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呢?”她揉了下眼睛。
锦心有些不好意思:“定是奴婢们声音大,搅了主子的好眠。”
腊月摇头:“没有的事儿,我是自己醒的,本想着在眯会儿再起,便听见你们的声音。”
锦心有些不好意思:“方才桃儿从外面回来,听说中午的时候,陈采女与白更衣不晓得为了什么事儿吵嚷起来,两人竟是闹到了齐妃娘娘那里,齐妃娘娘惯是宽厚,本想着让她们回去抄些女诫便是算了。谁想到,德妃正巧前来串门,言语间提到了齐妃收买人心。事情因此也乱了起来,如今两人都跪在正门那里呢。齐妃娘娘说了,不跪足两个时辰,不准起来。”
这夏日正是炎热,这般处罚,确实不小了。
“可知晓是什么事儿?谁牵的头?”
“主子,据说,是陈采女呢,她说白更衣在她的衣服里放了药粉,想要害她。白更衣不承认。两人不依不饶,陈采女就对白更衣动了手。”
她这表妹,是越来越出息了,这般的小伎俩也玩。不过也因着那个人是白小蝶,腊月觉得,如果不是德妃横插一杠子,怕是陈雨澜动手,也就那样了,未必会有什么实质性的惩罚。
“天气这般炎热,她们是跪在门下阴凉之处还是烈日下?”
“自然是烈日下,不然还算是什么惩罚。”锦心回道。
“齐妃那般的老好人,能做出这般严重的处罚,确实不容易了。”她最是会明哲保身,当初德妃也是温柔,可是确实演戏居多,偏这个齐妃并不是的模样。
“其实这个主意,是德妃提的呢。”桃儿进门,接了一句。
“哦?”
桃儿伶俐:“我是听别的宫里的小姐妹说的,说是啊,齐妃根本不想如此的,但是德妃一个劲儿的咄咄逼人。还提了这个处罚的要求。齐妃也是不得已。”
齐妃、德妃、雨澜、白小蝶,事情真的是这般简单么?
腊月深思。
、87
似乎现在这宫里不管是发生什么事儿;腊月都会不自然的往复杂上想。
当然,这也是人的本能。
这后宫的争斗虽不似朝堂,可是却也是不同的激烈。
每个人都在为着能够在这宫里有一席之地而做着各种各样的努力。
陈雨澜虽然也是时时刻刻都想着刁难人,但又是不是真的会那么傻;将事情闹得这般大;最后自己也被绕了进去?
腊月并不愿意搀和陈雨澜的事儿。梳洗之后便是将自己装绣件的小箩筐拿了上来,动起手来。
管她是是非非;自己只需谨慎的过自己的日子;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
可计划总是没有变化快;也不多一会儿;就见小邓子快步的跑到门口,气喘吁吁。
“禀主子……”
声音不大不小,锦心连忙出门;许是因为跑得太急的关系,小邓子脸有些红。
“可是发生什么事儿了?你怎么这般慌张。”
“锦心姐姐,可不是出大事儿了吗。白更衣,去了。”小邓子语气急急的。
白更衣去了?
锦心也是吃了一惊,连忙带着小邓子进内室。
腊月耳力不错,已经听到了外面的话,纵心里有些吃惊,也是不显。
小邓子忙不迭的:“主子,刚才奴才在门口碰到了太后宫里的小宫女,见是奴才,便说是太后前来通知,让各宫的主子都去慧慈宫。白更衣,去了。”
白小蝶死了?刚刚还听桃儿在说着她的闲话,这一转眼的功夫,这人便是死了?
想来当初她恨之入骨,重生又极为不待见,现在时时想着找办法将她除去的人,就这般的……死了?
真是可笑至极。
“可还有说其他?”
小邓子摇头:“不曾。小宫女去过了咱们这里,还要去其他的娘娘的宫里呢。”
腊月点头:“锦心,伺候我更衣,小邓子,你先下去吧。”
“是。”待小邓子出门,桃儿妥帖的也跟着出了门,这自然不是将地方倒给主子与锦心说话。而是防备着他人偷听。
在太后的小佛堂也不过十几日,桃儿在锦心的点拨下似是更加机灵了些。
“主子,您看这事是不是透漏着怪异,刚还罚跪,这会儿人便没了。她一个小小的更衣,没了也就没了,太后又这般大张旗鼓的将人都召到慧慈宫,会不会有什么问题?”锦心分析道。
“自然是有问题的,如果没有问题,何至于将所有的人都招去,我猜测,这白小蝶必然不是自然死亡。可是这刚才罚跪,转瞬人就没了,想来也是有些蹊跷。不晓得雨澜表妹在这桩事儿里又担任着什么角色。”
腊月将胳膊张开,锦心将主子的外套脱去,换上出门的衣装。
天气炎热,腊月在屋里穿的颇为松散,并不适合出门。
腊月今日换成了一件翠绿色的宫装,如果出了这样的事儿她还穿的喜气洋洋,即便是太后不说什么,心里也难免会嘀咕。人活着,怎么斗都好,但是死了,便是会让人心生些怜悯。
至于说这白小蝶是不是皇上与太后害死,腊月觉得并不会,如果真的会,太后又何至于要调查呢。可如若说陈雨澜与这件事儿一丁点关系也没有,腊月是怎么都不可能相信的,她这个表妹,心太大,心大没关系,可心大又沉不住气,便是不好了。
“锦心,你留下,让桃儿陪我过去。”
锦心虽然细心,但是人人都知道,锦心是她的心腹。桃儿性子跳脱些,喜爱八卦些消息,在察觉异常方面,也算是一个好手了。
桃儿自然是愿意的。
腊月动作并不快,可巧是去慧慈宫并不太远,因此腊月虽不算是早到,但是也不算是倒数几个,进屋请安之后便是规规矩矩的坐在以往的位置上,静静等待。
眼见着太后的脸色越来越不好,腊月深深的为最后几个捏一把汗。
不过很显然,太后虽然脸色不好,倒是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的一个“哼”字,若有似无的仿佛听不到,又仿佛确有其事。
见人到齐,桂嬷嬷轻咳一声,开口道:“今日太后娘娘将众位主子叫过来,不过也是为了白更衣一事。想来在坐的各位,有的已经知晓是发生了什么事儿,有的仍是一头雾水。不过不管怎么样,老奴都要将事情详细的讲一下。那些已经差人打探过的,便是再听一遍完整也好。”
这话说的让人心惊肉跳,话里暗暗的含义让人有些心虚。
众人都是低垂着头,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桂嬷嬷打量了一眼下首的这些小主子们,继续开口,也不拖延:“下午之时陈采女与白更衣因为琐事闹到齐妃那里,恰逢德妃也在。两个主子都是秉公执法,一视同仁。奈何受了罚之后的白更衣竟是想不开,吊死在了自己的房里。本来这事儿也是了了,可偏太医检查之后竟然发现了疑点,这白更衣并非吊死,反而是被人害死之后吊了上去。”
吊死,又不一定一定是她们这些人做的,不少人都在心里暗自的腹诽。
奈何人在屋檐下,她们自然是乖巧的等待着桂嬷嬷下一步的话。毕竟,这桂嬷嬷就代表了太后。
虽然太后此时并不多言的坐在上首位置,可是任谁都明白,太后就是要看她们的表现的。
惠妃抬头:“那不知晓,太后娘娘将尔等叫过来,可是有什么线索了。”
傅瑾瑶自从升上妃位,行事作风也颇为大胆起来,许是也看了出来,即便是再恭敬,太后依旧是不会喜欢她,因此她性子也有些放开了些。
只要该有的礼数并没有失了,那便是很好。
腊月低头闪了闪眼,似乎是自从大皇子那次伤寒之后,这惠妃便是起了变化。
太后一笑,旁边的桂嬷嬷忙是开口:“这白更衣身边的几个宫女太监已经尽被送到了慎刑司。如此这般,太后娘娘才是知晓,这各宫许多人都往白更衣那里放了人。”
腊月也不抬头,左不过她自己没有做过,管他们谁做了,想来也知道,如果不是身在高位,哪有这样的机会。
桂嬷嬷这一通前情铺垫,太后转着手上的佛珠,终是开口:“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宫里,也不是你们那个人能够说得算的。你们进宫,本就是为了光耀门楣,伺候皇上。可不是让你们过来残害他人,玩尽恶毒伎俩的。不管是哀家还是皇上,我们都有眼睛会看,不要以为,凡事皆是神不知鬼不觉。”
这话说的重些,可这个时候,真正心里有鬼的人心里又怎能不怕呢。
太后斜睨着有几人不自然的表情,也没有过多的表情。
“白小蝶死了,说到她这个人也算是坏事做尽,宫里的许多是非,都是她背后搬弄,挑拨而起。宫里的许多祸事背后也有她的身影,不光是下毒这样的伎俩,更恶劣的,她也一样做过。可是,这些都不是你们之中的某人害死她的理由。德妃,你身为唯一从一品嫔妃,你该是好好的和哀家说说,这个德字,究竟是怎么写。”
太后本来在诉说白小蝶的过错,可是话锋一转,竟是就扯出了德妃。
德妃扑通一声跪下,梨花带雨:“太后娘娘,臣妾冤枉啊。”
“既然你说冤枉,可哀家却是有证据的。如今慎刑司的小宫女想必是能与你身边的大宫女好好的掰扯一番。”
不管实际情况是否如此,就见德妃听到这话,只一瞬间的停顿便是使劲的摇头:“臣妾没有,臣妾敢对天发誓,绝对没有伤害白更衣。绝对没有的。”
腊月细细打量,发现德妃的眼神里有着许多的愤怒,如果真的是被人拆穿,怕是不会只有这些吧?会不会,她真的是被人冤枉的?
就如同自己第一时间知道陈雨澜和白小蝶罚跪的时候,马上就有些怀疑起来。
今日之事,想来必然是又是一个局了。
“哀家也不希望是你,你是嘉儿的母亲,是皇上份位最高的妃子,如果称号为德的德妃都能做出如此之事,怎能对得起这一个德字?怎能对得起皇上对你的信任?哀家初闻此事便将此事禀了皇上,皇上思索良久,只一句话,柔儿为人朕信得过,必要详查,还她清白。皇上信你,哀家也想信你,可是,德妃,证据在此,哀家该如何信你?下一步又该如何,你来说与哀家听听。”
如若不是在慧慈宫,腊月几乎是要失笑,这太后,真是并不见血。就这番话,德妃自己并不会察觉,可是如若是她看,倒是为德妃拉了一堆的仇恨。
那句柔儿为人朕信得过,必要详查,还她清白。便是一把最大的利器。
多少想得到皇上真心的女子便会恨毒了这句话。
由此,腊月倒是看得到,德妃此次必然会没事,但是却会让她陷入更多的宫斗之中。
看似体贴的话,何尝不是淬了腐蚀人心的毒药。
、88
听了这话;德妃终是冷静下来;似乎是感受到了皇上对她的爱意。
“启禀太后娘娘,如果有人存了心要陷害臣妾,那么这番景象也不过就是如此了。可是事实却是,臣妾真的是冤枉的。我的份位与那白更衣的份位差了十万八千里,我虽然见不得她那番故作娇柔的模样,可是却是并无道理害她的。害了她;我又能得到什么,既然我什么也得不到;我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停顿一下;德妃似乎是在仔细的想着能够脱困的方法。
“太后娘娘,自柔儿进宫以来;无论是皇上还是您,都对我信赖有加,今日之事,臣妾斗胆,请求自查。”
众人都是眼观鼻鼻观心,这个时候,没有人愿意往这事儿上靠,还指不定是怎么个事儿呢。
太后嘴角浮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端详了德妃半响,叹息了下。
“这后宫嫔妃都在这里,既然如此,今日哀家也就寻个私,准了你这个主意。不过为了公平起见,这事儿断不能就你一人调查,否则,即便你查出的是真相,旁人也要以为你徇私。这样,德妃主查此事,齐妃惠妃偕同调查。”
许是别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了这三个妃子身上,可是腊月却用眼光的余角看了看白悠然与陈雨澜的状态。
就见两人一个冷漠淡雅,一个沉默中透漏着欣喜。
相比于白悠然这样的人,陈雨澜的确是不够看的。
以后白家,白大人,他在宫里的女儿也只有白悠然一个了吧?就是不晓得,他那个好妾室,好表妹,还会不会把持白家?
“臣妾遵旨。”三人共同答道。
太后又看一眼众人:“既然德妃自称冤枉,实际情况也未可知。那哀家就给那个凶手最后一次机会,现在,如果你们肯主动说出来,哀家必然免了你的死罪。”
见无人出列,太后冷笑一声:“那好,既然你们都不肯承认,那么,都跪下。”
众女齐刷刷的动作。
“哀家要你们对天发誓,如若真的是这次杀人陷害的凶手,必然一生无子。”
腊月在心里一寒,并非这事儿与她有任何的牵连,只不过,这发誓也太过恶毒了。这宫里的女子,哪个不是希望如此,希望能有个儿子,能够走得更高更远。
当然,她可能也是有些矫情,再一细看太后的表情,她低头浅笑起来。
其实,仔细想想,白小蝶的死,也未必就不会是两大巨头做的。
如今看来,这事儿处处透漏着诡异,得到最多的人,到底是谁呢。
她一直都认为,从一件事儿里收益最多的人即便不是凶手,也一定是与此事极为相关。
这件事儿收益最多的人,腊月一个个细数,白悠然,陈雨澜,还有……皇上。
前二者是报了仇,而后者,皇上会因为这件事儿将后宫里的众人再次拉进一个漩涡。而且很显然,对于白小蝶这种恶毒,皇上是不能容忍的。
每个人都对着苍天发誓,都说不是自己做的。
如果不发誓,那便是承认是自己所为。
之后太后点头:“淳贵仪留下,你们都回去吧。德妃,哀家只给你七天的时间。”
德妃面色并不好,点头应道:“是。”
待所有人都离开,腊月便是扶着太后进了内室。
“月丫头,哀家可是好久都没和你下棋了。不知道你的棋艺有没有长进。”
腊月浅笑:“太后试试不就知晓了,月儿没事可是有偷偷练习哦。”
太后看她淘气的模样,摇了摇头:“看你这孩子气的模样。”
太后是否是真心邀腊月下棋,她并不知晓,但是既然太后不提刚才发生的那些事情,她自然也是不会多提的,纵然对方是太后,腊月也是丝毫都不肯相让,两人下棋,倒是也快活。
“白小蝶死了,你是什么个想法?”太后若无其事的一句,腊月却停下了手里的棋,抬头呆呆的看人,许久,她将棋放在原本该放的位置上。
“太后娘娘一定是故意的,在这么关键的时候问我这个,可不就是要分我的心么,如果我被分心了,一定会输。”她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