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破脸太难看。威逼一个少女就范,还是……自己在乎的那一个,以前他们可以不去理会她想什么,是因为自以为不在意,现在却不敢太过强硬。
只是他们的耐心有限,这次且看她以前关怀维护的表弟们能不能打出一副好牌的效果,再做决定。
单白悠哉走上前,两只娇小纤细的柔荑一左一右慢慢轻抚着表弟们的下巴,有些动作强硬地抬起他们的下巴,笑开了怀,“哟,这两位看着面生啊,不过长得倒是满清秀的!两位殷少,倒是舍得下手笔么!——来,跟姐姐说说,你们都是什么人啊?”
两个表弟齐齐一惊,不由得低呼出声:“小表姐,是,是我们啊!怎么你不认识我们了?”
单白挑了挑眉,仍是饶有兴致地望着他们笑道:“哦?我该认识你们吗?听这个口气,你们好像还挺重要的,我要是不认识,就成不识抬举了?”
表弟们噎住。连殷罗都不是她对手,更别说有求于人的他们了。这话题明显叫人接不下去!
殷夺也在后边皱起了眉。
她在想什么?打算着什么?这又是装疯卖傻地在走什么棋?
然而殷罗一抬眼,却是大惊失色。
单白凑近一个表弟身边,纤白的指尖柔柔拂过他俊秀的小脸,轻轻按在那微微颤抖的双唇上。柔软的触感令她不由得一笑,她贴得更近,不出所料,感受到表弟强烈一震,随后死死压抑的惊诧及厌恶情绪。
而那双略显炽热的柔唇距离他的脖颈越来越近,直到……轻轻贴合在那上面,而她,忽地探出丁香小舌,在他的颈子上面飞快舔了一下。当即,表弟的脸刷一下子红了个透。
才十五六岁的少年,即便以前横冲直撞飞扬跋扈的狠了,可也算单纯,哪经历过这种阵仗!饶是如此小儿科的逗弄,已然令他紧张惊讶得快要透不过气来,脑子里嗡嗡乱成一团,根本想不出还要说什么话做什么表演了!此时此刻,一切触感和火热全都聚集在颈边那缓慢而挑逗游移的舌尖上,如此敏感,令他双腿不禁颤抖起来,快要支撑不住自己。
殷罗那脸当即刷一下子掉了下来,二话不说立刻冲过去一把推开那可怜的表弟童鞋,再一把扯住单白的手臂,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你……你好哇!”
殷罗呲牙裂嘴,横眉怒目——此刻,相信任何词汇都难以描述他那恐怖混杂的面色。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殷罗死活不承认,他就是嫉妒了!
殷夺差点气得呕血。她是怎样?报复?爱现?还是……真的如他不敢设想的那样,在她失踪四个月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什么遇到什么,又是何种经历,会将原本一个单纯柔弱而厌恶情色关系的少女,变成现今……这个样子?
重点是……那是她的表弟!
表弟们显然吓呆了,因为房间里的三巨头你瞪我,而我方根本风轻云淡,仿佛什么都木有发生过一样,完全一派轻松。
殷夺走过来,手指慢慢抚过她的红唇,用力擦拭起来,恶狠狠地说道:“你……狠!”
他这一动作,单白的眼神闪了闪,她却很快微微一笑,眯起眼睛,让眼中的一切情绪都模糊起来:“谢谢夸奖~”“不过……”
单白微微一笑,“殷夺,请你记住!——这就是我,已然被你彻底毁掉的人生!”
“我会如此继续……”
“看着心疼?还是嫉妒?——无论是哪一种,谁的情绪先动,越激烈……呵呵,输的就越快哦……”
第87话 求就求吧
乐正曾经问她:你到底要什么?
现在,她说: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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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执回来,同医生了解了单白现在的身体状况,没什么说的,就是一心细养最好。
他捧着青花白瓷碗,特地将一小碗温度适宜的清香肉粥一勺勺舀了,凑到她口边,还要好声好气地劝着:吃一口吧,吃一口吧!
这位姑奶奶心情不太好。为啥啊?这几天一直被宗执三个按在屋子里不让乱动,身上的青紫啊伤疤啊虽然没有好个利落,但有时候痒起来难受起来实在叫她脾气差到极点,天天把宗执折腾得跟个孙子似的。
其实那天殷家兄弟拿那俩倒霉催的表弟来试探,面上她装疯卖傻,实际上心里那个气啊。不为别的,她真是厌烦看到玉家的那些人,再加上殷家兄弟的搅和添乱,叫她只想寻个由头,让殷家跟旁人狗咬狗去,死了干净了事!
想着想着,她这气性又上来了——不为别的,纯粹憋的!
“不吃不吃!”
她怒瞪宗执,总觉着他好声好气的,一脸和蔼的,看着就是一出纯找揍的样儿!“再吃,我都皮光水滑的情等着宰杀了!还吃个鬼!”
宗执一脸笑意盈盈的,丝毫不以为意,锲而不舍地追着撵着将一勺粥递过去,“乖,吃一口,再吃一口嘛……吃完了,我带你出门晒晒太阳,近距离转转,怎么样?”
得,连利诱都上来了。
单白拿眼角睨他,一脸你当我三岁小孩的表情,“外面有什么好逛的?无聊,无趣,烦闷,想死!——太想死了!”
她还重重点了点头。
宗执一听那个死字,眼角直抽抽,差点一个没坐稳,直接怒窜房梁。见她死活扭头左躲右闪地就是不吃饭,将勺子轻轻搭在碗沿上,他轻叹一声:“我的小姑奶奶,您到底想小的怎样,才能消停吃饭呢?”
这话说的,语调声气,无不真个是委屈至极,卑微至极。不过,若是看到宗执面上到底是个什么表情,估计旁人,特别是站在门外透过玻璃窗偷看的人,就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情了。
单白翻了个白眼,嘟起嘴巴,认真地想了想,“求求我吧,求我,我心情一高兴,没准……”
向他眨了眨眼,飞过去一个很有深意的眼神,“就随你了哦……”
宗执不自在地咳了咳,从背后看去,好像连脖根都泛红起来。真个是叫外面的人大开眼界,心里直骂这不要脸的玩意,装的哪门子纯情!
宗执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单白的一只小手已经从被子地下钻出来,勾了勾他的衣角。那动作怯生生似的,玉白的小指头轻巧勾着,不放手,又有点害怕似的,晃了晃,扯了扯。
宗执一抬眼,正对上单白可怜巴巴里面似乎又带了点期望的神情,轻轻咳了一声,然后语调柔软感情丰沛地开口恳求:“小姑奶奶,求您吃个饭,多补充些营养,好不好?也让小的有个念想……”
说着,他勾唇一笑,空着的那只手倏地握紧了她作怪的小手,紧紧攥在掌心,另一手将青花小碗递到她面前。
“不够,接着说!”
单白浅笑倩兮地摇头。
宗执作为难状,想了又想,然后笑眯了眼,凑近她,“那……这么说……你乖乖吃了饭,除了许我的奖励,小的……什么都随你,好不好?想S就S,想试药就试药……小的悉听尊便……”
单白乐得故作风骚地摸了一下他光润的俊脸,然后张了张嘴巴,无声胜有声地示意。
他大喜,连忙重新恢复填鸭式行为。……怨不得单白吃不下去,在那耍性子。成天跟待宰的鸡鸭猪只似的,一个劲地塞营养饭食,吃饱了生怕不消化只长膘……换了哪个女孩子,能守得住这等所谓一级待遇?
殷罗那个眼气哟,当即冲出去直踹墙,边踹边骂:“宗执那个傻货!那女人就那么好,连自家一点男子汉气概和面子都不管不顾的?还要不要脸了!”
殷夺也是面色不豫。因为他根本没法想象——即便亲眼见了也不敢相信,原本面上阳光灿烂内心腹黑残暴的宗执,如今咋就成了这么个、这么个气管炎似的人物?
哎哟他的诸神,一个大雷劈死他吧!——实在看不下去!
殷罗在一旁念念有词地小声咒骂:“……这家伙,真是占老大便宜了!真叫人不爽,不忿……去他的!我怎么就不行……就不信了还……”
殷夺皱眉,“你说什么呢?”
殷罗飞快抬头,傻笑一声,然后倏地板起脸孔,无比正经地摇头:“没,没什么。”
然而心里却暗暗想着:只是……求求?求求嘛……有什么,额,有什么大不了的!面子重要,还是在乎的那个女人重要?面子再重要,连个女人都抓不回来,还有个屁用!
哥哥怎么想的,他不知道。殷罗只是在看见宗执这么低声下气而又前途很亮的形势下,忽然福至心灵。
阿白那个鬼精的小东西不是说了吗,就是要他和哥哥求她,那,那自己求就好了呗!——殷罗也算看明白点现状了,就照着哥哥的牌路走,拿那些早就被阿白看不上眼的亲戚威胁(还都是过了时的亲戚,阿白连死活都不愿意搭理)硬是要压着阿白的脑袋磨灭她的气势……何必?那小东西又是真的能心里舒服,对他们有好眼色了?
屁都没有一个!
所以说,哥哥那一套,什么冷静,什么先谋而后动的,根本都TM不好使!连宗执这种心肠冷硬的都化成炼钢水了,他还能嘴硬到哪里去?
只要一想起,他每每忆起以前同小东西在一起的情形,那个痛苦煎熬啊……现在想来,简直恨不得冲着自己那相当于没干好事的哥哥狠狠来上一蹄子!
嗯,殷罗决定了。他先瞅瞅风向,实在忍不住了……求算啥?看阿白那态度,应该也不至于要他三跪九叩首的,冲着以前那些日子那些情分,他去求了,她还真能掉了脸子不成?
(话说,你殷罗咋就这么能幻想呢?——叹气)眼角余光瞥到自己哥哥面上一片捉摸不定的奇妙脸色,殷罗收回视线,摇了摇头,耸耸肩,决定这一次谁都别拦着他,谁拦着他去跟小东西求和,他就跟谁急!
第88话 碎梦如间
宗执满意看着单白将一碗粥都吃了个干净,俯身贴近她的小耳朵,低低说道:“应无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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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上,应无俦一进来,殷罗也不发疯了,殷夺也不皱眉头了,兄弟俩齐齐瞪他。
单白因为应无俦的大力咆哮外加失手一推才弄得现在病榻缠绵,那仨人外加殷家兄弟很难给他任何好脸色。
只是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原本就不算稳定的七人格局,如今因为一个女人……越发分裂。
“嗨……”
应无俦见那俩兄弟死死瞪他,不禁有些头皮发麻,梗着脖子跟他们挥手打个招呼。
殷罗差点仿效鼻孔君,大大喷个气给应无俦看。殷夺态度还好,板着面孔勉强向应无俦点了点头,而后问道:“你来做什么?”
刚说殷夺的态度好些呢,立马硬邦邦地甩出来这么一句,饶是应无俦再镇定,难免心虚的刷一下子变了脸色。
殷罗立刻接上:“哎无俦,你最近不是挺忙的么,怎么有空来这边?”
他眨眨眼,“哦——对了,我差点忘了,那边(指着单白住的病房不远的一间门)是你的新欢吧?你是该去瞧瞧,要不然人家女孩子跟你耍点小脾气,看起来是情趣,若翻了脸……可就没兴致啦。”
什么新欢啦,又是没兴致啦,说得应无俦灰头土脸,脸色发青。应无俦狠狠瞪了殷罗一眼,咬牙切齿:“谢你吉言!我会注意!”
殷罗摆摆手,一副我很大度的模样,“不客气啦。”
得,应无俦懒得跟他纠缠,绕过两兄弟直接往里面走。殷罗拿肩膀不轻不重顶了他一下,应无俦有些火大地扭过脸,正对上殷罗一派轻松又鬼马的表情,完全让应无俦那股邪火没地方出。
只是,应无俦的手刚触到门把,便又顿住了。
透过门板上清透明净的玻璃窗,门内,宗执哄着喂着又给单白吃了一份水果餐,只是最后那一粒草莓,她刚刚咬在口中,露出小半个在小小的唇瓣外,宗执笑着凑过去,一口接住。
红红的汁水印在两人唇间,恍若再纯净不过的情人血。
应无俦说不清自己心头那一霎那究竟是个什么感受。从未有过的疼痛,一瞬间席卷了他全身的感官,一时间入坠冰窟,一时间又像是被丢进焚化炉,每分每秒的热焰快要灼透了他的骨头缝,半点不留余地。
痛。
那是相比起父亲的常年漠视,慈姐的失踪与自己一手炮制出来她的死亡……还要深重的痛。
有什么在他心头缓缓流逝,一点点消弭,然后变成齑粉,风一吹,什么都剩不下。他好像有点发觉什么,可是说不清道不明,但此刻已经隐隐知晓,自己,的的确确,是失去什么,又是什么晚了,再抓不回来。
就像是明明缠在掌心的风筝线,看起来是那么牢固,可是一眨眼就断了,让人措手不及。
如果当初,他拿了她的身份证明,带走了她……一切,一定完全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吧?
搭在门把上的手缓缓滑落,最终被他紧握着贴在身侧。应无俦退后一步,却是不知道绊到什么似的,一个踉跄,叫旁边的殷家兄弟看着都觉得悬。但他稳住身形,深吸了口气,转身,向附近唐蜜的病房而去。
临走前,应无俦将手中的一个素色小盒端端正正摆在单白的病房门前。小盒上面打着缎带,柔软的,粉嫩的,只是在他离去后,渐渐落了灰,看起来那么黯然。
殷罗同殷夺对视一眼,在对方眼中看到不出所料的讥诮,以及高深莫测的精光。他们也在等,等着做黄雀,等渔翁得利。
应无俦走进唐蜜住的病房。田欢不在,唐蜜正低头百无聊赖地翻着杂志,一看就知道根本看不进去,书页翻得哗哗响,又时不时地皱眉撇嘴,好像全天下人都该着她米还她糠一样。
唐蜜还以为是田欢回来了,头也不抬,直接开口使唤人:“欢欢,帮我削个梨,我要润润嗓!”
应无俦哼了一声,“要我给你削梨?”
唐蜜不耐烦地抬眼:“削梨咋了?我吃爽了才有战斗力啊!”
然后,她一瞪眼,当即是噤若寒蝉,不敢再搭茬了。
这下可好!——唐蜜在心里那个叫苦不迭哟!原本应无俦一连数日都没来看过她,相比起隔壁那个柴火妞的屋子,三不五时就有那学生会的巨头人物上赶着串门子来,她又是嫉妒又是羡慕。可最后连个应无俦都勾不上手,她都开始泄气了,天天也就是在田欢面前死撑着门脸,谁知道……今天正好在期盼已久的正主面前露了馅!
唐蜜想shi,非常想。如果这时候地上有个洞,估计她想都不想,直接捂脸跳里面了。
因为她知道,自己已然根本没有任何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