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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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心- 第1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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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孙女儿跪着听老祖宗训话就好。”苏吟玉却很有自知之明,忍着膝盖上针扎般的痛跪了下去,又听袁姨娘假意心疼道:“姑娘,老太太这是顾惜你,从来都是身娇肉贵的,如今在那青石板地上跪了一天一夜,可怎么得了?”
苏吟玉没答话,只听杨老太君轻声道:“你做这事时,有没有替国公府考虑过?你知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人?她当日逃了婚,害得你哥哥和国公府险些被唾沫星子淹了你知不知道?如今她回来了,我们家对她们忠信侯府,已经是仁至义尽。你这会儿却又偏偏替她出头,不说那是圣旨赐婚,让皇上怎么想咱们家,我只问你,就在这天下悠悠众口面前,我们国公府还要不要这个脸面了?”
苏吟玉不言语,刘夫人在旁边急道:“你倒是说话啊?难道现在你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你……你这孩子怎么这般倔强呢?你倒是说话啊。”
苏吟玉终于抬起头来,看着杨老太君,又看了刘夫人一眼,许久才轻声道:“老祖宗和母亲说的都对,这件事情,我其实不该做。这些道理,我也不是不明白。只是,当时听见了赐婚的圣旨,这些道理却都被我抛到了脑后。我只知道,那张灵信是最无耻卑鄙的一个小人,数度逼婚于阮姐姐,此次事成,阮姐姐就要万劫不复。我只知道,哥哥出征之前,阮姐姐明明为难之极,却仍然想办法去见哥哥一面,只为给他一个鼓励和希望。我只知道,哥哥在前方浴血奋战,不日便要凯旋班师,我不想在他人生最得意最风光的时候,却听到自己心爱的女人被推进火坑的消息。”
她说到这里,便注目看着杨老太君,轻声但坚定地道:“老祖宗,如今哥哥不在家,您说,若是他在家,又会怎么做呢?您说他会因为是圣旨赐婚,就忍气吞声,眼睁睁看着阮姐姐跳进那刀山火海之中吗?”
杨老太君和刘夫人都默不作声了。良久,老太君才长叹道:“痴儿,痴儿,你怎么竟生的和你哥哥一样性子?只是那女人不属于咱们家,若说她之前逃婚,之后她明明知道你哥哥是什么样的人品,你哥哥又对她有意,可她又是怎么对你哥哥的?俗语说刚极易折,她正是这么一个活生生地例子啊。她以为只凭着几分胆色,不惧流言不惧权势,便可活得自由自在,只这世间,男人们还不能活出这样一份逍遥来,她一个女人,凭的什么就能活得那般自在潇洒?如今可不就正应了那句刚极易折的话。”
苏吟玉再不言语,只有眼泪扑簌簌落下,好半晌才看向杨老太君,绝望道:“祖母,难道咱们就真的眼睁睁看着这件事不管了吗?若是哥哥回来,他知道这件事,会伤心成什么样子?他是您最疼爱的孙儿啊。”
杨老太君摇头无奈道:“平心而论,阮家那丫头我是生她的气,看不惯她那副张狂样子。但是这件事上,我对她也不是没有同情的,但那又如何?咱们家管不来这件事,徒惹耻笑罢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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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州城,元帅府。
“啊”的一声大叫,苏名溪从噩梦中醒来,陡然坐起身子,他是定力高强地人,又有高强武艺,平时注重养生锻炼之道,只要不是在战场上,需要时刻警惕,一般情况下便能一夜安眠,几乎很少做恶梦。然而今夜,却是一个噩梦接一个噩梦。
伸手在额头上一抹,全是冷汗。苏名溪深喘了几口气,抬头看着满室黑暗,情不自禁便回忆起刚才的梦境。
梦中,阮云丝一袭大红嫁衣,迤逦而行,前面是一片火海,自己在后面拼命追赶着,却怎么也追不上她。忽然她回过头来,冲自己微微一笑,面上却流下泪来,然后毅然回身,纵身扑进了火海中。
“真是奇怪,怎么会做这种梦?莫非是阮姑娘有难么?可她身为侯府千金,佟夫人也已经失势,又有谁能够逼迫于她?”苏名溪自言自语着,知道自己再也睡不着了,索性下了床。
走到窗前推开窗,只见皓月当空,一股寒气扑面而来。这种时节,京城尚未下霜,凉州城却是已经进入深秋了。
月华清冷,苏名溪却只觉心烦意乱,索性披了件衣服走出房门。
站在院子里,更觉寒气逼人,他不由得便想起那句“如此良辰如此夜,为谁风露立中宵。”的诗句来。
仰首望天良久,他忽然回过头,沉声道:“善行。”
“元帅。”
黑暗中,一个仆人打扮得精壮男子现出身形,躬身道:“元帅有何吩咐?”
“立刻收拾行李,明天我要快马赶回京城。”

第二百二十六章:世子归来
善行大吃一惊,猛抬头看着苏名溪,吃吃道:“什么?元帅要赶回京城?可……可是皇上有旨,要您整理善后之后,同西夏的使臣一起凯旋班师,如今元帅先行一步,军中还有谁能代替您的地位?”
苏名溪烦乱道:“明日一早我自会安排;你按照我说的去做就是了。”
善行无奈,只好答应一声,旋即转身回房。这里苏名溪沉了沉心神,低头垂目,轻声自语道:“无论发生了什么事,等我。云丝,我知道你可以撑住的,你不是普通的女子,从来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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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公子……五公子……”
流锦布庄的总店内这几天气氛十分沉重,阮云丝被赐婚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结合前几次的一波三折,这真是一出可以说是跌宕起伏的大戏了。
因此,现在全京城的人眼珠子都盯在忠信侯府,所有的八卦都是围绕着阮云丝,谁都知道,阮云丝之前为了不嫁入张家门,竟召集族老,把佟夫人休掉赶出了侯府。如今大家都等着看这事儿还有没有什么转机。
要说起来,也不由得人不佩服,市井中人如今再提起阮云丝,个个竖大拇指:这女人太不简单了,八年前逃婚,让国公府几乎颜面扫地。之后高调回归,以下堂妻的身份,竟拒绝了张大人的求婚。而且这一次更绝,将她的嫡母都想办法赶出来了,诺大侯府她大权独揽。平步青云春风得意的张大人,又在她这里吃了大亏,颜面无光。
事情到此,本以为就是尘埃落定,这世上还有什么人能够对这位彪悍的阮姑娘指手画脚呢?谁知还真就出了这么一位猛人:皇帝啊。那可是皇帝,一道圣旨赐婚,就算你阮云丝三头六臂,这一次也是逃无可逃啊。
事情到此,本就没了任何转机,然而总有一些不死心的人还在期待着。之前那些事情,哪一次看着不是山穷水尽了?偏偏到最后都能柳暗花明。那这一次怎么知道就不能再来个绝路逢生呢?
不过期待归期待,但凡是脑子没病的,心中也都清楚这一回阮云丝面对的可不是一块铁板,而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这事儿怎么看怎么都要以悲剧收场了。群众的八卦能力还是有限,只知道晋国公府大度。小公爷胸襟如海,并没有打击报复忠信侯府,反而雪中送炭,但是对苏名溪和阮云丝之间有情这件事却是知之甚少。
就因为这样。流锦布庄里从上到下自然都没有好心情,阮云丝那是他们的恩人啊,顶梁柱定心骨,所以大家怎么高兴得起来。此时听见这急切地呼唤,大毛一下子就火了。“腾”一下站起来,随手拿起旁边的扫帚,往手心里吐了口唾沫。恨恨道:“还真是阴魂不散了,看我这次不拿大扫帚将你打出去。”
一边说着,就看见一个人冲进来,大毛挥舞着扫帚就冲了上去,却在转瞬间看清了那人的面容,不由惊叫一声,急忙收回扫帚,讶异道:“南哥儿,你怎么过来了?那个……阮姑娘如今怎么样?”
“姐姐还好。五公子在不在?”钟南一脸一身的汗,一边问着大毛。
还不等大毛答话,就听三楼上传来一个声音:“是钟家哥儿吗?上来吧,流云在这里呢。”竟是徐金鹏的声音。
直到钟南上了楼,大毛才回过神来,不由得跳脚大叫道:“嘎?是谁放他上去的?我怎么都不知道?”话音落,就见兄弟从柜台后走出来,打了个呵欠道:“行了哥,徐三公子耍你那还不是小菜一碟?人家今天从后门进的。”
大毛颓然放了扫帚,骂骂咧咧重新回到座位上。这里钟南直上了三楼,看到徐金鹏和素流云,便抹掉额头上汗水道:“太好了,两位公子都在这里,求求你们想想办法救救阮姐姐吧,不然她真是没活路了。”
素流云和徐金鹏相视苦笑,摇头道:“南哥儿,不是我们无情,这些日子,我们的心也似在油锅里煎着一般,但我们又能做什么?那是皇上下旨赐婚啊,我们不过是两个普通的商人,连官宦人家都不是,你说,这要我们怎么救,想了这么多天,也没有什么好法子。”
钟南急道:“五公子,三公子,我不求你们帮我想办法抗圣旨,只是想个什么办法能拖上一拖,总要等小公爷回来啊,若是他回来,也没有任何办法,我就认了。但他现在不是还在边疆吗?”
素流云与徐金鹏的面色都郑重起来,徐金鹏便道:“南哥儿,我知道阮姑娘是国公府小公子的救命恩人,也听说好像苏小公爷对她似乎有情,只是这份情到什么地步?你就敢肯定,小公爷回来之后,一定会为阮姑娘出头吗?你要知道,国公府是要面子的,而阮姑娘之前的事,恰是落了他们的面子,就算小公爷有心帮忙,你觉着,国公爷和夫人以及那位老太君会同意?”
钟南坚定道:“是的,我敢肯定,只要小公爷一回来,他一定会想尽办法帮姐姐的,他才立了这样天大的功劳。五公子,三公子,或许你们不明白,但是我在姐姐身边,承蒙小公爷不弃,被他当做小兄弟般待,我再清楚不过,小公爷对姐姐的情意,绝对天高海深一般,我……我如今没有人可以依靠,只能来求你们了。”
徐金鹏沉吟道:“我理解南哥儿你此刻心情,只是这件事,我和流云的身份太渺小了,若是小公爷在家,或许还能过去打探说几句话,只是国公爷面前,可没有我说话的余地。但我听说,忠信侯府世子就要回来了,到那时,可以让世子去国公府门上求情,看看能不能让国公爷出面……”
他说到这里,不由得长叹一声,苦笑道:“国公爷出面又怎么样?那是皇上啊,已经下了明旨的事,你让皇上怎么收回成命?这件事就算是小公爷回来,也不可能扭转啊……”
徐金鹏的话音刚落,忽然就听大毛在外面喊道:“南哥儿南哥儿,世子爷,是世子爷回来了,街上人都在说呢,刚刚进了城的,这会儿怕是要回侯府了。”
钟南听了,立刻转身就走,竟是连告辞都忘了。
素流云从桌子后面走出来,看着街上纷乱的人群,忽然转头看向徐金鹏,沉声道:“你说,这件事情真的一点转机都没有了吗?”
徐金鹏苦笑一下,喃喃道:“我们知道小公爷的圣眷隆厚,因为多年前救驾的功劳,皇上待他一直如子侄般。然而流云你别忘了,天家无父子啊,你以为,皇上会为小公爷牺牲到什么地步?会牺牲到一国之君的尊严都不要了吗?”
素流云倒吸了一口冷气,很显然,别说苏名溪了,就是太子殿下,也不可能让堂堂皇帝将尊严弃如敝履,这几乎都等同于欺君之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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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思齐志得意满的归来,却怎么也没想到,刚进了家门,便被当头一棒打得晕头转向,好悬没昏死过去。
他去了边疆不过是大半年时间,竟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佟夫人被休,阮云丝斗锦大会夺魁,张灵信求婚不成,竟然做通了甄言的工作,要来圣旨赐婚,这……这和要阮云丝的命有什么分别。
“爷,如今到底该怎么办?妹妹什么也不肯做,只说到了日子,她会嫁进张家。不是妾身说不吉利的话,爷啊,妹妹这一去,恐怕就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结局啊。”
柳姨娘在阮思齐面前擦眼抹泪的哭诉着,却见阮思齐面沉如水一言不发。他刚刚进宫复旨,却不知为什么,皇上竟没有和他提及此事。但无论如何,这门亲事不能答应,答应了,阮云丝就没了活路。
“爷,侯爷过来了。”
阮思齐刚回家,就被仆人告知了这个重大消息,他心急如焚之下,就忘了先去见父亲,而是急着赶回海棠苑,向自己的妻妾打听确切消息,此时听说老侯爷亲自过来了,方想起自己失礼,连忙亲自迎出去。
老侯爷看见阮思齐,老眼中便流下泪来,阮思齐原本意气风发,只想着回来和老侯爷好好说一说这一次自己的功劳,也让爹爹高兴高兴,谁知道如今,这一腔兴奋却全数化作了悲苦,只勉强说了几句自己受的封赏,就被老侯爷举手打断,听他咕哝着,却听不清内容。
还是红霞伺候老侯爷的时间长,听了两遍,便抬起头对阮思齐道:“侯爷是问世子,三姑娘的事情您打算怎么办?”
阮思齐面色一黯,垂头喃喃道:“父亲放心,儿子一定会保护好妹妹,儿子这就进宫,求皇上收回成命。”
却见老侯爷摇了摇头,又费力的咕哝起来,或许是因为着急,话说的更不清楚,红霞也听不清了。好半晌,总算连猜带踅摸着弄懂了老侯爷的意思,他不让儿子去求皇帝。

第二百六十七章:张灵信下聘,苏名溪归来
阮思齐垂头沉声道:“爹爹的顾虑,儿子全都明白,妹妹此次被圣旨赐婚,摊到谁身上,都是一桩千古美事。儿子此时去求皇帝,无异于是打皇上的脸一般。而且也不会有任何的作用,只是爹爹……”
他蓦然抬起头来,动情道:“爹爹可还记得?八年前,妹妹求着你我,说她不要嫁进高门大户。我们不许,结果逼得妹妹逃婚,在外飘零无依。好容易做了点事业,刚刚立稳了脚跟,侯府便出了事,妹妹一句话没说,毅然回府挑起了那副重担。爹啊,如果没有妹妹,我们侯府如今早不知破败成什么样子了。现在妹妹遇难,你让我这做哥哥的,怎能袖手旁观?”
老侯爷嘴唇翕动了几下,却再也没说出什么。这里顾氏连忙劝道:“爷,您……您要三思而行啊,皇上下旨赐婚那一天,苏三姑娘也在这里,当时她也替我们出头了,说要等小公爷回来……”
顾氏不等说完,阮思齐便看向她,沉声道:“是,等小公爷回来,他一定会想办法,想尽办法救妹妹。可这是下旨赐婚,他只是一个臣子,就算圣眷再隆厚,你们觉得他还能想出什么办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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