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此刻乐菱一边调酒,一边看向舞台,心中却很是憋闷,完全没有预成功的感觉。
原因是自打於菟熙烧了那把邪火,原定的那本寓教于乐的舞台剧的结尾在正式演出后没几天,就应观众的强烈要求给彻底改回去了。
客人们不要悲剧要喜剧,尤其是末尾那激动人心的吻戏。
乐菱憋闷之下一再升级恶魔的恶劣行径,以求唤得人们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的共鸣,然事实上恶魔出演得已露骨到几乎直接就要说自己是露西芬是圣皇宫的魔鬼了,人们的联想却依然被醉生梦死的爱欲所控摄,生不出恨来。
据此,经过不懈努力的失败后,乐菱终于承认在这种环境下想唤醒人们的斗志无异于精卫填海,愚公移山。哪怕是充满魅力拥有无匹勇气的森林王子,最终也就只落得个脱衣献吻的下场,而且换了好几任美貌绝伦的王子结局都是一样,还都被重重批判不如开场那位。
然开场那位大骚包是个人都能叫他来卖骚的吗?
乐菱最终从阿格布那里得知,於菟熙哪里会跳舞,他的每一个动作跳的都只是他自己,他的情绪和他的战斗技能。神王真身兴之所至,后来者拿什么去超越?
乐菱为此尚生出十分困惑,究竟舞者舞的是生命还是生命本就是最动人的舞姿?
这一问题终是无解。总之,想再让於菟熙来献舞是不可能的,貌似把露西芬抓来关在笼子里颠倒众生还现实一些。话说,自己不就曾打过这主意吗,露西芬的本体才是世间绝品。但现在他却正有滋有味地扮演着一个糟老头子,所谓的苦行僧,撒着弥天大谎,干着惊天坏事,那么,怎能不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与之共舞?
科里塔斯是寂寞的罂粟,吧台里,有着孤独的舞者。
一阵骚动传来,血月在暗处回报,“是圣皇宫的人。”心语时,血月三兄弟都不结巴。
乐菱果断回传,“扔。没有特例。”不同的是,扔一万遍不死他们都会回来。关于这一点。乐菱有充足的信心,要不,怎么说是科里塔斯呢。
非斯神果磨成粉,炼成精,不再记爱恨,却可勾魂。凭世间绝色,也挡不住它的魅力。被圣皇宫磨灭了羞耻心的圣修士们又怎抵得住它的侵蚀?
这不是乐菱恶毒。墨师不是说了吗,自己的选择要自己负责,圣修士选择了圣皇宫,就是原罪。在地魂的精密分析下,科里塔斯的份量恰到好处,怎么解。就看你露西芬的本事了。
待露西芬察觉的时候,只怕大势已去。
当然,或许会有意外提前暴露。到那时,就是赌运气的时候。乐小仙的灵魂中从来就不乏赌运气的勇气,和赌运气的运气。
天地有正义,人间有正气,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这不,就有人来主持正义来了。
一群人抬着一人行至吧台。敲打着吧台的桌面,其中一人义愤填膺悲愤地说到,“我们有兄弟饮了你们的酒就快不行了,你们给个说法吧?”
口吐白沫脸色铁青的人被放在了吧台前一桌面上,要死不活眼看就要咽气了。比瘾君子毒瘾犯了还严重。
周围虽黑暗,场内也喧嚣。但还是有不少人看过来。怎么,加州酒馆也有人敢来闹事么?
乐菱半眯了眼眸。蟒兵没得到这方面的指示,开门生意,有理说理,不能上来便揍人。鹦鹉族的木能者未得救人指令,也按兵不动。然除了自己而外,没有人可以治得了这人,除非再饮一杯酒,但此刻绝不能调给他,而且他挺一会就会过去,现在装得比真的多。
科里塔斯这么容易就暴露的话,地魂也就别混了,再怎么着也得半年以上才会危及人命。
眼下此人的症状,酒精中毒也说得过去,开酒场的谁没遇到过?
但就算如此,蟒兵都震慑不住的话,那么这些人也就只有一个身份——圣修士。这些人想必也是观察了很久,蟒兵只是扔动手动脚之徒,更巧的是,蟒泰今日也没来,真应了那句穷极生变狗急跳墙之说。
小灰从暗处迅速现身,小圆眼早已扫描过这群人,知其出处。伶王在吧台,若事事都要伶王处理的话,自己这老板也别当了。于是七分笑上脸,拱手一礼,“在下是加州酒馆的老板,各位有什么要求,尽可提出。”伶王说了,讨价还价前谁先露底谁输。
乐菱在吧台后袖手旁观,冷静地继续手里的工作,也想看小灰的应变能力。
一脸奸笑者却不理小灰,观察周围,环顾身边,但问,“兄弟们有什么说法?”这位也不是善与之辈,敢找茬子,也就有找茬子的本事。
被称为兄弟们的人,七嘴八舌,压根就没管同伴的死活,早就编好了各自的台词:
“江湖规矩,杀人抵命,欠债还钱。”
“还没死……”
“那伤人赔钱,对,叫加州酒馆赔钱。”
“快死了……”
“万一死了……”诸多可能后是诸多要求。
人群中突来一语,“加州酒馆不是伶王的人开的吗,也不能胡作非为毒害人命吧?”
一言挑起,双方都在观察四周,没找见说话人,停下看群众的反应。
群众确有反应,现场也有医者或木系修士,“我能替他检查一下吗?或是什么病发了。”
“对啊,加州酒馆开了这么些日子了,除了醉酒,也没听谁说中毒啊。”开心者一百分。
“那黑洞,伤胳膊断腿的人还是有……”声音越来越小……
“呸!不就你小子吗?那你还来干嘛?”雪亮者雪亮着。
“……”
“极尽挑逗,又不让人入港,唉,来一次有如死过一次。”怨气随处都有,苦情者不乏其人。所以说最终受益的,是泰安区。
“唉,花钱如流水啊……”找自己过错的人,都去了圣皇宫。
“中天帝国都不会如此严苛……我只是就事论事,绝对不是替敌国说好话。”说话者迅速隐入了黑暗,此话可招杀身之祸。
“不会是……故意折磨男人吧?”
声音虽小,却石破天惊。一阵静默,点头者有之:想那伶王不是超级妒妇吗?
果然,话锋及时跟上,“不如请伶王来主持公道吧。伶王不是说了她的人谁也管不着,只归她管吗?”
“伶王来了也只会维护自己人吧。”摇头故作哀叹。
“伶王要真这么做,以后谁还敢来?”煽动出一片应和。
……
听到此处,乐菱已然明了,看似无意,却分明是冲我而来。不只是想讹钱,试过方知底线,我的底线么……
大绯小绯拳头握得有些发白,就凭你们也配见我王?但伶王早有吩咐不许他们动客人,若非伶王在身边,早就跳出去与他们血拼了。
小灰却有些迟疑,赔钱还是赶人?情况比预想的复杂,已不是他能应对,但仍坚持不向吧台求援。
此时,吧台附近数桌人站起身来,拉下斗篷后,一队鹰属侍卫披着黑披风自暗处行至吧台前,其中一侍卫朝乐菱致礼后,说到,“缅王殿下已回,乐儿公子请跟我们走吧。”回身又对那帮子人说到,“缅王殿下说了,加州酒馆的酒他很喜欢,没什么问题,如有疑问由他负责给你们解答。”然后,客气地说到,“滚吧。”
就这么简单。
乐菱走出加州酒馆舱门,厚重的舱门将一切喧嚣关在了身后。夜深了,外场已收,乐菱仰头呼吸新鲜得醉人的夜气。
鹰属侍卫微笑致礼,“乐儿公子想回哪里?缅王尚在外,并未归来。”
乐菱转头看去,淡淡一笑,“是吗?”抬眼望向星空,“你们回去吧,我一人走走。”
慢慢行走在夏夜无人的凤凰林荫道上,美丽的凤凰木枝头上绽放着一簇簇细小的暗红火焰,随风舞动着娇媚。
原来我舞之时,你也在。
第二百三十八章 守望几许
娱乐场所的消息总是比任何地方都传得快,一个消息又很快传开,原来加州酒馆除了蟒兵看场子外,吧台前还有数桌黑色斗篷遮身蒙面的客人,来历十分清楚,态度十分明确,更是不敢轻易招惹的人。
谁不知缅王殿下早就说了没闲功夫查什么案情,鹰属侍卫不出手便罢,一出手便夺命。若被鹰属侍卫扔进黑洞就不是缺胳膊断腿那么轻松了。
按说如此一来对加州酒馆的生意必定大有影响,殊不知奇怪的是,越是如此到加州酒馆的客人反到越发多了,冒着生命危险到加州酒馆寻欢作乐,更添了无比的刺激。所谓越靠近地狱越接近天堂,从来玩禁忌游戏的人便大有人在,人心当如是。
不过客人们还是远远地避开了吧台,且原本也无非得去吧台要酒或买单的必要,因为侍者在送酒来时便已收了酒资,加州酒馆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人白吃白喝的机会。
而那位被抬到吧台前装死的客人,是饮酒出的问题还是没饮酒才出的问题,除了他们自己,也只有乐菱一人清楚,不过凭圣修士想在其中找到真正答案也是不可能的,有人面对诱惑一点抵抗力也没有,那位门徒是酒瘾犯了还是色瘾犯了,连他自己都未见得清楚。
其结果是圣修士们没把伶王殿下的底线试出来,反到把缅王殿下和泰王殿下的底线给试出来了。事发第二晚泰王殿下便亲临现场发飙,扔了不少令他看着不顺眼的人,而他那深藏墨镜后的眼里却闪动着奇怪的笑意,难免令人怀疑他的真正动机,说不定他更巴不得这些酒徒多多闹事。以便找伶王殿下换来更多的原动力酒指标,也未可知。
一场风波连朵小浪都未掀起便被悍然平息。
至此,无人再敢在加州酒馆讹钱或企图逼伶王开禁,尤其是圣修士们,因为,勇气后面还需骨气,加州酒馆对圣修士更有着神秘的诱惑力,若被加州酒馆拒之门外。就只有靠自己的定力和修为去抵制,而这对随时可以悔过的圣修士们而言,则几乎完全不可能。
说来也怪,圣皇宫既号称修魂,但就凭这些人又能修出个什么名堂来?实在令人费解,如此看来反其道而行的人还不止乐菱。
然乐菱正是认准了这一点,才煞费苦心地为圣皇宫布下了这一局。牢牢锁定了圣皇宫的人。绝非白寒俊所想的圣皇宫悔过而加州酒馆诱人犯错,为其增添生力军,乐菱要的是加入圣皇宫的人再也无法悔过,抱团去地狱。小灰和血月三兄弟的专长,更保证了一个都不会漏掉和一个都不会搞错。
给圣皇宫的船票全部是单程,地狱守望者和天堂审判者。怎能错认一人?
而鹰缅和蟒泰无意之间也充当了执行者,这不得不说乐小仙确有行事之运,然她此刻却并不自知,仍一门心思跳着无声的独舞,沉浸在无人感知的世界里。也难免会令关心她的人生出担心,甚或怒意来,一如当初她许嫁露西芬。
鸡族神殿中,乐菱午间一起身。便在寝宫里转起圈来。
细想起来,露西芬应没这么拙劣,即使在他察觉不对之后,也不会来这手。谁人不知鹦鹉伶根本就不把名声当回事,几句怪话便想试出自己的底线。岂会是露西芬的水准。
那么,又会是谁在背后指使呢?狼独孤?若真是他的话。那么以前到高看他了。
正想时,宫女来报请乐菱。白公子在神殿露台等伶王殿下一起共进午膳。乐菱这才想起早间曾答应过宫女此事,于是便随宫女前往神殿露台。
乐菱微笑着自宫廊中一路行去,感觉这鸡族神殿已成白寒俊的了,宫女们执行白公子的命令比乐菱的还来得及时到位。不过,错非如此,乐菱又哪得时间和精力在夜间行事呢,何况她向来对日常事务就全无对策更欠缺耐心,甚至连自己的个人事务都理不顺,并且毫无悔改之心,往命魂身上一推了事。
事实上命魂确实至今也未醒来,乐小仙也就当然地心安理得地自认无智慧。乐小仙不会背叛,不懂取舍,做事只凭心和运气。
白寒俊注视乐菱一路走来,坐下,微笑道,“伶儿来了。”
宫女们虽不知白公子为何敢直呼伶王殿下为伶儿,但伶王殿下并不介意也是事实。鸡族鹦鹉族合族都爱戴伶王,大着胆子爱慕伶王的族民也有不少,白公子自愿肩负起鸡族鹦鹉族两族繁重的族务,也许正是基于同样的原因。
如此一想,难免在两族人口中又生出一些佳话来,若伶王娶了白公子,白公子便彻底留在鸡族神殿了。如此内有白公子,外有缅王殿下和熙王殿下,鸡族鹦鹉族何愁不兴旺?
至于缅王殿下乐不乐意,熙王殿下乐不乐意,到不在族民们的顾虑中,伶王殿下是女神王,喜欢谁就跟谁在一起,谁也无权阻拦。
白寒俊若知族民心中所想,也许会不以为然,人族在这一点上,有着根深蒂固的观念。所以注定白寒俊对乐菱只能是一生的守候,尽管他很多时候,也会有梦。
静静用完午膳浅饮了一口茶后,白寒俊目视紫丁香花,忽然问道,“如果……我带你去中天帝国,你愿意跟我走吗?”
去中天帝国?乐菱意外地抬眼看去,却见白寒俊眼里有一丝忧伤滑过。他怎么了?乐菱有些失措,不确定地看着白寒俊。
白寒俊忽又一笑,笑里仍有忧伤,转目看向乐菱,“我只是随便说说。”
乐菱却仍不能放心,遂追问,“只是说说吗?你确定没发生别的什么事?”
白寒俊没有回答,移开了目光,这让乐菱更加深了疑虑。已经很久没在白寒俊眼里见到过忧伤了。最近自己晚出早归,白天睡觉,似乎忽略了他,会是这原因么?
一时心绪大乱,他若想要离去,我应该留下他吗?虽不敢想象离了白寒俊自己又该怎样去面对两族繁杂的事务。但他心中所想,却是自己无法给的。
也许一开始就不该将他卷入。
乐菱微笑起来,“寒俊想是累了。该好好休息才是。鸡族在你的治理下已十分妥当,你也不必再……每日前来。”
一时风也静了,空气中唯剩极南雪茶的清芳。
白寒俊定了定神,转头看来,微笑温言,“伶儿误会了。寒俊只是一时痴想,……并无离开伶儿的意思。”
乐菱眼眶一热。迅速转开脸去,心中说不出的滋味,只觉十分难过。
白寒俊或也有同感,沉默片刻,又道,“恩师要寒俊去中天帝国做一件事。”
还真有其事?乐菱抬起眼来。蓝淼儿曾失言说白门和墨门弟子之间会作对,墨师是叫白寒俊去帮中天帝国吗?
……原也是不想南炎联盟攻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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