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谁家新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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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谁家新妇-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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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考更合意些。
秦子浚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心里有数就好。”又回头问苏云岫,“我待会儿去西郊柳家村看看霜冻情况,你们是与我同去,还是跟他们大家去施粥布药?”
苏云岫看了眼苏轩,犹豫了一会儿,拍板道:“去柳家村吧,也好跟着你长点见识。”
苏轩闻言,也在一旁猛点头。
柳家村离县城并不十分远,三人坐在马车里,说说笑笑的,也不觉得过了多久便到了。大概是之前有过什么安排,下了车,便看到里正两手兜在袖子里,在村子口来来回回地走动,听到响动,便急急地迎上来:“秦先生,可算盼着您来了,有了您,咱们村子里这些老老小小,可就能睡个安稳觉了。这两位是?”
“这是秦某的东家苏夫人和少爷,听说村子里的事,也一道过来问问情况。”
“苏夫人?!竟然是苏夫人跟小少爷!”里正顿时激动了起来,又是弯腰又是鞠躬的,两只手在衣服上使劲地蹭了又蹭,想伸手,又缩了回去,在身前摆来摆去的,好了半天也不知道到底该往哪里摆,“小老儿不知道苏夫人和小少爷也来了,没来得及准备什么,这不,连迎一迎的人都没有,实在是对不住,太对不住了……这,外头冷,苏夫人要不要去屋里坐?对,屋里坐坐,坐坐。”
苏云岫连忙笑着搀了他一把,温声道:“老人家不用这么客气,我们只是跟着过来取取经,你们该怎么样还怎么样,不用管我们俩。”
“孙里正,村里的庄稼如何了?可还有能补救的地方?”秦子浚适时地出声,将孙里正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又指着跟在后面的两个壮汉,“这两位是我们特意请来的,对农事极有研究,让他们帮衬着一起看看,说不准能找出些法子也不一定。”
孙里正连忙与两人见礼,殷勤地带着大家往村子里聚集的庄稼田园农舍果园处走。苏云岫和苏轩走在一边,一面细听几人的对话,一面观察村里的情况,当然,也不忘时时地言传身教:“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农事便是安民的重中之重。我虽没想要你能熟悉此道,但是也不能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只是,澹宁,你要切记,如果真的遇到自己不擅长的,就不要不懂装懂,学学你秦叔叔,懂得如何用人,懂得倾听专家的建议也是好的。”
苏轩赞同地点头应道:“我会多跟秦叔叔学的。”
话音刚落,便看到走在前面的秦子浚突然回过头来,朝两人温和地笑笑,眸底亦含了笑意。


、却原来惊涛有骇浪

当冬日的温暖笼着柳家村的时候,杭州城外的官道上,一辆犹带寒霜的马车一路疾驰,在尘沙弥漫里飞奔进城。
林如海坐在车上,沉沉的眸色里满是看不懂的复杂,一夜未眠,也思量了一路,过往的是非纷扰却像缠线的丝球,只打开最上面的结,便翻滚着堆满了一地。
“老爷,苏……夫人和小少爷清晨便去了西郊柳家村,您是在乐善堂这边等,还是也跟着过去?”刚进城,便有下人过来通报行踪,林平连忙附到车门口轻声询问。
林如海略一沉吟,道:“不必了,在附近寻个清静的地方,歇息片刻也好。”
林平会意地应声前去安排,不多时,便挑选了巷口的一家酒楼,从二楼的窗户还能看到乐善堂的大门,居高临下,视野十分清楚。林如海赞赏地点点头,便坐在临窗的包间里,要了几样点心和一壶热茶,草草地用了些,看着屋外的冬日渐升,将对面的汉隶匾额染得流光溢彩,极为炫目。堂前屋外,时有过客匆匆往来,似雁过无痕,少有印迹。
时光如指间尘沙,在更漏里慢慢划过新的弧度,留下新的记号。当桌上的茶水变得沁冷,终于看到一辆蓝色双辕马车悠悠地停在铺前,一位葛布方巾、长褂儒袍的清瘦男子率先下车,站在车旁,含笑扶下一对年轻母子,相携着往屋里走去。也不知少年郎说了什么,两人不约而同地转头看他,面上眼里满是笑意。金色的暖日落在身后,将三人的背影拖曳得极长极缠绵,融合地交织在一起。
如此恬静的画面,落在林如海的眼里,却显得分外刺目:“林平,结账。”
柳家村的问题并不太糟,敲定了新设粥摊的方案,又将两位农事能手留在那边继续帮忙,三人便早早地打道回府,坐在后院的花厅里,捧着刚出炉的奶茶,苏云岫的兴致十分好,却偏偏想要挑拣几句,想了想,便咕哝着抱怨无酒可以欢,无雪可以赏。
秦子浚无奈地看她:“绿蚁新醅酒,色浊味冽,你喝得惯?”
苏云岫顿时泄气,那回绿蚁酒、红泥炉的教训,实在是太惨痛了,全然不像诗篇里描绘得那般惬意美好。枉她还兴冲冲地特意坐到院子里赏冬景,结果,酒没喝好,意境也没体会到,就先受凉染了伤寒,拖拖拉拉灌了好些天的汤药才慢慢好转。
“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存了寒气,要是真的三杯酒下肚,冷热交替的,胃怎么受得住?”起身拎着小铜壶又为她满上,淡淡的奶香暖人心肺,秦子浚温声叹息着,“还道是熟知药理的呢,也不多管管自个儿身子。就算是早年落下的病根,只要你肯用心将养着,有个一年半载的,总能见好的。”
苏轩也跟着在旁附和猛点头:“秦叔叔说得极是,娘就知道看管着我,一点也不上心自己,每回喝药都得在跟前死盯着,一不留神就给浇了花木,还总跟我说什么良药苦口,自己还不是那样子。”
“你们俩倒好,合一起讨伐起我来了。”苏云岫可不会承认自己讨厌药味,振振有辞地道,“我若当真诸事不理了,家里怎么办?好不容易才挣下这点子家当,要是折腾掉了,那还不心疼死哪。再说了,澹宁也不小了,也总得给他攒份讨媳妇的聘礼,还有……”
“娘……”苏轩脸红地瞪着她,他才不要什么聘礼不聘礼的。
难得看到儿子的窘态,无良的苏云岫撑着脑袋笑出声来,眼里满满当当的戏谑,看得苏轩又羞又恼,脸红到了脖子跟,就连秦子浚也不由轻笑起来,指着苏云岫无奈摇头:“云岫,你还真是……”喜欢看自家孩子笑话的,还看得这样开心。
其乐融融间,屋外忽有小厮叩门,进来说话:“苏夫人,有位林老爷在前厅,说是特意来找您和小少爷的。”
苏云岫愣了愣:“林老爷?”她哪里认识什么林老爷?还是找她和澹宁的,那就更无从说起了,“他可曾说了旁的?怎会知道我们在这里的?”
小厮摇摇头:“倒是不曾。”
苏云岫眼底的疑惑更深了,回头问苏轩:“你可有认识过什么林老爷?这平白无故的,怎么会有人找上门,还指明是我们两个。”如果只找她,倒还可以说是生意往来上的人物,可澹宁还不曾如何接触这些,生活圈子就这么大,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个人来?
“已经登门了,便去看看吧。”秦子浚轻声建议道,“要不,我随你一起过去?总归是在自家铺子里,也出不了什么岔子。”
苏云岫一想觉得也对,便点头应下了。
林如海负手站在屋里,神情平静地望着窗外,听到渐行渐近的脚步声,掩在袖底的手微微一紧,复又松开,略凝了凝神,才缓缓转过身来。
“林大人?!”刚挑起帘栊出来,看清访客,苏轩不由惊呼出声,怎么会是他?这不是在万松书院偶遇的那位大人?
林如海只觉心头一荡,想说些什么,可又不知从何说起,恰见他身后人影微晃,便只朝他笑了笑,将视线投向了后方。清丽的脸庞上挂着恬静温婉的笑容,悠然而从容地漫步而行,与记忆中一般无异的姿态。时间似乎十分恩宠她,十年的光阴,并未让她染上过多的尘埃,甚至,连那清若寒星的眸子也一如既往的透澈平和,只是舒展了青涩的眉眼,温润了削瘦的身姿,成就了优雅的少妇。
林大人?听到苏轩脱口而出的惊讶,苏云岫脚步微微一滞,他何时认识这样一位大人了?心思百转间,抬眸看去,不由愣了一下,却见徇徇儒雅的男子眸色深深地看着自己,神色间很是复杂,似乎也认得自己?一种诡异的似是而非的感觉涌上心头,这个人,这张脸,好像很有印象,可细细一想,又记不得究竟是何许人物,是何时何地遇见过的,只觉得面熟,陌生又熟悉。
似是看出了她眼底的茫然纠结,林如海也说不出究竟是什么滋味,五味瓶翻倒般的复杂,那桩事,竟然不曾让她铭心刻骨,竟然就这样挥手自兹、云淡风轻了,却像一记闷雷砸在林府,甚至母亲的病逝、敏妹的心病都与之有莫大关联。可是,无论她记得也好淡忘也罢,发生过的,有过的,仍是存在的,也抹不去的:“我是林如海。”
简简单单五个字,如平地惊雷,让苏云岫脸色剧变,身形猛地一晃,若不是秦子浚眼疾手快地扶住了,险些就这样一头栽倒了。
“云岫?!”
“娘——”
两人担忧关切的呼喊,让她堪堪地回过神来,强压下心头的震撼与不安,勉强地勾唇笑了笑:“没事。”脑中却如鸣雷般隆隆作响:林如海?林如海!竟然是他?!他为何会来?两人非亲非故,形同陌路,不,是全然陌生毫无交集的,他为何会找上门来?目光微微一斜,恰好落在身旁一脸紧张看着自己的苏轩身上,顿时如一阵冷雨浇到身上,什么都清楚了。
几番思量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弄清楚了前因后果,苏云岫很快定了心神,眼下还有一场仗要打,她怎会让这些情绪左右自己的思路?轻轻地从秦子浚的臂弯间挣脱,径直往前走了几步,站在离林如海不过三五步空隙的地方,略一欠身施礼,嘴角轻挑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民妇见过林大人,不知林大人造访鄙舍有何贵干?”转身,朝门外候着的小厮吩咐道,“还不去沏壶热茶上来。”
“等一等。”秦子浚突然开口制止了他的动作,回头温和地朝苏云岫笑了笑,“要不……我去罢。”
苏云岫怔了怔,眼睑低垂,默然地点点头。
秦子浚的目光一如窖中深藏的古酒那般温醇,深深看了她一会,转身朝林如海拱手一礼:“铺子里简陋,还请林大人莫要见怪。”说罢,又笑着朝苏轩招了下手,“走吧。”
林如海神色一紧,想要出声阻拦,话刚到了喉间,又咽了下去。


、孰是孰非往事如风

屋里静静的,空荡荡的,火炉里的炭火烧得极旺,红彤彤的,劈劈作响。案上香茗袅袅,弥漫着淡淡的茶香。
苏云岫和林如海,一左一右分向而坐,明明离得不远,可却如隔河相望,又能清晰地感觉到彼此的距离。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刹那,又或者已过芳华,林如海轻咳了一声,转头看她:“你……可好?”
话一出口,便觉不妥。纵使他不曾耳闻探明,但也能想象得到,一个年轻姑娘带着嗷嗷稚子,既无恒产,又无依靠,在这异地他乡生存之艰难,更不遑说还要挣下这份家产基业,所吃的苦,所遭的罪,怎能称得上好?这般思量,心中亦不免生出几分赞叹和感慨。
“民妇本分规矩,自然衣食无忧。”苏云岫眉梢轻扬,唇畔笑意不减,声线温和柔软,却又透着清晰的疏离漠然,“如鱼饮水,冷暖自知,也不敢烦劳林大人费心了。”
似曾相识的口吻,林如海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继续往下说。
屋里又恢复了先前的静,默然一片。沉甸甸的静谧,却丝毫不曾影响到苏云岫的情绪,也不觉得难捱,耐心这东西,她从来都不缺。十年前如此,十年后更是如此。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林如海心中的苦笑越发得重了,记忆深处的形象再一次不自主地浮上心头,似乎当初也是这般耐得住的心性,这般比激烈争执更难捱更严苛的对峙,若是母亲不曾开口,便这般静候着,干耗着,也绝不肯失了先手。巧的是,一次又一次,干等不起的人,却从来都不是她。而区别的,只是自己不再有母亲帮衬着,心疼着。明白她的用意,林如海却不得不妥协,不得不将先机拱手相让。
心中轻叹,心思一转,林如海索性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苏轩今年十一了?”看到她猛地偏过头来,清冷冷的目光望着自己,心底却是一松,有气有怒总比冷刀子渗人来得好,便坦然地迎向她的视线,笑着反问一句,“我若不这般问,你会主动跟我提起苏轩的事?”
苏云岫眼波轻转,从他的眼睛上移开,嗤笑道:“澹宁与你非亲非故,至多不过有一面之缘罢了,我为何要跟你提他?”伸手取过案几上的茶盏,碗盖儿轻轻拨弄着漂着的茶叶,冷眼看它如同江边浮萍随波逐流,勾唇轻笑,“十一,十一了又如何?难不成你真的以为他会是你的儿子?”说着,又偏头看他,语气仍是那般轻柔缱绻,颇为可惜地喟叹一声,唇畔的弧度却有种说不出的讽刺,“没想到,十年未见,当年那个智深谋远的林大人竟然变得如此天真了。”
林如海脸色一变,目光锐利地盯住她的眼:“是我天真,还是你天真?我既然会跟你提及此事,自然是有了万全把握、确凿证据,可不是你这片面之词就能掩饰敷衍得了的。”
难道真的有证据?不是在诈她?苏云岫心中发慌,虚得厉害,可仍然兀自坚持着不肯露出丝毫的软弱,争锋相对道:“那你便拿出证据来,何必跟我多费口舌?”时隔多年,她就不信,真的被他找到了什么证据,要是真有,他林如海还能这么好心大度地坐下面前跟她扯东扯西的?
“你不信?”林如海忽然笑了,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却也一下又一下地敲在苏云岫的心上,让她越发得不安,“苏姑娘……”
刚起了头,便听到苏云岫语气生硬地打断了他的话:“民妇早已嫁人生子,请喊我苏夫人。”
“好,苏夫人。”林如海从善如流,脸上挂着微微笑意,略略停顿片刻,才慢条斯理地继续道,“纵使过去了十年,可林某若真想要查清楚一桩两桩的事,却也并不是不可能的。发生过的事,就算掩饰得再好,也总会有些蛛丝马迹留下的,苏夫人素来聪慧通透,想必也懂得此间道理,毋需我再多加赘言。”
“林大人如此言之凿凿,何必屈尊来我这小小的铺子找不自在,直接去衙门说不就得了?”苏云岫冷笑地反唇道,心里却越发警醒,不愧是心有丘壑的林如海!寥寥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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