,但对于苏霁瑶来说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但这时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苏霁瑶撒手,慢吞吞的将已经陷入昏睡的和掌柜踹远了些。
安智淑这时才像是反应过来,她问:“你要干什么?”
“我来帮您,陛下。”
话音刚落,安智淑未及反应,就被拉入一道黑暗之门里。这道黑暗之门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影子,空旷的看不清前路的黑暗之地里,她在这里焦急的呼唤,却惊恐的发现,她的声音像是完全被禁锢了一样。
渐渐的,她陷入沉睡,身体慢慢的舒展,眉心却越来越纠结,那些曾经深埋的梦终于一点点的被发掘开来。
…
苏霁瑶看着完全失了焦距的安智淑的眼睛,内里那曾经嗜血残忍的噩梦是否会是她深藏的脆弱?不知为何,苏霁瑶很想知道。
…
彼时,安智淑还是个孩子。
她在一场皇家子女的武艺竞技中得了末尾,正窝在被子里不开心。
突然,门外有一阵响动,她以为又是那帮欺辱她的姐姐,故而蒙着被子更是不出声了。
“智淑你又在不开心了啊?”
咦?是长姐…
小小的智淑从被子里露了一个小脑袋,毛茸茸的,头发都被她滚乱了。
她的长姐殊禾是她们这一辈中最优秀的。在安国这样女子为尊的国家,殊禾几乎已经成为安国国民心中不二的太子人选。
安智淑很喜唤殊禾,因为殊禾总是在她最狼狈的时候给她温暖,在其它皇女欺辱她、嘲笑她的时候,也只有殊禾能将纤细柔软的手递给她,在她不经意间让她觉得幸福。
的确,那时的智淑傻傻笨笨的。在这样勾心斗角的皇宫实属异类。当时的女帝曾是叱咤风云的战神,根本不懂温情二字。于是智淑就在殊禾的照料下成长了起来。
智淑也曾期许过和睦的生活,她不想望富贵,亦不祈求权势,她只想和亲人们永永远远的在一起,但是这种期许终于在一个又一个杀气腾腾的的责难日里日渐被淡忘了。
她天生不擅长武艺,无论修习多久,在这帮皇女之中她总是最末的。这次在竞技场中,她闹了个不大不小的笑话,在翻身上马时,她竟然没有抓牢缰绳,直接摔到了地上。这让本就没有自信的她更是备受煎熬,她难受极了,听着闹哄哄的笑声,看着母亲失望的脸,她觉得自己很没用,当时真的很想钻进地缝里。
由于她的失误,她连与人家好好对阵的机会都没有,直接零分罚下。
她的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却还是倔强的没有掉下来。
回到住处,她几乎是完全屏退了下人,自己一个人钻进被窝里不肯出来。谁也没看见她肿如桃子的眼,谁也没看到她碎如冰碴一样的心。
听到来人,她本以为又是来看她好戏的那帮自缢优秀的皇女,先前也有过几次这样的事,她从内心来说真是害怕极了。
那时,她钻在被子里不出来,那些皇女们几个一拨,扯开她的被子,另几个高举大盆,直接将一盆子凉水灌到被子里,她被浇了个透心凉,却依旧一声不吭。
那时的她就是这样,弱小极了,几乎是一个眼神就能刺伤的程度。
她的长姐、她最亲爱的长姐殊禾就这样出现了。
在她最狼狈的时候,殊禾将那些皇女们狠狠的呵斥了一通。然后,殊禾就用她温柔的声音问她:“智淑,你可好?”
听到这句话的她,没骨气的眼泪鼻涕糊了殊禾一身。
今天,她的长姐又来了。
智淑露出小小的脑袋,眼睛羞涩的不敢看殊禾。
殊禾好笑的看着她,摸摸她的脑袋,说道:“你也太不小心了,要是没有这样的失误,你应该能到前五呢。”
“我…我也不知道。”
安智淑被殊禾说的颇为不好意思,她将被子蒙的更深一些,连话都说不流利了。
“哎呦…你不怕闷坏吗?”
殊禾拍拍她蒙着被子的身子,又说:“我就是来看看你,你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母亲那边还在等我。”
安智淑闷声答道:“知道了长姐,你快回去吧。”
殊禾无奈的摇摇头,离开了。
待殊禾离开后,安智淑这才从被子里钻出来。约莫是在里面待久了,钻出来的她好像有一种重见天日的感觉。
她想着,脸上绽开了笑意。
不知为什么,每次一见到长姐,她的心情就会变好,这次也不例外,刚刚还在要死要活,这会儿子,她突然想吃长姐之前带给她的松仁玉米,一道民间食物。
这么想着,她唤来了贴身婢女慧儿。
殊禾受宠,见智淑喜欢,就特地求女帝找一个民间的厨子。
慧儿得了命令,开开心心的去御膳房找吃的取了。
安智淑爬了起来,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自己那张与殊禾完全不同的脸,心思百转千回。
那时已然能看出安智淑的美人相,她与殊禾的美不同,殊禾是那种清丽如百合一样的面容,而她的美太霸道也太凌人。无论她怎么样收敛,都无济于事。
她只穿素衣,不施粉黛,连发髻都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随云髻,甚至连发饰都不戴一枚。
可这又如何,她只适合大红色的袄子大红色的妆,太素净反倒显得不伦不类。再说了,谁又在乎一个无知少女的小心思。
她叹息一声,默默的将抠发的发环取下,瀑布长发瞬间披散开来。点了胭脂,在手背晕染起来,待画笔均匀,眉心一点…
不一会儿,一朵栩栩如生的樱花绽放在她的额头。
端着瓷盘的慧儿看着这一幕,瞬间呆滞了呼吸。
“公主,你太美了。”她说。
安智淑灿然一笑,看着镜中的自己,说道:“慧儿嘴巴抹了蜜吗?怎么这么甜…”
慧儿将瓷盘放下,又走近了些。
“公主…真的,你好美,比殊禾公主还美好几分。”
不知为何,听慧儿这么说,安智淑心中还隐约有些高兴,她被她的心思吓了一跳,赶忙嗔怪的看着慧儿。
“尽说些有的没的,我的松仁玉米回来了,也不说赶紧给我布菜,想让我责罚你吗?”
慧儿哪知她的心思,只当她是不好意思了。将碗筷摆好,慧儿过来,扶着安智淑入了坐。
安智淑见慧儿没多问,好不容易松了口气。
那慧儿又帮安智淑倒了杯水,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又说:“棋染将军要回来了,陛下要为将军设宴。我刚刚听到尛晟公主那边的人说所有的殿下们都要去参加呢。”
安智淑又咬了一口玉米,疑惑的问:“你们都说这个棋染将军,我都没有见过哩。”
“公主,将军英姿我这样的婢女也是没有见过的。只道是与殊禾公主年岁相近,在公主您刚出生时就已经出关去了,时隔多年,为了选妻这才又回来的。”
慧儿笑,一脸憧憬。
安智淑嘀嘀咕咕不知说了什么,注意力很快又被面前这一碟美食给吸引住了。
慧儿看着自家这个不谙世事的公主,心中的一抹忧虑顿生。
…
第四十章凤凰飞(二)
那日天气果真是极好的,整个皇宫之内樱花飞舞,那透着嫩粉的花朵仿佛少女羞红的脸颊。
安智淑唉声叹气的坐在窗前,看着飞舞的樱花一个人讷讷自语。
慧儿捧着一楠木小盒从外进来。
啪的一声,将那小盒放在安智淑面前。
安智淑撅着嘴,抬眼看她。眼神中露出些许委屈。
慧儿摇头,无奈极了。她将盒子打开,说道:“我的姑奶奶啊,别的公主个个紧张的备着,你可倒好,如此萎靡不振作甚?”
说到这儿,安智淑顿觉不耐烦,可先天温吞的性子又不忍冲慧儿发脾气,她只能将那盒子合上,咬牙道:“紧张什么,无非是在那少年将军面前讨个好,将来好做人家的将军夫人。她们个个的要真的想得了母亲欢心,那机会多的是,何苦在这方面下这番苦心。”
“公主,话虽如此,您总该为自己做个打算不是?您的这般处境,咱也不能说别的,万一哪天陛下将您许了哪个破落人家,到时候受苦的还不得是您自己呀!所以…”
慧儿将那盒子又重新打开,取了支圆润漂亮的玉饰戴在安智淑头上,又说:“总该有人识得公主您的好的。”
安智淑没有将那头饰取下来,她怔怔的看着慧儿。
良久,她才说道:“好吧,该听听你的。”
要说未来,她真没考虑过,别人忙的争宠,她在忙着舔舐伤口;别人忙着四处游乐,她在忙着安心读书。她人生的轨迹从小就与旁的不同,即便曾经发狠说要报复,可事到临头她又无法割舍剪不断的血脉之情。未来?那是心狠之人才有的,她自是想保全自己,在这深不见底的皇宫之内。
可听慧儿这么一说,她才发现她的无知与懦弱,这么多年受了殊禾的保护,慧儿在自己身边也总是受尽凌辱,自己一味的给别人添麻烦,如果在这么下去,即便对的起自己但也绝对对不起别人。她不允许自己在这么下去,她要开始努力,哪怕收益只是一星半点也无所谓,努力过了就对了不是么?
“慧儿…那日,我就跳扇舞可以吧?”
慧儿惊讶于她态度的变化,心中一片欣喜。
“小姐,好极了。”
安智淑的扇舞有多美只有她和殊禾公主知道,那是一个寒冷的雪夜,迎来女帝安影炎的寿辰。为了给敬爱的母亲贺寿,安智淑使了浑身解数。
超过一个月没出门,早晨起了就开始练习,一直练到晚上就寝。这中间不过休息一顿午饭的时间。为了保持体形,安智淑甚至开始水米不打牙,就靠些蔬果度日。那段时间,她的整个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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