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一番叙谈后。闲下来无所事事竟又生出倦意来,见天色尚早,索性关上门又一头扎入了自己那张精美松软的雕花卧榻上。
睡梦中忽闻花香阵阵,有如来到了鲜花盛开的山谷,令人愉快得直想笑。结果还真笑出声来,并把自己也从梦中给笑醒了。睁眼一看,一张脸正跟自己鼻子对鼻子眼睛对眼睛的躺着。
“媚里?”乐菱惊起,二话不说一掌便击向将媚里。
而媚里既敢躺在乐菱面前,自是早有防备,遂笑嘻嘻地顺乐菱的掌风往后飘起,花卷漫天仙姿绰约地直飘上了西壁。一飘上西壁,便贴在了壁上,变成了一副绝色画卷。
乐菱看傻了眼,瞠目结舌中发现媚里竟在壁上还能活动,一双勾魂眼满是委屈地看来,嘴里还嗔怪道,“人家好心陪夫主睡觉,夫主这是干嘛啦。”
咦,还能说话,乐菱更是惊讶,连骂人的话都给忘了。这要是不认识他,不给他魅死大约也给吓死了。果然狐狸精啊!
遂一想,啊,对了,当初媚里用合卺炁暗算自己被自己紫气击中时,不也是贴壁而逃的吗?自己那会儿还好奇他这本事跟穿墙术有何不同呢,现在他是神王了,应该更厉害了吧?看他那一片片绕身的艳红花瓣分明就是不知道什么神技。遂手腕一抖,半跪榻上拉开金弹弓空瞄向壁画中人,喝问,“你怎么进来的?”
此风不可长,否则半夜钻进寝宫来给本小仙来这一招岂不骇人?
媚里见识过乐菱这金弹弓,还是当初在金雕背上遭遇狼独孤戏弄时,乐菱为引开狼独孤打了狼独孤一弹,那颗红色弹丸乃火弹,沾之便燃。媚里遂大惊失色,哪敢再贴在墙上给乐菱当靶子?不料正想逃时,又听乐菱喝到,“你逃走试试!”
若论战斗经验,媚里现在显然还不是乐菱对手,空弹便吓掉了魂。
“人家哪里想逃嘛。”媚里忙又展媚功,转念一想,索性耍起泼来,一把拉开了衣襟,横卧壁上万分委屈地说到,“夫主要打便打好了,反正媚儿也是你的人了,你想打哪里都可以。”
乐菱只瞥见一片艳红里的白浪便赶忙转开了脸,媚里见状顿时却越发来了劲,变身前哪里敢在人前露什么呢,遂直着脖子嚎到,“看夫主怎么舍得打媚儿。”就差撒泼打滚了。
乐菱哪里见得媚里这妖孽作态,只觉打又不是,想骂其不知廉耻,却又深知他本来就不知廉耻,只怕越骂他还越不知廉耻,又做出什么极其不知廉耻的事来。
以前媚里是女子时还不敢如此,这下可好,越发拦不住了的浪,要是动不动便在自己面前来这套岂不大糟其糕。
还是只有白寒俊才能治住他吧?遂开口说到,“你想跟我也行,那便再求白公子先教你如何做男人吧,大丈夫,应该懂得礼义廉耻才是。”呃……以前可是求白寒俊教他如何做淑女来着。
但是寒俊……,他既不知,应也没什么吧?
难看的应只是媚里才对。不管了,得有个人克着他才行。
乐菱正嘀咕间,媚里却不肯了,泪眼汪汪难以置信地看向乐菱,“夫主不会真这么做吧?”先前跟白公子呆在一起就够让人尴尬的了……
不愿意?你要答应得快我到还不愿意了呢。乐菱当即便决定,“那好,你若不愿便回极南去。并且若白公子不愿教你你也不能勉强。”办不到最好,也免得你这张黄色画片在本小仙面前到处乱贴。
媚里当即拼命摇头,“不,媚儿一定要追随夫主,我神狐之诺必须世代遵从。”遂又求道,“可不可以不找白公子?”
“这样啊……”乐菱更高兴了,“那你就看着办喽,不找白公子也行,反正你学不好礼义廉耻就别想跟我。”
媚里犹豫半晌,最后咬着下唇,整理好衣衫跃下地面,“去就去!”满脸都是悲壮。
乐菱挥别媚里,“嘭”地再关紧了门。
媚里走后,乐菱自问,我是不越来越恶毒了?……呃,谁让他竟敢便跑到本小仙的榻上来了呢?
……话说,那两美男再度重逢,真不会再触电了么?呃,谦谦君子,非礼勿行。
看看天色已晚,就地隐去了身形。
去了於菟熙一个大骚包,又来了个真骚包。加州酒馆更不能让媚里跟来。不过媚里似乎还真听话了许多,但……还是观察段时间再说吧,谁知道他会不会故态复萌?
第二百四十一章 悔人不倦
媚里在白寒俊面前果然表现得中规中矩,或是因他曾害白寒俊大病一场,或是因白寒俊才是他孩子的真正父亲,再或者,他心里仍对白公子有着莫名的情愫,——他也曾在烟云阁里伤心欲绝地为必须离开白公子而痛哭过,还让缘木鱼馆的伙计们误会了乐菱。
这种情况在媚里父祖身上有无发生过也很难说,因神狐一族对本族的事向来讳莫如深,哪怕是对他们死心塌地地追随的主人,涉及他们自身的事,那是能不说便坚决不说,必须说时亦是你知道多少他们才说多少,更别想他们会象竹筒倒豆子那样将狐家的根根底底全部告诉你。
违反天道常理的狐族,更懂得严守秘密低调做人,才能安然地世代延续下去。
而媚里和乐菱之间所发生的隔空过阳的特殊情形,却可能是他祖辈从未遇到过的,所以他便不用象他父王神狐王里那样成天戴着个黑纱帽跟在於菟熙身后,而是明目张胆地扬着他那张美得不似男人的脸,妖孽般地出现在了鸡族神殿中,公开称乐菱为“夫主”,并誓死追随。
然令他难堪的是,白寒俊也在乐菱身边,他还必须再度向白公子讨教如何做一个知书达礼的贴身神仆。原本是想讨好乐菱,结果却弄巧成拙,也许当初他去吸於菟熙的阳气,日子还好过得多,至少於菟熙多少会顾念一些情分,不会为难他。
而乐菱则不然,不仅记得曾被媚里算计过多次,尤以最后一次更狠,在其合卺炁之乱下。也才发生了那三千佳丽的荒唐故事,从而也注定了乐菱在南炎联盟别想维护什么好声誉,如今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媚里自动送上门来,很难说乐菱心里有无报复想法。并且乐菱也并不想收下这只基本上言而无信的狐狸精,但媚里的缠人功夫她也领教过,既赶他不走。那便只有为难他,或能将这只妖孽改造成谦谦君子,也算造福于民。
这到不是说乐菱总是站在制高点上,——媚里既为神王,以后不也还得娶妻生子么?南炎联盟人民中至少有一半是女子。
就拿鸡族鹦鹉族子民来说,这只妖孽的出现也是件不容乐观的事。
至于鸡族鹦鹉族女子如何看待媚里新神王暂且不提,事实上即便媚里神王不愿再见到白公子。白公子也在伶王身边,每天仍会按时出现在鸡族神殿。
夏日午间骄阳仍烈,鸡族神殿仍然很幽凉,忙碌一上午终于空闲下来之后,白寒俊看向拘谨地坐在精雕细琢的紫柚木大案桌一旁瞟眼观摩了自己一上午言行举止的媚里,温言问道。“媚王可否告知白某,何故称伶王为‘夫主’?”他到不在媚里面前称乐菱为伶儿,许是怕被其学走。
媚里不提防被白寒俊问,遂垂目忸怩了一下,才回到,“伶王……既是本王的主上,也是本王的夫……人啊,所以……”原是想称夫君来着。结果弹珠也变成了女神王,所以他就称她“夫主”了,并且,脸上竟还现出些许羞涩的红云来。
白寒俊自是认为媚里是为伶儿而羞红,但对他的说法却一点不赞同。沉吟起来。
而他身后侍立的宫女们想的却是——媚王殿下脸红时更美态毕现,也就他才配称媚王。
鹦鹉族宫女更想到曾经见过的媚王女态。但现在媚王既已是神王,亦只敢暗地里相比。且见过媚王父王真颜的人少之又少,想不到媚王成神后竟越发妖媚了,更有如脱胎换骨,肤如凝露,眼中如烟似雾,举手投足自勾魂,让人都不敢正眼看他。
要不怎么是神狐王呢,果然是独得长生天的媚宠。
眼下两个气质类型完全不同的白衫美男竟同时被放在鸡族神殿中,陪着脸红的宫女也越发多了起来,这还是在媚里规规矩矩地求学时。
白寒俊沉吟之后,看了一眼殿侧安放的精美雕件中镶嵌的白沙漏,回目注视媚里淡淡一笑,“夫人一语不可乱用,媚王可称伶王夫主,却不可向人如此解说。”神狐传承方式和伶儿渡媚里紫气一事白寒俊也略有所闻,媚里这夫主称谓的出处实在是荒唐,答应教导媚里亦是不想伶儿的声誉再受到来自媚里的影响,且神狐迷惑人的本事白寒俊也有所知,凭私心而论,也十分留意媚里的一举一动,以便及时发现和纠正其不良意动及其谬误。
媚里依旧温顺地低着头,明知白寒俊看着自己,眼目却不敢回看白寒俊,想了想,低眉顺眼地说道,“还请白公子教诲,以后本王当如何说才好?”
“不说即可。”白寒俊淡淡回道,言毕起身向宫廊走去,心中尚暗叹媚里一个男子的声音竟带着**音,但又是天生而无法更改的事实,与他多说话也是件难以办到的事,却不得不办。
媚里侧目见白寒俊离开,略一迟疑后,遂也起身跟了过去,但始终与白寒俊保持着两步的距离。宫女们也在二人身后相随而来,发现媚王殿下虽比丰神俊逸的白公子矮了一头,但行止却也已有了七八分相似,不禁偷偷互望了数眼,眉飞色舞有之,爱慕者亦有之。
伶王殿下叫媚王向白公子学政务,此事神殿人人皆知,但媚王领悟得似乎也太快了,教人不得不心生敬意。
媚里一番认真观摩下来,貌似还真把白寒俊的翩翩风采学到了,显见得是用足了十二分的心思,不知是否为尽早出师,以免时时面对令人尴尬的白大公子。
怕只怕媚里神王出师后本性难移,天生的魅骨上再生出温润公子的翩翩神韵,调教来去只怕最终调教出个真神级妖孽。
媚里若即若离地跟在白寒俊身后来到了神殿露台上用午膳。
白寒俊先望了一眼紫丁香花架下的那张青藤摇椅,果然没见着伶儿。白寒俊犹豫之后最终没让宫女去唤她,暗思在媚里被调教好之前,最好别让他太接近伶儿。早间来时,听宫女们说媚里昨晚竟睡在伶儿的卧榻上,将半夜回寝宫的伶儿吓了一大跳,难怪伶儿此时仍未起身。再这样下去可不行,遂看向远远坐在一边的媚里又说到,“媚王殿下暂随白某回府同住吧,旧习改变需从起居开始。”
媚里眼尾很是跳了一下,眼中一阵乱波浮动之后,才又恢复了烟笼,垂目应到,“然。谨从白公子吩咐。”
白寒俊淡淡一笑,拾起了青藤桌上的碗箸,媚里亦伸出雪白纤美的一双**手,拾起了面前的碗箸。
如是,这只狐狸精又将住进白府。
乐菱醒来从宫女口中得知了这条新闻,一阵忘乎其形的欢喜后,才点头干笑了几声,“啊,不错,很好。学不可以已,阖棺乃止啊。”
宫女疑惑地问到,“伶王殿下,阖棺乃止是何意思?”
乐菱微一挑眉,果然有白寒俊的地方,连宫女也很好学啊。遂微笑回道,“呵呵,这个阖呢……就是阖家的意思啊。嗯,没错,就是全家学到老,学到终,才能停止做学问哪。”
这个全家,可不就只差小狐狸了么?话说媚里为何没将他女儿带来?莫非是还不能通过传送阵?……对啊,小小婴儿,应还没啥本事吧。
晚间去到加州酒馆,心中自是十分地轻松,至少回去后暂时不会再从被窝里钻出一条狐狸精来了。……绿袖添香,公子多情,多好的一段佳话啊。
可惜亦只能自己一人独享,不敢说与谁听。
第二百四十二章 景影谁何
星海般黯淡烛光中的加州酒馆船舱内,精灵们带着各色萤光穿梭其间,在酒桌前往来短暂的光怪陆离,黑暗中斑斓蟒尾时隐时现,客人们慢摇迷幻着的不仅止是身体,灵魂也在地狱和天堂之间疯狂摇摆,生着还是死着,此时无人愿问。
唯一长亮着的吧台内,仍旧是一排腰身挺拔动姿美感的的美少年,手里潇洒抛接的晶亮橄榄型调酒壶内,是人们渴望的一杯杯冰凉。
然为这冰凉而更加深着**,到底人们求的是冰凉还是**也无人理会。反反复复中,影子也在重叠中重叠,究竟谁是景谁是影,已然分辨不清。
如同玉圣之于伶王,更有着让人无法界定的迷茫。
伶王乱来无人不晓,为了爱可以颠倒乾坤,为了钱也可以祸乱苍生,尽管如此,却光明磊落,恶也恶得清澈透明——你不去惹她,她也不会惹你,包括加州酒馆。
但圣洁的玉圣,其属下的圣修士们却日复一日地给圣皇宫抹着黑,假托圣皇宫的名义不择手段地疯狂敛财,频频光顾加州酒馆,扔而后悔,百悔却不改,并且愈悔愈奋。
然那黑洞不是卑劣者的去所么?天怒人怨中,玉圣也开始遭到了质疑,圣皇宫到底在怎样教化人?
一个千古不变的答案,没钱万万不能,没钱也去不了加州酒馆。
圣皇宫声誉日益下滑,黑洞的影子也日渐与圣洁重叠。
乐菱隐在黑暗中,感受到玉圣塑像的念力虽然仍很浩瀚却在减少,嘴角浮起了笑意。不摧毁人们心里的丰碑,便无法砸碎那座玉圣塑像。
然而。乐菱想毁掉自己的塑像,魔却想着怎样去保护。
一系列挽救措施也制止不了圣修士们堕落的脚步,黑暗中影子一样的幽灵敏锐地察觉了不对,一样的乐舞,一样的酒,为何单单就圣修士如此不堪?难道是选择错误?不,对人性的了解,非幽灵莫属。圣皇宫本来要的就是这类人。即使不是,圣皇宫也能把他们变成是。
圣皇宫要的、培养的,的确是没自制力的人,才能更好地实施下一步计划。当然这样的人同时也是最经受不住诱惑的人。
但这也太离谱了,太离谱了……黑暗中的幽灵没再说有意思三个字。任何事情都要有个度,长此以往,计划也就难以顺利实施。
黑暗中的幽灵或许也悟到了与墨师同样的仙机。如同白天和黑夜,太白了或太黑了,都不是好事。那么,既然管不住自己的人,就去管别人吧。
乐菱在踢踏舞的节奏中,终于看见了撒**师。但她一点也不惊奇。——露西芬,你终于来了么?手中调酒壶抛得更高了,嘴角含上了一丝笑意。
撒**师依然是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