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听了一遍,便是将整个方子给记了下来,甚是惊讶地看着她,那方子他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他却是知道里面有好几味药都是来救命用的,想不到,她一个乡下的丫头,居然明白。
这人,看来,自己以前,真的是对她了解太少了……
“速度,我要你在半刻钟之内完成!”她才没心思跟这人说这些。
“好,半刻钟之内。”
男子看了一眼地上的人,摸摸鼻子,抬眼看了那跑堂的伙计一眼道:“将楼里最好的酒拿出来给姑娘,有纱布、铜盆、针线、油灯那些也给姑娘拿些出来,这些都记在我的账上便好。”
话说完,人已向着门外走去,去弄那仵作的东西和方子上的药。
那小二很快便是将要的几样东西拿出来放在了花朵面前。
一屋子的人,本来是来围剿魔教的教主的,现在,倒是连那魔教的人,都是好奇起来花朵到底要做些啥,怎样救人?
“姑娘需要帮忙吗?”小二哥将东西放下后并没有走,好心地想帮个忙。
现在她的确需要一个帮手。
“谢谢,请将酒分别倒在三个盆子里,小半盆就可以了,将一半的纱布留下,另外一半,放到沸水里煮上半柱香的时间,然后帮我端出来便好。”
“好的,我这就去厨房。”
小二哥按照吩咐将酒倒好后,就小跑着进厨房去熬水去了。
花朵将头发就那样随便挽起,将袖子高高挽起,露出一大段藕白的瘦小胳臂,用第一盆的酒将整个胳臂都给洗了一遍,拿起一条干净的纱布,泡了酒,将二叔伤口上的布巾取下,看上面血液还在缓缓地流出,遂将拎得很干了的纱布盖上去,小心地塞进有三指宽度的伤口。
纱布由于它独特的网状结构,止血效果比布巾好了不少,出血一下子就少了。
但是,酒精本来对组织的刺激作用就很大,这时候连在昏迷中的花大成都是皱起了眉头。
花朵满意地看着二叔的一系列反应,看来,他还不是处于深度昏迷,对外界的刺激有感知,这就好。
“二叔,你忍一下,一定要撑住,你会好起来的,这就是个小伤,我会治好你的,不怕,二婶和娟子还在家中等着你呢,所以,你一定要挺住。疼的话,就喊,我轻点。”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才会这样,对不起……”
花朵摇头,将脸上的泪水甩走,冷静下来,冷静下来,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
闭目,将解剖书上人体这处走行的血管都回忆了一遍,这解剖,是她学得最好的一门课程,在她看来,不论是临床还是法医,这门是最重要的基础课。
现代社会,连脑部的穿通伤都有治好的,虽然现在条件简陋了点,二叔的伤,她一定要治好。
果然,那人说道做到,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有人端着一个小箱子,进了酒楼。
“姑娘,可是你要这些东西?”
短襟打扮的人将手中的木箱子打开,里面便是各种解剖用的简易道具,镊子,和剪刀之类的。
“是的,我要,将东西放下吧。”
花朵扫了一眼那些东西,看着和现代的还是有些相像的道具,勉强接受了。
将东西接下,一件件都放在第二盆酒里泡着,拿纱布将需要的用具都仔细地擦洗干净,这才点好油灯,将解剖刀,镊子,剪刀放在火上多烤了几下,放在浸了酒的干净纱布上。
那人看着她做了这一系列的动作,眼中满是好奇和惊叹。
花朵抬头看着并不打算离去的人道:“你可是懂这些?”
那人一怔,才回答道:“小的懂些,可是,小的只懂,懂……”
“要不你来当我副手,你那个和救活人的方法,其实也是大同小异,况且,我也只是叫你帮我递东西的,这些东西,在场的没有比你更加熟悉的了。”
“好的,只是递东西,小的的确比他们熟悉,姑娘吩咐便是。”
第三十章 算账
花朵将初步消毒了的类似于巾钳的用具将针的一端夹住,放在火上慢慢烤红。
“姑娘为何要做这些?”那送用具的人有些好奇地看着她道。
“消毒,刚才我都是在消毒,活人和死人不一样,伤口容易感染,空气中有我们不能看到的东西,它们会让伤口化脓,我这样做就是在最大限度地消灭那些东西,现在,我是在做缝线用的针。”
一旦她做起事来,便是全身心地投入其中,此时,她虽然在答着那人的话,却是连头都没抬一下,只是认真地看着手中被烤得通红的针。
看着已是合适,抬眼看了一下,箱子中再是没有多余的类似巾钳或是鼠齿摄的东西,狠下心,便是左手将那烧红了的针捏住。
“哧”的一声,皮肉烧焦的声音便是传来,她硬是将那针给弯到了满意的弧度。
“姑娘,你这是……”
那仵作看着她那几根手指都被烧得起泡,却是眉头都没皱一下,一时间心里又是佩服又是震惊。
“你现在,速度用酒将整个手臂都洗干净,我要开始了。”花朵指着那一盆子干净的酒对那人说道。
“哦,好好。”
胸部的伤口,本来张力就大,此时,将纱布拿开以后,能清楚得看得到下面的肌肉结构。
有稍微大点的破裂血管,花朵就用泡过酒的棉线将血管结扎,小的毛细血管之类的,就用镊子烧红了将血管封闭。
一众的人,越是看着越是惊奇地瞪大了眼睛,那门口的姑娘,用着极其熟练的手法打结将血止住,满脸认真地用着那弯针将引着针线将那豁开了的伤口缝好,一层一层,最后几乎在伤口处看不到一点缝线的痕迹,只有伤口一端留了一截线出来。
“敢问姑娘,你这种缝针的方法,叫什么名字?我是第一次见到。”
那仵作看着花朵这般熟练的手法,越是惊奇起来,饶是他见过很多的仵作,也没见着手法这般好的人。
“这叫内缝,将线缝在外面的那种是外缝,我这样,是为了美观,以后伤口长好了也看不出来缝线来。”
不出半刻钟的时间,花朵便是将前后的伤口都缝上了,然后用纱布仔细地包扎好。
待一切弄好之后,花朵检查了一下二叔的情况,还算尚可,这般严重的穿通伤,以后回家得好好养养,家中的伙食开好一点便是。
她从酒楼这里借了两床棉被,铺在外面二叔没有牵走的牛车上,让帮忙的小二哥和那仵作一起将尚在昏迷的二叔小心地抬了上去,盖好。
这才一抬脚的功夫,一转身,先前那白衣书生已是悠闲地倚在了酒楼门口,似是因为运动量过大,有些微微地喘气,额前的一缕头发也被微微沁出的汗水弄得有些湿。
左手拿着一包好了的药包,右手的折扇“哗啦”一声打开,状似优雅地给自己扇着凉风。
看着花朵转身回来了,马上将手中的药包递了过去,道:“姑娘要的药材在下忙你买来了,你看看是不是这些?”
花朵将牛皮纸包打开,将其中的每一味药材都细细核实了一遍外观和气味,确定是自己所要的药材,这才放心地教了小二哥熬药的方法拿到厨房去帮忙熬好。
一旁的白衣书生,看着花朵的一系列动作,眼里全是一片的沉思和不解,再看看斜靠在软轿中一直注意着外面的人,嘴角终是勾起了一抹邪气的笑容。
“多谢帮忙。”
那人该做的事情也已经做完了,花朵说话算话,毫不留恋地将怀中的血玉交到书生的手中。
“敢问姑娘,你这块血玉从何得来?”
书生仔仔细细地将手中的血玉看了个遍,眼中,震惊之色一闪而过。
“公子当初与我作交换的时候可没有说过要知道这玉的来处。”
花朵才没笨到告诉他这是捡的,要是在这一大堆的人面前说是捡的,尼玛光是失主就会站出来好几个,这亏本的生意谁做?
想知道玉是哪里来的?有本事去查,她花朵就不相信了,饶是这书生再厉害,他还能查出她是从田埂上抠出来的?
二叔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趁着现在等那吊命用的药之时,该算的账,也该清清了,你他妈的在老子面前抢簪子,亮刀子?看谁弄死谁!
自古江湖之事,除非闹得太凶,朝廷也是不管的,既然不犯法,老子也会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看谁比谁狠!
“穿蓝色衣服的瘦猴子,你他妈的有本事抢我二叔的簪子就给老子站出来!”
花朵直指向仍是站在那里看热闹的人,哼,当真以为老子是女人就不能拿你怎样了?
这账,今天就要一个一个来算!
花朵这么一说一指,楼里的一众人瞬时又将视线集中在了那大厅中唯一一个穿了蓝色棉质衣衫的瘦子。
被众人这么看着,饶是瘦子心理素质再是好,也被看得眼神有些闪烁,他本来以为,那汉子现在都嗝屁了,留了一个翻不了大浪的姑娘家,也翻不了什么浪出来的,随即没有走的打算,何况,他还要等到最后和大伙儿回去当家的给发银子呢,今天当然不能白跑了。
却是不想,这姑娘很是有点本事,当着一众的面将人给救了回来,他还没看完戏,就被她给揪着了。
“怎么,有本事当街强抢,没本事承认?”
花朵看着那人一直沉默不语,心头越是一把火越烧越旺,要不是这神经病连一根簪子都要抢,二叔也不会被那死婆娘给捅了一剑。
粗眉汉子看着花朵这么笃定地指着瘦子说是抢了人家的簪子,他也是注意到这龟儿子不是刚才派出去跟踪那汉子的吗?怎么就提前跑回来了,那庄稼汉子还在后面说是抢了他簪子。
没出息的龟儿子,今日是来绞杀魔教的,咋成了欺负小老百姓的混账了?
“我说刘七,你他妈的手脚什么时候这么不干净了?人家拿去救命的簪子你这龟儿子都要抢?你们流沙帮这么缺钱?”
第三十一章 老娘就是狠
那叫刘七的瘦子,看着那农家女子和粗眉汉子当众这么说自己,一时间也是面子挂不住,即使偷了,也要打定主意死不承认,情况实在太糟,以他在江湖走了这么多年混出来的经验,就不信跑不出去了。
想到这里,便底气十足地回道:“你们凭什么说我抢了簪子?你们谁看见了就那样乱说?”
“哦?没抢?”花朵嘴角勾起一抹十足的冷笑,“有本事将全身脱光?我就不信搜不出个簪子来!”
“哼!那要是搜不出来呢?”
那人倒是也有些胆子,和花朵硬是扛上了,袖子下的手微微一动,那藏在袖中的簪子便是落在了手中,待会儿趁着众人都没注意的时候,他要想办法将簪子藏在别人的身上或是桌子下面。
而一直密切关注着他一举一动的花朵,早就看到了他这种小动作,这手法有现代的惯偷好?她动起手来都比这死人厉害。
“搜不到我花朵将命给你!”
要是她花朵连这点公道都讨不回来,那她真就该下地去见那所谓的“阎王干爹”去了。
顿时,满屋子又是震惊,粗眉汉子听着花朵这么一说,更是确定了,肯定是那手脚不干净的刘七做的,心里也开始为花朵两人不平起来,这娃子挨千刀的,人家家里都那样了,还去抢簪子,缺德!落井下石!
“刘七,今日这事,我陈兵是管定了,你是无论如何都要给人家一个交代的!别以为你平日是怎样一个人大伙不知道,只要你把人家的簪子还回去,我们今日也就不和你多做计较了,不然,休怪我九善堂不给你流沙帮这个面子了!”
“陈大哥说的对,刘七你小子真是做了这缺德的事儿,我们大伙儿也不会放过你的。”
“是啊,是啊……”
于是,满屋子的讨伐之声,此起彼伏。
刘七再是镇定,手心也是微微冒了冷汗,一时间甚是后悔开始就没有跑路,可是,又真的不想放弃了那十两银子,十两哎,这得够他几个月的酒钱了,他舍得吗?
这簪子,逆天了也当不了十两的银子。
“好啊,既然你们都觉得是我抢了簪子,那你们来搜,只要你们搜得出来,我刘七今日就认栽!”
他豁出去了,让他在一众人面前脱光衣服那绝对是不可能的,可是,让别人来搜的话,他却是可以顺道将簪子栽桩嫁祸那人身上。
“不用了!”
本来当时花朵指向那刘七的时候,众人于已是下意识地给中间留了一个道出来,那刘七打的什么鬼主意,花朵闭着眼睛都能猜个七七八八出来,小样,在老娘面前耍小动作,自己找罪受!
说着,手中一直没放回去的柳叶刀,骤然出手,直向那刘七右手手腕,少有的人反映过来之前,大堂之中已是响起一阵杀猪般的惨叫,随即是“叮当”一声,一根造型古朴的梅花簪子便是落在了刘七的脚下。
大堂里,一时间众人均是倒抽一口气,人证物证俱在,这刘七,今日是怎么都摆脱不了干系了。
可是,这姑娘……
那刘七,更是惊恐地看着几乎整个刀身都没入了手腕的柳叶刀,那一刀,刚好插在他的桡骨与尺骨的缝隙间,不偏不倚。
他就看着,那本来平凡无奇的乡下野丫头,冷笑地向着他走来,“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好说?”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刘七满眼惊恐地看着她,这人,这手法,简直是不简单,这江湖上,说是要找出第二个耍飞刀耍得这般绝妙的人,还真是难以找出第二个了。
“我是谁?老娘行不改名坐不更姓‘小李飞刀’是也。”
阿弥陀佛,李寻欢,借用一下你的名号啊,咱两其实挺有缘的,你姓李我也姓李。
花朵前世家中到爷爷那一辈世代行医,只可惜了她是个法医,最厉害的就是手上的刀工了。
“小李飞刀?”……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觉得莫名其妙,这江湖啥时候出了这号人物?还是个乡下野丫头。
那刘七却是有些聪明趁着众人发愣之时,一个闪身,便是想从花朵身边唯一的空隙逃出去。
“逃?”反应神经比一般人灵敏了不少的花朵极快地伸出一脚。
“嘭”的一声,那刘七被这么突然伸出的脚一绊便是直接撞到了那门口的小腿高的门槛上。
顿时,鸡血鸭血横飞。
“哎哟!……”刘七捂着满嘴满鼻子的血,声音一声比一声惨……
却是还没有惨叫完,背上又是被人一阵猛踢……
“老娘叫你逃!老娘叫你跑!……”
花朵看着躺在牛车上昏迷不醒的人呢,心头越是一股难解的恨意,踏踏踏踏踏,老子就不信把你娃踏不平!
老子要将你踏成一马平川,再踏成吐鲁番盆地!
踩了十几脚,花朵还觉得不解气,瞟了一眼那贱手,心一横,趁着人被她都快踩晕了的当头,飞速将那柳叶刀一动,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