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突然一把按住他那粗糙的却带给人实感的大手。
施裕眉目带笑,温润如玉,瞅着眼前的小娘子仔仔细细的端详了半天,只见她吞吞吐吐说不出一个字。施裕放下扁担,一个用力狠狠按住白小菊的后脑勺,两片薄唇压了下去。
白小菊被吻得脸颊发红,这男人是越来越不懂得惜玉怜香了,轻一点儿又不会死人。待施裕终于品尝过称心的甜点后,才缓缓的放过她。
白小菊被解开禁锢,防备似的往后一退,睫毛跟着颤了几下,笑道:“相公,福利有了,今日便带我去镇上吧!”
刚占过人家便宜的施裕正有点儿小兴奋呢,忽地听到小娘子的话,眼角忍不住抽了几下,“山路崎岖,娘子还是在家歇息的好!”
白小菊不认同的嘟了嘟嘴,都走了几十趟了,坑坑洼洼的路早走平坦了,还崎岖呢?“我在家中又无事可做,想去街上凑凑热闹!相公就带我去吧!”说话间便走过来扯着相公的衣襟晃啊晃的,眼睛不停的乱眨一气。
施裕的身子挺直的站在月光里,犹如一棵参天大树,伟岸挺拔,顶天立地;而白小菊就像是那围绕在树上的藤,一环接着一环,环环缠绕,无比信赖的依附着男人强健的身体。如此和谐唯美的两个人,也许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幸福何其短暂,而命运之神不久将会狠心的安排离别、痛苦、磨难相继来到他们身边。
白小菊见相公不为所动,便果断改走撒娇加妩媚路线,她双手环住施裕的脖子,踮起脚尖不由分说就往上蹭,边蹭边笑的风情万种,“相公,你就让人家去吧,往日里那么多老主顾,一看你们两个男人,怕是不好应付的,奴家去了也可以帮帮小忙啊!”
白小菊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个他脸上就开始冒黑线,那镇上的那些个欠收拾的死男人,哪次不是借故来买东西,最终却色迷迷的盯着他家貌美如花的小娘子看到眼抽筋。
白小菊看着相公的脸色又开始变黑,小手在他脖颈后面使劲儿一拧,施裕吃痛,狠狠的瞪着自行挂在他身上的女人,道:“你还敢提那些老主顾,他们哪次是为买吃食而来?色迷迷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来赏人的!”
白小菊一听,咯咯直笑,原来自家相公是醋意大发了,嗔道:“相公竟还来说我,那些老主顾里可是有一半都是女的,她们哪次不是点着名只和相公你打招呼,还坚持要你来盛吃食,难不成我盛出来的就有毒了?你以为这些我不知道啊,每次想上前帮衬都无辜的被他们甩眼刀子,我还委屈着呢!”
施裕本就是粗犷的男人,心也虽细,却不会用到这里,此刻听小娘子说起,回想一下,似乎有这么回事,但男人对自己女人的占有欲永远都显得那么狭隘,拳头一握,道:“为夫眼中只有娘子一人,路边的野花野草长得再美,那也是粪土,怎和自家夜夜“浇灌”的娘子相比?倒是其他的蝇营狗苟让为夫看着极不顺眼!”
“什么蝇营狗苟?人家可是给我们送钱的客人!”白小菊笑着纠正道。
“哼!最看不得这些人围在你身边转来转去!”
“相公!”
“还是在家伺候爹爹晌午的吃食吧!”
“爹爹有王大嫂照顾!”
“王大嫂还要照看梨花!”
“你……。”
白小菊大怒,一把推开本要攀附的男人,费了半天劲竟换来这么一句话,该死的大男人主义,以前怎么就没发觉呢?
王维汉不知道院子里有两个人正在进行着口角之争,他只是隔着围墙望见施家的屋子里已有烛火,想着天色已不早了,还是看看施兄弟是否准备妥当吧,若没有其他情况就趁早启程才好。他怕惊动熟睡的两个孩子,站在自家院子的篱笆墙下低声喊道:“施兄弟,起是没起呢?”
白小菊和相公正在闹别扭,听到黑夜里嘶哑的喊声,吓得一个哆嗦就跳到他的怀里。施裕满意的扯了扯眉角,顺势抱住小娘子,轻拍着她僵硬的背,对着墙那边的王家说道:
“起了,方才收拾妥当,王大哥可准备好了?”
“恩!该带的东西都带上了!”王维汉压着嗓子答道。
“那好!我们即可就准备出发吧!”
白小菊在听到相公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已经反应过来,紧张的心慢慢放平。
她尤其喜欢窝在相公的怀里,什么都不做,就这么静静的窝在这儿。她轻轻的抚着相公厚实的胸膛,犹如他刚才轻轻的安抚。“相公,我想去!”
施裕没再为难她,点点头。
白小菊诧异,她只不过是略带些不满的发下牢骚,以她对施裕的了解,决定了的事是很难改变的,可这次,真的很令她意外。
“你不怕那些色迷迷的苍蝇再围着你家娘子了?”白小菊笑着打趣道。
“哼!乱飞的臭虫只能配野花野草!”施裕撂下一句狠话,松开怀里的小娘子转身进屋吹灭了燃着的烛火,然后挑起扁担出门了,白小菊吐了吐舌头,随后跟上。
三人走到镇上的时候,天色已然大亮,街上一些做买卖的小商小贩们也陆陆续续的到位,只是逛街买东西的行人太少,所以这样的早上还是很静的,没有乱糟糟的叫卖声。
为了方便很多熟识的客户能及时的找到他们,所以摊位从两个月前就基本上固定下来了,只要不是来的太迟,这块地方很少有可能被别人家占走。可今日一走上这条街,白小菊便远远的瞧见属于自己的摊位上放着一把高高的椅子,四下相望,却不见半个人影,她扯了扯相公的衣襟,暗示他顺着自己的视线望过去。施裕和王维汉的个头儿都高,不需要小娘子的提醒,早已望见那张椅子,只是想过去瞅个究竟,所以才没有出声。
“不用担心,先过去瞅瞅再说!”施裕对小娘子安抚道。
白小菊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白小菊三人看到地上快要散架儿得旧椅子,上面系着一块白色粗布,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大字“此地有人,另觅他处”,三人顿时面面相觑。谁拿一把这样的破椅子来占地盘儿啊?坐也不能坐的,带着它来镇子还得担心半路坏掉,这要搁在白小菊家中,早拿到灶膛烧火去了,怎会仍在这里碍人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半夜更文,求鲜花,求收藏啊!
☆、英勇救场的小乞丐(2)
“姐姐!姐姐!”街角处突然蹦出一个圆嘟嘟、胖乎乎的的女娃子,看上去五六岁光景,惊喜的叫着白小菊。
三人错愕,这是沈慕嘉的妹妹沈慕夕。白小菊几乎每次来集市都必然会见到他们兄妹俩,久而久之,小伙计总是趁着晌午饭的时候,携着妹妹来找人家蹭饭吃,店东家觉得如此做会为自己节省一顿粮食,故也不做阻拦,左右也就是一顿饭的功夫,有他在店里盯着铺子也不会损失什么生意。
白小菊蹲□子,接住冲过来的小夕儿,宠溺的笑道:“小丫头今日起的如此早,往日里不到太阳晒着屁股怕是不会起来的啊?”
慕夕粉雕玉琢的小脸蛋儿煞是可爱,听到白小菊的揶揄,也不生气,献宝似的指着地上摇摇欲坠的破椅子,道:“姐姐!我来给你占位子啊!你看,我把家里唯一的竹椅都拉过来了!”
白小菊轻笑:“往日也不见你舍弃睡眠来与我占位子,今日是为何啊?”
小慕夕模仿着大人的动作搓了搓额头,话未开口便惹得众人发笑。她小小的纠结了一下,最终忍不住说道:“还不是哥哥,昨日回来就落里啰嗦的说,近来镇子上做你们这样的吃食的人变多了,他们都坏坏的想霸占你们的地盘,说是方便拉拢什么主顾的。我也不懂啦,但一想到有人要占你们的地盘,我就满肚子气,一夜未睡。待哥哥今早去了绸缎铺子,我就琢磨着拉了椅子来了!”
施裕哑然失笑,瞄了一眼躺在地上几乎就七零八落的竹椅,道:“你一个人把他拉过来的?我记得你家离这儿可是有百步之遥?”
小慕夕一听到高个子大哥哥说起这个就更兴奋了,在白小菊怀里扑腾了两下就跳到施裕面前,屁颠屁颠的说:“就是啊,可远了,这个竹椅又旧又重,抓着哪儿哪就坏,气得我忍不住就踹了它两脚!你瞧,不争气的东西,拉到这儿的时候就变成这个摸样了!”
这下连最不爱说笑的王大哥也没忍住,嘴角一弯,扑哧一下露出两排白白的牙齿。白小菊再次为这上了年纪的竹椅洒下一把同情的眼泪,亲爱的竹椅,你可莫要怪我们啊,要怪就怪自己命运多舛,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主人呢?
白小菊走进椅子,细细的观摩了一下,残废的太厉害,实在无法挽救。她又指了指那块有点儿发黄的白色土布,“这几个字也是你写的?”
提起来这字,小慕夕就拧眉,面有羞涩的将整个脑袋都耷拉在肩上,“那是几个月前我逼着哥哥教我写的啦,平日用来挂在茅厕门口的,谁让哥哥每次上茅厕都好久,害我肚子痛,后来我为了报复他,每次人明明不在里面,还将这个布条挂上去!嘻嘻!看见哥哥捂着肚子,满头乱撞我觉得快活极了!”
白小菊无语问苍天,怎地这么小就知道祸害人了。
王维汉正要把椅子挪开,准备摆摊做生意了,当他破裂如鱼鳞般粗糙的手指刚碰到那泛黄点的白布条时,猛地一下缩了回来,尴尬的望了望施裕,又望了望白小菊,最终将目光落在了小慕夕的脸上,这个看似比自己女儿大不了多少的孩子,怎地比自家那野丫头还不省心呢,想来他那哥哥定然要比自家大宝还要悲催吧!
小慕夕吃吃一笑,猪蹄儿似的小手一把拿起挂在椅背上白布条,在三人中间蹦蹦跳跳转了一个圈,顺便在王维汉身前用力的挥了挥:“叔叔,瞧你还嫌弃它,又不是挂在茅厕里,一点臭味都没有呢!”
说罢又跑到施裕跟前晃啊晃,“大哥哥,你闻闻!真的没有!”施裕一脸无奈,哼了哼鼻子别过头!
白小菊上前一把抽走小丫头手里的白布条,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好了,夕儿乖,夕儿说没有异味就没有异味,可是这椅子怎么办?现在坏掉了,若是你哥哥问起。你要如何向他交代呢?”
小慕夕红扑扑的脸蛋儿明显是有些为难,“我踢它的时候也没想啊,哥哥这次定是不会轻易饶过我了,这可是他最喜欢的椅子,夜间看书他总喜欢坐在它身上的,姐姐,你可要帮我跟哥哥求情啊,要不他定吵吵着让我赔他!”
王维汉蹲□子,轻抚着小慕夕的额头,用那特有的浑厚嗓音说道:“我正给大宝做读书用的桌椅,回头多砍几根竹子,给你哥哥再做个新的拿来,赔给他就是!”小丫头一听,高兴的凑到汉子的脸上“吧”的啄了一口。“谢谢叔叔!叔叔最好了,比哥哥好多了!”
白小菊再次为沈慕嘉默哀,有这样一个妹妹,想不闹心都难啊!
今日的生意和往日里一般好,以前的老主顾吃惯了他们做的吃食,别人家掌握不到秘方,做了也是去不掉那股腥臭味,即使争相模仿,生意终是惨淡不堪。白小菊闲下来的时候就让施裕和王大哥去粮食铺买些许粮食,以及他们惯用的各种食料,等晌午过后,吃食卖的差不多了,再出去寻个合适的铺子,两家人也就安安心心的做着吃食的生意了。两人点头应允,反正这镇子小娘子也熟识了,离开一会儿,他倒也没那么担心,吩咐两句便离去了。
小慕夕这小半天都伴在白小菊身边,两人正拿着一根细麻绳玩儿,笑声连连,传遍街头巷尾。
不远处,一对年轻的夫妇伴着一个中年男人小声嘀咕着,“爹,你看,那丫头就在那儿。听说他们一个季度就能挣上几十两银子呢!”
中年男人冷哼道:“不孝女!”
年轻男子添油加醋道:“他们自己挣钱也就罢了,还帮着那八竿子打不着的外来户,小婿老早就察觉到其中有蹊跷了,爹,妹妹她是猪油蒙了心了,要帮也得帮着咱们自家人不是?哪里有这胳膊肘往外拐的道理?”
没错,此三人正是和白小菊一直不对盘,且许久没有来往的白家父女,父亲白仁贵、三姐白桃子,以及三姐夫安大孬,三位凶神恶煞的大神正疾风而来,恨不得早一步能把这白小菊的脑袋掰开,重新将他们的思想注入到里面。
“这不是小菊妹妹吗?怎得听说你和你家相公来镇上做买卖了?”
白小菊正和小慕夕玩儿的不亦乐乎,突然一个尖锐的声音插了进来,她不悦的抬眸睨了来人一眼,只见那永不讨喜的三姐和她那生来就被人厌弃三的姐夫,俩人正贼眉鼠眼的在她家的摊位上瞄来瞄去,而白仁贵又是一副人人欠他八百吊钱的样子站在旁边装地主财神。
白小菊自打出嫁后,因为担心弟弟的生活,一个月会忍着不快回娘家一趟,且基本不让相公陪伴。对于白仁贵的白眼,她觉得自家相公根本没有必要去承受,而自己也完全可以应付,施裕正是知道这点,所以每次也不坚持,只是吩咐说天黑前会到白家庄村口接应。她偶尔会顺道去大姐白英子家坐坐,送些点心酥糖之类的给小外甥。
对于白桃子,虽嫁入同一个村子,却村西头村东头的住着,来往不是很方便。况且俩人又从小不对盘,一山容不得两个母夜叉,没第三人在场的时候,准是三句话不对抡起魔爪,照着对方的脸上就抓。
白小菊刚来这里的时候,没少受这个泼皮三姐的残害,她几次忍让均不得好果。最终忍无可忍,全面爆发了体内的暴力因子。第一次主动出击,抓的人家本就不是很漂亮的脸蛋儿面目全非,自此之后,她一战成名,白家庄相近的邻里都知道,白家除了泼辣的白桃子,又得一个猛劲十足的小豹子。
这会儿三个惹人嫌的家伙过来,绝不是好事,猜的没错的话,怕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来这里找茬儿的,白小菊懒懒的回了白桃子一句,“是啊,爹爹和三姐来这有事吗?”接着和小慕夕玩解绳子的游戏,并不太理会他们。
白桃子见白小菊对自己爱搭不搭理的,不满的嗤了一声,“妹妹这可是自在啊,也不见忙活什么,随手就能挣上个十两八两的,你瞧瞧姐姐,白天黑夜不要命的干活儿,到头来只为那仨瓜俩枣的,如今又有了身子,孩子生下来怕也难养活啊!”
白小菊闻言,转过头盯在白桃子的肚子上打量一番,复又和小慕夕玩儿了起来,随口丢下一句:“姐姐有了身子,还是在家养着的好,来回走十几里的山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