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确实是极美的!”谢禾语气平和地点头评定着。蛾眉杏目,俏鼻樱唇,梳的男子发冠更是多了几分英气,这是又是哭得梨花带雨的,娇柔之态无一不显,于是谢禾判定,这是个美人。
方才还沉浸与当前美色的齐风听着谢禾读经般地感想,明显有些噎住了,翻着眼道:“你还真是不食烟火!”
看着眼前的薛二小姐正被苦苦为难着,齐风思量一番,正打算开口救人,却见眼前黑影一翻,一个身着墨色衣袍的高壮男子便挡在了眼前,迅速出手,一把捏住那书生抓着薛二小姐的手往外一翻,那书生立即尖叫着松了抓着薛二小姐的手,接着整个身子便被掀开,飞出了三尺之外,趴在地上痛苦地呻、吟。
“小姐没事吧?”不管众人尖叫低呼声,那黑衣壮汉顾自蹲下对着跌坐在地的薛二小姐关切地问,却并无伸手拉她,一切在规在矩。
薛二小姐顾不得满脸泪痕,急切道:“你不是走了么?怎的还回来了?”
“方去拿了药,正准备回去,却正好碰上了…”那人指了指方才扔在一角的几包药,“是我鲁莽了,本想告知小姐,却不知连累你至此。”黑衣壮汉看着粗野,口中说出的话倒是不鲁莽。
薛二小姐伸手抹泪,低着头摇了摇表示无妨,那丫鬟也趁着众人愣神的当儿,赶忙挣脱开来,跑过来扶起自家小姐。
转了头,对围观的众人厉声道:“今日你们可看好了,这人是我打的,与小姐无关!若是有人再拿这事来为难小姐,可别怪我不客气了!”说着便让那小丫鬟扶着薛二小姐走了,自己则站在原地怒目圆睁着,威吓着那些早已被吓傻的书生不再跟上前来。
回来时,齐风很是恼气,怎的现在的女子会喜欢这种五大三粗的柱子!边骂着那壮汉粗俗边感叹那小姐可怜,看谢禾人高马大地走在前头更是无名火四生,饭也不吃便怒气冲冲地回去了。留下谢禾在街上晃了一圈才发现早上走得匆忙,连荷包都落在房里没带出来。没得饭吃,从昨晚饿到现在,整个人前胸贴着后背,谢禾只好灰溜溜地溜回家,跟娘子道个歉,看看能不能得点吃的。
哪知一入了门,便听得谢叔恒在骂自己怎的到了饭点还不出来吃饭,明因说是她自己有东西不知道要往哪里买,便让他出门去买了,陆黎又跟着安慰了几句,谢叔恒这才安静吃饭,看得谢禾不敢进去,只好先回院子,待会子再说了。
“好在有少奶奶,要不然又该受罚了!”马青跟在后头,捂着心口感叹着少奶奶真好。为了促使马青当好书童,好好督促谢禾读书,谢叔恒可是下了死规矩,往后只要谢禾受罚,马青也要连坐,吓得他现在都不敢随便说要出去玩,这回要不是少奶奶挡着,怕是又要没饭吃了。
“那是!我娘子可是最好的!”谢禾从来都觉得,明因是个一等一的好娘子,管吃管喝还管陪睡,齐风听了瞪他问,哪家的娘子不这样?可谢禾就是觉得明因好,哪里都好,当然如果能不老让他念书的话就更好了!
“啊!”才到自己院门口,便听得有人惊叫了一声。
主仆二人赶紧跑了过去,只见芽儿一脸惨白地从院里跑出来,见了他们哆哆嗦嗦地道:“少…少爷…院里有人…都…都是血…”
进了院子才见到,那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不就是方才城南见的那黑衣壮汉么?怎的这才过了多久,便从生龙活虎的一个人变得这样浑身是血倒在自家院里了?
谢禾迅速地考虑了一番,让马青帮忙,将那壮汉背起来,放到马青屋里去了。
“所以才染得你那一身的血?”明因听到这里,想起方才见着那件血衣,可真是心有余悸。
“娘子,对不住了,那衣裳是你给我缝了袖口的那件,怕是穿不了了…”谢禾很是遗憾,那是新做的衣裳,明因特地在袖口绣了朵桔梗花,只是那衣裳怕是洗不干净了。
明因笑,这人到底关心的是什么?摇摇头,换了个问题道:“只是那人看着那么壮,你还真背的动啊?”
谢禾一听急了,抓着明因的手摸自己的上臂,道:“这可是为夫当初在山上练出来的,不说这么个人,就是再来一个我也背得动的!你要不信晚上睡觉我脱衣裳给你看!”
明因脸上一臊,甩开他抓着自己的手,看旁边马青芽儿都在,红着脸嗔怪道:“你说什么呢!”
芽儿倒是听懂了些什么,捂了嘴偷偷地笑,马青却是听不懂这里头有什么不妥的,用手肘碰了碰芽儿,低声问怎么了。明因一瞧更是害臊,转了脸不再开口。
谢禾不知明因这又是怎么了,还想再缠着她说上几句,肚子里却“咕咕——”地发出了阵阵声响。
“娘子,我好饿…”谢禾被这声音一提醒,才想起自己已经饿了好长时间,耷拉着脸对着明因眨巴眨巴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五章 山匪
听得明因说方才出门前本煮好了碗牛肉面,谢禾蹭着明因再给他下一碗。看他也是饿惨了,明因摇了摇头,牛肉是没有了,还好昨晚熬的鸡汤还剩下一些,就着厨房里不多的东西随便下了碗面。
想是老鸡汤,看着黄油厚腻,明因取了个萝卜改成了菱状,放入鸡汤中沸腾,趁着煮萝卜的当儿,择洗了几棵白勺青叶的小白菜,从竹匾架上抓了把韭叶宽面,稍稍松了松腻在一起的几根,放下锅去继续煮着。
谢禾在旁闻着鸡汤的香味渐出,肚子更是“咕咕”地叫得越发响,方才倒还没这么强烈的饥腹感,现在却是觉得快饿软了般,无奈还未煮熟,给自己盛了杯水,闻着这香气,咕咚咕咚地喝了好大几口,随便找了个话题跟明因说道,转移自己注意力。
“娘子,爹说你自小便跟随他们走了许多地方,那可是长了不少见识了吧?”谢禾想起上回陆原抓着他喝酒的那次,便说为了他学医长见识,一家人走了不少地方。
明因转头,笑道:“是游历了不少地方,长见识不知道,见了不少世面却是真的,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有趣处,八里庄的庙会是最最有趣的了,每逢年关都有一回。到那时候可是热闹了,老老少少的都出来逛庙会,吃的玩的都在这几天聚得齐了,”说起这个明因显得很是有兴致,盖上锅盖子,转过身来睁大了眼睛,好奇地问道:“樊城可也有庙会?”
“庙会…”谢禾皱了皱眉,伸手抓脑袋,樊城地处南方,虽是物丰民富,可庙会什么的,却是实在没有的,这时见着明因很是兴致的模样,道:“庙会没有,可是每年六月初五都会有个斋食节,就在金光寺,跟你说的庙会听起来相差不远,城里人都往寺里去,也是吃喝玩乐全足了,只是这些年都是咱家帮着寺里办的,所以祭神的斋菜是咱家找的的厨子做的,好吃好喝能借着试菜先尝尝鲜。”
“唔…真的?”明因看着很是高兴,小手一拍,思索道:“六月初五…那不是还剩下大半月了?”
“是快到了,只是听说近来山匪老是下山来抢人劫财,年前在城外劫了个薛二小姐,还劫了不少的过往商客,保不齐什么时候就混进城来了。”
明因一惊,问:“樊城不是多少年都与匪盗相安无事么?怎的突然间就劫人劫财了?斋食节人多,可是混进来的好机会了!”
“嗯,说的便是这个。齐县令已经找了爹来商量,怕那山匪趁着斋食节混入老百姓中,到时若是再犯案,可就难抓了,想着今年可能要设些计谋来抓山匪了。”谢禾想起之前爹说过的,怕是今年的斋食节不太平了。
“那可得小心了,千万不要好好的节日出些什么事的才好!”心思着,那究竟是不要太去凑热闹的好,这危险时月的。
谢禾一拍大腿,很是气愤道:“都怪这帮遭了瘟的山匪,做什么不好非做这样的事,闹的人连斋食节都过得不安生。”
“山匪啊?”买豆腐的郭大娘,她家儿子便是几年前在城外被山匪抓去了,至今生死不明的,这是明因忽的想到这个,心思着好似很久没有见到郭大娘了,也不知近日如何。
谢禾见明因低首思考着,以为她害怕这山匪什么的,拍拍自己结实的胸膛,自信道:“其实山匪也无妨,有为夫保护着,娘子你大可放心着!”
明因听得,抬眸看他,“扑哧”一声笑了,开口道了句“知道了”,便转回身去,将方才洗净放在一旁的白菜放入锅中,放了盐巴,又加了少些的红辣椒油便起了锅。
被萝卜吸了油的汤底很是清爽,萝卜白净,青菜翠绿,面条黄亮,上头还薄薄得浮着层红艳艳的辣椒油。谢禾看得食指大动,夹起面条便呼呼啦啦地吸了一大口,面条很是弹牙,显得韧性十足,谢禾脸几乎扣着碗,吃得不愿抬头来。
这头才盛起了锅,陆原便换了衣裳洗净了手往厨房寻女儿女婿来了。
“爹,那人如何了?”明因见了陆原,斟了杯水给他,自己也就着桌边坐了下来。
陆原伸手捻了捻自己那小绺胡子,皱了眉肃容问道:“这究竟是什么人?你们怎的会认识这样的人?”
陆原只一眼便认出来,方才抬进来的那人是早上来医庐拿过药的,拿了张药方子,抓好了药便匆匆地走了。陆原见他彪形体大,虎目如铃,模样煞是凶恶,看着绝不简单。初初来时,陆原实是吓了一跳,行医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这样的,这浑身的刀伤剑痕,老伤新伤的,遍布得满身都是。
明因简单地将谢禾方才说的复述了一遍,“好歹是条命,又倒在府里,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也不好交代,既是还未断气,便想着若能救下也好。”明因方才也是慌了神,未想过这样伤况的,绝不是普通人,若是什么亡命之徒,将他带了医庐来,岂不是反倒害了自己爹爹!这时才回了神,有些担忧道:“爹,现在该怎么办?”
陆原抿唇沉思了一会儿,道:“这人伤口虽不少,但并无直接致命的,想是失血过多才会晕倒,包扎处理过倒也无甚大碍。只是医庐人多口杂,怕也不是久留之处…”
明因点头,“待会子那人醒了,问得他家在何处,便将他送回去。”
“嗯,”陆原应了一声,又想起什么事情似的,开口道:“可有其他人知道你们救了这人?”
明因侧首看了眼一旁才吃完了面条的谢禾,抹了抹嘴边的汤油道:“除了马青和芽儿,应该没有人知道。”午间人少,大都能休息的都休息去了,且方才出门时明因特意嘱咐了莫要声张,做起事来轻手轻脚的,大约是没什么人知道的。
陆原点头,嘱咐道:“这人看着不简单,看那伤势,想来仇家更是…救他的事,莫要声张,也莫要多透露自己身份,以免往后寻来无端祸患。”
陆原的担心莫无道理,两人听了点头称是,便起身往屋里去看看那壮汉如何了。
那人大约刚刚转醒,见着自己身上包扎得仔细,又好好地躺在榻上,方才虽是半昏半醒中,却是知道有个男子背着自己走了好几段路,眼前来人又笑脸迎人,想也知道,这便是救了自己的人。挣扎着半撑起身子,双手抱拳状,诚恳道:“多谢恩公出手相救,卓虎才得以逃出生天……”话还未完,本就强撑着的手抖得厉害,猛地手一软,整个人倒回了榻上,一旁的绿苗见状,赶忙扶住了他。
谢禾也赶紧快走几步上前,帮他挪了挪位子,就着榻边的方凳坐了下来,道:“壮士无需这么客气,你身上带着伤,且好生躺着。”
那壮汉原叫卓虎,听得自己伤后晕倒在人家院落才得以被救,又是挣扎着坐起来道谢,又道:“家中有人生病,这次是来抓药回去的,不料遇上仇家,才遭此劫难,好在遇着恩公,若遇到的是些心肠歹毒的,怕是早便将我扔于郊外无人之处了。”
谢禾一笑,道:“人命关天,岂有不救之理?你也无需挂念于心,好好养伤才是要紧的。”
卓虎摇头,抱拳沉声道:“卓虎此生欠了恩公一条命,往后若是有用得上卓虎的地方,必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是不知恩公尊姓大名?”
谢禾一顿,想起之前陆原的交代,转头看了眼明因,明因以为他为难着,正欲开口解围,却听得谢禾低声笑了出来。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何况姓名不过是个代称,他日我若是更改了名字,难不成你便认不出我来了?”说罢更是哈哈哈地低声笑了起来。
明因本是一愣,谢禾这话,分明是拒绝了回答后还反将一军,以防对方再不依不饶地继续问。这谢禾,何时有得这样的好口才好智慧了?
果然,那卓虎一听,也跟着谢禾豪迈地哈哈大笑,只是身上的伤口还牵连着,不好大笑出声,却不再纠结于姓名之事,反倒很是信服道:“恩公果然豪杰!既是这么说了,卓虎再问未免小家子气,只待往后再有机会报答恩公了!”说着便准备下榻,无奈身上伤口牵制,拉开了腹部的伤,“嘶——”一声倒吸气。
“你这是做什么?这才刚刚包扎好,伤口正裂着,怎可乱动?若是再伤着,华佗在世也回天乏术了!”绿苗看着他很是紧张,在一旁一直没走,这时见他牵动伤口更是急得不顾在场的其他人,开口便带了些埋怨在。
“多谢姑娘!只是我有要事在身,必须回去了!”说到这个,卓虎这才想起自己丢了些重要的东西,拿起放在床头的衣裳摸索了好一阵,掏出了张染了血的药方,对着谢禾道:“恩公,这药是拿回去救命的,只可惜半路遇了那群遭了马瘟的红背心,才给搞丢了,可否请恩公再帮我抓得这几帖子药,卓虎定当感激不尽!”
谢禾一顿,见旁边的明因脸一下子刷了白,侧了侧身子挡住了她,又恢复一脸的笑意,接过药方道:“卓大哥真是客气,我这便让人抓了药去,只是要回临城,路途虽算不上远,你这身子…”
“无妨,我还有弟兄们一同下了山来,说好了在城门口汇合,只是还要劳烦恩公派人将我的境况告知他们了。”
“哦…这我便安心了,我这就找人去城门口,你且休息吧!”
出了门,明因整个身子不受控制般软倒了下来,好在谢禾及时接住才不至于掉下台阶。
“相公…那人是…”
“我知。有为夫在,娘子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哟,最近网路整修中,一直没网上,连电都时有时无的,抓狂啊……
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赶紧发上来,黑暗啊……
、第四十六章 预备
这日才回去,陆黎便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