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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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忘记-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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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被熙熙攘攘的人群冲散,她会习惯性地转头四处寻找他的目光。
沈飞也因着她的快乐而快乐起来,甚至恢复了爱捉弄她的本性,时时为她的气极败坏而露出得意的笑容。
宛如从前。
爱琴海边,
蓝色的天,白色的云,
蓝色的海,白色的沙,
蓝色的顶,白色的墙。
海滩上,两位鹤发童颜的老人正悠闲的晒着太阳。
因是淡季,游人不多,一对俊美的东方男女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那男子一定是不知怎的惹恼了女孩,她气鼓鼓地大步走在前面,他紧跟在后,几次试图去拉住她,却都被甩开。
冬天的海水微带几分凉,且十分多变,忽然一个大浪拍过来,男子下意识地上前用身体挡住女孩,她也下意识地回身往男子怀中躲去,竟忘了还在与他闹别扭呢。
他和她都未发觉,在那样的一瞬间,彼此不知有多默契。
两位老人看在眼里,会心微笑,似是忆起自己的青春少年。
一站又一站,这段旅程仿佛没有目的也没有终点,他们却在旅途中慢慢走进对方的心里。
这一站,是奥地利。
一笑对这里并不陌生,这是她曾经流浪过的地方。
可她没想到沈飞带她去的是她更加熟悉的一处所在。
当他们气喘吁吁爬上山顶,她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对面悬崖上那块顶天立地的孤石。
那块曾经在另一片霞光中与她两两相望默默无言的巨石。
沈飞环顾四周,开心地说着:
“一笑,你说的没错,这里真美!”
一笑望着他,心被柔柔牵动。
她不知道,他是如何通过一张照片找到这样偏僻的地方。
但她知道,他是在多么努力地想要弥补她心中的那块缺口。
她异同寻常的目光吸引了他。
不知是因为这样媚人的美景,还是因她眼中的潋滟波光,沈飞心中陡然生出一股冲动,那是一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敢。
山谷寂寂,夕阳无语。
林中精灵悄悄探出身,看着他怜惜地捧起她的脸,锁住她的眸,以誓言一般的庄重轻声低语:
“一笑,认真听我说,我不管你说的大音希声还是真爱无言,我要你知道我爱你,而且我要你也爱我,我要你爱的幸福,爱的快乐。”忽的,那声音里突增了几许期待,几许急切,几许不安:
“一笑,你嫁给我,好不好?”
一笑安静地倾听,眼中秋水盈盈,闪着脉脉柔情。
他在向她求婚呢,那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最大的赞美和最真的挚诚。
是那么骄傲,那么倔强的沈飞啊,在以这般的诚惶诚恐向她求婚。
“沈飞……”
一笑幽幽开口。
“不不,你想一想,不用现在答复我。”
沈飞仓促地打断她,他不要现在知道结果,这样至少还能存些希望。
“沈飞……”
可她还是想说。
“不要现在回答,再想一想好不好?……明天,明天再答复我。”
沈飞不要听。
“可我现在就想答应你啊。”
一笑飞快地说完,无辜地看着他。
沈飞呆掉了!
不,他没有手舞足蹈,也没有喜形于色。
他怀疑自己听错。可又舍不得追问,怕真的是自己听错。
只能定定地看着她的眼,想要看出什么端倪。
一笑的眼弯弯的,毫不躲闪的迎接他的目光。
可能是晚霞太过艳丽吧,映得她脸色有些绯红,见他半晌不动,嗔怪地轻推了一下:
“我说我愿意。”
声音细不可闻。
可沈飞听到了。
心里有什么东西像烟花一样爆开!
狂喜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淹没。
在被这无法形容的感觉冲昏头脑之前,他蓦然想到有什么事情马上要做!一刻也不能耽搁!
他抓起一笑的手,就往山下奔去!
“我们去结婚!现在就去!快!先去使馆!法国使馆!不,他们太慢了!去美国使馆!也不行!啊,我们去拉斯维加斯!对对,去拉斯维加斯!……”
一笑被他拖在身后,费力地追赶他的脚步。
她想说“慢一点,你要摔倒我了”,或是说“不要急,我不会后悔的”,她还想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去见见你的父母”。
可她最终什么也没说。
……
―――――――
美国,拉斯维加斯。
霓灯旖旎,绮丽妖娆。
这是一座纵情的城市。
人们在这里纵情冒险,或纵情相爱。
除了赌博,本城以结婚最易而闻名于世。
相爱的人们最快花上十五分钟即可获得一张结婚许可,再花上十五分钟就可以在街上的任何一个教堂找到牧师主持婚礼,只需拉上一位路人证婚观礼。
而且,这与你在其它地方花费十天半个月获得的婚书一样神圣并被祝福。
这是如此通达的一座城市,它明白,重要的不是誓言的证明,而是誓言本身。
正因如此,赌城亦被称作蜜月之都。
城中,与赌场一样多一样美的是鳞次栉比的蜜月酒店。
今夜。
在这样一间酒店里,精心布置的玫瑰套房。
烛光摇曳,暗香浮动。
粉色的桃心双人床上却空空荡荡。
一旁,苦恼的沈飞正在耐心等待他娇羞的新娘。
一笑已经在里面待了两个小时四十五分钟了,也不出声,也不出门。
沈飞束手无策,不敢问,更不敢催。
眼看着红烛又短了许多,这样下去,两人都要整夜不睡了。
想了又想,沈飞站起身,笃笃笃叩了叩洗手间的门,轻轻说道:
“一笑,你出来吧,我换去别的房间住。”
俄顷,那扇门无声无息地开了一条缝,
偷偷漏出一线光。
沈飞屏住呼吸,终于看见,一个长发垂肩脸色酡红月光一般的女子一步一步向他缓缓走来,她正在用蚊子一样的声音说 “不用。”
那是他的妻。
……云鬓花颜金步摇……
……芙蓉帐暖度春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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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外音:喂喂喂,谁把烛吹了?唉~ 亲爱的读者,那,你们也看到了,不是风羽不想写,实在是黑漆漆一片她什么也没看见啊!*^_^* )

(二十五) 东风无力将春限

非洲,加纳。
这片古老的大陆因为盛产黄金而被誉为“黄金海岸”,黄金的图案被绘入国徽,以示举国攸关,而与黄金并列其中的还有一株可可树。
加纳是世界第三大的可可生产和出口国,数百万计的国民依靠可可种植维持生计。
沈氏集团旗下最大的可可庄园便座落于此。
这里有沈飞的家,如今也是他与爱妻共同的家。
加纳的阳光热情而明媚,大清早便通过窗帘的缝隙钻进来,吻上人的脸。
一笑早已睁开眼,可他的臂就搭在腰间,害得她不敢起身,生怕惊动了他。
熟睡中的沈飞看起来就像一个孩子,深邃的明眸被蝶翼般的睫毛掩住,面容沉静,竟显得几分天真。偶尔也会微微皱眉,不安地收紧手臂,仿佛在梦中也怕她会消失不见。
不知是被什么诱惑,一笑忍不住抬起指尖,轻抚那张依在枕边的睡容,他的额,他的眉,他的眼……
心中充盈着从未有过的甜蜜与满足。
是否这就是幸福?
原来它并不虚无,也不飘渺,它是有触感的,是有温度的。它不在白云之外,它在掌心之中。
指尖刚刚抚上他的唇,沈飞倏的扣住她的手,按在唇畔深深一吻。
一笑被他一吓,却也不恼,笑眼弯弯。
沈飞本想趁机逗弄她,却忽的被那笑容迷住,一句话刹那浮现在脑海,是那个人说过的,
“一一笑的时候,整个世界都会亮起来。”
原来是真的。
美丽的日子总会让人感觉时间过的飞快。
有人在歌中唱,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与你一起慢慢变老。
不,其实不是这样,深爱的人们总会觉得两个人是在一起“快快”变老,时光如梭,一晌贪欢,便已白头。
不知不觉,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这片庄园四面被可可丛林包围,几乎与世隔绝,园中除了夫妇二人,便只有厨师、佣人和护卫,多是淳朴热情的当地人。
一笑每日最大的事情不过是洗手做羹汤,用稀奇古怪的当地材料烹调古怪稀奇的中式菜肴,乐此不疲。
闲时她会与本地人学习神秘的非洲鼓语,这是非洲部落间古老的传递讯息的方式,在19世纪,这种方式甚至比英女王的官方电报还要迅速快捷。
日头不那么毒辣的时候,沈飞会拉着她四处兜风。
一笑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会独独钟情捍马,这种彪悍的越野车开在大都市里如同虎落平阳,只有在这里才真正见识到它的神威。
海滩,丛林,集市,处处留下他们成双成对的身影。
很多时候,甚至什么也不做,只是在一起无声相拥。
他从身后环住她的腰肢,把头轻轻搁在她的肩上,偶尔会在她的耳边温柔呢喃,用性感的法兰西语言,一笑不懂,每每询问他在说些什么,沈飞都会一本正经地回答:
“在说,昨天的菜太咸了,下次要少放盐。”
分明是要讨打,一笑自然遂他的愿。
柔情蜜意,笑语欢声。
有时候,这般美好甚至令一笑有些恍惚,她暗暗思忖,这一切的一切是否真实?这一向凉薄的人间怎么容的下如此多的幸福?
转念又觉得自己庸人自扰,不如安享现在。
她放纵自己沉迷于这样的日子。
她不去关心世事,不去关心大洋彼端那座曾令她悲伤的城市,不去关心天宇,也不再让自己关心颜昊天。
今夕何夕?
全不关心。
多年以后,当她孤身一人,当她独坐面对满室空寂,思绪常常飘回这段过去。
那是她与沈飞共同度过的最快乐的一百八十二天。
那时光如此美好,仿佛仅凭回忆即可慰藉余生。
……
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碎琉璃脆。
这样一句话在一个历经五千年的国度从古流传至今,成了一个谶语。
终于有一天,一笑为自己莫名的担忧和沈飞睡梦中的不安找到了答案。
尽管她是多么不想知道这个答案。
那一日。
艳阳高照,有若隐若现的海涛声从远方传来。
似乎与之前的每一天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
清晨,两人在房中用餐。
沈飞一如既往地用夸张地语调赞叹老婆煎的太阳蛋火候好的不得了,一阵电话铃将他打断。
接起手机,一个法国男子的声音响起,那声音很大,连一旁的一笑都听到了。
她有些疑惑的看过去。
沈飞神情一凛,但又迅速缓和,他对一笑摆摆手,示意她不要担心,一边缓步踱到阳台外面。
身后的门刚一关上,沈飞眉峰收拢,声音也紧张起来:
“Anson,你冷静些!慢慢说。”
那端,Anson也在诧异自己居然也有语无伦次的时候,他定了定神,尽量拣重要的说:
“Yoyo那边动手了!事情顺利地难以想象,颜现已被羁押!我……我也是刚刚知道!”
“你说你刚刚知道?”沈飞沉声反问,声音低缓,却透着几分森冷。
Anson心知这次非同小可,慌不迭地解释:
“你听我说,你听我说,我一直都在看住他们,可三个月前老爷子把我派去中东,被麻烦困在那里!”
“是雪姨直接操控全盘,她已经知道你娶了颜昊天的女儿,或许从你带Smile走那天她就不再信任你!”
“他们存心绕过你我,我们防不胜防。”
“飞!事情再也拖不下去了,你再逃避下去,事态会越来越难以收拾!若你还想挽回,现在只能去求雪姨,看能不能有一线转机!”
“我们一起去巴黎见雪姨!马上!”
沈飞那端一直沉默。
Anson凝神等待。
终于传来一声“好”,话音未落,人已离线。
Anson却还把电话举在耳边愣神,听着一声声的盲音,急促得令人心烦。
还有一个最坏的消息没有说,却又不得不说,终于一狠心,索性就把所有的坏消息都放在今日吧!
又把电话拨了过去:
“飞,有一件事……不得不让你知道,他们擅自改动了计划,用足以致命的沙门氏菌代替了普通的病菌,雪姨……雪姨她下了死手!也许说服她不会容易。”
这回是Anson飞快地挂断了电话,如果一定要面对沈飞的怒火,他宁可拖得一时是一时。
阳台上,沈飞面色铁青,烈日也无法消融他脸上的寒冰。
雪姨疯了!竟要让无辜的人给颜昊天陪葬!
一笑担忧地望着沈飞僵硬的背影,隐隐有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终于,她向他走去,轻轻把脸伏在他的背上,柔声问:
“怎么了?”
沈飞迅速抑住心中翻涌的愤怒和纷乱的思绪,脸色稍霁。
转过身,拥住她,平静地回答:
“没什么,生意上出了点麻烦。一笑,我现在要去一趟法国,你在这里,等我回来。”
一笑从他的怀中仰起头,关切地问:“很麻烦吗?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不需要。”
事关他与她的将来,早知有必须面对的一天,这一天来了,就让他一个人去面对。
沈飞抬手,拉起一笑颈间的红绳,那上面坠着的是她的婚戒。
她不得不把这枚婚戒挂在脖子上,因为那颗钻石实在太大,套在指上,总是要歪到一边。
沈飞第一次把这戒指放在她手上的时候,一笑很是吃了一惊,她对珠宝没有兴趣,从无研究,但即使最无知的人也看得出这样一粒钻石定是价值连城。
她从没收过如此贵重的礼物,可这是婚戒,一时也不知是收下好,还是推辞好。
沈飞断然不会允许她推辞。他把它握在她的手心,摊开另一只手掌,认真地有些孩子气地对她说:
“一笑,我要用这个,换那个。”
一笑清楚他要的是什么,也记得他当日曾说“要用同样大的钻石来换”,只是没想到他竟是当真的。
只不易察觉的一踌躇,她将颈上的项坠摘了下来,乖乖放在他的掌中。
那是她在他心中留下的一个结,解开它,也许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更需要他们共同的努力。
沈飞拿起那枚戒指,印上一个吻,重新放回她的心口,有些不放心地叮咛:
“记得无论发生任何事,都要等我回来!”
一笑蹙眉:“会发生什么事吗?”
他倾身吻住她,没有回答。
……
沈飞匆匆走了。
一笑整天都在心神不宁,直觉告诉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可她却不能陪在他身边,后悔当初没有坚持要沈飞带她去见他远在巴黎的家人,竟被他几次搪塞过去,现在有事也不知找谁来问。
日近黄昏,残阳如血。
破天荒的,沈氏庄园竟有客到。
不速之客。
一笑走进客厅,一眼看到那等候的女子,心里“咯噔”一跳。
沈月?
她怎么会在这儿?
虽然那张面容已不再是她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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