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遗憾的心情,她回到客栈,向手下打探到他是明夏大将军南风瑾,端详着手里粉色的荷灯,烛光倒映在她美丽的脸庞上,那个夜晚,她没有睡着。本以为此生,她再也见不到他,和他只是在浣沙河的邂逅,没想到,后来竟然巧合的救了正受重伤的他。
那次在河边分别后,她无意之中听到,他曾去过连理树下许愿,许的内容竟然跟一名姑娘的一模一样,而他,寻找那名女子的事迹已经传遍南沧,人们纷纷在谈论他对女子的痴情。
她羡慕人们口中谈论的那位西塘公主,羡慕他对她的痴情,原来,那名女子是他的妻子,叫沁砂画。她有些伤感,为何她不早些遇见他。
后来正巧在山崖上遇见奄奄一息的他,她毫不犹豫的亲自下车,把他扶上马车,叫随行的神医替他治伤。男子昏迷了整整七天,终于在第八天凌晨醒来。
映入他眼前的是一位和善美丽的女子,正张着清澈的眼睛关切的看着他。
“姑娘,是你救了我?”男子轻声开口,被刺中的左胸仍很疼痛,他不由自主的咧了下嘴角,冷冷的眉眼中竟有些可爱。
女子点了点头,“公子,你还记得那日海棠郡的浣沙河,送你荷灯的那位女子吗?”
男子沉吟了下,仔细看了看女子的五官,尤其是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虽然她当时蒙着面纱,可是他仍一眼看出来了,“原来是你救了我,谢谢姑娘。”他有礼貌的答道。
后来才知道,她是南沧国八公主南沧如醉,今年十八岁,是去东陵国和婚的。她的和婚颇有些奇怪,之前尚未定夫君人选,要到了东陵,听凭东陵皇帝的旨意,弱小之国就是这样,没有地位,连公主和婚都必须听大国的,未出嫁之前,竟然不知道自己将来的夫君是谁。
他的身体渐渐康复,想离开之时,她从背后抱住了他,不让他走。本来他想一走了之,知她不是他要找的人,但当他得知楚夏是东陵太子,即将回国发动策变继位之后,便跟着她来了东陵。
有楚夏的地方,一定有砂画,男子沉了沉眸,眼睛时常阴郁而哀伤,她刺向他致命的那一剑,他不怪她,就当向自己曾经犯的过错赎罪。
可是,她已经不叫砂画,改名为楚沁儿,并不认识他,南风瑾很奇怪,他们不过短短数日没见,不可能就忘记他了吧,他一定要弄个明白。
两人正暗自思忖,突然,前方的车马停了下来,南沧公主的马车也被迫停在路边,原来是到皇宫了,要接受看守士兵的检查。
“公子,你到我身后来。”南沧如醉沉声道,如果让士兵知道她车上藏得有个男人,又不是她的皇兄皇弟,一定会把他抓进大牢。他的伤口刚愈合没多久,不宜多行路,所以她才让他和她共乘一辆马车。
南风瑾沉吟了一下,叫他堂堂一个拥兵百万的大将军躲到女人背后,似乎有点难堪,他脸色阴郁的沉了下,南沧如醉看出了他脸上的窘迫,撩起纷繁复杂、宽大艳丽的裙子坐到他侧身,裙子很宽很大,轻易的挡住了南风瑾。
南风瑾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公主,我们……挨得也太近了吧,我不怕他们。”
南沧如醉瞬间轻笑,原来他还这般好玩,脸竟然会红,不过,他身上的清香男人味,真好闻,“你现在身受重伤,如果不躲好,他们发现马车里有男人,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你我,现在我们生在东陵,不是在你的地盘明夏。”
南风瑾侧了侧身子,她说得也是,握紧剑柄,准备随时与对方拼杀。不一会儿,前面的马车顺利进门,南风瑾透过纱蔓往外看,陡然看到一个斗大的洛字,正印在马车尾部,难道这次明夏派出的使者是洛雨笙?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守城士兵慢慢靠近轿子,恭敬的拱手,“公主,小的想看看你车上,这是入皇城例行检查,还请公主配合。”
南沧如醉摆了摆手,边上的丫鬟轻轻掀开轿帘,“大哥,看好了吗?”丫鬟睨了一眼看得如痴如醉的守城士兵。
“看好了,看好了,公主真美啊,不愧为南沧第一美人,小的能见她一面,已倍感荣幸。”殊不知,守城士兵这句恭维的话,正被停在皇城内马车上的某花花公子听见,一听这话,他立即吩咐停下马车,在城里等着这位公主。他倒要看看,称为南沧第一美人的公主会有多漂亮,能美过明夏第一美人鸢尾么。
小丫鬟镇定的放下车帘,有心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还好公子没有被士兵发现。南风瑾坐在南沧如醉的身侧,闻到一股醉人的清香,怎么跟砂画身上的这么像,都是那种淡淡的幽香,他想起身离她远点,便捂着胸口肘着宝剑想站起来,南沧如醉一见此情形,急忙站起身。
“公子,我回座位上去。”她沉下眸,不让他难堪,难道她在他身边会一下都会厌烦么,看来,自己永远无法进入他的心,成为他的知已。
豪华马车缓缓驶入宫门,被前面的红色大车挡了下来,南沧如醉觉得奇怪,这里距寝宫应该还有很远吧,怎么停下了!
小丫鬟镜儿掀开车帘,蓦地看见一个白衣美少年拿着把折扇,自顾自的朝公主车上瞟,一双足以勾人魂魄的桃花眼静静望着里面,脸上挂着一丝邪魅的笑容,眼神挑逗,把小丫鬟看得直脸红。
“大胆,这是南沧公主的车轿,你是何人?”镜儿朝他喝斥,小脸开始发起烫来。
“在下明夏使者洛雨笙,想见见你家公主,劳烦姑娘替小生引荐一下。”洛雨笙话未说完,手已经无礼的掀开眼前粉色的轿帘。
“大胆。”南沧如醉和小丫鬟纷纷说道,后面跟着的侍卫也握紧战刀,准备保护他们的公主。
“他是我朋友,公主。”南风瑾温文尔雅的声音响起,戏谑的看着被一个小丫鬟喝斥的洛雨笙,脸上荡出一抹欣喜。
洛雨笙这才发现,马车右侧角落里坐得有个男子,听他声音,把他给惊呆了,他不拘礼节的跳上马车,不顾小丫鬟的阻拦,定定的走向南风瑾,“死小子,原来你在这里,你消失这么久,我还以为你死掉了呢!”
南风瑾没有理他,因为他知道,洛雨笙虽然问的他,可是眼睛却望向另一方。
南沧如醉恨恨的盯了闯上车的男子一眼,他虽然长得好看,可是也不至于这么没礼貌,闯上她马车吧。
“徐卫,没事,他是本宫朋友。”南沧如醉吩咐赶到马车前清俊的带刀侍卫,被叫做徐卫的男子立即退后,而这边明夏的侍卫也纷纷后退,东际前来迎接的侍卫正从前方走来,路上士兵越来越多,差点挤满整条街。
南沧如醉抬起头,冷冷的盯着洛雨笙,“你不知道这样盯着别人看很没有礼貌?”这明夏使者真像个登徒子。
洛雨笙挑了挑眉,“莫非公主心中在说我像个登徒子?”
南沧如醉闻言大惊,自己心中想什么他都知道,她早该知道,南风瑾是明夏大将军,肯定派来的使者认识,却没想到两人是至交,同样是明夏出色的男人,怎么气质相差这么多。她决定转过头,不搭理他。
这娇小公主丰润嫩白,樱桃小口,眉目含情,仿佛天山仙女重临,而且,她身上特有的气质,很像一个人,一个已经从他生命中消失的人,洛雨笙朝车外挥了挥手,“阿大,我就乘这辆车了,谁叫它这么香呢!”
一名皮肤略有些黑,长相不怎么好看,却让人感觉特别憨厚的男子拱手道,“公子,这恐怕不好吧。第一,这是南沧公主的轿子,你身为男子,怎么能随意亲近;第二,东陵储君已经率文武百官在仙一门迎接各国使臣。若是他看到明夏轿子里空无一人,反而跑到人家公主的马车上,这不成了调戏东陵媳妇,藐视东陵国威?到时候闹得两国不欢,打起仗来,公子你负责吗?”男子不卑不亢,把事态细节一一托出。
“好啊你个死阿大,竟然敢教训起公子来了,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让我在这美丽的公主面前丢这么大的面子。”洛雨笙恨恨的盯着阿大,气呼呼的下了马车,样子还颇有些逗趣,把南沧如醉逗得不自主的轻笑起来。
洛雨笙扬了扬眉,故意把手背在身后,两根手指向着南沧如醉捏了捏,作交叉状,潇洒的扇着十八美人扇上了自己的马车,南沧如醉看不懂他那是何意,忙向南风瑾望去。
青袍男子皱了皱眉,淡然道,“他是说,你们以后会再相见,到时候你一定逃不过他手掌心。”
“哼,这个死不要脸的登徒子,我南沧如醉和他杠上了,本宫倒要看看,到底是谁逃不过谁的手掌心。”她气呼呼的跺了下脚,跟洛雨笙倒像是一对儿,娇憨可爱的样子令边上的小丫鬟咯咯直笑。
南风瑾沉下眼眸,她们只是打扮像而已,个性,还真不怎么像。砂画永远都是冷冷的,安静的;而南沧如醉,有时沉默,有时冰冷,有时温柔,有时又调皮,她真是个奇怪的人。
正阳城直通仙一门,路面宽广,今天却略显拥挤,因为各国使臣纷纷而至,使臣身后跟随的奴仆、侍卫多达几千人,一齐聚拢在这豪华的正阳城。大约行至一柱香的时间,金碧辉煌的仙一门赫然立在众人眼前,仙一门两旁的柱子皆雕刻得有蛟龙和火凤,金光闪闪,盘旋蜿蜒,翩跹秀丽,霸气中不失娇弱,十分大气。
楚夏一身黑色铠甲,头戴金盔,威风凛凛的骑在一匹大宛马上,脑后深色的流苏穗子随意垂在头上,马身侧并排着一骑黑骑,上面坐着位身穿紫色锦袍的美丽女子,削肩细腰,身材苗条,娇媚动人,顾盼流仙,让人倾倒;丰胸细腰,妖娆多姿,让人一看就心跳不已。她静静的凝视着前方,不枝不蔓,眼神安静,透出一股清淡。
前方太监开始大声宣言,“东陵第四代皇孙、东陵太子殿下、东陵新皇在此迎接各国使臣,我国大帝真诚欢迎各位前来,请各国使臣先行歇息,承章殿已经备好宴席和歌舞,各国使臣安顿好即可赴宴。”
声音重重的回荡在仙一门,绕出几声细小的回声,南风瑾轻轻掀开车帘,楚夏在那里,砂画肯定也在,南沧如醉却拦住了他,沉声说道,“公子,我知道你寻她心切,现在不是时机,这不是你的地盘。”她好心提醒。
男子狠狠捏住拳头,白皙纤细的手指一会儿便捏成了深红色,他转身坐定,脸色阴郁,他有些恼怒,他堂堂一个明夏大将军,随便挥师几万都能灭了这小国,现在竟然要一个女流之辈给他作掩护。
南沧如醉轻轻把手放在男子手上,公子,那日你在连理树下徘徊,许的愿,可是在想她。想起他深爱的女人也许就在附近,她脸上有些失落,骨子里不想他们在一起,但是内心又不忍心看着一对相爱的爱人就此分离。
她是南沧公主,背负南沧强国的重任,她是南沧的棋子,是和亲最适合人选,她不能选择追随自己的爱,只能为了国家,为了人民,嫁自己并不爱的夫君,过自己不喜欢的生活。
各国使臣的马车缓缓驶入仙一门,侍卫们踏着铿锵有力整齐的脚步声,面无表情的由东陵太监领到各自住所,顺着仙一门身侧,一排排高大的红钻绿瓦耸立在眼前,那是专门为各国使臣准备的寝宫,一派奢华。
当明夏马车缓缓驶进仙一城时,车上的白衣男子正不经意透过车帘欣赏东陵的美景,却发现骑在东陵大帝马匹边上的清瘦女子,那种熟悉感让他顿生欢喜,看来,东陵国又要乱一番。
恢复美貌后的她美得惊人,翩若惊鸿,超过了后面马车上的南沧公主,甚至比远在明夏已经出家为尼的明夏第一美人鸢尾要更胜几筹,现在的她,应该属天下第一美人了吧!他早就相信,有一天她会凤凰涅盘,一鸣惊人。
南风瑾那小子,现在才后悔,似乎晚了些,看见她和边上的东陵大帝情深义重,互相凝视微笑,把所有幸福都写在了脸上,南风瑾,也许,你没机会了。
而他洛雨笙,更是从来就没有过机会,他轻叹了一声,放下帘子,看着那抹高傲的紫衣身影,原来,她已经不记得他了。
南沧公主的马车紧随明夏马车后,南沧如醉小心翼翼掀开一角帘子,偷偷观察了东陵大帝一番,他倒是生得十分俊美,和南风瑾不相上下,身边跟着个巧笑嫣然,宛约可人,如梨花带露,清新秀丽,风姿楚楚,明丽动人。
这名冷艳秀丽的女子,不会就是南风瑾苦寻了多日的沁砂画吧,南沧如醉仔细的打量着她,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她要知道自己的情敌究竟是何方神圣,能让天下最优秀的两个男子如此深爱。
南风瑾冷冷的扫过车帘,突然,他的心猛地抽痛了下,砂画真的在那里,他知道自己不能冲动,不然会连累南沧公主,自己现在身在异国,要调兵谴将,谈何容易。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人在视线里相视而笑,一股酸楚和思绪漫上心头,沁砂画,你怎么可以这样。
可能是因为心的牵引,青袍男子的胸口开始疼痛,他紧闭双唇,强忍住痛楚,此时的他,就像一个没有目的盘旋在天上的苍鹰,一只折翼的苍鹰,孤独的苍鹰。
“公子,来我给你上药。”南沧如醉发现他的异常,急忙走到对面,南风瑾坚强的睁开眼睛,“公主,我自己可以,谢谢。”他不想过多的麻烦这位单纯的公主,她要的,他给不起。
南沧如醉不理会他的拒绝,黑发如瀑般散乱在脑手,她蹲下身子,轻轻解开南风瑾上衣,从小丫鬟手中接过药瓶,细心认真的给他擦在伤口上,手法温柔,样子细心。
男子故意扭过头,不想看她那永远微笑的脸庞,他不忍心伤害她,他这一辈子只会爱小砂画一个,可以为了她不娶。
男子轻喃道,“如果我爱上一个人,我会爱她一生一世。”
女子抬眼望他,多想他口中的那个人是她,可惜,她们相遇太晚,有缘无分。
等各国车马都驶进仙一门后,楚夏才松了一口气,这些仪式可真够折腾人,他牵起砂画的手,两匹大宛马并排而行,夫唱妇随,两匹马的尾巴欢腾的扑打,昂首挺胸,很是潇洒。
承章殿
钟声敲响,阵阵钟声传遍三宫六院,宫女们随着总管大人纷纷前去通传各国使臣,宴会即将开始。
金碧辉煌,流光溢彩的承章大殿,里面早已歌舞生生,各国使臣纷纷坐到自己位置上,承章殿雕龙画柱,大殿四壁皆雕刻着蛟龙戏珠,火凤腾飞的壁画,麒麟伸长舌头,盘旋着长长的身子,威严附于柱上。
红艳闪闪,长约一人高的蜡烛排成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