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解,并不怪责于自己,还叫自己赶快离开那是非之地。当时自己惊惶中毫无主张,所以依言匆忙回来了。
但是现在冷静下来非常不安,毕竟还是有失察之过,更不该随便滥施同情,兽潮后人族的孤儿多了去了,怎么就偏偏遇上一个心存报复的呢。愿请家法处置。
条理清晰,入情入理。白寒梅温婉恬静,为人谦和明白事理,尤其白方两家正准备亲事,更无行刺方文玉的动机。所有人不得不相信了她的说辞,还对刺客的身世有一些难言的感触。
问明真相,方家两位舅舅很快告辞回去了。老父还在家等待消息呢。
但是白寒俊却有疑问。当所有人散去后,他犹豫再三,还是问了最心疼自己的三姐:
“你刚收的丫鬟就带在身边……,以后小心为是。不过那丫鬟,怎会在玉儿一击之下还能存命逃脱?她若都有这本事,她家人在兽潮中怎会全部遇难?”
白寒梅闻言也一阵心虚,想了想,回道:
“许是她刚好不在家呢,对了,她那天不是到吴氏大药房买药去了吗?”
白寒俊见三姐如此回答,于是抱歉地给姐姐笑了一下,离开了。其实他质疑的是那人的身份,能培养出如此实力的女人,那家人更不该在兽潮中毫无抵抗之力。但玉儿既然无事,也没什么好追究的了。只是,她……
中心城东南神鹰王宫殿群,鹰缅王子东宫。
层层紫色纱幔从高大的穹顶垂下,夜风从四面八方敞开的金色窗棂穿堂而过。鹰缅王子不喜封闭的环境,最多允许垂挂的纱幔稍加阻挡视线,不至于让自己睡姿坦呈在所有人面前。
原本银色的纱幔全部换成了紫色,当然是有原因的。
鹰缅王子躺在松软的巨大卧榻上,取下起伏不定的胸膛上那颗珍贵的珠子,在掌心里握了好一会,才挪到指间,凝目看去——
透明清澈,毫无杂质。
鹰缅猛然坐起,仔细端详,仍然清澈透明,不染尘埃。他摇了摇相思珠。
“里面的小美人不见了?”一个神秘的声音传来。
“露西芬你给我出来!”鹰缅马上知道那人是谁,现在很愿意见到他。
“我可不出来,现在见亲爱的你可没好事。”露西芬吃吃笑道。
“理由?”
“这还不简单?告诉你原因后,怕你杀我啊。”
“不会。本王一诺千金!”
“那么……上次许诺我的呢?我要……”露西芬狡黠地问道,后面话音开始勾魂。
“你说出来试试。”鹰缅声音开始发冷。
“噢,所以人家怕怕嘛。好啦,告诉亲爱的你好了,这相思珠里的心血不见了吗……就是那小美人……死了啊——”唰的一声,何物超速遁走。
死了?谁死了?玉儿?这颗相思珠里是玉儿的心血,当时滴进相思珠后,分明出现了她那可爱的身形。……昨日深夜,相思珠曾在自己怀里跳动,那一刻,那一刻,自己从喜悦转为心疼,转为难过。是她,是她遇险了,在警示自己?
鹰缅霎那化光穿窗而出,直奔西南方府。
听雨轩内不见玉人。听完玉鹤战战兢兢的哭诉,鹰缅王子在已收拾整洁的花厅内慢慢转圈。
有花香,有人息,有血腥,有各种菜味,有酒气。按玉鹤所说一一排除后,鹰缅忽然问道:
“玉儿平素待客饮酒吗?”
玉鹤摇头:
“小姐从不饮酒,也未在听雨轩接待过任何客人。”
“这花厅里有酒气,你敢说无人饮酒?”鹰缅凌厉的目光看来。
玉鹤大惊,忙跪下:
“王子殿下,玉鹤绝无半点虚言,收拾这房间的时候,绝对没发现任何与酒相关的物事。还请殿下明察。”老天,昨夜那么多人都无此问,这鹰缅王子怎会……
鹰缅静静地凝视玉鹤,少顷,走出花厅,凌空俯瞰。不一会,忽然扑向一处芭蕉林,拾起一件物事,返回花厅仔细端详,乃一拳头大玉壶春瓶。鹰缅递给玉鹤:
“此物乃酒器,可是听雨轩之物?”
玉鹤接过,讶然翻覆观看,摇摇头还回:
“从未见过。”
“你确定?”鹰缅再次问道。见玉鹤肯定点头,转身出厅,化光升空而去。
白府。放下一男仆后,鹰缅直奔白寒梅居所。
绣楼卧房内,白寒梅被人以物碰醒,窗前月下只见高挺逆影。正待呼叫,却不能动弹,只得任其所为。
“鹰缅来此,只问一事。前晚你可曾与玉儿饮酒?因何不让人知?你若叫嚷或不答,鹰缅定让你身败名裂。”
白寒梅被放开头部的无形束缚,却不敢妄动,回道:
“不曾饮酒,更无不让人知之说。”
“是吗?看来你更乐意被扒光扔到日月广场。”
“不不,千万别。你或许知道,人族并无女儿饮酒之例。……我与文玉妹妹只是偷饮一点而已。”
“嗯,很有道理。酒是你带去的?”
“是……的。”
“你可曾在酒里做手脚?”
“绝无……只是梅子酒,我与文玉妹妹一同饮下,绝无任何问题。”
“你确定?”
“是的。”
鹰缅放开白寒梅所有的束缚,化光而去。
中心城尚方署,资格最老最权威的老工匠爱不释手地在烛光下翻覆观赏鹰缅殿下拿来的小瓶子,赞叹不已:
“小老儿追寻了一辈子的技艺啊,阴阳八卦转心瓶,内设隔室,王子请看,撇口处有细微孔洞,使用之时,只需轻轻抵住其中一孔,隔室中对应的一室液体不会流出,而另一室的则……”
话音未落,鹰缅王子已夺瓶而去,老工匠一阵摇头遗憾叹息。却无奈何。
御药房。老药师被人从热被窝里拎起,正要咒骂,却见床前药官身后站立神色冷峻的鹰缅王子,猛吃一惊,翻身下床叩拜。
鹰缅王子抬手制止,将手里的白玉瓶放到老药师手中,老药师仔细嗅闻,很长时间。突然,面色大变,不敢置信地说道:
“这……这,殿下请先恕老臣斗胆相问,此瓶中有一物阴狠绝伦,杀人于无形之中,中者血脉融化经络消溶,死前受尽折磨生不如死,无药可解无一幸免,……用于对付功力强大难以对付之人,越是强者所受煎熬的时间越长……敢问殿下如何得来?意欲何为?殿下不说的话,如此阴毒之物,有违天和,更损阴德,恕老臣万死不敢实言相告。”
鹰缅王子闻言脸色刷地变得惨白,瞳眸霎那转为银色,阴鸷狠戾,摄人心魄。惊得老药师、药官顷刻跪伏当场,抖如筛糠。
随着墨发转银,狂舞,鹰缅王子化为夺目的光煞冲天而起,御药房的屋顶瞬间变成粉末,纷纷扬扬,四下弥散开来。
第五十六章 伊人安在
(亲们,抱歉漏发了这一章。今日补上。)
南炎联盟历,春三月。繁华的王城已陷入沉寂,夜静更深,春梦无痕。
赤州城东南防区驻地上空却骤然升起数万道光华,在赤州城上空盘旋往复,随后流星般划向夜空尽头。驻地营门大开,夜色中,一队队兽兵不断自营区内开出,奔向赤州城四面八方。
鹰老祖从梦中惊醒,来至窗前,疑惑地看向赤州城东南方向。早前有亲卫报来,报鹰缅王子将御药房夷为平地,他并未在意。定是御药房的人招惹了缅儿,一向冷静沉稳的缅儿才发了脾气。不要紧,天明重建就是。但是现在缅儿东南防区又似乎闹出了很大动静,他这是还没消气吗?
鹰老祖叫来亲卫,责令亲卫立刻前去鹰缅王子的东南防区驻地查探,然后回到卧榻上,继续安睡。
南炎联盟鸿胪院内,苏虞伯脸色凝重地看向窗外夜色,流星群已消失在东南西北夜空尽头,断定必有大事发生。
派出去寻找米青山的人马还未回返,希望不要遇到什么麻烦才好。苏虞伯果断迅速地又派出人手去鸿胪院外打探。正内心焦虑中,外出寻找米青山的下属赶回来一部分,报说赤州城整个内城和外西城区全部戒严,兽兵们正在内城区内封锁街道和店铺。部分弟兄已被困在戒严区内。
汇报还未完毕,派去鸿胪院外打探的属下又匆匆回报,鸿胪院被重兵包围了,只许进,不许出。
苏虞伯顿觉大事不妙,随即静下心来一一揣测可能发生的变故,细谋对策。空中流星群可能是去找圣虎或米青山,而地面戒严,则肯定是搜捕米青山。那么到底米青山有无暴露?圣虎是否已将此事告诉王盟?……不会,如果是的话,王盟应该直接来鸿胪院才对,……不好!公主有危险!……不,现在局势未定,不可轻举妄动,反而自行暴露。
那么,就想办法先潜入方府去暗中保护公主吧。
白寒俊浅睡未久,又被惊醒,随惊慌失措的小厮来到白府外院大厅。前来白府的东南防区鹰缅属下的兽族将军见缅王要的人已到齐,不管三七二十一,下令兽兵将厅内的所有人员全部带走,带往方府。
一路上,兽族将军既不言语,也未刁难白府众人。白冼鹏虽惊疑不定,但见去向乃是方府,略有揣度,料定与前夜刺客一案有关,反而镇定下来,虽心存不满,仍先安抚了家人。
白寒俊看了一眼身边默默行走的白寒梅,见三姐失魂落魄脸色变幻不定,失去了往日的温婉娴静,眼中浮现深切的怨恨,还有一丝绝然。白寒俊一颗心忽地沉到了谷底。《|Zei8。Com电子书》待见到方府地面、上空黑压压一片兽兵,鹰缅与猴越高悬其上的时候,又升起了怒火。这人又想干什么?是来公开抢夺玉儿的吗?温润公子失去了判断力,一任怒火在内心熊熊燃烧,恨不能手刃此人。
方府大门洞开,府内并无兽兵,白冼鹏带着家人走进外院的时候,方擎南带着一帮儿孙也迎面而来,见到白冼鹏众人,似乎又是一愣,却不及寒暄问话,二老一起看向府门外的上空。
那银色战衣,银发飞舞的人才是空中密布的兽兵之主,只有问他,才能知晓何故兵困方府,甚至包围整个外城西区。
方府外院人群中独不见明月公主和方志远。明月公主站在牡丹园花厅门口看了一会儿空中布防的兽兵,各色翅翼分色排列,煞是壮观,有趣,但仍觉凛然,于是回头低声叮嘱了身后的宫女:
“去告诉赵御医,暂缓施治,千万别让驸马此刻醒来。”
明月公主说完迈步出厅,向方府大门方向施然而行。远远望着方府大门上空杀气腾腾的各色光芒,嘴角露出了一抹讥嘲。她死了吗?这次断无幸免之理了。嗯,米青山干得不错。不过,接下来得让苏虞伯找个借口灭口才是。
刚接近方府外院,就被谁一把拉住,正待喊叫却马上止住,停下来听外院有人喊话。
“不知两位殿下何故至此?方某自问向来安分守己,族人亦无为非作歹之人,殿下何故大动干戈,是要灭我方氏一族吗?”方擎南坦然质问,客居异乡,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但死也要死个明白。只后悔优柔寡断没坚决离开南炎联盟,或许今日,便是方氏一族的末日。
鹰缅王子静静俯视方府众人。曾几何时,玉儿为了这些人受尽百般委屈,却一如既往,百般维护,把他们当作至亲至爱的家人。玉儿生于斯族长于斯地,留下的眷念太多,鹰缅自能体会,故而不舍地将玉儿交给了方府。
本以为凭这些蝼蚁般的人族,只能让玉儿伤心,不可能伤得了她一根发丝。不曾料到自己仍然低估了这些看似弱小却满肚子阴谋诡计的人族,竟然亲手将毫无心机的玉儿送进了这恶毒所在,以至于害她尸骨无存,鹰缅怎一个悔字了得?
赤州城方圆万里,能寻的地方自己已然寻遍,回营又派出的万千鹰属,依然一无所获。那么,鹰缅现在只有一个要求,一个决定,任你们抉择!
“把玉儿的尸身交还鹰缅,饶你两族不相干之人性命。如若不然,鹰缅定让你人族在南炎联盟境内彻底绝灭!为玉儿殉葬!”
兽族神王一言九鼎,无人敢不相信。
“鹰缅你在胡说什么?玉儿怎会死去?又何来尸身给你?你又玩在什么诡计?”白寒俊第一个反应,也是第一个不相信之人。心思如问话一样,还有浓烈的恨意。
鹰缅毫无回答的兴趣,再次说道:
“本王只要玉儿,不要理由。给你们十息时间。鹰缅属下所有将士听令!十息一到,立刻摧毁此地,夷平外城西区,全力捕杀所有人族!”
“猴越属下将士,一切听从鹰缅殿下号令!”猴越在一旁也冷冷下令。多年兄弟,无须鹰缅解释,只需看他行为,就知发生了何事。鹰缅王兄虽从来不提及,三王子无一不知他的心思。暂且不论圣使的尊贵身份,仅凭害死鹰缅王兄的至爱,这些人族就死有余辜!
“鹰缅王子且慢,中天帝国武南王苏虞伯,有事相商。”苏虞伯骤然现形,从方府内院升至空中。
鹰缅冷眼看向苏虞伯,冷言说道:
“苏主使,你该留在鸿胪院,方可保得平安。”
苏虞伯无心作态,直言道:
“我中天帝国明月公主客居在此,望王子殿下容本王接走。”
鹰缅微微一笑:
“还有五息时间,你若不走,也留下吧。”说完冲天而起,银翼怒展,盘旋星际。
苏虞伯知是挑战,暗叹一声,事已至此,只得拼死一搏了。
苏虞伯瞬即释放苍龙,驾龙腾空远离方府。苍龙一路保持防御姿态,不再耀武扬威虚张声势。苏虞伯紧紧盯住星空那银色的亮点,准备迎战神鹰的致命一击。
中心城上空也骤然升起八团耀眼的光球,划过夜空,直奔西方。
王盟八神王拖着光带赶至空战现场。
只见高空灰白银白两道光华搅成一团,难分难解。继而猛然爆开,刺目的光芒将整个个赤州城照耀得一片雪亮。光芒发散中两个身影轰然分离,分别呈弧形坠向地面。
鹰彤猴悟随即掠向坠向远方的银色身影。象兹蟒原则扑向坠来的黑色身影。八神王早就看到高空苏虞伯的那条苍龙与鹰缅战在一起,还来不及制止两人已分出胜负。此刻不能不顾他们的安危,四神王急忙分别接应。
象兹接住的苏虞伯几近昏迷,他那条苍龙被鹰缅撕开,彻底四分五裂,只剩不到三分之一的灰气返回苏虞伯的身体。
鹰彤猴悟还未赶到,银色身影忽一个旋转,从下坠状态又变为上升,又待扑向苏虞伯所在方向,鹰彤急忙拦截,但见银弧中,儿子面色惨白,满身撕裂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