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不必想起他这个大坏人。
“噗嗤”一声,男子又喷了一口鲜血,他再也走不动,无力的撑在边上的树杆上,静静的倒在地下,而就在不远处的昭华宫里,砂画楚夏四人正幸福的拆礼物,换新衣,忙得不亦乐乎,没有人会注意到,在她们身后,一直有位用情至深的男子在守侯着她们。
你们一家四口,一定会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而我,只不过是你们生活中的一抹不想回忆的记忆而已。
对不起,砂画,我伪装失忆,是因为我活不久了,我不想连累你,既然他那么爱你,你就跟他生活在一起吧,不必为我守什么节。
小蛋、若儿,我相信,楚夏一定会好好对你们的,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和月亮摘给你们。刚才那温馨的一家四口之幕,真的刺痛了他的心,为什么,他不能拥有那种幸福和快乐。
你们拿花灯的样子,真的好幸福,我好羡慕。
男子又猛地咳嗽一声,静静趴在树边,他这次出来,是背着大家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悄悄探望砂画,只要她们幸福,他就幸福。
这时,不远处跑来几个白色的身影,当他们一走到樱花树下,看着奄奄一息的南风瑾时,立即跪了下来。
“皇上,你怎么了?你的心病,又犯了吗?”晓月一边问南风瑾,一边扶起他。
南风瑾微弱的张开眼睛,轻声说道,“不要告诉……她,这件事,明天……把她和楚夏赶走,我可能撑不了几天了,千万不要让她知道……我就快……死了。”
“皇上,你不会死的,这么多苦难都撑过来了。你放心,我们一定不会给皇后娘娘说的,晓月懂你。”晓月疼惜的背起南风瑾。
一旁的宿云们也急急的跟在身后,几个大男人就这样大声哭了起来,这时,南风瑾开始悠悠转醒,轻声说道,“既然皇后已经接回来了,朕就履行当年的承诺,准许你们几对新人结婚,对不起,让你们单身了这么久。”
“皇上,先别说这些,回宫要紧,梦回已经去叫太医了,你一定会没事的。”晓月咬紧牙关,额头害怕得沁起大粒大粒的汗珠,背起南风瑾快速朝冥王殿走去。
一向自大狂妄的南风瑾,竟然会对大家说对不起,把晓月他们感动得一塌糊涂。
整个夜晚,冥王殿都忙得不亦乐乎,宫女们都害怕的跪在南风瑾床前。
床上的男子脸色苍白,咳了一晚上的血,他这病,是当年的心病未根治,再加上他后来又中了鹦鹉臣毒,本来当时就会一命呜呼的,是婉儿用自己修行二十五载的内力助他逼毒,又上山及时采药为他救治,不知是他求生意志太强,还是婉儿的药有效,南风瑾竟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他虽然活了下来,不过身体仍是十分羸弱,经常会咳血,头晕无力,四肢发软,经太医刚才诊断,最多活不过一月。
大家一听他们的邪皇最多活不过一月时,都纷纷流泪抽泣起来,她们不要自己最爱的邪皇死,很多宫女在冥王殿外跪地向老天爷乞求,希望它能救救南风瑾。
不一会儿,太医们换了一条又一条棉帕,每条棉帕都被南风瑾嘴里咳出来的血染得鲜血淋漓,个个人都愁云惨炒,眉头不展。
“砂画……砂画……”床上羸弱的男人在睡梦中轻声叫道,他可怜的样子,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一般,不再是那个帅气俊俏的北冥邪皇,一头银发衬映着他苍白的脸,把他显得形如缟素。
南风瑾眼窝深陷,渐渐的,眼窝处全部泛黑,越来越虚弱,额头上全是汗,嘴里仍是不停的喊着“砂画,砂画”,看得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落下泪来。
“晓月,要不,我们去把皇后叫来吧,皇上,真的好可怜,好孤独,他为了不连累皇后,假装娶婉儿想气走她,可是他的心,却比以前更痛。”宿云一脸哀怨的看着晓月,征求晓月的意见。
晓月难过的摇了摇头,“可是皇上吩咐过……此事一定要保密,不能告诉皇后娘娘,他努力了这么久,为的就是不让皇后娘娘知道,如果我们让她知道了,皇上的所有努力,不都白费了么?”
宿云一把捏紧晓月的双肩,看了看床上痛苦的南风瑾,大声吼道,“你知道吗?邪皇就快……撑不住了,我们一定要让皇后知道,毕竟,她们深深相爱。我相信,皇后知道真相,会不离不弃的守护在皇上身边的。”
“是啊,晓月大哥,快把皇后叫来吧,皇上真的……好痛苦。今天我看到皇后跟雪夜天子很快乐的回宫,可是我现在看到一脸伤痛的皇上,我就觉得那一幕好讽刺,真的好讽刺。”云轻跪在地上,颤抖的看着床上的真龙天子。
晓月咬了咬牙,沉声说道,“好吧,我去请皇后娘娘。”
昭华宫里,已经很晚了,楚小蛋和若儿一点睡意都没有,缠着砂画给她们讲故事。
“从前啊,有一个小将军,他爱上了一个小丫鬟,小丫鬟很穷很穷,却很坚强,和娘亲相依为命,不怒不急,像青莲般清淡自持,不枝不蔓。小将军在大街上遇到了她,从此不爱上了她。谁知道,有个漂亮高贵的公主也喜欢小将军,不过呢,小将军可是一点都不喜欢她,就喜欢穷丫鬟……”
“皇后娘娘。”砂画正给小蛋和若儿讲故事,晓月的声音突然从宫外传了进来,砂画听到南沧宁雅阻拦他的声音,急忙披上外衣,朝大殿走去。
楚小蛋和楚若儿疑惑的抬起头,不一会儿,只见母后满脸泪水的走进来,轻声说道,“小蛋,若儿,跟母后走,去见爹爹。”
“太好了,我刚才就想去找他,把我亲手为他挑选的花灯送给他。”楚小蛋兴奋的一跃而起,从床边取下那条巨蛇花灯,刚才父皇一直在,他怕他不开心,准备私下里悄悄送给爹爹。
楚若儿拿出手中一柄精致的扇子,牵起砂画的手,“母后,这是我送给爹爹的扇子,我想,他一定会很喜欢的。”
“嗯,若儿乖。”砂画重重的朝她俩点了点头。
南风瑾,你为什么这么傻,原来你做这么多,不过就是想赶我走,怕连累我,你可知道,一旦爱上一个人,根本不会在乎他能够活多久。
既然皇后已经知道此事,大家也无需隐瞒了,砂画一路走过的地方,黑夜里,大批宫女侍卫都举起火把替她照路。
她沉重的牵起小蛋和若儿的手,恨不得尽快飞到南风瑾身边,因为跑得过快,砂画“砰”的一声跌倒在地,惹得边上的宫女全都惊叫起来。
砂画坚定的顿了顿,沉着起身,停止哭泣,不知道跑了好久,她终于牵起小蛋和若儿,跑到哀声阵阵的冥王殿。
“哭什么呢?皇上还没死。”砂画厉声吼了句,众人立即停止哭泣。
此时的楚若儿和楚小蛋瞬间就明白了今晚发生的事,他们的爹爹,就快死了,快离开她们了。两个孩子泪如泉涌,一走进冥王殿,就快速跑到床上羸弱的男人身边。
“爹爹,你怎么了?”楚小蛋靠近南风瑾,伸出小手摸了摸他十分苍白的脸,南风瑾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小蛋,还有小蛋身后的若儿和砂画,喃喃说道,“我这是……做梦吗?”
“不,你不是做梦。”砂画一把扑到他床边,坚定的吸了吸鼻子,“瑾,你一定会没事的,我都知道了,你根本就是爱着我的,为了不连累我,你才要娶婉儿,故意把我打入冷宫,想逼我离开你,是吗?”
“爹爹,还是小蛋送你的礼物,今天我们在街上为你选的。”小蛋一边哭,一边乖巧的拿出那条巨蛇花灯,他原本是要用这条纸蛇来吓他爹爹的。
南风瑾看了看那条蛇,毫无血色的脸温和的笑了起来,若儿也及时把扇子递到他面前,乖巧的说道,“爹爹,您别伤心难过,我们是爱你的,这把扇子,是若儿送你的,若儿永远爱你。别害怕,爹爹,有我们陪着你。”
砂画深吸了口气,紧紧捏住南风瑾的手,来的路上,她已经听晓月说了,原来南风瑾三月之前心痛没好,再加上鹦鹉射发毒针的毒,导致他身上的剧毒加重,后来误打误撞被婉儿救了。
而这些真相,晓月也才从南风瑾口中知道,他竟然告诉他们,都不告诉她。晓月还说,当时烈如婵们挟持南风瑾,在冰天雪地中走到半路时,他旧伤加新伤复发,全身泛黑,浑身颤抖不已,吓得马车里的侍卫纷纷避开他,生怕染上剧毒。
就在那个时候,南风瑾趁机滚下了马车,没想到马车外面就是悬崖,他就这样从悬崖上滚了下去,竟然奇迹的大难不死,被婉儿救了。
“瑾,你一定要撑住,我一定会想办法找玄机师父救你,你忘记他了吗?他能解百毒,治百病,我们一定要有信心。”砂画紧紧伏在南风瑾胸前,泪水打湿了南风瑾的衣襟。
南风瑾看着悲伤的砂画,不忍心责备她,他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温柔的说道,“傻瓜,我不是叫你跟楚夏走的吗?他一定会好好爱你们的,你怎么这么不乖,又来找我了。”
“因为,我爱你,我这一生,都爱你。从小到大,都只爱你一个,所以,我不能丢下你。因为爱你,我选择相信你,其实无论你对我做出什么伤害的事,我都相信你不会伤害我,我知道,你是有苦衷的。”砂画面带微笑,脸上却全是泪水。
“扶我起来。”南风瑾一头银发柔弱无力的披在肩上,砂画急忙把他扶了起来,南风瑾静静的看着砂画,“真奇怪,刚才我的心还疼得厉害,现在竟然不疼了。”
“真的吗?”砂画惊奇的握住南风瑾的手,玄机师父说过,心病还须心药医,看来,只要她在瑾的身边,瑾的心病,就不会复发。
南风瑾温和的朝她点了点头,伸手轻轻抚摸着砂画的脸,轻轻在她额头印上一吻,“砂画,如果我真的离开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小蛋和若儿,带着她们,嫁给楚夏,好吗?我知道,他一定不会伤害你,他爱你如此之深,他对你的爱,丝毫不比我对你的少。”
“我……瑾,你别说这种傻话好吗?除了你,我谁都不会嫁的,如果你有事,我恐怕也活不了多久,因为我也会心痛,心碎。我好想我们能住在一个四外桃源里,我织布,你种田,过那种无忧无虑老百姓的生活。”
“如果有来生,我愿意陪你去世外桃源。砂画,你现在……原谅我了吗?我曾经那么深的伤害你,竟蠢得不知道你就是小砂画,如果我当时知道烈如婵逼你杀我,还不如让我早点死,也许,我就不会因为爱你,而痛这么多年。”南风瑾吃力的睁开眼睛,静静倚在砂画肩上。
“我早就原谅你了,其实……我这么多年不接受你,我也有错,在我心里,从来没有怪过你,因为你是我最爱的小将军。”
小蛋和若儿紧紧抱着南风瑾的腿,两个小孩子很懂事,眼泪像决堤的河水一样,冲刷而出,要是爹爹就这样不见了,该有多伤心。
“爹爹,小蛋相信你没事的,小蛋还要陪在你身边,陪一辈子。你怎么可以离开我们?你放心,我一定又会像上次那样,和娘亲找你多久都不怕,去为你求药,找玄机伯伯。”楚小蛋拉起南风瑾的手,小脸贴心的贴在他掌心,让南风瑾真实的感受到他的泪。
在场的所有宫女、太医、侍卫等都纷纷看着这一幕轻轻擦泪水,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一家四口,真正的幸福,可惜,这幸福似乎很短暂,就快结束了。
“砂画……你还记得你在海棠郡写的话吗?花叶生生两不见,相念相惜永相失。这句话,是说开在天堂路上彼岸花,花和叶一生都两两不相见,虽然互相思念,互相珍惜,却无法拥有对方。曾经我以为,我和你就这样分离,没想到,我们还有在一起的机会。”
南风瑾说完,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惹得在场的所有人都提心吊胆,生怕他旧疾复发,头上裹着存棉布的婉儿也一脸哀怨的跪在地上,这个她用心去爱的男人,直到快死,都没有提过她一句。
原来,她只是他用来气砂画的棋子,婉儿自嘲的笑了笑,她之前还以为自己在南风瑾心中有多么重要,没想到,在他心中,她是这么的不足轻重,连砂画的一根小指头都不如。
砂画紧紧抱着南风瑾,把手中的丝帕轻轻张开,丝帕中央一抹鲜艳的红刺疼了她的双眼,那是南风瑾咯的血啊!
“瑾,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做得很好。我很感激你,在我失忆嫁给楚夏那段时间,你仍能一如既往的记得我,都怪我不好,总是伤害你,把你的心都伤透了,头发也变白了。对不起,瑾,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
“砂画,别说那些,我知道我的身体,大夫说,最多可以撑一个月,可是我感觉到,死神在召唤我,好像,我连今晚也活不过。”
砂画紧紧抱着南风瑾,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这么对她,在她重新爱上他时,要带走他,为什么,上天要和她开这种玩笑。
为什么!明知道他又要走,当初就不应该让她找到他,如果她没有亲眼见到他离去,起码她心里还有一丝希望,可是现在眼前虚弱苍白的南风瑾,她感觉他的生命正一点一点耗尽,她的心,真的好痛,如果他真走了,她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
也许,会疯掉吧。南风瑾,你快点醒来啊!我们不要再互相折磨了好不好?我早就知晓你的心,我好后悔,当年没有接受你,让我们错过了这么多年。
“爹爹,你睁开眼睛,不要睡觉,我们都在这里。”楚小蛋的声音一下子惊住砂画,砂画猛地招起肩上南风瑾的脸,发现他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悄悄闭上,她急忙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还有气。
“瑾,你醒醒,你醒一醒,不要睡觉,不要离开我们,我们需要你。”砂画难过的重重跌落在地上,刚才倚着她的南风瑾也正要往地上跌落时,一双有力的大撑接住了他。
砂画定晴一看来人,来人一身白色素衣,清眉俊目,墨发如丝,正一脸和善的看着她。
“玄机师父,你怎么来了?”砂画像见到曙光似的,快速爬了起来。
玄机朝她笑了笑,转头望向大殿外面的来人,轻声说道,“是楚夏找我来的,先别说这么多,救邪皇要紧。”
“谢谢你,玄机师父。”砂画朝玄机拜了拜,转身静静看着一脸沧桑的楚夏,“楚夏,真的……很谢谢你。”
除了说谢谢,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回报他了,为了找玄机师父,他一定累了一整晚吧。
楚夏礼貌性的朝砂画点了点头,刚才她对南风瑾说的话,他全听到了,仿佛世间所有的痛苦全部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