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冽会喜欢比他大七岁的岳倾城?
真是一个有趣的□。
不过以当年岳倾城之名,怎么会嫁给并不出色的沈大人?
这倒是一桩奇事。
又想到另外一个人,景帝微笑起来。这感情,真就如此让人痴迷?痴迷到忘了自己的本分。
“月儿没事也莫要总是闷在屋子里,无事各宫闲聊也是不错的。”
腊月基本上除了太后的慧慈宫,是不会去其他宫里串门的,而前日因着惠妃带着严禹出门散步,回来后他便发热起来,这太后也没有时间应酬她们,勒令这些日子都不要去请安了。
如此一来,腊月便是安心的窝在了屋里。
腊月抬头:“我不喜欢。”
此般直白也是令景帝眯了眯眼,腊月分寸掌握的其实是极好的,初时她并不若现在这般随意,似是时间久了,她是真的将他当成了“自己人”,整个人也随意起来,也敢在他面前做些翻白眼之类的小动作,如今更是凡事都直言。
“你不喜与她们一起闲话家常?”
腊月点头,样子倒是诚实:“不太喜欢,她们又不是真的喜欢我,我也不见得多喜欢她们,何必去找晦气呢。皇上是知道我的,口无遮拦,惹得人家心情郁结就不太好了。”
景帝点了点她的小脑袋瓜儿,失笑:“竟在朕面前说这些,你倒是敢。”
她强辩:“如何不敢?你又不是外人。”
听她此言,景帝再次眯了眯眼,似是在细细思量她的话。
看他不接话,腊月笑着调侃:“怎么,难道皇上觉得自己是外人?”
“净是浑说,这些话莫要在外面多言。”一副全心全意为她好的模样,腊月倒是嗤之以鼻,如果你皇上都不在乎这些,他人又怎敢多言。
不得不说,当你对一个人有了成见的时候,不管他做什么,都觉得是虚伪做作。
嘟唇嗔道:“我哪敢儿啊,除了皇上,我才不会与旁人说这些。”
景帝笑,不过笑容未达眼底,不晓得为什么,他总觉得,她的一笑一怒都像是演练过,不似在宫门之时对家人的真切。
还是说,这对相公和对亲人本就不同?
他并不肯定,不过他为人却是多疑,想的也多,其实在一转念,就算是她装的单纯无害,也不过是为了获得他的宠爱,至于算计他,这小妮子是定然不会的。
沈家这样的家族,没有必要这么做。如若说是和严冽勾结,景帝更是嗤之以鼻,这绝不可能,没有男人会忍受别人对自己妻子的觊。觎,即使是妻子已然不在了。
想通了一切,景帝倒是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小姑娘来。
面上更是泛着微微的笑意。不管如何,如若她本性就是如此,他也不过是多个有趣的小玩偶罢了。如若不是,那倒是个更有趣的存在,能在一开始就瞒过他,绝不是个单纯的小丫头。
可不管是怎样,都是一件让人觉得有趣的事儿不是?
如若腊月知晓景帝这番心绪起伏,怕是要惊讶之余多一个呸字了。
好在,景帝并没有留下过夜的心思,用完了晚膳便起身离去,腊月静静地站在门口,望着他的身影,眼睛都不错一下,似是极为眷恋,可唯有腊月自己心里知晓,似乎有什么地方,让他起疑了。
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重活一世,她喜欢凡事尽在掌握那种感觉,而不是如今这般有些忐忑。
诚然,她不会加害皇上,可是在她心里,对这个男人也不是不怨恨的。
他间接的害死了她的孩子,也将她沈家满门抄斩。这一切都是他做的,这其中纵有许多的弯绕是非,可是他却是那个实实在在害了她全家的人,今世她为了避免这一切重新进了宫,每日对他笑靥如花,可心里是怎样的苍凉是谁人都不晓得的。
如果可以,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将锋利的匕首,捅进这些人的心脏,可她知道,一切都是不能的。
调整了下自己的思绪,腊月绽开一抹如花般的笑容。
做什么胡思乱想呢?
把握当下才是明智的,不是么?
如若事事都一摸一样,那她又怎么会重生?她重活一世的意义又在哪里?
连林氏都晓得,做人,要懂分寸,要知足,她死而复活,更该懂这些道理。
自己不是早就告诉自己了吗?
莫要纠结,把握当下。
她是知晓前尘,可是却也并非万能,更是并非事事尽在掌握,不好好的过现在的日子,纠结那已经逝去的伤害,何苦呢?
她不是这样的人。
突的就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腊月笑的前仰后合。
锦心本是站在不远处,见自家主子突地就笑了起来,还是这般的不可抑制,不晓得她想到了什么,但是还是凑了上来。
“主子,外面凉,皇上都走了,您还是回房休息吧。”
“真是看一辈子都看不厌啊……”腊月娇笑,听不出话里的真心假意。
锦心扑哧一笑:“我的好主子,快进门吧。说这话,也不怕丢脸。”
腊月不以为意:“有何可丢脸的?如若我不想他,他才丢脸吧?”说完掸了掸衣服,径自进门。
门外偷听的暗卫一脸黑线,犹豫要不要将这事儿如实的禀报上去。
是的,景帝纵然离开了,但是却也马上安排了人,就想看他走之后,这个女娃子会不会露出别样的本性。或许别的时候她会演的很好,但是刚与他分开的当口,怕是最为脆弱之时,也是极为容易让人看到真面目的时候。可却不想,腊月这人自我调节能力极好,又存着逗弄锦心的心思,难免的,这暗卫就看见这么一出儿了。
待两人笑嘻嘻的进屋,腊月敛了下脸色,有些慎重:“告诉巧宁,这段日子不要联系舅舅,不仅如此,咱们往宫外传消息的几个钉子也都不要动。我总觉得皇上不太对劲。”
不得不说,这是腊月长久以来伺候景帝伺候出来的心得,对他,她有着小动物一般敏锐的直觉。
锦心听闻此言有些担忧,皱眉问:“主子,可是有什么不妥?”
腊月摇头:“我总觉得,他今日见了我与家人相处之后就有些不对,不过我想也不是大事儿,可在这宫里,特别是伺候在皇上身边,还是谨慎小心些为好。咱们所有的人都不动,即便是他怀疑,时间久了没有什么证据也会放下疑心。”
锦心点头,慎重道:“奴婢晓得了。”
如若是德妃这种许多年前就伺候在景帝身边的人能这般敏锐的察觉出他的不同也就罢了,偏腊月不过进宫半年,其实在进宫之初锦心就有这种感觉了,主子似乎对皇上极为熟悉,纵然谈不上事事了解,但是许多事儿却都能算中。可她也清楚,这两人之前是不会有任何交集的,每每此时,锦心都觉得,主子与皇上是极为有缘分的。
这厢两主仆谨慎起来,那厢皇上收到暗卫的禀告,勾起了一抹笑容。
真是这般的喜欢他么?
、68
这年过的也是快;转眼间就出了正月;似乎天气也暖和了许多;不若一个月前的寒冷。
这段时日这宫里还是与往日一般;并无什么太大的变化;受宠的不过还是那么几人。
不过倒是皇上,并没有再提当日惠妃受伤之事。仿若那个下手的人不存在一般。当初提到的年后解决也完全没了踪影。
腊月有些恶意的揣测,这皇上还真是说话不算话啊。
好在;这宫里也是没人敢质疑皇上的决定;更是没人去过问此事,试想,身为受害者的惠妃都不提此事,他人又何苦自找没趣儿?
但是腊月敏感的感觉到,傅瑾瑶过得不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似乎就是大皇子严禹生病之后吧。皇上见她少了,太后更是对她没了个笑脸儿。
这宫里甚至有人暗暗揣测,是因为惠妃致使大皇子伤寒,皇上才将查找凶手之事停了下来。
但是腊月觉得这是不可信的,不说这宫里处处都是看不见的暗卫,就单说这孩子,大皇子身体不好,这是人尽皆知的,而且当日她们都在,谁都知晓,是大皇子主动提出要出门,也是他提出要惠妃陪着出门的,这病了,也不能全都栽到惠妃身上。
还有大皇子对惠妃的态度,不管如何,那都是他的姨母,嫡亲的姨母,但是结合上一世的经验和他这一世的态度,腊月明显的感觉到了深深的厌恶。
为了什么,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恍然想到太后偶尔看向惠妃的表情,而大皇子又是养在太后身边,腊月似是突然间明了了什么。
太后就这般的看不上傅家?
想了下,摇了摇头,腊月起身,准备修剪修剪盆栽。
腊月闲来无事素喜修剪花朵,这也是她的爱好之一。端详着自己修建好的盆栽,她点了点头,似是很满意。刚想坐下饮茶便听到外面的传来脚步声有些急促。
果然,进门的是桃儿,微微屈膝一拜,在腊月的示意下起身。
“你这丫头,总是这般鲁莽,怎地了?我远远就听见了你凌乱的脚步声。”
桃儿跺脚:“主子不晓得,刚奴婢从外面回来,竟是听说,这陈采女被诊出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陈采女,正是原本的陈雨澜,原本位列答应,因为新年的大封,提了一级。
这腊月刚入口的茶便一下子喷了出来。
见她失态,桃儿连忙拿来帕子。
“怀,怀孕?”
陈雨澜怀孕了?这怎么可能?
桃儿点头,样子也是气愤:“可不是吗?就是不知道这小jian人怎地就这般的好运。这下怕是要横着走了。”
按理说,三皇子的母亲不是该是白悠然吗?
腊月记得很清楚,在她离世之时,皇上有四个皇子,大皇子出自慧贤皇后,二皇子出自德妃,三皇子出自白悠然,虽然白悠然妃位不高,但是皇上却并没有剥夺她养孩子的权利,所以腊月一直都以为,这白悠然也是不简单的。四皇子则是齐妃所出。
至于女儿,皇上并没有一个女儿。
可如今,陈雨澜竟然怀孕了。
“那皇上和太后那边可有什么说法?”
桃儿连忙点头:“据说皇上和太后都赏了东西过去,太医也已经看过了,不过他们还都没有过去。我看啊,皇上也未见得多么重视这个孩子。”
说完还不忘踩一下陈雨澜的孩子,希望主子心情能好受些。
可桃儿不知,这腊月惊讶,完全是因为这个孩子的出现,而并未是因为皇上让其他的人有了孩子。
度过了初时的惊讶,腊月已然缓了过来:“别乱说,这是皇上的孩子,不管是谁孕育的,他的父亲都是天子。咱们需谨言慎行。以后多余的话也不用我多说,这宫里不管谁有了身子,咱们宫里的人都躲远点,免得被殃及池鱼。”
桃儿郑重的点头,不过神情里还是有着一丝的疑惑的。
大抵是看出了桃儿的意思,腊月开口解惑:“这惠妃的孩子没了,是断不会完的。而陈采女这个孩子,能不能平安生下来也是个未知数,我们不能成了别人的刀。”
如此一来,桃儿忙正色道:“奴婢懂了。下面的人稍后奴婢会敲打一番。”
腊月点头,似是想到了什么,再次开口:“不管怎么样,不管是陈雨澜还是她宫里的任何人求见,都一定不见。”
“是。”
这雨澜是个什么性子她太清楚了,她是时时刻刻都要和自己这个表姐较真儿的,进宫至今,她没有占到半分便宜还因为害她被一再的降份位,如今能够拔得头筹怀了孩子,想来一定是会来与她耀武扬威的。
而他人又怎会让她的孩子安好,即便是她不做什么,怕是就有人想着往她身上泼脏水呢,这陈雨澜,能不见,还是不见为好。
可又一转念,这有些事,防不胜防,如若她一味儿的避让,怕是别人也以为她好欺负,更会来找她的麻烦。
也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腊月的心思便是百转千回。
锦心从门口进来,她已然也是知道了这个消息,不仅怒从心生。这表小姐自小看着与主子交好,可是却处处想着踩主子一头,原本的时候主子并不在意,好在进宫之前这主子的心情起了变化。
这表小姐先有孕,对他们家主子,委实不是一件好事儿啊。
腊月见锦心进门之后便有些忧愁的皱眉,浅笑:“怎地了?一进门就摆出这副脸色?”
锦心也是郁结:“主子,咱们这次……”
剩下的话没有说,不过言语间却有着忧心。
“无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再说,就算她陈雨澜怀孕了又能如何,不过一个小小的采女,你觉得旁的人会让她安安分分的生下这个孩子?就算是能够生下,她有资格养这个孩子?她如果还有一点脑子,就该知晓,自己要小心谨慎,如果太过招摇,那么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锦心依旧是皱眉:“可她对咱们积怨已深,一旦使出什么坏主意,宁愿拼着这个孩子来害咱们……”
锦心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可她的话却如同凭空一道雷,一下子在腊月的脑中震开。
拼着孩子害人?
傅瑾瑶?德妃?
想到皇上暧昧的态度,傅瑾瑶的升迁,腊月怀疑起来,这傅瑾瑶的孩子,真的是别人害的吗?
可她怎么舍得?
再一转念,想到傅瑾瑶怀孕之时,每每出现都是苍白的脸色,即便是那厚厚的粉与胭脂都遮不住。腊月泛起一抹冷笑,如若这孩子本就留不长,傅瑾瑶会不会用他作为打击敌人的手段?
怕是,会吧?
如若事情的真相真是如此,那么可见如若他人真心想算计,躲,从来都不是一个好的方法。
进攻便是最好的防守,怀孕的不是她,该害怕,忐忑的也不是她。
腊月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
“锦心,去准备一份厚礼,约上白悠然,一起去看看我这好表妹。”
锦心应了之后离去。
这送礼,也是诸多讲究的,别人经手,她可是不放心。
***
香气袅袅的室内,陈雨澜掩饰不住的高兴,那嘴角都是上扬的,一派欣悦。
因着刚得了皇上与太后的赏赐,大宫女兰儿正在整理这些物件。她面儿上也是喜气洋洋,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高兴的呢。自家的主子有了身子,那可是不同了,这新进宫的秀女,这是独一份儿呢。
她自动自觉的忽略了刚小产没有多久的惠妃。
“主子,您看着鸳鸯戏水的大红锦缎,多喜庆,皇上这是借着东西来喻与您只羡鸳鸯不羡仙呢。”
陈雨澜更是笑得灿烂了些,但是嘴角倒是不这么说:“你个丫头,竟是胡说。”
兰儿咯咯的笑着。
这殿内一派祥和。
忙叨了一会儿,将其余的宫女都遣了出去,这屋内只余她主仆二人,兰儿试探开口:“主子,您有了身子,可是已经今非昔比了,想必他日这皇上的封赏就要下来。这么多日子了,咱们总算是扬眉吐气了。”
陈雨澜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