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从今夜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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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从今夜白-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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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瞪着眼睛,面上晦暗的泪痕渐渐干了,然而她嘴角却慢慢勾了起来,露出诡谲的笑意,“所以……即便是他撞死我母亲,我母亲当时却还是会将我拜托给他?——是因为我母亲认出应无俦了吧!”

“阿白——”

她慢慢推开他,“所以,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你要告诉我,原来一切都只是我母亲自己找死,想死,于是这些事故这些痛苦根本同旁人无关!是……吗……”

“阿白!”

她狠狠推开乐正骁,一口气直直跑入右院。

原本以为唐蜜已经随应无俦离开,却不想,她却是被打理干净,被送回右院好生照看着。看到单白来了,当即和田欢一同开门出来迎接她。

她们刚一凑近,却被飞快迅猛扇过来的耳光打懵了!

第77话 又爱又恨

唐蜜捂着脸,怯怯地望着单白没说话,田欢有些发懵,但立刻就怒了。

揉着脸,田欢怒冲冲地指着单白的鼻子骂:“你发什么疯!我们是合作,不代表你就能随意打骂我们!”

然而单白并没理会她的叫嚣,只是冷笑望着一直捂脸没敢说话的唐蜜,啧啧有声地在她周身转了一圈,“不错么!学得倒是有六分相像!”

她的原意便是让唐蜜扮柔弱,特别是要看起来楚楚可怜,可内心里又透着倔强——相仿着谁,却又远远及不上那人!应无俦也是很给面子啊,那么冷清淡漠的一个人,居然会因着这点点柔弱相像,倒真的对唐蜜施舍了些许怜悯之心!

唐蜜怯懦地瞧向单白,小声嗫嚅:“我……我也只是按你说的去做啊……”

单白皱眉——现在这副样子,又不像了!她不耐烦地挥手,“得了得了,现在也没有别人在这,你正常点吧!”

·文}唐蜜眼神渐渐变了,放下捂脸的手,稍稍揉了揉,抿抿嘴不说话,不过整个人倒没了最初那种我见犹怜的风韵,看起来更贴近她的真实本性。

·人}单白忽然觉得自己这一遭实在很是莫名其妙。她怎么了?不过是心浮气躁,死死压抑着一股邪火,可就说不出到底是从何而起,又是如何能够消减。

·书}她恨应无俦,无疑是深恶痛绝。但没想到,最终的结果……居然是母亲一心求死,成了应无俦巧遇成全;母亲临危授命,终究应无俦厌她不顾!

·屋}说到底,应无俦的罪,只是当初取走她的身份证明,却没有对她施以援手的落井下石之罪么!

冷冷瞪了一眼虽淡然却有些怯弱的唐蜜,以及对她不满却并不敢完全声张的田欢,单白撇下一句:“记住你们各自的任务!有空我会来找你们,不要轻举妄动!”

说罢,她匆匆离去,同来时的雷厉风行一样。

这是单白时隔四个月之后回来,第一次如此情绪失控。

然而这却是她的最大忌讳,心浮气躁必会先露马脚,兵家大忌如此,她怎么能忘了过去那些受教!

她心里明镜似的,即便应无俦并非存心杀人,可是母亲死在他的车轮下仍是不争事实!或许恨意没那么刻骨,可是对于应无俦的羞辱和落井下石,她永不能忘。

所以……应无俦,你等着接招吧。我倒是很想知道,你对我母亲的情意……究竟,会达到怎样的地步?

******

她问乐正骁:怎样才能忘记一个人?

他说,无爱,无恨。

再问:如何记住一个人?

乐正笑言:又爱,又恨。

******

鬼节又至,距离父母双亲去世已然渐满一年。

自忌日渐近开始,单白便自己一个人找来材料,做象征祈福安乐的纸船,连带用于燃着的金银元宝都不允许旁人插手,自己细细折叠出来,没日没夜的。

乐正骁看了心疼,想找人帮她做,或是直接去岛外买这些东西,却被她一口拒绝。

忌日那夜,她一个人坐在白石湖边,夜幕低垂,明璨的夜星倒映水面,亮闪闪的,看起来如此璀璨动人。

她直挺挺地跪在那里,虽然圆滑却湿冷的鹅卵石生硬硌着膝盖上柔嫩的肌肤。乐正骁要去扶她,被拒;宗执和陶煜千劝她,被她冷厉的眼神斥去。至于殷家兄弟,连近她周遭三尺都要被人拿眼光杀死个来来回回,更别说想同她聊上几句。

“你们走吧,我只想一个人待会,静一静。”

陶煜千第N次咧着笑脸凑过来时,单白淡然说道。

虽然心疼,但是也知道在这附近不会出什么幺蛾子,没什么危险,他们也只好默默走开,又在她威胁的目光下,暗暗叹气,回了别墅。

火盆里红彤彤的焰苗倏地窜高,似要险些烧到她毫无表情的脸上。暗里有人攥紧了手心,差点就要冲出去一把拉开她——却还是生生忍耐下了。

黄纸和那些祭奠用的物事都摆在她身旁,一点点捻起,塞进火焰中,越发映得她面颊绯红。

“妈……”

她微微闭上眼,轻轻叹息,“我不想骗你……”

“我很不开心……可是又无能为力。不过你放心,我会好好的……”

“妈……我很想你。”

她低低笑了一声,无比悲凉,“这世上,还会有谁……能够如你一样,毫无保留地爱我呢?”

“可是妈,我想你明白,我做这些都不是本意,是无心的……我只想好好活着,只有这样!”

一道人影自暗处缓缓走出,慢慢走近她背后,想要伸出手,犹犹豫豫的,最后却是用力一握,缩了回去。他闭上眼睛,当重又睁开时,听到自己的声音淡然说道:“我给你一笔钱,将那些户籍证明都还给你,再帮你办理一个毫无破绽的假身份……你走吧,离开这里好好生活!”

少女冷冷一笑,“走?好好生活?哈,哈哈——你,你未免太天真了吧!”

应无俦闪身出来,正正站在她对面。直面对上她嗤嘲讥诮的冷笑,耳中听到她毫无余地的尖刻言语,只觉心里一阵阵发疼。险些他就要伸手去按压住狂躁跳动的心房上方,死死压抑住那种尖锐的疼痛,他竭力使自己面无表情,“怎么说?——你,你不愿?这不是你自己的心愿么!”

她垂头敛目,没有说话,只是细细将那些物事投入火盆里。纸张被烧得透净,细密的黑色灰渣翩飞在空气里,几要迷蒙了他们两人的视线,然而心里却明白知道,彼此的目光如同X射线,直直盯着对方,誓要穿透骨头缝隙,看到内里掩藏最深的情绪思虑。

他压抑着,耐心等待她开口。

她勾起唇角,缓缓从地上站起。膝盖恍若数万针刺,根根刺在她的血脉上,实在是痛极!她踉跄了一下,险些栽倒。应无俦忙伸手去扶,却被她一手拂开。

她腕间的沉黑皮鞭磨蹭擦过他身上的衣物,发出轻微呲啦的割磨声,在静夜中听起来令人心惊。

一脚后退,险险支住自己身子,膝盖处仍然磨难重重,痛苦不堪,可她硬是收回要去抚摸膝盖的手,袖着双臂冷笑着望过去,态度强硬:“应无俦,你知道,何谓‘木已成舟’?又何谓……覆、水、难、收!”

她的咄咄逼人骇得他险些倒退一步,露出怯意!应无俦正了正神,不解问道:“你的心愿,不就是想好好过日子吗?既然现在有条件——”

“那是你所谓的善意,却不是我真正要的!”

她挑眉,慢慢走近,纤指一下一下戳着他的肩头,越发用力,“……感觉到了么?痛么?——我现在就是这种状态……死不了,活也活的不安生!应无俦,你要记得——这都是你害的!”

她凄厉惨痛的冰冷目光直直瞪着他。应无俦大骇,终是忍不住,掉头落荒而逃!

是他……即便只是无意,可若没有喝醉,那日也不会因为躲闪不及,撞上口角中的慈姐和她的丈夫;是他……明明带走单白能够脱离玉恩珏掌控的身份证明,却偏偏误以为那该死的血缘,又因着嫉妒……将她重又推入地狱!

她恨他吗?

那是一定的!

“……宝贝儿,别哭……”

“乖,别哭,我给你擦擦……你一哭,我心都痛得发慌!”

她……哭了?……为什么?

“啊,别哭别哭……宝贝儿怎么哭的更厉害了?”

“你个笨蛋,滚边上去!看你笨手笨脚的,连擦个眼泪都不会!——阿白,别吓我,你说,怎么能让你高兴喽,你想怎么来,我都让你弄着来——好不好?好不好嘛!”

是宗执和陶煜千的声音……为什么明明冷心冷情的宗执,和只拿女人当玩物发泄的陶煜千,都可以无所顾忌发出那么恶心的腔调,说出肉麻得要死的话?

最重要的是……为什么,都对她,对那个女人……只对她?

应无俦闭着眼睛,飞速狂奔,却像只无头苍蝇,脑袋里根本没有任何想法,只是一心奔逃!

他不懂……他不懂!为什么,痛到近乎爆裂的心脏为何如同病患,跳动微弱,令他心慌?为什么……看到她冷笑,狰狞,痛苦,挣扎……甚至只是听到说她哭泣,他的步伐便会失去坚定,只想要掉头回去?

这分明是太陌生太陌生的情绪,令应无俦无路可逃,却又不知该如何消解接受……他只能躲,只能竭尽全力去摆脱!

不知跑了多久,脚下被什么凸起猛地绊了一下。应无俦跌坐在地,脚踝处尖锐地痛了起来,然而他却无法自抑地,低低地,痛苦地大笑了起来。

“报应……还是什么?”

“慈姐……你的女儿,那是你的……亲生女儿……”

第78话 惟有是她

她说,应无俦,你拿什么身份帮我?凭什么帮我?你以为你是谁,这地球听你的话,只围着你转?

而他,根本无可辩驳,无能为力。

******

陶煜千含着眼泪,差点挥着小手帕擦来擦去,无奈痛苦地目送宗执揽着单白远去。

话说每周一三五那是乐正的,二四那是宗执的,周六周天倒是他的……可是今天才周二!怨念的周二,一周算是才开始啊!陶煜千内心无比怨念纠结,咬咬牙,恨不得找个下降头的或是玩蛊的,把那个小人儿的心通通吸引到自己这边来……

哎,也只是想想!

今天是光明正大拥有的日子,宗执环住单白的肩,一路热情洋溢,心里那个美啊。不过今天她心里不痛快,连带着他们都情绪压抑。

这股低迷的气氛,在看电视的时候更是爆发开来。

单白心情恶劣,他也不好意思求欢,好像他多迫不及待一样,一定会令她厌恶到死。两个人像老夫老妻一样,靠坐在沙发上,而她偎在他肩胛处,静静观赏那些没营养的偶像剧。

一集播放完,他无意识地转到另一台,恰好播出一则广告。

是希望工程的公益广告,怵目惊心孩子瞪大的、空旷的双眼,静静的,凝滞的,拍摄入了镜头。宗执刚要百无聊赖地转台,握着遥控器的手面上忽地一热。

他低下头,看到她的手正暖暖覆盖着他的,可是视线平淡落在电视前,并没有转向他。

“怎么了?”

她开口,情绪平静,音调却是微抖,“你看,我也曾和他们一样,险些没钱上学,差点沦为乞丐流落街头,或者被亲身父亲卖去当雏妓,又或者……”

宗执有些慌乱地打断她的话,“你也说了,只是险些,差点和或者!不是吗?所以——”

所以别想了……他害怕她这种麻木不堪的表情!

她轻轻勾起唇角,露出一个苍白无力的笑容,“是啊,相比起来,我真的幸福多了,是吧?——我的窘迫,也不过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可是从来没有任何人会想到毫无缘由地伸手帮助我们……我妈常年接零散的做活,我打下手,十多年就这样熬过来……相比之下,我已经很幸福了,对不对?”

他吓得紧紧抱住她,“不对,你说的少了!——你还有我,还有乐正,还有陶煜千……我们都想永远保护你!就算你母亲走了,可是我们还在,我相信我们任何一个人对你,绝对不会比蔚年遇能给你的要少!”

单白轻忽的视线慢慢转向他,那么悲伤无力。

宗执只觉心里一颤,双臂更加用力,像是要掐碎了她的骨头,生生将她揉进血脉里,“相信我……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

她的眸子转向电视屏幕上,那黑白凄冷的静态相片上,瘦弱胆怯的孩子们一个个瞪大了双眼,仿佛能透过屏幕直直射向她……她闭上眼。

“我相信……那么,能不能,让他们也幸福快乐一些呢?”

宗执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过去,正正落在屏幕下方的网址和电话上。

二话不说,当天他打电话联络自己的家族以及企业,以单白的名义建立了一个基金会,并配置了专业管理人帮她管理和投资,以期让这个善心之举永永远远流传下去。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宗执不禁想起,孩童时因为大人疏忽而造成的那些遗憾和痛苦,脑海里那些不堪记忆的情形……她是对的。他们的过去都牢牢记着曾经感受过的苦痛阴霾,而更难得是她,没有他的偏执和疯狂暴虐,反而能够慈悲关怀那些陌生的孩子,竭力避免他们再重复自己的凄凉过往,堕入悲剧——她,果然是值得她尊重和守护的。

她给了他温暖和守候,而他只希望日后的每分每秒,报之以琼琚。

******

周末,难得陶煜千帮派里面没有大事需要亲自处理,而单白也不想和他只在卧室里厮缠,于是两人决定出去玩。

去哪里?——游乐园!

他们两个人都很有才,不过一个是因为贫穷拮据,根本没有闲钱和时间来玩;一个却是自小腥风血雨,更是没有闲情逸致到这种所谓幼稚的场所挥洒青春。

他们俩很早出了岛,搭乘直升机降落在最近的大城市机场。原本尾随而来的手下被陶煜千远远甩开,见开园时间还早,两人极有闲情逸致地在市区小巷吃了一顿便民早餐。

陶煜千还直感慨:“我长这么大,除了小时候我妈会亲自做早饭,这么多年来有时候餐风露宿的,要么就是在外面四处奔忙,我自己都忘了吃过几顿早饭!”

单白正好推过来半碗豆浆,露出一个略带讨好又揶揄的微笑,“别浪费粮食啊,帮我喝了呗?”

陶煜千也不拒绝,端起碗,咕噜咕噜大口灌进肚子里去。喝完抹抹嘴,他还点评一句:“太甜!”

“扑哧”单白实在忍俊不禁,笑了。

见她逗乐了,他心情也是极好,憨乎乎地摸摸后脑,跟着傻笑起来。

他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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