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仙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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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仙正传- 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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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此刻乐菱在狼宊内就无不无恶意地想到,此时若去找朝阳门论战,没准就能把他们晒成鱼干。不过如此一来,也会把他们逼到与自己不死不休的对立面。

事实上若无沙丘不断变幻的曲线,仅就这样的风光和旅程也能把人逼疯。若再给朝阳门扣上一顶不敬太阳的帽子,朝阳门弟子不跟自己拼命才怪。

并且朝阳门后面还有金三城为他们撑腰,更没必要将他们逼得太甚,以免他们更死心塌地地追随金三城,无端壮大敌方的势力。

且金三城兄弟门那宗礼法相尚不知是什么,听杜子望说他也不是很清楚,据闻只有兄弟门弟子才见得到礼象真身,以前其他国家在与金三国对战时,能看到的也只是一团类太阳的耸动的光球,里面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相互倾轧,几欲爆裂,很是恐怖。

故尔与金三国相邻的国家一般不愿与之发生争端,而自从诸侯国由千国兼并成百国之后,金三国对邻邦的态度也变得很友好,亲如兄弟。

而金三城兄弟门所持的主张也正如其名,门内不分彼此。全是兄弟。就连三大掌门在门内的尊称都是大哥二哥三哥,也就是说,包括三个二世祖在门内称呼他们父亲时都是叫哥而不是叫爹,当然,他们的儿子若在门内,也不会叫他们爹。

然更令人称奇之处,兄弟门却把金三城除兄弟门以外的城民们都叫爹,哪怕是刚出生的BB。那也是爹。男的是爹,女的也是爹。所以金三城城民们都觉得很幸福,感觉比别城的城民都高人一等。

但如此一来却与齐春的亲其亲尊其尊父是父子是子主是主从是从的观念自是大有冲突。偏偏除此而外,兄弟门的仪技却与齐春一模一样,只是口诀不同,故必欲取代齐春而后快。

无他,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如同乐菱之于假玉圣,无论最终得实惠的是谁,都不共戴天。奈何金三国以前与齐春相隔甚远,只得借朝阳隔山打牛。如今百城士子同行,金三城自是会有一番作为,拿乐菱当磨刀石。亦是存了敲山震虎的心。

谁让乐菱既脱离了齐春,还自称有门派呢?金三城想震之虎,只怕还有王城。一石二鸟的道理,不单只万石城坚白门才懂。

不过乐菱这门派眼下却还是子虚乌有,连门主乐菱这会儿都还正待在清凉的狼宊内冥思苦想半梦半醒。开山祖师最痛苦的大约也正是门派之名,名正言顺方能成事……

残月午膳做就后,心语乐菱。为免残月那膳食的气息封在狼宊车厢内经久不散,乐菱也只得戴上盘笠纱帽。打开车门到外面进膳。

百城士子的车乘都选了沙丘背阳处停靠,一说是用膳,一说是为避正午骄阳的锋芒。反正骆驼向导怎么说,百城士子便怎么做,即使水属修为士子可以为本城降温。但一则需要很多水属修为士子,二则大漠中的水灵气实在太稀薄。修为再高得不到补充亦是杯水车薪。

如是乐菱也不轻易浪费本门的资源,何况对她来讲根本就没什么不适。纱帽更主要的作用亦是防沙而非防晒。血月兄弟受不了时完全可以就呆在狼宊上,但狼家孩子这么做了就不是狼而是羊了,血月兄弟也不会如此选择,何况残月也是水属,而且还是**。

且观附近各城士子大约也同样,各车自有各车降温的办法,看起来并未热不可耐,连马都不显焦躁。

乐菱在狼宊旁的竹席上盘坐下来后,只觉相邻那黑金色的马车散发出森森凉意,骄阳当空照,却令人十分惬意,而自家那马妞更是一会儿苹果一会胡萝卜叼到人家那黑骏面前,仿如代乐菱这车跟人致谢,十分地殷勤。

乐菱这次再没表示鄙夷,自己都承认自家那马妞认识别人那黑骏,朋友之间礼尚往来,且不是应该而是必须。

黑金色马车旁席地用膳的仍只有两个年轻的随从和那一脸机灵的马夫,车主想是仍在车上,且人家那马车也未必需要封闭,风拂窗纱不说,膳食也一定很香美。

乐菱移回目光正打算搜索白寒俊的马车,残月的汤钵便呈上了竹桌,弦月摆上碗筷,血月也下了狼宊,围桌共享午膳。

乐菱还未鼓起勇气冲汤钵下手,残月却先替自己盛了一碗汤,放在了自己面前。残月清秀的小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一看便知他是残月而不是他那两个哥哥,三兄弟都长得一样,只笑起来完全不同。

乐菱在残月的注视下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汤后,眼睛一下便弯成了豆荚:残月出师了。正高兴时,忽又看着汤锅问残月道,“哪里来的香麂肉?”

雾霜出产香麂,但此前扫荡购物时却没见着有,想是早被抢购一空了。

却闻残月心语回到:姐夫给的。

姐夫?乐菱正喝汤,闻言差点没呛到,忙咽下汤后,脱口而出,“谁?谁是姐夫?”遂心跳四顾,鹰缅来了吗?

弦月却看了乐菱一眼,平静地心语:英大哥是姐夫。

乐菱尚没寻着鹰缅的影子,骤闻其言,眼色一黯,脑子里却更乱,等等,这话怎么说起的?英大哥怎么可能是鹰缅?只是长得象好不好……,再说鹰缅也不可能去中天帝国,但英大哥又怎会在此?冷静……,得慢慢问才行,于是定了定神,问道,“英大哥在哪里?”

弦月转头指了指黑金色的马车:英大哥在车里。香麂肉是他让侯哥交给我的。

弦月说的侯哥就是黑金色马车的车夫,弦月与他已小有交情。

然乐菱却更是头大,香麂肉是英大哥给的,黑金色马车也是英大哥的。

英大哥竟也是王城士子,……他去中天帝国赴考还是去找他妻子?但他为何不理我?……是因我失信于他吗?说了帮他找妻子,却不打招呼就跑了。

可是,我哪里知道他也是王城士子呢……

而且不对,大不对,忙再追问弦月:你为何叫英大哥姐夫?是他让你这么叫的?

弦月摇了摇头:不是。你不是说男的和女的得是夫妻才能同榻共枕吗?你是姐,英大哥当然就是姐夫了。

乐菱闻言一阵语塞,残月弦月这姐夫的由来竟会是这样,害得自己好一阵心神俱乱。是了,自己不让他们睡自己的榻时,不就这么说的么?别人看自己是士子,他们可不会这么看,只怕背地里都把英大哥当成姐夫了。这可真是自作自受,但又不能自食其言,若说英大哥与自己是兄弟,那么他们与自己不也是兄弟么?

与其用醉酒推卸责任,更不如不说。

乐菱遂再问弦月有无对外人说过,见弦月再次摇头后,赶忙叮嘱血月三兄弟不许这么叫英大哥,以免暴露大家真实身份。

待血月兄弟都点头答应后,乐菱方才放下心来,只要他们不乱叫,此事就算了了。遂又想,那么这一路上英大哥是有意照拂自己了?自己还说什么不认识人家,马才认识……

之前英大哥也不是这样,想是还在为自己不告而别在生气。是了,一定是这样。英大哥把自己当本家兄弟,自己却没把他当兄长。

别人兄弟门可是连爹都当哥的……

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了,我又怎样才能让英大哥消气呢?

话说,……英大哥这气还是别消的好,见面尴尬还不如不见。再说也不能把英大哥卷入自己与兄弟门的战斗不是?

乐菱想到此时,速度饮汤用膳逃回了狼宊,坐定后才又想起,残月那烹饪技巧进步如此之快,大约也是英大哥的人教的吧?昨晚闻到他那随从炖的汤,就知道味道一定很美。

不过残月也不会轻易改变菜谱的啊,遂心语残月,果然,汤不是英大哥随从教的,而是一位戴白纱帽的白衫士子帮残月照着自家菜谱吊的汤。

然那白衫士子是谁,残月却说不出,只知那士子身上有一股好闻的香味,但那香味他也不知是什么。

乐菱提示了半天也没问出个所以然,只得断定那是一位好心的士子,许是见自家残月糟蹋食材,才出手指点。

士子心,本质都是诚挚的,且他们的执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代表单纯。

人家不愿留名,又何必强问呢?

当百城士子车队再次上路后,乐菱躺在车榻上忽然就想出了本门宗派的名字,遂翻身坐起,召唤打坐修行的血月三兄弟摆正榻桌,围桌继续操练。

如是,黑金色的车乘上,英家主从以及马夫又听到了从狼宊上传来的“哗哗哗哗”声响。英玉握着手里的书看向窗外,嘴角渐渐挂上了一弯弧度。

侯马夫又小声报道,“他们是在练一种很复杂的仪,据说练成之后仪出来的礼很厉害。而且据说他们也是一门派,门派名就叫……无名……神秘……门。”一阵臆测中……

而他身后坐着的那两位年轻的随从,依旧看着大漠风光,没有搭理他。

   第二百八十一 沙漠之心

随着日渐深入大漠,百城士子绵长的车队渐渐进入了昼伏宵行的沙漠旅程,休憩时间也被分成了两段,正午最热时和子夜最冷时,其余时间均用来赶路。在此期间,百城士子车队一直未遇极端天气,然按骆驼向导的说法,既可能是老天放行,也可能昭示更大的危机。

只有走出大漠后,才能真正得知结果。

对此说法乐菱也深为赞同,长生天的脾气有时也跟人一样,平静得越久,爆发起来越强烈。

无论任何时空,天都是令人畏惧的,因其不可捉摸,破坏力又极大。能操纵天的人没有,但借天的名义行事的却大有人在,尤其是野心勃勃的人。

野心膨胀到一定程度,可以毁掉人们立足之地。只有天不可能被毁,它是唯一的永存。

所以即便是沙漠也可能被毁,被天毁,被人毁,甚或,自毁。

如人有心,天有天心,沙漠也有沙漠之心。

清晨和傍晚是沙漠最美的时候,这时候,沙丘会呈现多种光影色泽,金色、白色、灰色、黑色,甚至还有粉红色和蓝色。尤其是在夜晚,当被风吹成的层层鳞沙被月色镀成蓝色后,沙漠就变成了大海。只是这大海只可远观,意象,永远无法接近。

接近它,便会消失,让人又爱又恨。尤其是被白昼毒日头烤得无边渴望这爱的人,日日失望便会生出厌倦,趋向愤怒。

然沙漠也有其温情一面,这时候就会让人感受到沙漠之心的存在,沙漠之心似也深知这厌倦的极限,如今夜。百城士子车队便无须夜行到深夜,骆驼向导说今夜可在沙漠之星得以休整。

沙漠之星是一片真实的海子,形似一颗四角星辰,位于这片大漠的腹地。

到了沙漠之星,此次大漠之旅也就走了一半了,剩下的行程如无意外,就能顺利走出大漠到达黄土地。而踏上黄土地,就相当于到了大秦城。

黄土地没什么怪脾气。它只是不断为大漠提供沙尘。或许有一天黄土地也会变成沙漠,但不是现在。

当狼宊和黑金色的马车一前一后到达沙漠之星海岸王城士子所在的驻地时,已是日暮最后时分,落日已沉入了地平线。以往漫天的繁星许是被沙漠之星给羞没了,连月亮都没以往那么皎洁,边缘似镶了一圈生锈的铜边,还有些泛红。

但不管怎么说。百城士子车队总算是安抵沙漠之星海子了,有了这颗可以触摸的沙漠之星,天上有无星星有无月亮又有何要紧呢?骆驼向导也说这样的星象并无不妥,除非满月时出现血月亮,而现在离满月还早得很,月亮还只是半勾。即便出现风沙,也不足为惧。

因沙漠之星海子周边全是百丈沙障,风沙袭来时还可闻响沙,更是漠中难见的一景。

百城士子闻言大喜,看来老天的是为百城士子开关放行了。

锈月也在沙漠之星海面的映照下变得无比可爱起来,夕阳微光中海子里叫不出名字的水鸟和黑白天鹅也飞扑起来,在两岸之间来回游弋,扑腾。勃勃生机更勾起了无数浪漫诗人的无边想象。

乐菱在狼宊内听了半天,楞没分辨出哪是天鹅那难听的钢性鸣叫,哪是诗人们的激昂吟哦。反正水草边和水草深处,都在“啊”,都在“哦”。

乐菱遂探头出窗。心语弦月放好马后先去白寒俊那边打探一下吴维和何问君的动向。

这本是弦月每日必做的事,但乐菱今晚觉得有点心神不灵。所以特别嘱咐了弦月之后,方才稍稍安心。

随着沙漠之星沿岸一堆堆篝火升起。乐菱又看向高空那一弯高挂的锈月,却发现锈月周边挂着一层层薄薄的纱云,有如纱幔般垂挂在天幕上。奇怪的云,竟不是平时见过的横向,但不留心也看不到。

不会有什么不妥吧,乐菱心里想着,又望了望相邻那辆黑金色的稳重马车。

是的,稳重。英大哥的马车加深了乐菱对英大哥的这一看法。尽管英大哥不知出于仍在生气还是出于顾及自己的颜面,自己未主动去找他,他也没主动来找自己,但这一路上却无时无刻都能感受到他的关照。

还有白寒俊。

经弦月查探后,教残月照自家菜谱吊汤的那位戴着白纱帽的白衫士子已证实为媚王殿下。残月也这才分清了香味与兰香的区别。如果说,百城士子是君子,那么媚王殿下就是君子兰。

然不管什么兰,都是娇柔而不可亵玩的。

所以当媚王殿下再悄悄来指点残月时,乐菱也未敢惊扰他,假装还是不知。显然白寒俊肯定也认出自己了,自己最大的纰漏也就在血月三兄弟身上。凭白寒俊在鸡族神殿的号召力,血月兄弟的消息他不可能一点风声都不知。

白寒俊心里有了疑问,也是会一一弄清的。

且不说自己不得不牵引月华,自己既跟在他附近,他也不可能发现不了自己。除非自己不带血月兄弟。

不过,白寒俊现在身边间谍如云,他自是比谁都清楚。即便要与自己相互守望,也是藏在暗处才方便行事。白寒俊如今的心智也已不是从前可比,甚或比自己都成熟得多。至少,他现在连闲逛到自己这边都没有过,只是派了纱帽遮面的媚里来照料自己的饮食。

而他自己甚至连箫声都不再起。

是怕自己万一就一冲动,就应和他了吧?在月印万潭那晚,他那箫声中的召唤,自己又不是没听出来,也是按压了好长时间,直至他黯然止音,方才平静下来。

记得此前白寒俊三番五次求自己与他同往中天帝国,如今业已成行,也算是了了他心愿。但是,他到底送了一副什么样的画给玉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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