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概看一下她的伤势,这不是内伤,不需要扒开衣裳看,然后拟药方就行了。嫣儿,等御医看完宫砂的伤势后,你帮她清洗一下伤口,换好衣裳,我再进来。”说完,南风瑾羞红了脸,退了出去。
“嫣儿明白,将军。”里面传来嫣儿的声音。
他紧张的盯着窗户,他堂堂明夏王朝大将军,足智多谋,威武大气,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美如冠玉,儒雅博学,可谓才貌双全。可是至今,他还没有碰过女人,他还是个纯情会害羞的雏,轩辕煜们经常笑她是纯情小处男,别看他表面成熟冷漠,私底下还没有经历过房中事,没有一点房事经验。
他不是身体有问题,而是他很洁身自好,不想学千雨泽们乱找女人,对于公主,他从来都是规规矩矩,不会有非分之想。他羡慕娘亲和爹的那种琴瑟合鸣,鹣鲽情深的爱情,他一辈子只想娶一个女人,只爱她一个,和她百头到老,永结同心。
不知道为什么,他每次看到砂画,身体都会有反应,看到公主,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可是,砂画是个丑八怪,他怎么可能会对她有反应,八成是自己有病。
没过一会儿,御医和嫣儿从房里出来,南风瑾却觉得像过了很久似的,他迎向御医,“她怎么样?”短短的四个字,体现了他的焦急和担忧。
御医摇了摇头,掳了掳胡子,“这个姑娘命真苦,好像经常被打一样,据嫣儿姑娘检查,她的身上除了有新伤,还有许多旧的疤痕,今日挨打,新伤加上旧伤,再加上她吃得不好,总是吃些粗茶淡饭,没有营养,她的身子更虚弱了,一定要好生调养,身子才能复元,而且她脸上的疤痕,我查看了一下,这好像是西塘奇毒‘驭毒术’,必须要为她种毒的人才可以解。”
“那疤痕不是天生的?”南风瑾大惊。
“不是,是后天有人刻意种下的,世上除了种毒的那人,无人能解。”御医回答道。
“这么奇怪?天下还有你们无法解的毒,治的病。”南风瑾万万没有想到,原来砂画过得比他想象的还苦,被人种奇毒,又是丫鬟,当然吃得不好了,上次身子愈合没多久,现在又被打,每天还要干那么多的活,身子才这么虚弱。
“这次最少得调养一个月,否则她的命就没了。不能让她干活,要补身子,多吃营养丰富的食物,方子老臣已经开好,交给嫣儿姑娘了,她可按照方子抓药,然后让病人内服,再配上我家祖传的金创散,每天敷于伤口表面,很快就会好。”御医叮嘱道。
“谢谢李御医。”南风瑾暗忖,无论是军医,还是御医,都有一瓶祖传的金创药。
那御医脸上浮现一抹惊奇,将军竟然知道对他说谢谢二字,以前将军要治伤,直接是吩咐他们,治完了就面无表情的叫他们退下,他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将军说谢谢,一张老脸都笑开了花。
送走御医,南风瑾打开房门,走向爬在床上的砂画。
砂画一见将军进来,脸上顿时羞起了一抹红晕,她居然又躺在他的床上,将军这么直愣愣的看着她,令她很不好意思。
两人都沉默不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还是南风瑾先开口了,“御医吩咐你要多休息,以后你不用去干活了。”
“谢谢将军,要不是你救了奴婢,奴婢可能早就死了。”砂画感激的看着他。
“你是我的丫鬟,我当然不能坐视不管。”南风瑾温和的朝她笑道,露出洁白的牙齿,如沐春风。
砂画害羞的低下头,她每次受伤,都隐隐感觉冥冥之中他会来救她,所以她总是对生命充满希望,充满乐观,将军就像她的神一样降临,保护着她,守卫着她。
今生欠将军的太多,他的恩情,她到死也报答不完,若是他知道自己是西塘国的杀手,接近他是有目的的,他还会对自己笑吗?砂画不敢想,很怕那一天的到来。
“晚上我去隔壁睡,这一个月,你都在这里养伤吧。”不知道怎么的,他一面对砂画,就心生柔软,不忍心斥责她,也不忍心见她受伤,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愫呢?
砂画受宠若惊,上次就霸占了将军的营帐半个月,这次还要霸占他的房间一个月,她真有些不好意思,“我……我回菱月楼养伤就好了。”
“没事,反正我也不常在府里,有时我会睡在军营。”
“哦。”砂画低声的哦了一声,她倒宁愿将军天天回府,这样府里也有一丝生气。
夜幕降临,天上繁星点点,星星点缀在月亮周围,煞是好看,砂画隔着窗户,肘着小脸,静静的看着远处的天空,天空是那么的美。嫦娥姐姐肯定坐在月亮上,她美得不可方物,众星捧月,每颗星星都把她捧在手心里,就像公主,可是她应该也有自己的不开心吧。连这么受宠的公主都无法使皇上心软,看来,乱舞在皇上心中,一定是个大恶魔。
她很幸福,隔壁就是将军,将军会保护她,想到有将军住在隔壁,砂画的一颗心就悬了下来,她终于能安然入睡了。
南风瑾站在窗前,也是看着那些星星,眼神无尽深遂。什么人这么狠,竟然植一块丑陋的疤痕在砂画脸上,那种人心理应该是有问题,不然就特别毒辣,他一定会查出来。
第二天,阳光明媚,又是一个好天气。砂画趴在床头,津津有味的看一本武侠小说,这是嫣儿拿来给她解闷的。
昨晚她一直没睡好,趴着睡真不习惯,再加上身上有到处是伤,轻轻一动就很痛,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熬到天亮,嫣儿突然拿了一本书进来,她顿时就睡不着了,她从小就喜欢看书,达到了痴迷的地步。
南风瑾轻轻推开房间,看到床上的人儿肘着双臂,正聚精会神的看床上的书,连他敲了两声门都没有听见,可见那本书的魅力有多大。
“宫砂。”南风瑾走到床前,歪着头,看到了那本书,原来是本武侠小说,怪不得她看得这么入迷。
“啊……将军。”砂画这才反应过来,不知道将军哪时进房间来的,“我看书入神了,没有注意到将军您来了。”她脸微微一红,像浅熟的苹果一样,脸上有半抹淡淡的红晕。
“我去看过千雨泽,他比你惨多了,要调养两个月。”南风瑾不紧不慢的说道。
“什么?两个月这么久。”砂画惊讶的动了动身子,随即,一股骨肉分裂的撕裂痛楚从她屁股上传来,“痛……”她轻声惊呼道。
“你不要乱动,否则很难治好。”南风瑾扶正她那因为惊讶而变形的身子。
“他是不是伤得很重?”砂画一脸担心的问道,若是伤得很重,那她不就成了害人精了吗?
“他很享受。”南风瑾双肩一耸,轻轻的按住砂画的身子,“小心点,不要乱动,否则再把伤口弄裂,以后受的苦更重。”南风瑾浅浅的笑了笑,隐隐约约露出两个小酒窝,甚是好看,砂画以前居然没有发现他有小酒窝,可能是他很少笑吧。
他竟然对自己这么温柔,砂画有些慌乱,“谢谢将军,将军对奴婢真好。”
“我还叫嫣儿在御医那领了上乘的凝香玉露丸,以后能去疤的,涂在身上,以后就没疤痕了。”
“瑾。”
公主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两人不约而出的转过头,砂画赶紧低下头,深怕公主误会什么。
“你怎么来了。”南风瑾脸上马上恢复了平日冷漠的神色,没有任何表情,让人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我来看宫砂的。”鸢尾娇笑着走进来,她从怀里摸出几瓶药,“宫砂,这些都上宫里上等的金创药,包准你擦了身子马上就好。”说完,她朝砂画微微一笑,把药膏放在了床头的杉木桌子上。
“谢谢公主,公主对我这么好,宫砂真是无以为报。”公主对她这么好,她竟然对公主的驸马动情,她有些后悔自己接受南风瑾的关心和照顾,公主这么需要将军,她怎么能喜欢将军。
“我没事的,你们俩好不容易才见一面,你们去花园里走走吧,我好困,想休息了。”砂画假装打了一个哈欠,装作很困的样子。
南风瑾见砂画想休息,便拉着鸢尾的手,对躺在床上的砂画说:“我们先出去了。”
“那我一会儿再来看你,宫砂。”公主亲切的说道。
“好的。”砂画微笑着应了一声。
公主开心的跟着南风瑾走了出去,砂画总觉得,公主微笑的眼中有一种无奈的伤感,自己住在将军的房里,她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她这么丑,将军怎么可能看上她呢,将军只不过是可怜同情自己罢了。
砂画心想,自己一定要尽快养好身子,要去好好照顾千雨泽,希望他能快点好起来,他为了自己,不顾性命,这种义气很令她感动,原来调皮捣蛋的外表下,竟然有一颗侠义之心,她欠他的,她一定会想办法还。
锦鲤宫
今日天气阴沉沉的,总有种失落的感觉,人的心情也会随着天气的变化而变化,月亮半遮半掩的挂在天空,雾蔼沉沉。皇后一脸憔悴的坐在凳子上,嘴唇显得很苍白,身子也似无力一般耸拉着,她这病时好时坏,有时候好起来,她还可以随处走动,玩耍;一旦病起来,她又哪里都不能去,只能躺在凤床上咳血。
“绮罗,李进到了吗?”她焦急的问婢女。
“前几天就把信鸽寄出去了,西塘国离明夏王朝很远,如果日夜兼程,策马加鞭,都需四日,奴婢想,今日应该就会回来,娘娘再稍等一下。”绮罗仰起头,伸出手指,计算了一下时日。
究竟那个丑陋的丫鬟是不是砂画,她为何这么像当年的乱舞,这一切都是巧合吗?如果真是砂画,为何鸢尾和将军都认不出来,难道就因为她脸上多了一块疤痕,经过十三年,他们就不记得了吗?
也是,当年她们都还小,怎么可能记得砂画七岁时的样子,她倒是看得清清楚楚,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她感觉得到,这个丑陋的丫鬟,身份真的扑塑迷离。
皇后正在暗忖,这时一身浅绿色衣裳的红姑走了进来,老远就开始小跑,似乎有什么紧急的消息要通报。
“娘娘,李进到了。”红姑附在皇后耳侧说。
皇后随即大喜,“快请进来。”她的脸色顿时好了许多,多了些红润。
一身黑衣的李进走了进来,一路上风尘仆仆,使他看起来很憔悴,“参见娘娘。”他拂身道。
“说重点,不用拘那些繁文缛节,红姑和绮罗先退下。”郦影站起来,亲自扶住李进,红姑和绮罗对小丫鬟的事,都是半知半解,没必要时,她不想让她们知道太多。
待红姑和绮罗退下之后,李进向她禀报道:“娘娘,臣废了不少心思,买通了西塘王宫的丫鬟,才知道,那个小丫鬟已经不在西塘国了,好像回来了。”李进小声的说道。
“看来,本宫的直觉是对的。”皇后开心的笑了一下,她回来了。看来,那个叫宫砂的丫鬟,很有可能就是砂画,女儿跟宫砂年纪相仿,长相又差不多,颇有几分自己年轻时的味道,最重要的是,都像那个妖女乱舞,现在只要确定她手上有没有守宫砂,就知道她是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做母亲的,最了解自己的儿女了。
可是,她又担忧起来,倘若她真是自己的女儿,那她怎么会这么丑,女儿生下来时脸上没有一点疤痕,是个白白净净的女娃儿。她究竟吃了什么样的苦,弄成这个样子,是谁害的她?若真是自己的女儿,让她知道是谁害了砂画,她一定会抽了他的筋,剥了他的皮,拆了他的骨。
一切都像一个未解之谜,萦绕在郦影的心里。
“娘娘?”李进看皇后一直怔着眼睛,似乎在发呆,他轻唤了她一声。
“啊……”郦影这才发现,自己陷入回忆中,失态了,她连忙回过神来,“李进,你为我办了这么多事,本宫也应该让你告老归隐了,一会儿我叫红姑再给你一些银两,你携带兄弟们走吧,以后的事,我自己会解决。”
李进闻言,脸上喜逐颜开,随即又悲伤的说道:“以后李进就不能替娘娘办事了,娘娘一定要保重。”
郦影朝他点了一下头,起身把红姑唤了进来,示意红姑备好银两,拿给李进。这么多年来,为她办事的,没有一个有好下场,李进一伙兄弟,是运气最好的,她不会再斩尽杀绝,就让他们安稳的过余生吧。
砂画住进将军的房间调养身子已经几天了,这几天来,她的伤口在嫣儿细心的照料下,开始慢慢愈合,多亏嫣儿的细心照料,砂画的身子才好得这么快。她打心里感激嫣儿,现在她翻身子,已经不会那么疼了,之前出恭,嫣儿一扶她,她就痛得额头直冒汗,她自嘲,这就是真公主的生活。现在嫣儿扶她,她觉得不是那么痛了,有时候伤口处会发痒,大概是长新肉了。
这几天,公主和将军天天都会来看她,把她弄得十分受宠若惊,特别是公主,来将军府很勤,每次她正在与将军谈话,话还没有说到两句,公主就来了,她们真的好关心她。
将军走到哪里,公主就跟到哪里,生怕一转眼,将军就不见似的,公主对将军的这份深情,砂画一直看在眼里。
这几天,她稍微适应了趴着睡觉、用膳、看书,刚开始时,趴一会儿她就受不了了,双手直直的肘在身子下面,好难受。最难受的是,这种姿势要保持十二个时辰,否则不小心动到身子,伤口一裂开,又是撕心裂肺的痛。
渐渐的,将军因为公务繁忙,很少来看她,公主也很少来了。听嫣儿说,公主整天跟着将军在军营里,十足的小小跟屁虫,把砂画听得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又过去大半个月,她的身子已经好了一大半,她已经能慢慢的在花园里行走,除了伤口处有些疼之外,内伤全部养好了。皇宫里的金创药和药剂,效果真不是一般的好,继续调养下去的话,再过几天,她就可以去照顾千雨泽了。
她没有公主命,不会享清福,她一辈子都是劳碌命,喜欢干活,喜欢散步,喜欢看书,喜欢默默的守护着他。
终于,在砂画漫长的等待中,一个月过去了。
清晨,将军府是静谧的。当第一缕晨光射穿薄雾,将军府便迎来了一个温馨的早晨,此时,将军府的一切都笼罩在柔和的晨光中,花园内的柳树低垂着头,柔顺的接受着晨光的淋浴;娇艳的樱花树像健壮的柔顺姑娘的手臂;草丛从湿润中透出几分幽幽的绿意。多么美好的夏日清晨。
砂画换上干净衣裳,用力的推开房门,仰着头,伸开双手,畅快淋漓的呼吸着屋外清新的空气。
她终于复元了,能走动,还能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