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蛊殊途》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仙蛊殊途- 第3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他的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

元夕脸色微微一白。

她明白,白朔是在对她在外面对澹台佾说的那些话表示不悦,但她真受不了他这种嘲讽的态度。

“对,而且在我走后,它们也会一样过得很好,”她扬起个大大的笑脸,“真是太好了,我前些日子还在想,将来我是要回蜀山的,到时候那些小东西一个个以死相逼,不让我走可怎么办呢?现在听你这么一说,心里一块石头总算能放下了。”

“谁离了谁活不了呢,对吧。”她没看他的眸子,视线落在他身后的的翠竹上。

白朔冷冷地瞧着她,看她脸上写着满不在乎,目光散漫地落在远方。

“有意思。”他轻轻一笑,眸色森然,“你仍在想着回蜀山?”

“那是自然。”元夕手捧胸口,“我无时无刻不想着回去我那可爱的故乡呐,还有亲切的同门们。”

“哦……可你连‘人’都不是,如何待在蜀山这种仙气充溢的地方呢?”

他话里的讥讽这般明显,元夕一阵气闷,忍不住用恨恨的眼光瞪过去。

“天下这么大,你又怎么知道,在某处不会放着一本失传已久的古籍,上面写着让骷髅蛊转变回人的方法?”脸在笑,眼在烧,“只要一恢复人身,我立马就回蜀山去,管它外面天翻地覆,死也不下来!”

有一瞬间,元夕觉得自己瞧见了对方眸底有什么东西剧烈动荡——然而下个眨眼,她看见站在那里的,分明还是那个神情阴冷、眼色嘲弄的白朔。

“那么你就好好期待罢。”白朔笑得几分讥讽,几分恶意,“但愿在你那个蜀山被灭门的预知梦成为现实之前,你能突然从某个万丈深渊里,捡到那本‘失传已久的古籍’。”

元夕恶狠狠地瞪着他,白朔神色一片森冷。

“承您贵言。”元夕一字一咬牙,“放心,我们蜀山会好好的,千秋万代永远传承下去。我也会找到恢复人身的法子,等我回了蜀山,一定给您供个长生牌,逢年过节在牌前搁上三炷香——毕竟这几年,我还真是受了您不少照顾呢。”

她用自己都没发觉的怨愤语气,一口气吐完了上面这些话。

而另一位在场之人虽发觉了她腔调古怪,却根本想不到这古怪的由来。

“滚出去。”

白朔简单地,阴冷地丢出三个字。

元夕冷冷一笑,扭头便走。

砰地摔上门。

那只澹台孔雀居然还在门外,令人费解。

但元夕对他一点兴趣都没有,她现在只想离开这座面目可憎的宅院。

澹台佾终于如愿地看到变脸的骷髅蛊了,但同样令人费解的是,面对如此大好时机,澹台佾竟然没晃过去,一嘲二讽三讥笑,拿别人的痛苦让自己高兴个饱,只用一种难言的神色瞧着她。

元夕更不会主动搭理他,藕荷色的衣裙在黄昏中翻卷,很快,她便将那座宅院彻底甩在身后。

未来一个月里她都不想见到那个人,不,最好一辈子也别见到!踢开自家院门的时候元夕气呼呼地想。



翌日,当元夕暗藏期待地打开院门,却发现敲门的是一只骚包孔雀后,那张“一辈子不想见到的人”的名单上顺利地又添一笔。

元夕当即就想甩手关门,澹台佾眼疾手快撑住门板。

“新的骷髅蛊出世了,你不去看看?”他笑道。

元夕冷漠地瞧了他一眼:“说完了?”用力一合院门,以行动表明她对此人的不待见。

门竟纹丝不动,元夕有些诧异。骷髅蛊一挥胳膊就能抽飞一头牛,而她方才手上已使了七分力道。

那个撑着门的人还是一幅吊儿郎当的样子,望着她,慢悠悠道:“若你现在关门,本座敢肯定你一定会后悔。”

嘲讽地斜兀他,元夕凉凉道:“我都不知道,原来阁下和我的交情已经深到值得你大清早辛辛苦苦跑过来,就为了给我带一个好消息。”

澹台佾不生气,好像只要对方面上不是漠无表情,他都会心情不错。

这朵奇葩甚至笑起来,眉目轻松。他此刻距离元夕极近,略一俯身,便贴近她的颈侧。

轻轻地,澹台佾在她耳旁说:“你与我一同去瞧那只蛊,我便告诉你,蜀山的元夕现在在哪里。”

 41第四十一章 有你哭的时候

远山苍翠;冬湖如睡。

“第二十盘。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元夕究竟在哪里了。”

当元夕懒懒地丢出这句话的时候,一袭绯红曲裾的澹台佾正将手中的黑子捏得死紧,目光瞪着棋盘上连成一排四枚白子。

“……”澹台佾阴郁地抬眼,“这盘不算;我刚刚走神了。”

摇头叹息;元夕将盘中白子一一拣起;然后毫不犹豫地起身;刚转过半个身子;就被澹台佾一把按住。

“不许走。”男子面色不甘;“赢了就走?哪这么容易。坐下,再战十盘!”

“再玩二十盘你也赢不了我。反正又没赢你什么彩头,你计较个什么劲儿。”元夕斜睨那只捉着自己的大手;“松手。”

澹台佾同样斜睨回去:“你还想不想知道蜀山的元夕在哪儿了?”

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元夕就更懒得搭理他了。

这人就是个骗子!

第一天说只要她跟着他去看新的骷髅蛊,他就告诉她“蜀山元夕”的下落,她同意了。结果两人刚走到白朔院门前,澹台佾突然说想起一件极其重要的事,丢下一句“明天再来”,旋身就走。

好罢,人都会有特殊情况,她也理解,那就等明天好了。

明天来了。

一身锦缎彩绣宫装的澹台佾果然出现在她院门前,一句“走吧”施施然将她领出庭院,然后……才不到一半路程,连楼阁的屋檐都没望见,特殊情况再度造访。

于是继续明天。

明天。明天。再明天。

终于元夕看清了,这只骚包孔雀其实根本没打算实践他的诺言。丫刚开始给出的的解释还挺像那么回事,到后面他娘的越来越离谱!

——忽然觉得那些松树长得真碍眼,决定了,今天要做木雕。明天去吧。

别人辛苦栽过来的云雾奇松就是为了给您提供木雕原材料的么?!

——早膳吃得多了些不想去看骷髅,倒胃口。明天吧。

那你今天干脆就别来找我好咩!天天起个大早我容易么我!

人家一诺千金,他千诺都抵不上一个铜板。

果然凡事都要有对比才知道差距,有澹台佾这么个破瓦砾在旁衬托,登时显得白朔那一言九鼎的作风如珠玉般熠熠生辉!

既然已经看透了这人的恶劣本质,按理说她就该及时抽身,然后该干嘛干嘛,由他一个人瞎折腾去。

但元夕却没这么做。甚至直到今天,直到离朔日已经过去了十天的现在,每天早晨,她还是打开门,不出意外地看到门外站着一只澹台孔雀……

然后两人开始上山打鸟下海摸鱼……怎么打发时间怎么来。从前天起,澹台佾开始迷上了新游戏,五子连珠。

于是就有了开头的一幕。

澹台佾照旧丢出“蜀山元夕的下落”这个香饵,意图钓得某只蛊再陪他杀个十盘。

但元夕不想奉陪了。

她说:“你愿意说当然好,不愿意就拉倒吧。”

澹台佾镇定自若的脸一下子变了色。

元夕敢这么不给澹台佾面子,自然是有一番底气的。

既然确定在对方那里得不到想要的讯息,她又何必像最初几天那样,事事顺着他?

之所以还愿意和他日日相见……不过是因为,她也不想独自待着罢了。

一个人待在空落落的院子里,无所事事,看日头从东向一点一点挪向西……

会让她觉得,自己有些悲哀。

仿佛她真的被谁抛弃了似的。

可是她从来不是谁的。她有名有姓,有自己的生活,有一个名叫蜀山的地方,是她的家,她最终的归宿。

元夕不是谁的蛊,不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不需要了就可以随便丢掉的东西。

风有些大,元夕拢了拢领口,又整了整衣褶。

“我回去了。”她轻松地说,仿佛完全没看到澹台佾怒腾腾的目光。

澹台佾啪地将手中的黑子扔进棋盒中。

“走吧走吧!”他怪声怪气地笑着,“到手的机会却放弃了……有你哭的时候。”

“可我怎么觉得,没诚意的人是你呢?”她望着他,“澹台佾,你真的有打算把‘元夕’的下落告诉我么?我是说,就算我陪你下十盘棋,二十盘,一百盘……就算我陪你把每棵松树都折腾得没人看得出那玩意儿曾是一棵树……”

她顿了顿。

“你也不会告诉我的。”她平静地说。

澹台佾目光冰凉。

半晌,男子往椅背中懒懒一靠。

“说得不错。”他话语中听不出半分称赞的意思,更接近于一句缺乏诚意的客套话。而他的下个动作,更昭显了他的漫不经心——他挥挥衣袖,下逐客令,“走吧,还杵在这里作甚?等我给你发银子么?”

元夕笑了。她想她猜到了他最后一句话的意思。这些天他没少使唤她,若是丫鬟陪读什么的,这么个的折腾法,到了遣散的时候,真该好好给些银子做辛苦费。

其实,这个人也不算坏得彻底……唔,如果他肯放弃打蜀山的主意,她不介意嘉奖他一句“坏人中的好人”——不过他估计也不稀罕这个。

“我当然要走,今晚有红烧肉,回去晚了就吃不上热乎的啦。”她笑吟吟的,“不过,在走之前,我得先确认一下——你明天还要我陪你去看那只新蛊么?”

澹台佾眸色微变,狐疑地望住对面的人,探寻良久,却只找到了一片融融的笑意。

默了一默,澹台佾表情转为散漫慵懒,抚着修剪精致的指甲:“看我心情了。”

一抹笑浮上元夕唇角,她挥挥手,笑眯眯地转身。

——既然话已经说开了,也就没有掩饰的必要。

即使他们终于见到了那只新蛊,澹台佾也不会按照约定告知她那个关于“元夕”的机密。对于这点,澹台佾与元夕心照不宣。

所以,元夕方才那个疑问的真正含义,他们也心知肚明。

你明天还要我陪你去——逛逛湖,捞捞螃蟹,下下五子棋,或者把某棵倒霉的松树修理得连它妈都不认识么?

她所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而澹台佾说,看我心情了。

元夕忆着他说这句话时脸上装出来的心不在焉,不由得一阵想笑。

风吹树动,小楼的兽首飞檐已在前方。

慢慢地,笑容静下来。

元夕不知道澹台佾为何天天来找她,为的却又全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但那也没关系,只要有个人来占用她的时间,让她无暇胡思乱想就好了。捞螃蟹做木雕什么的,总比一个人发呆到天黑来得好。

推开房门,坐到床边,元夕从厚厚的被褥下取出天机剑。

忍着灼痛,她握上剑柄。

久久,放下剑,元夕轻轻地叹息。

还是没有醒来么?小天,你这一觉睡得可真长……

花窗外,月华如水,室内,对着沉默的宝剑,元夕静了很久。

终于她站起来,正要熄灯,一种奇怪的直觉突然击中了她。

院中有人!

这感觉如此奇异,瞬间元夕觉得有寒流自脚后跟升起,莫名的,她直觉屋外那人……来者不善。

迅速将天机剑放回原位,元夕轻步走近房门,戒备着打开了那扇门——

外面月光很亮。对于一个初十的月亮来说,这亮度真的太贴心太热情了。

所以元夕只需一眼,就发现了那个立在槲寄生旁的东西。

它大概比她高出半个头,冷月下,一身的狰狞白骨,阴惨森然……

元夕深深吸一口气。

……骷髅蛊。

它空洞洞的眼眶正对着元夕,什么也没有的眼眶中仿若有无形的视线,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而元夕骤然感到一种凛冽的情绪从她骨髓里涌出来,开始只是细细的一股浅流……却看到在对方摆出攻击的姿势后爆发成狂暴的怒涛!

元夕惊愕,却无暇多想,因为对面的骷髅蛊已鬼魅般冲过来!

双臂一格挡开对方的攻击,自己也连退三步才卸去冲力,元夕压抑着胸中莫名的杀意,向那只骷髅蛊道:“停手!”

对方恍若未闻,双爪如钩,新一轮攻击如狂风暴雨般攻来。

元夕左躲右闪,一面竭力避开骷髅凌厉的杀招,一面还要分神去压制越来越汹涌的杀意。

杀!杀!杀!

仿佛有谁在耳畔不断叫嚣,挑起她的愤怒,煽动她的情绪,摧毁她的理智,一字一句,都在挑动骷髅蛊天性中的嗜血的那根弦。

手下渐渐带上煞气,腰间的幻形琅突然闪烁起迷蒙的光。

干掉它吧!

庭院中卷起暴烈的风,四周树木在这场蛊与蛊的对决中纷纷摇动,落叶与沙砾迷了人的眼……

杀了它!骷髅蛊只需要一个!

寒月如冰,冷冷地照着大地上发生的一切。

幻形琅光芒愈烈,少女窈窕的身形忽然变成枯骨……转瞬又恢复人身,仿佛异变从未出现过。

新生骷髅蛊灵力丰沛,森然利爪每一刺都挟着可怖的杀伤力。

但元夕有比它丰富得多的对战经验。

比起只靠本能在战斗的新生骷髅蛊,还保持着两分理智的元夕以精妙的招式在这场战斗中逐渐占据上风。

突然一招斜揽雀尾,将那具骷髅打得头颅一歪。

不待对方还击,元夕揉身而上,左手五指猛地掐住它的脖颈,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诀,就要直取它额间殷红……

陡然间一种更为危险的气息逼近了她!某种锋锐正疾速逼近她高举的右手!

本能地一缩手,一道透明的风刃以毫厘之差从元夕右手擦过,而第二道风刃的目标则是她捏着骷髅蛊脖颈的左手。

元夕立刻缩回手。那道风刃在她与骷髅蛊之间穿过,元夕亲眼看见它经过的地方,一片枯叶被悄无声息一分为二。

她收回落在残叶上的目光,感觉胸中沸腾般的杀意仿佛瞬间被冰冻了般,只剩一片冰寒。

转眸,元夕静静地望向来人。

月下,他墨蓝的衣袍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似要消失不见。

唯独他身上的寒意,那么清晰,即使隔着如此远的距离,亦不容错认。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此文是架空,不过我还是想备注一下:五子棋是起源于天朝的~后来发展于日本,流行与欧美。

据说五子棋起源于四千多年前的尧帝时期,这么一算的话,比围棋的历史还要悠久呢。

 42第四十二章 它想杀我,我自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