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精湛工匠,在接到白寒俊送去的画稿后。连夜便完成了玉圣塑像。一点没耽误,更不可能马虎。甚至没有任何人怀疑过他们会完不成这王盟上下的重托。
于是此刻无论兽族还是人族,在虔诚拜谒过精美绝伦无可挑剔的玉圣塑像之后,莫不继续留在玉圣广场上,既感念鸡族,同时也为这位年青的神鸡王鸡丁送上由衷的祝贺,和真诚的祝福。
玉圣广场之热烈热闹,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呈现出南炎联盟合族人民共欢乐的盛大场景。也许,从此再无超越。
这就是鹰缅带着乐菱来到玉圣广场上时所见到的场景。
不知为何,鹰缅似刻意让乐菱错过了玉圣雕像竖立的仪式。当他带着乐菱来到中心城南门城楼上的时候,玉圣广场上已奏响了鸡丁婚礼的乐章。当然,此界的乐章,交响的是人们的心音,器乐简单而重复,却不减辉煌。
白日礼花不停息地朵朵绽放,却无人为此心疼。
南城楼上盛开的鲜花和一字排开的丰盛宴席前,王盟一干老中青神王们齐聚在此,一边把酒言欢,一边观望着城楼下广场上的盛景,无不露出欣慰的笑容。当然,举杯的理由更多的是对鸡丁的祝福。
见一道银光降至,於菟熙毫不犹豫地迎上前来,殷勤频指引,将鹰缅和乐菱带至他预留的座位上。鹰缅在另一边,乐菱被安置在他与鹰缅之间。恰如是未婚夫婿之一,当仁绝不让。
众神戚戚,相顾频笑,不与之计。
鹰缅亦不以为意,有了於菟熙关照乐菱,坐下便回顾身旁猴越,侧耳静听猴越之低语。或是又有什么情况,须及时掌握。
蟒泰想跳出来找弹珠玩,却又被象印剥夺了权利。椅下又踢又踹地,不知何意,只好心虚地给乐菱笑了一个,然后便伸长脖子灌酒,小心地提防着缅王兄的一切动静。
老祖们飘眼看过来,飘了一眼,又飘眼看回去。当政神王们的目光亦是随老祖们的飘移,而飘移。王盟再有什么天大的意见不统一,也不会公然在公众场所表露。
蟒老祖多飘了一眼鹰老祖,被鹰老祖立马察觉,“哼”了一声回敬。蟒老祖不动声色地飘回眼目,尾尖在王座地毯上轻轻地来回扫动。年纪越老,越喜欢半人半兽了。或许更有利于思考,如双腿之踱步。
猴老祖自从婚嫁事件发生之始,便没了头绪。明翻暗查,也找不到更老的老祖们的记载,没办法不糊涂,只好装出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了然态度,淡看白云。
象拔老祖亏了人家,心事重重。反到不如儿孙坦然。要说这外交,积淀越多,见识越广,脸皮才越厚。
比如孙儿象印,就一点都不知趣,侧目瞄见於菟熙的一只虎爪伸向乐菱的后腰,却被鹰缅迅速抓住,当即便认为有戏。洒然一笑后便即起身,“唰”地一声展开那把千年折扇,轻摇慢晃着就来到三人面前,低头笑问:
“两位王弟这是掰手腕呢?要不王兄帮你们看着?”
乐菱正看着广场,在人海中寻找着鸡丁,早就想下去找鸡丁了,此时又被象印挡住了视线。听见象印的话,左右转头看了看,见鹰缅於菟熙表情毫无异样,于是回头冷言说到:
“让开,别挡在我面前。”象印这家伙,从一开始就不能给好脸色。
象印又洒然一笑。暗乐中,自是认为乐菱恨他的是他那让乐菱喷嚏都打不出来的绝妙招数,于是毫不介怀,大度地说到:
“呵呵,本王可是来找弹珠贤弟商议婚事的,不然本王这两位王弟只怕是又要决斗了。哦,唔,不错不错。弹珠这衣衫颜色一换哪,真是美不可言,难怪两位王弟会为你动心呢,呵呵,美哉。妙也。”
乐菱冷笑一声,很快又想到了什么。随即换了个态度,说到:
“我也正想跟印王殿下商议婚礼。不如我们先到前面看看鸡丁的婚礼有何借鉴的地方。”说完便迅速起身转向,立刻便看到眼前一双扣在一起的手,拦住了去路。
呃?乐菱疑惑地看向鹰缅和於菟熙,只见二人平静地放开了手,表情一如之前的从容。
乐菱又看了看两人,仍不见异样,鹰缅继续听着猴越的汇报,於菟熙继续饮着杯中酒,看广场热闹。
乐菱见此挑了挑眉,也不多想,象大总管才是眼下该考虑的对象。于是乐菱绕过长席,来到城楼边上眺望,待象印摇晃着折扇走来并肩站立,才指向前方笑对象印说到:
“那边放的烟花我极是喜欢,印王殿下看看能不能记住是什么品种,可千万别弄错了。”
象印风度翩翩地继续摇晃着手里的折扇,说到:
“没问题,呵呵完全没问题,本王的眼力你尽可放心。唔,让本王好好看看。”说着便将眼目投向了乐菱手指的方向,仔细看去。
乐菱当即悄悄向后退去,觉得距离合适了,忽地飞身而起,在经过象印时,猛地又踩了一脚象印的面门,借力向更高处飞掠而去,划出一道长长的弧线,掠入广场的人群中。
一入人群,乐菱便象一只入水的鱼儿,消失得无影无踪。
王盟众神自然将一切看在眼中,却来不及救援象印,尽皆愕然,不知乐菱和象印之间发生了何事。乐菱既已消失,只得将关注点投向了象印。
象印被乐菱这一踩,象鼻子又受到了严重伤害,捂住鼻子差点没跳起来,却又顾及脸面,一如前不久在缘木鱼馆舞台上受到攻击后的表现,再疼再怒再想暴跳,仍保持了笑容和镇定。眼下更迅速调集青木力直扑面门急救,连头都没回。手里的折扇仍悠悠地在胸前扇着,貌似什么事都没发生。
于是王盟众神自然也认为没什么事发生,说不定是乐菱和象印商量好的行动,也未可知。纷纷又将关注点转向广场,继续关注民生。
蟒泰这次很明白,很想放声大笑,但又怕大笑之后的后果难以估量,于是继续灌酒。忽尔又想到了什么不合时宜之处,赶紧起身溜到到蟒老祖身旁坐定,才放心地又笑又灌起酒来。
出于职业的敏感,猴越狐疑地看向象印,但从象印高大挺拔的背影上,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鹰缅的目光一直锁定在人群中那个小小的淡紫色身影上,嘴角渐渐挂上了一弯弧度。
“缅王兄这次对伶欺负印王兄的原因不感兴趣了吗?”於菟熙笑问。
鹰缅微挑了下眉,淡淡说道:
“印王兄的青木技能一直缺少练习机会,熙王弟若是感兴趣的话,不妨给他提供些机会。”
於菟熙回味了一下鹰缅的话,忽地神情一滞,干笑了数声。
第一百六十四章 我为君舞
王盟众神看乐菱是鱼儿入水,实则乐菱在人群中穿行得甚是艰难。因广场上的灵气几乎全无,都被各种属性的人们吸尽了。广场空气被污浊人气包裹着,连呼吸都困难。
但不妨碍欢乐。
欢乐是兴奋剂,每个人都靠自身存积的灵气,释放着生命的活力。能不能持久亢奋,全看修为如何。
乐菱也只得靠体内积蓄的灵力施展身手,鸡丁的婚礼,这点付出还是应该有的。同时乐菱也很兴奋,兴奋也可以传染。
身体状况差,人却兴奋着,那么这兴奋只能来自灵魂。
灵魂因何而兴奋?兴奋之后,又会怎样?
乐菱抬头看向不远处的玉圣雕像,寻找白寒俊为之刻画的神彩。
整玉雕琢的塑像,玉骨冰肌,不染纤尘。飞扬着长长的发丝和飘带,皎皎空中如欲随风,却又似不舍这人间,缱绻回顾。这一眼的回顾,带着无尽落寞,却更衬出眼低蕴含的一汪深情,俯视着苍生。
这就是白寒俊对玉儿信念的诠释:永不停息的——爱。
这爱之哀伤深沉,无怨无悔,连乐菱自己看到了,都无法再将这玉儿当成自己。
可以洗涤灵魂的爱,神鸡王鸡丁和翘翘王妃的爱,也在此接受了洗礼,在这爱的守护下,他们将永远相爱相亲,美满而幸福。
乐菱无缘无故眼眶又开始湿润,挡不住的情感泛滥,却非发自内心。这令乐菱十分惊异,仔细感应,才发觉从玉儿塑像那里给自己传来了绵延不绝的奇怪情愫。以至于令自己充满莫名其妙的感动,于是顾不得许多,赶紧逃回了圣莲空间。
回到空间中继续纳闷,原来前生的自己与现在的自己依然无法分割。重生的,只是灵魂的载体。
但这些奇奇怪怪的感觉又是什么东西?
圣莲空间依然无法阻止奇怪感觉之穿越,继续无休无止地传来。此时小蛇龟突然“咦?”了一声,尾巴尖指向白色仙池。圣莲空间内的所有成员随即也看了过去。只见白色仙池里那白色的小人儿,凝实成形了。
天魂修成了么……。那些东西是信念?乐菱悚然心惊,赶忙守在天魂面前,只等天魂醒来解惑。
然白色小人儿仍紧闭双目,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
师父说命魂成长才能修天魂,但现在这天魂到先成形了,命魂还是虚影……
难道是智慧未开,信念仍盲目?
事实上眼前成就天魂的也是他人奉献的信念。跟自己没半毛钱关系。
不是自己修的天魂,只能如此解释了。那么,现在这个天魂是什么?
猜是猜不出来的,试试天魂之力。
乐菱急翻仙卷,如当初翻看地魂之力的用法。有了,上面说只须召唤。挥手即出。
乐菱在圣莲空间内尝试,默念着咒语,玉指轻弹,一颗洁白的桃心便出现在指间,带着光带绕指旋转,轻轻一挥,便化着点点闪亮的光斑洒满圣莲空间。
似乎没什么作用。
然而奇迹很快发生了。光斑中,四小弟忽然生出一脸的欢喜。彼此搂搂抱抱又蹦又跳,亲密得无以复加。然而光斑一消失,马上便各自跳开,惊异地互相瞪视着,靠。没事抱我干什么?咦,肉麻!随后猛一激灵。迅速躲开对方远远地。
呃,**来着?
地魂摆了摆头。不,止戈。除此而外再不解释。白色小人儿的成形令地魂极为不爽,因此不愿多说。尽管眼下那仙魂跟木头没什么两样。
止戈。乐菱咀嚼着地魂的话,突然也欢喜起来,但还没来得及生出亲善大使的职业理想,便又听地魂说到:
“别高兴得太早,只要人们停止膜拜玉圣塑像,你这天魂之力就没来源了,而且效果不过尔尔。试问你打算怎样?想学露西芬么?”
噢……,是的。怎能跟露西芬一样,骗人爱慕自己。何况自己又没有爱翼需要修复。看来这修行还是得继续,唉,仙路漫漫,仍无止境。
知道奇怪感觉来源,也就淡定了,情绪不再失控。
于是乐菱又退出圣莲空间,身边人也没留意到身边忽然消失又忽然出现的身边人,乐菱如同一滴水之融于水中,自由来去。
然受这水中所有人的感恩与膜拜,却不敢上前去捣毁玉圣塑像。更不知该如何回报。
鹰缅先前不让自己观看塑像落成仪式,是怕自己见到塑像前人们的虔诚祈祷,生出责任心吗?
到此时还不知鹰缅想保护自己,那就比天魂还呆了。
可是我哪有他想的那样好?我有责任心吗?那是指责别人用的吧……
自己的天魂与这塑像竟有如此联系,焉知不是种豆得瓜。可是,瓜它愿意吗?又愿意被别人吃吗?咳咳。失败。
这又是莫名其妙而来的机缘,既无法拒绝,且再忍而受之。只要自己不滥用这些念力,也就无愧于心。话说,一颗桃心又能干嘛?
乐菱没滋没味地想着,挤到人群前面,看向玉圣塑像下天阶上,那一对盛装华服,幸福地笑着,接受着万民祝福的年轻的神王夫妇。是的,年轻得让人心疼,此刻却已肩负起王族繁衍的重任。
但鸡丁毕竟是神王,神王非常人。这一段时间没见着他,此刻眼中多了一种稚嫩的坚毅,虽然那眼里还有一种寻找不得的失落,但毕竟已能掩饰,有心人才能发觉。责任会使孩子迅速成长起来,何况是神王。
乐菱欣慰地看着,回顾中心城门内直达玉圣塑像下的天元阶梯和平台上铺就的长长红地毯,广场上的人们再拥挤,也无人践踏上去,阻断这对新人的幸福之路。因他们还将从此路回返王城中心,在这条红地毯上。无论来去,神鸡王夫妇都将会是幸福的。
从平民到神王,没有回不回头之说。无人能同时跨进同一条河流。只有错过。
为此乐菱步上了红地毯,不是因拥有特权,而是为着鸡丁眼中的失落。
乐菱要鸡丁亲眼看见自己一步步走来,祝福他,和他的王妃,以及他身前身后已经分不清是他的部属还是别的种族的所有族人。
爱。就要让他知道。不让此刻鸡丁的心里有任何遗憾,就是礼物。他应是毫无缺憾地迎向他的完美幸福。即使只是这一刻的刹那芳华,却是可以永远留存的美好记忆。
于是鸡丁看到乐菱从红地毯上向他和他的王妃走来,一颗心终于毫无遗憾地欢跳起来:
“翘翘,你看弹珠哥来了!他来祝福我们来了!他没有忘记鸡丁,他来了啊。……你看弹珠哥他今天好喜气,好帅!好……”无法用言语形容。
翘翘王妃也抑制不住欢喜地看着。不过却生出不一样的认识,细声细气地说到:
“我怎么觉得,弹珠哥今日象,象女孩……”
“胡说!哦,本王不是那个意思,意思是。不能把男人比作女人,这是侮辱,懂吗?”鸡丁温柔地解释到。
“哦。”翘翘王妃温柔地回道。南炎联盟男人是天,女人是地。男人温柔,女人更温柔。
纵彪悍,也温柔。因为无人强迫她们做自己不愿意的事。何况温柔细腻如鸡丁。
南炎联盟的男人要做天,不是想霸占天,而是给地呵护。
最强的男人。在最高的天空。
此刻乐菱已步上平台,与鸡丁翘翘相距不到十步。
鸡丁翘翘幸福地盼望着。乐菱微微一笑:
“鸡丁,翘翘。我无任何礼物带来,唯献上一舞,祝你二人相亲相爱到白头。多子多孙,平安一世。”
说完乐菱背上缓缓生出一双紫翼。一点点伸展开来,翼展三丈。缓缓震动着空气,徐徐升空,绕着天元平台旋转起来。舞是不会的,但扇翅膀却会。于是乐菱紫翼在阳光下划出七彩绚丽光芒,围绕着鸡丁和翘翘包括玉圣塑像的上空,一圈一圈地划着永不消逝的彩虹。彩虹所过之处,还撒下星星斑斑的五色光点,如漫天的虹雨,飘洒在人们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