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倾城 出书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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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梦倾城 出书版-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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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女子,亭亭玉立,盈盈娇羞,笑意恰到好处,矜持平添风姿。
“从四品辰郡知府之女陈蒻香,年十八,请皇后娘娘、容妃娘娘、贤妃娘娘、华妃娘娘安。”这一声,如清泉灵动,动人之极。
坐在上位的容妃娘娘不由坐直了身子,“你便是陈蒻香?”
陈蒻香又屈膝行礼,“正是臣女。”
“好,果真是花容月貌,惊为天人。”三位贵妃交相称赞。
陈蒻香娇羞笑了一笑,只是屈膝行礼,竟没有说话。偏就是她这灵活生动又无限娇憨的神情,引得三位贵妃一致的笑出声来。
可不知为何,坐在正位的皇后娘娘却一直提不起兴致,始终一脸倦容,满面疲惫,眼见众人要移架鹤祥居,她抬眼看住站在第一排的韩语燕,半晌没有说话,最后,竟索性称病走了。
容妃脸上便闪过了一丝不悦,径自吩咐摆了菊花酒,待一切准备停当,一起赏花饮酒,气氛才渐渐活跃起来,又题诗、作画,依次的展示才艺。
“陈蒻香,你可有何才艺?”
陈蒻香乖巧的跪下身去,“臣女粗陋,并无什么才艺。倘若娘娘不嫌弃,臣女愿班门弄斧抚琴一曲,以谢洪恩。”
“嗯。”容妃才刚刚漏了半个笑,那边早有人备好了古琴。
“今日欢宴,咱们也不求高雅!‘有曲无歌不成欢’,单只是抚琴倒显得无趣呢!不知谁能献歌一曲?”华妃随即应和。
可周遭十多个女子,竟没有一个人肯动弹,一时间,竟冷了场。
“倒都害羞起来!”华妃便又笑了,“不过说起歌舞,还真是不敢在容妃娘娘面前展示的!当年娘娘妙音能歌、长袖善舞、艳冠后宫,真是无人能及——”她声音不大,众人却都听得清楚。
便见沐云昇一脸轻笑,浅声道:“华母妃不过是要听一首曲子取取乐而已,又何苦说那些个陈年旧事?”他抬头看了看陈蒻香,略微举手示意,朗声道:“小姐要弹什么,请便吧。”
陈蒻香抬头,便撞进那人黑白分明的眸子,隔得远,那眸中的神色便看不分明,只觉得灼灼闪闪的一片华光,竟闪耀如秋日的艳阳。
她有一瞬的怔忪,深呼吸,慢慢抬起了手。
她弹的,是最寻常不过的曲子,《醉花阴》。
琴音只一个回转,便听得笛声应和,纠缠着琴音缠绵而出,缭绕而上,如藤缠树而花满枝,更衬得琴声忧而不愁,清而不淡,恰处处浓情、点点思念,绕梁三日犹不肯息。
陈蒻香愣了一愣,抬眸,竟见淮安王唇边一盏玉笛,眸里一点水光,如雨如雾慢慢拢住了自己。
她的手微微颤了一下,心弦骤然乱了一分。那人眸子里便漫出一丝笑,清灵笛声瞬间缠住了她的心。
待到琴音终止,笛声仍旧沉吟,追而不得、觅而无踪,辗转再三、徐徐停歇。
众人便都陶醉其中。
许久,华妃轻轻鼓掌,叹道,“昇儿果真得你母妃真传,只是一曲《醉花阴》,竟能演奏的如斯美妙,若是换一曲雅乐,本宫真要三日不知肉味了!”
“华母妃谬赞,是陈小姐的琴弹得好。有女如此,有才如斯,端的是让人动容。”
一旁的沐云旸便抚掌而笑,懒洋洋道:“是不错,当得起二哥夸奖!”他顿一顿,抬手慢慢拨弄额前长发,“这可怎么办呢?这个人,旸儿也想要呢!”


☆、第三章  世事朝夕变2 (2051字)

“什么?”
沐云旸却浑然不觉,只是慢慢笑着,半侧了头细细品茗,“呵呵,这个人,旸儿要了,旸儿喜欢她。”
“放肆!这是什么场合,由得你胡作非为!”一直没有说话的贤妃便呵斥出声。
沐云旸却只是无比懒散的窝在椅子里笑,他慢慢抬手,指向了陈蒻香,笑道:“母妃不愿意么?那可怎么办呢?本王看中了她,就要她!”
陈蒻香便觉耳边如雷乍响,竟猛然抬起头来,视线从一脸邪魅的沐云旸脸上划过,呆呆看住了那高高在上的淮安王。远远的,便什么都看不清楚,只有他一双眼,水一般滟潋,雾一般缭绕。她楞了一楞,不由打了个寒战。
那一日,好好的一场九华会,不欢而散。
可众位小姐却没有被恩准回家,即便是家在京中的豪门显贵之女,也不得离开倾云宫半步。
每个人,都在不动声色的等待着,也疲惫着。
素日闲暇,便有流言肆虐而起,句句直指陈蒻香。
可陈蒻香却只是不动声色,眼中数不清的审视,牢牢盯住了陌九如。
“九儿,你的名字,可真是取自《诗经·小雅》?”
“姐姐说什么?什么小雅大雅?”
“九儿,你怎么会认识那么多名菊?”
“九儿没跟小姐说过么?九儿祖上是做花匠的……”
陈蒻香看了她一眼,“九儿,你端的是伶牙俐齿……那天,谢谢你。”
九如抬头,就瞧见了她如水雾般蒙昧的眸子,忽然觉得有一点冷、有一点怕。
遴选后的第九天,圣旨终于到了。 
“……振国将军张凯岩之女张瑾瑜,赐婚予皇二子云昇,封从二品贤姝夫人,居丛德宫主殿。平安侯孙予志孙女孙玉娇,赐婚予皇九子云昕,封从二品贤贞夫人,居镇德宫主殿……”
没有沐云旸。
也没有陈蒻香。
一句都没有提及。
陈蒻香怔怔跪着,只觉得耳中嗡嗡作响,脑中隐隐作痛,竟什么都听不真切,什么都看不真切,只有紧握着的一双手,隐隐的泛着疼。
“……钦此。”
宫监异常尖细的声音猛地拉回了她的思绪,便又听那宫监说道:“已经为诸位参加遴选的小姐安排了车架,诸位都可以回家了。”
陈蒻香不动声色的拭了拭眼角,起身抬头的时候,沉寂的脸上便只剩了一片无边的冷淡,看不出丝毫情绪。
那传旨的宫监走了,众人却都不曾离开,只是无比安静的站着,可那安静却只是一瞬。顷刻间,人群中慢慢充斥起低矮的议论,听不见在说什么,只有一片嗡嗡声,无边无际的蔓延开来。
“姐姐……”见陈蒻香一动不动的垂首站着,九如伸手扯住她的袖口,“姐姐?”
陈蒻香笑了一笑,回身牵住了九如的手,“咱们走。”
“怎么?陈小姐这就想走么?不恭喜一下两位妹妹?”不知是谁吐出这样满是讥讽的一声,而随着这一声,人群迅速的静下一静,众人的目光立即都聚集到陈蒻香身上,讥讽的、旁观的、冷淡的,一起的向陈蒻香射来。
陈蒻香轻轻屈膝行礼,道,“恭喜二位妹妹。”
“只是这样而已么?”那不相识的女子却昂了头挑眉轻笑。
九如本能的向前走了一步,想将陈蒻香护在身后,可陈蒻香却一把牵了九如的手,挺身站了出来。她眼中的冷漠碎成冰末,泼洒了众人一身,环视一圈,她慢慢收回目光,冷冷说道:“妹妹还想怎样呢?还请不吝赐教,亲自示范的好!”
那发难的女子被陈蒻香的气势吓了一跳,她愣愣的左右看看众人,“你这叫什么话!”稍一停顿,她索性讲话挑明,“陈姐姐怎么能和我们一样?遴选那日姐姐那样的大出风头,令淮安王、静安王齐齐瞩目,咱们谁人比得了呢?妹妹倒是还等着恭喜陈姐姐来的,谁承想会有这样的结果……”
陈蒻香笑了一笑,声音不高话语却冷厉迫人,“蒻香命薄福浅,比不得诸位姐妹。只是,能让淮安王和静安王知道蒻香、看见蒻香,便也足矣。”她挑唇一笑,“总比虚行一趟来的好。”
迎着众人的目光,陈蒻香高高的昂起头来,径自牵了九如的手,头也不回的走掉。
九如抬头看着陈蒻香,就觉得她脸上尽是以前从未见过的神色,就仿似是被细雨笼罩着的秋日的清晨,雾气朦胧,忧伤隐隐,又隐含着冻结一切拒绝一切的冷厉和尖锐。
是她从未见过的陈蒻香。
待转过前院,路边只剩萧条,九如紧紧握住了陈蒻香的手,轻轻的唤她,“姐姐……” 陈蒻香并不回头,只是慢慢站住了脚,她咬牙,慢慢说了四个字:“命运不公。”
九如用力的握陈蒻香的手,想要给她一句安慰,却不知能说什么,只能一味的看着她,“姐姐,姐姐,姐姐。”
陈蒻香摇头,“罢了,我会让车架送你回辰郡,你亦不必回陈府,自去找你的小哥哥吧。”
“姐姐都知道?那你呢?你要去哪里?”
陈蒻香脸上泛起淡漠的笑,“我早就说过,那个家,我回不去了,也不会回去。”她的泪终于滑落,清浅而莹润,如露珠划过荷叶跌落湖底,只在空中划出孤单的透明的光泽。
“姐姐什么意思?你要去哪里?”


☆、第三章 世事朝夕变3 (1989字)

陈蒻香的视线定在远处,“如果我所要的一切,注定不能握在手中,那么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也未尝不可。”
“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九如重复着陈蒻香的话,一把握了陈蒻香的手臂,“这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她娥眉轻蹙,稚嫩的脸上一色认真,更显得那殷红的印记红的骇人。
陈蒻香脸上只有一片无边的空茫,那单薄的笑意就好似一张苍白的面具,硬生生挂在绝美的脸上,生出一种奇特的冷艳,“要幸福。”
“可幸福是什么?姐姐,我们的路还有很长!咱们不能把一生都赌在这一件事上!咱们的生活才刚开始起步而已。你要知道,所谓门槛,过得去就是门,过不去才是槛!姐姐……”
陈蒻香探手抚摸九如的脸颊,“你还小,有些事你根本不会懂。这么多年,姐姐的心有多冷,九儿不是不知道啊!我是怀着怎样的心境进京,九儿也不是不知道啊!事以致此,我又有何脸面回去?有何颜面自处?”她明明在笑着,可那神色,却无比绝望。
三年的朝夕相处,九如了解陈蒻香。她清楚的知道她微笑背后的忧伤,也知道她决绝背后不甘。
秋日萧瑟的风吹来,蹁跹的落叶徐徐的飞过她的头顶,那么冷。九如一眨不眨的看着陈蒻香,就觉得有无数的悲伤、绝望从她冷淡的眸子里迎面的扑向自己,并将自己慢慢包围,紧紧裹住,直要夺了呼吸。
她松开手,仰首叹息落泪,那晶莹的泪顺着她脸颊,兀自隐入鬓角,濡湿头发,可就是停止不了。她觉得她有很多话想说,她都想把一切都告诉陈蒻香,关于父亲、关于母亲、关于他、关于伤痛的种种都一股脑的说出来,好让她知道真的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她想说,“你别走,咱们相依为命,幸福有很多种,生活有很多样,还有很多种方式,可以到达幸福……”她还想说,“能够安安静静的生活,就是幸福……”可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句话都不能说,只得深深的咬着唇,一言不发。
陈蒻香拭干眼泪微笑,“九儿,你走吧,咱们缘尽于此!”
九如抬眼看着陈蒻香,声音里都带了哭腔,“姐姐,你这是何苦!为什么这样想不开?”
“不是想不开,是命。”陈蒻香固执的摇了摇头,异常坚定的离开,丝毫没有回头、亦没有留恋。
九如独自站在秋日的艳阳底下,就觉得这些和煦的阳光都是假的,根本就没有丝毫的温度。默默擦干眼泪,她转身向着陈碧奴居住的小院走去。
九如没想到,陈碧奴在听完她的讲述之后,竟只是略微的蹙了蹙双眉,那神情冷淡的,仿似她们从来不曾相识、更不曾夜夜相处。“回去吧,就跟你家小姐说,‘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道理,她该懂得。”
九如红着双眼看了她很久,隐约在她冷淡的眸子里看到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看到,想张口再问一句,她却分明已经拒人千里。九如苦笑,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的往知秋院挪。自来“树倒猢狲散”,自己怎么还傻得来求她呢?
只是短短的一个多时辰,倾云宫已经迅速的安静下来,四处都是一种繁华落尽的安静,隐约带着一种难言的忧伤。临近知秋院,九如听见了陈蒻香的琴音,应和着这一地的寂寥,更令人动容。
九如方要入内,竟瞧见一抹素色的影,端端坐在桌边。那人背着光、身形隐在影下,什么都看不分明。
她怔了一晌,踯躅不敢入内,待一曲终了,再抬头,那人影已然不见。
找过陈碧奴的事,九如只字未提,看到陌生人的事,亦只字未问,进门便径自睡了。可这样的折腾了一日,又着了冷风,未到夜半,她竟发起了高热。
隐约听到陈蒻香唤自己的名字,九如心里竟泛起一丝快意,只是扯着陈蒻香的袖子不肯松手,竟硬生生逼着陈蒻香与她一同坐上了回辰郡的车架。
“原来,这才是最有效的方法。”她睡得迷迷糊糊,却隐约觉得开心。
可离京城越远一分,陈蒻香的表情便更沉寂一分,九如心中小小的庆幸便越少一分。到后来,她已经完全没有办法开口劝慰,她甚至不明白陈蒻香到底在想些什么。一个那样渴盼幸福的人,怎可能会轻易的说什么“青灯古佛、了此残生”?可她忽然想起那天自己跟悦子宸说的话,也想起了“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她不是陈蒻香,又怎能知道对她来说,究竟什么才是真正的好?自己有什么资格决定别人的人生?
九如紧紧握住陈蒻香的手,忍不住落泪,“姐姐如果自己想不通,九儿没资格束缚着你。可是你总是要明白的啊,你到底想要什么?”
陈蒻香的脸上便浮起一抹近乎淡薄的笑,偏就是这淡薄里,饱含着无数的希望和失望,不甘和倔强、隐忍和挣扎,让人那么的不忍心。
就在这时,忽有快马追上他们,马上仆佣利落的拦下车架,“车上可是显州辰郡知府之女陈蒻香陈小姐?”
那声音生僻之极,九如探手掀了马车的小帘,“正是陈小姐的车架,敢问您是?”
那人略一抱拳,“这位可是九如姑娘?我家主子特意前来,想与小姐说一句话。”


☆、第三章 世事朝夕变4 (2084字)

“你家主子?”九如有一瞬的怔忪,愣愣看了那马车许久。可那马车实在是寻常之至,看不出丝毫端倪。
就听得那边马车上有一丝轻微的咳,随即,一双骨骼均匀的手打了车厢的软帘,慢慢递出一方素色的丝帕。
那人恭谨的躬身抬手接了,缓步走到窗边,“还请小姐过目。我家主子并不愿见旁人,若小姐愿意现身一见,还请遣退奴婢侍从。”
九如回身看陈蒻香,启齿轻轻唤了一声,“姐姐——”
陈蒻香缓缓伸手接了那方丝帕,略微展开,又极快的握在了手心。
九如专注的看着她,就觉她眼中飞快的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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