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从今夜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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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从今夜白-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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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白客气道了谢,转身要回教室,却被一米九跳杆男灵活挡住门口。

照镜子的男生将Anna Sui黑底镂花镜子塞进口袋,一甩头发,扭扭捏捏地走过来,眼神诡异地瞅着单白,只站在一旁,并不说话。

白净脸凑近,嬉皮笑脸地问道:“美女,从何而来?欲往何去?”

单白后退一步,冷静回答:“请让让,我要进去。”

熊男挡在她身后。她住了脚,无法再后退。前有狼,后有熊,左有白脸,右有人妖。

“美女姓单?”

白净脸渐渐紧逼,“不知煤炭大王单黎士与你有何关系啊?”

镜子人妖扑哧一笑。

单白听明白了。白净脸不仅是在怀疑她的来历背景,还借着单黎士的煤炭生意,讽刺她黑。

她倒是从媒体网络上知道一些大人物,也设想过同学或许会催问自己的单姓背景。可是现在白净脸单拿出煤炭大王来说事,明显语带暗喻。——上不得台面。

她的态度过于小心翼翼,行事谨慎谦恭,而课堂听讲,虽是学生本分,可在众人眼里却是格格不入。

她立刻发觉,自己已经暴露了马脚。这些人,不是要拆穿,便是要落井下石。

“走开!”

她挺直腰杆,冷声道。

面对着教室里众多的男生,她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如果适当时候,她不介意擅用一下殷家兄弟的名头,她可不想,再成为一大帮子男生的玩物。

这是她的底线。

白净脸嘻嘻一笑,大模大样地贴近,甚至将手臂搭在她肩膀上,“美女,何必这么冷淡?”

他轻佻地屈指勾起她的下巴,微微一笑,“娟娟白雪绛裙笼,无限风情屈曲中……”

啪的一声,单白一巴掌扇在他蠢蠢欲动的手上。那白净脸的白嫩小手,立刻红了一大片,像是打翻了腮红盒子。

“滚!”

单白大怒,“不要再让我说第三遍!”

靠了!单白怒从心底起。居然用艳词来羞辱她?还故意吟了一句嵌上她名字的艳词!

白净脸愣了愣。原以为她会惊慌失措地跟他们躲躲闪闪,像捉迷藏一般,让他们兴致盎然。可没想到还没细细摸清她的来历,却先被她锋利的爪子给挠了!

白净脸一呆,镜子人妖只顾着臭美,前后两个大个比较傻——单白猛地推开挡道的,大步进了屋。

第19话 扫地出门

她所依凭的,不过是暂时的,还未被完全摸清的神秘感。

上课铃声是欢快的进行曲,只有短暂十几秒的时间,重复播放三遍。

白净脸显然是那几个人的小头目,他没说动,没说怎么进行下一步,其他几个人就那么傻站着。见单白已经安安稳稳地回到座位上,白净脸有些尴尬,更多是气怒。

旋风般冲进教室,他冲着单白狠狠一瞪,眼神里意味分明——你给我等着!

单白不禁皱眉。看来,白净脸这几个人,不过是先锋军而已。他们出师不利,可能为了要拎清她,还有更多的后招准备使出来。

不由得觉得心烦。

为什么都要和她过不去?安安稳稳的不好吗?

还是他们有钱人家的少爷都是这样,生活缺少乐趣,于是总爱拿真人取乐?

单白心知,若某时被他们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个低级贫户,而又到了失去殷家兄弟庇佑的那一天,她在这所学校里,也就离死不远了。

入校初时,那个被长了一张个性刚硬面容的人带走的陌生男孩,恐怕早已悄无声息被处理干净了吧。在这个小岛上,出不去的人,只能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恐怕每一分每一秒,看似平静华美的校园一角,就会发生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事件。

有多少人被悄悄处理,又有多少家族企业因此波及倒塌……生活于上层金字塔的人,他们的人生是她这个最底层的少女,根本无法领悟,无法接近,也决不能碰触的。

他们班的物理教授是全校最优秀的,来历也很强,在国际学术界鼎鼎有名。只是当初因为犯了事,被学院保了下来,才来到这里教书,是以这教授脾气暴躁,性格与棱角,还没有被这所金钱堆砌起来的学校消磨殆尽。

这都是为她安排班级与教师的殷家兄弟,细细告知她的。

在细节方面,他们往往比她这个当事人设想得还要多些。又因着身份地位的不同,手中权力势力的多少,一准提早将她安排得妥妥当当。

学院里面大多数的老师都很“和蔼”由于惧怕,于是自动自发地选择明哲保身。但总会有些刺头,因着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所以他们若是小小惩罚学生,学院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不会多说什么。

只要不是体罚,管你吼得有多大声,毕竟你是老师,学生总得听听。

前座男生一个人占了前后将近一米的空位,将凳子脚高高翘起,一前一后地晃悠着。桌上摆着一台笔记本,正在播放美国恐怖大片,忽悠一下子飚出一大泼血,又忽悠一下子不知从哪窜出一个贞子状的白衣人……而那男生却是饶有兴味地看着,神情悠哉极了。

“咯噔”“咯噔”……他每每前后晃动,椅背都要磕磕碰碰地撞上单白的桌角。

他看电影,与单白并无碍。可他总是这样撞来撞去,每当单白提笔在纸上记录知识点,他那该死的椅子便像长了眼睛一样,狠狠撞过来。桌子颠簸摇动,单白的笔尖在纸上倏地划出一道道深痕。

实在无法集中精力。

她坐的位置靠后,而那男生带着耳机,所以唯有磕碰桌子的声音,时不时轻轻响一下两下。物理教授偶尔抬头望望,没发现什么大事,便又埋头闷声讲课。

笔尖又一次划破纸面,单白忍无可忍,指尖戳了戳那男生随着椅子靠过来的后背,低声道:“同学,麻烦你别再晃了,成吗?”

男生有些不耐地回头瞪她一眼,耳机都没摘,又很快扭回头,然后继续磕磕撞撞。

单白冷眼望着,在他靠近时用手抵住他的椅子,推推他,忍着怒气又道:“同学——”

“靠,你啰嗦没完了啊!”

那男生猛地一摔耳机,回头低喝。

感觉到身后的阻力,他忽然一提凳子,向前窜了窜,又继续晃悠着椅子脚。

眼见这一次他确实离得远了些,单白才又低头学习,然而很快,情景再次重演!

她忍无可忍了!

猛地一推那男生的椅背,只听嘎吱一声,随后凳子脚重重磕在地上,仿佛在地上砸了一个桩,动静很大。

那男生随即很快回手,将她桌上的书本全部扇到地上去。

噼里啪啦。

课本,演算纸,笔记,圆珠笔……都摔在地上,很是热闹。

她冷冷瞪了一眼那男生的后脑勺,弯下腰去捡。

斜刺里伸出一只大脚,狠狠踩在她的手背上!

“唔……”

单白紧咬着牙,忍住手背上尖锐的疼痛。她抬眼,看到前座那个男生,侧着身,视线正对上她的,微微一笑,很是得意。

他是故意的。

原来这就是他们的后招。

单白用另一手去推他的脚,未果,而那只大脚还在微微使力压迫着她。她冷笑瞥他一眼,忽地从地上夺过那只没盖笔帽的圆珠笔,冲着他的脚踝狠狠刺了下去!

不管是少年亦或成年男子,小腿上肌肉必不可少。她怕一笔刺下去不够深,不够力道,刻意选了定能让对方感觉到疼痛的脚踝,那里皮儿薄,好扎!

“啊……啊啊啊!”

男生抱着脚跳起来。脚踝上还插着一只不停晃动的圆珠笔。

血,慢慢渗出来,越来越多,流到地上。新鲜的还是红艳艳的色泽,不知怎的,单白忽然觉得那颜色好暖人,很好看。

单白缓缓站起身,冷眼看着不远处的白净脸几人,脸色变了又变。

白净脸遥遥望着她,嘴唇翕动,狠狠丢下一个唇形:“你……狠!”

想要打倒她——“做梦!”

这是单白对他的简短回答。

然而下一秒,粉笔头呼啸而来,正正砸在单白头上。

物理教授一边指挥人带那男生到医务室,一边指着单白,冷声道:“你,既然不听课,就给我滚出去!”

白净脸面上的神情,立刻由黑翻红。

同班两个女生,遥遥望着她嗤笑,仿佛她的存在只是作为一个笑话而生。

单白微笑,将书本收拾起来,拎包就走。

第20话 精致少年

出了教室,却忽然又感觉到冷清。

课堂上被赶出门,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也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但第一天上课便被赶出来,不得不说是个新鲜。

单白扬起头,天边的日头正好,透过轻白的云丛暖洋洋地洒下来,可是怎么也驱不散心头的阴霾。

心里一阵阵漾着酸气儿,可是面上却冷笑一声,扯了扯肩上的背包带子,单白漫无目的地四处闲逛起来。

教学楼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东面稍远一些是殷家兄弟所住的那一片别墅区,她不想心烦的时候回去,惹得更加心烦;北是出口,南面必然是院墙,惟有西向她未去过。

寝室楼在东北角的位置,可以不必担心会撞上大帮子的男生。方才她已经走到主干道上的白色雕像喷水池那里,于是就此转了个弯,向西而去。

穿过西面的森林,离了大道之后,剩下的路似是仿照山路,有层层叠叠的小坡,坡上有数条方向交叠,以青石板铺就而成,仅容得一人通过的小径。

小坡青草盈盈,中间夹杂一些野生的娇柔小花,清丽的小小花瓣迎着树丛中透过的一点光,努力伸展着自己的花瓣和茎叶。

那花瓣是嫩粉色的,像是单白曾经看到过的一些廉价化妆品,虽然低价劣质,可是颜色却恁是妖娆动人。或绯红娇媚,或浅黄清新,或粉紫妖媚。

那么努力向上,却又柔弱得不堪一击。

她忽地感觉眼前的一切都那么碍眼,让人胸闷气短!双脚似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踏着草坪过去,眼睛直直盯着那朵小花,毫不留情地踩了下去!

花瓣零落,连同柔韧的枝茎叶片被践踏得成了一摊碎泥。看不出原本清丽可人的粉嫩色彩,只有一小片绿坨坨的,令人恶心的东西。

单白俯视着,忽地笑出声,像是看到想到什么好笑的段子,越发乐不可支。

“哈……再怎么美丽喜人,一旦被践踏——”

她的眸子中溢出点点水光,像是大笑到极致而流出的眼泪,却又星点闪烁,仿如她杂乱无章的心思。“一旦被践踏,还有什么美感可言!”

她失神地望着丧生于自己脚下的植物尸体,惊叫一声:“不——”

撒开两脚,发了疯似的狂奔。

不知道自己究竟沿着什么方向,跑了有多远,阻拦住单白脚步的,只是一颗卡在地面缝隙里的石子。她被狠狠绊了一跤,身子侧飞出去,在草地上滑了近一米的距离。

所幸是侧着摔出去的,她的左手臂以及半面身子支在地上,并未碰到左腿的伤处。但因方才剧烈的跑动,不知有没有扯裂伤口,此刻那里正在辣丝丝的痛着。

她费尽力气爬起身,穿着中袖上衣而露出的左手臂已然被擦划出大片血痕,一点点往外冒血丝,上臂的衣袖被压倒的草叶染上斑驳深绿浅绿的色迹,外加一些被地里石子割破的划痕,看起来有些惨不忍睹。所幸制服裙子的布料比较厚实,上面沾染了草汁,因着是深颜色才没有显露出来全部的狼狈。

手臂痛到极点,想要死死捂住,压制住那疼痛,却又下不去狠手。拖着抽痛的脚踝,单白一步一踉跄地下了小坡,看到不远处有个小小的喷水池。

喷水池周围铺上一圈细密的白石,面上平坦光滑,看起来柔润的色调配上精致的小池子,觉着很是舒服的风格。

单白拍了拍裙子上的凌乱之后,才小心翼翼坐在池子台沿上。水池很干净,让人不禁有种掸衣拂尘的冲动,以免沾染了这片宁静天堂一般的美景。

静静坐着,偶尔听到遥遥海边传来飞鸟凄厉的长鸣,心里虽然静了下来,之前那股酸意,却是怎么也抹不平。

水波清澈,映着内镶五彩琉璃的池壁,折射出幽幽华光。

单白望着水面倒映出的那个无比狼狈的自己,不禁微微苦笑。早上梳好的吊高马尾,原本一丝不苟用啫喱水喷洒,将凌乱杂碎的头发抹了上去,现在时间久了,又因着方才的动乱,再度散落开来,活像个炸了毛的女疯子。

左脸颊上也有轻微擦伤,破了点皮,流了一点点的血,只几秒的时间,抹掉便不再流出来。

更不用说身上又是怎样的脏乱。

悲从心来,眼泪就那样猝不及防地掉下来,一滴一滴打碎在池水里,融到一起。

即便四周无人,她也死死咬着嘴唇,不允许发出任何软弱的声音来。

“妈的,哭什么哭!”

旁边由远及近传来一个粗哑的声音,伴着几声不太明显的咳嗽,那人又冷嘲热讽道,“出什么大事了,非要来这儿污染水源?”

单白惊慌地抬起头,顺着声音看过去。

她认出那人穿的衣服,正是在新生开学典礼时,坐在台子上并未发言,甚至一觉睡到底也不见醒的那个怪人!

那人渐渐走近,见单白直盯着自己,露出那张满是泪痕的脏兮兮小脸,不禁嗤笑意味更浓,“脏死了!还不赶紧滚到医务室去整整,小心以后毁了容,没人要你!”

对方看到自己受的伤了……单白低下头,下意识地将伤得最严重的左臂,向身后缩了缩。

她只是想在这个清净地方坐一下而已,不想就这么快再回到那个所谓玩物的牢笼中去……

那人停了半晌,说道:“那你就在这坐着吧!”

说完,转身就走。

单白才反应过来,自己把心里想的给说出来。但看那人转身毫不留恋地就走了,忽然想到或许人家也是要在这清净地方坐坐,换换心情,别因为她占了地方,就把人家撵走啊……于是忙喊道:“别,你别走,我,我走了……”

那人愣了半天,终于回过神,大骂了句,“二货!老子给你拿药去!要不然你就情等着那只手毁容吧!”

虽然把她臭骂了一顿,但单白却感觉这么一通直白无伪的说话方式,奇迹似的驱散了她心里的阴云。

那个方才破口骂她的人,此时正坐在她面前,眼神凌厉,但手下却细致地为她挑出伤口里的碎石,以双氧水清洗干净,涂上药,又细细包上纱布。

对方一头乱发,头顶是很短的板寸,前额刘海却长到盖住半面脸,并挑染成带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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