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这民风淳朴的小镇又生活了半年,她态度守礼,虽然眼中还存仰慕和感激,却保持着一段距离,再无亵渎之念。
他初次如此接近女子,自然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想法,欲开口同她讲清,可是话从嘴里说出来,总会变了一个味道,完全不受控制的脱离他想表达的意思。唔,要是能说狐语就能直接多了,人话真是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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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雨初霁,斜云低压。家门外那家客栈老板娘大着嗓门和路过客商打趣,郎中披着蓑衣,背着药箱,踏雨行医匆匆归来。秋雨添寒,谢摇篮修炼完毕,刚刚踏出门口,听见雨声,正要温声提醒谢琅加衣。
她话刚出口,就嗅到一股浓郁的酒香。她上前拿走他手上酒壶,急切道:“你身体不好,别沾酒。”似乎意识到什么,她脸色恢复平淡,伸手将酒壶递还了他,“尽量少喝些。”
谢琅抬眉看了她一眼,恨不得将她压在身下,堵住她的嘴,肆意亲吻,随便撩拨,让她别再用这种见鬼的凉薄态度对待他。
算了,半年前就亲了那么一下,就如此对他半年,倘若他再近一步,指不定会将她逼走。陪在身边总是好的,以后还有机会诱拐吃掉就是。
以后,以后……仙极界地仙谢琅,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接过酒壶,正欲再饮,却被她再次扬手夺走。
谢摇篮懊恼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手中酒壶,狠了狠心,抬手往口中灌去,咕咚咕咚响了三四下,她豪迈地抬起衣袖一抹嘴,挑衅道:“看你喝什么。”
他凤眼带了些许笑意,弯下腰,慢吞吞又从桌底下摸出了两个酒壶。
谢摇篮乌黑的眼睛一呆。
他右手支着额角,头发斜着铺了满背,用一块布松松在发梢打了个结,才没落在地上,他眼中含笑,轻轻拉着她垂在肩膀上的辫子,绕着手指玩弄了一会儿,用眼睛斜她:“继续喝?”
谢摇篮酒量差,酒品更差。
她慌张摇头。
谢琅将她拉进了一些,盯着她脸上飞速涌起的绯红,疑惑道:“才喝一点,就上头了?”
谢摇篮不说话。
他嫌无聊,松开了揪着她辫子的手,她却待在原地不动,他奇怪回头,正要开口询问,谢摇篮却突然压了下来,她用力含住他的嘴唇,使劲地吸吮,满满是压抑已久的委屈。
浓郁的酒气压住了她唇齿原有的味道,她蛮横地吻了他一会儿,醉醺醺放开他,谢琅有些失望。
好不容易主动一次呢……
她呆呆地顺了一会儿气,拉住他的手,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往房间里拖,他先是疑惑,而后眼角眉梢荡漾出一股浓浓的春意。
房门啪地一声关上,她又开始踮着脚尖闭着眼睛去寻找他的嘴唇,他侧头将将避开:“姑娘家太主动不好,你若真想好了要给我,我……”
我来二字还未说完,他已经被谢摇篮灵气所制。
他直接愣住,半响才反应过来,他如今如凡人一般,谢摇篮随随便便练气大圆满的修为足以将他制得死死的,毫无反抗之力!
毫无反抗之力!
他是喜欢她,他是对她的主动欣喜无比,但是这不证明他想要在燕好之时被她这般压制啊,他……他虽然是天狐之身,但是人形的时候,也是个男人啊!
谢摇篮,你不觉得反了吗?!
“我不要!你放开我!”他懊恼道。
谢摇篮眼皮松松一垂,晕乎地晃着身子,傻呵呵道:“你知道我喜欢你,对吧?”
谢琅忧郁看着她将自己衣襟扯成死结的笨爪子:“……”
“我知道你觉得我配不上你,你在那树林中亲我,就是在警告我放弃,是不是?”她顿了顿,“我也如你所愿,放弃了。可是你为何又要撩拨我?你我朝夕相处,我纵使有意躲避,还是一日三餐似地与你见面。我就像是那枕着咸鱼睡觉的老猫……”
她手一震,碎了他的衣襟带子。
“你也知道,让猫枕着咸鱼睡觉有什么后果。”她慢慢凑了上来,“就算我对不起你,但是我会负责的。”
谢咸鱼更忧郁了,他满肚子话想说,可是到喉咙里却不知道先说哪句,他何时警告过她要她放弃?他巴不得她多凑近一点,而且他哪点长得像咸鱼?他不要对不起,他只要……“你放开我,我来!”
谢摇篮垂眼笑了下:“你爱骗人,我不放。”
而后,得了他元阳的谢摇篮心满意足,酒劲涌上来,轻轻打了个哈欠,将欲求明显不满的谢琅丢到一边,她枕着他的肩膀,呼呼大睡。
谢琅不能动弹,他死死盯着帐顶,软香在侧,堪比酷刑。
之后许多年夫妻敦伦之时,他总喜欢提前封了她的灵气,让她连个普通法术都用不出来,原因也就是当初埋下的怨念。
在那以后,误会烟消云散,十个月后,萌萌出生,宝宝在她肚子里,她就给他取下乳名,谢琅虽然嫌弃,但是没有反对。
萌萌也很嫌弃这个名字,但是反对无效。后来,白毛小绒团挂在他袍子上打滚撒泼要求改名,都被他驳回了。
萌萌出生时是伴随天劫而来的,在那之前谢琅几乎忘了这茬,他被初为人父的欣喜冲昏头,完全忘了妖修出世之时,孩子是伴随着各种各样的恐怖天劫。
他匆匆去提醒谢摇篮,但是隐去了妖修的身份。
谢摇篮匆忙应对。
她以为那场天劫是她带来的劫难,还险些将灾祸带给了自己的夫君和儿子,闷闷向他提出前去千雾森林闭关。他无言以对,将她赶出家门,警告她在他死之前回来。
谢摇篮出关之后,他委顿下界这场灾难也快到了尽头,萌萌能凭借血脉感应到谢摇篮所在之地,他带着儿子去寻找她。
他喂她吃下了子母符。即便他是天狐,也无法推算她的位置,每次都靠儿子毕竟不靠谱,子母符虽然是通常喂给妖兽的,但是他可以感应她的位置,而另外一个好处就是,只要他活着,就能保她元神不灭。
再后来,就是那玄清池一别。
···
青铜古境内的谢摇篮悠悠叹息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依旧睡得口水横流,睡姿极为不雅观的于红意,她咂咂嘴巴,不知道梦见了什么。
谢摇篮眼角余光瞥见一片青色衣袍,她眉头一皱,仰头一看,那人抿着薄唇,温雅一笑,乌发垂领,神观爽迈。
谢摇篮握紧禅杖,冷冰冰的招呼:“秦山主为何在此处?”
秦山主没在意她冷言冷语,只是弯着唇角:“梦醒感觉如何?”
谢摇篮没有放松警惕,但是心中却有触动,她估量了下自己的实力,随后轻松一笑,道:“好梦。我进入他的回忆之中,曾经过往恍惚而过,我这前半生,就如同一场真实一点的梦境,包括我自己都像是虚幻泡影,不知何为真,何为假。究竟是人梦蝴蝶,还是蝴蝶梦人。”
他侧耳倾听。
“但是我的平时所为,终究只有我自己才清楚啊。”她温和浅笑,“是所谓,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过去的终究过去了,他让她学禅不安好心又如何,他隐瞒妖修身份让她误会又如何,旧账翻出来,争论个对错,又有什么意义?夫妻之情犹在,其余的,包容既可。
作者有话要说:盗文的求晚盗五分钟啊啊啊啊。。。让我赶上小红花之后改改错别字,填充下情节再盗走啊啊啊啊。。。
我看见论坛上千疮百孔的错别字各种手痒各种想去编辑修改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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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七月天,花粉的地雷~
108青铜古域六
秦山主安静看着她;目光神色如同透过她在看另外一个人;晃神片刻,他轻轻点了点头:“是这个道理。”
睡姿销魂的于红意似乎有清醒的迹象。谢摇篮低头瞥了她一眼;又道:“敢问外边此刻境况如何?”
“你是要问谢琅吧。”秦山主挪揄笑道:“他很好,只是你的女儿很生气,觉得他害了你;小初浑身茸毛炸得像只刺猬,伤心透了。”
“他是小初的亲生父亲,你是小初的义父,你伤她亲父;小初以后不会原谅你的。”
秦山主挑眉,轻轻掸了下青色衣袖上的皱痕;清雅温润道:“论起父女亲情,他给予小初的,恐怕还不及我。”
“只是误会,况且你同我夫君本无冤仇,那般暗算于他,不是君子所为。”谢摇篮眉毛紧紧皱着,她绞尽脑汁,也不知道秦山主到底想打什么主意,他暗算谢琅,即便成功,又能带给他什么益处?
“想为夫报仇?你暂且还没那个能耐,姑且先忍着吧,休要再质问我了。”秦山主半是讽刺半是无奈地笑道。这时候,于红意抱着脑袋坐了起来,她环视四周,发现还是在青铜古境内,失落地叹了口气,“我倒是不知道阿弟竟然是这样看我。”她看了看谢摇篮,哼了一声,道:“你醒的倒快,你梦见谢前辈了?”
谢摇篮轻轻点了下头。
于红意毫不客气翻了个白眼。她侧头,看到秦山主,吃惊道:“您竟然也到了这里,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刚到。”
“那……您为何不会昏睡?难道对地仙无效么?”于红意好奇道。
秦山主轻轻摇了摇头,眯着眼睛笑了下:“也是有效的,只是我在意之人,早已将我彻底忘却了。人也元神消散了,即便是蒿里地狱,也寻不到她的记忆了。”
于红意连声道抱歉。
他没有回应,脸上神色不变,只是没有说话。他视线又落在谢摇篮身上,以一种让她浑身别扭的眼神看着她。
蒿里地狱,一道宽三百六十五里的冥河横亘其中,漆黑汹涌的冥河之中,每隔三百六十五丈,就有一个巨大无比的黑色漩涡,如同宇宙浩渺星云的气势,漩涡相比其他地方,显得平和安稳。漩涡一共有六个,正是冥河之中的主轮回。
冥河之中,有数不清的魂魄正在苦苦挣扎,哀嚎尖叫声不绝于耳,河岸边无数鬼差扛着叉子,粗言粗语地叉起在冥河之中洗净业力,浑身皱巴巴得发白的魂魄,往枉死城里压。由判官处理,看下辈子当人还是当牲畜,决断之后,再由鬼差押解着,饮过孟婆汤,路过三生石,走过奈何桥,推入六道轮回之中不同的道中,绞碎投胎。
刚入地府的新魂则被黑白无常押解着,也往枉死城中送去,由判官结合生前所为,发配地狱。
蒿里无边无际的阴山上共有二十四地狱,包括山上八地狱,中央八地狱,山下八地狱,设有刀山,铜柱,铁犁耕舌,毒蛇食身等酷刑。枉死城外,阴山最上方,有朵朵金莲盛开幻灭,据说这里居住这一位禅修高人,立誓超度感化地狱亡魂。
而谢摇篮等人所处的青铜古域,也在阴山之中,只是不在二十四地狱之内,此处乃一上古战场,此地尚存于世间的时候,六道轮回尚且无人看守,地狱也不如现在这般拥挤,青铜古域是被一位圣人级别的人物施法沉入阴山之中的,具体原因,恐怕只有去问那位圣人了。
秦山主讲解完毕,问道:“你们是如何来到此地的?”
于红意立刻将在六道轮回之中的所见告诉了他,他露出费解的表情。于红意反问,他道:“我是寻着蛟蛟来的。”
“娇娇?”
“她的灵兽。”
于红意立刻联想到那条声音粗犷谄媚,恶臭无比的肥硕巨蛟,嘴角忍不住抽了一抽。
娇娇的前主人与他有着莫大的关系,谢摇篮倒是不觉得奇怪。于红意立刻欢喜起来:“那您应该知道如何出去了?”
秦山主正欲开口。
安静得空无一人的青铜古境内,突然响起一串轻缓的脚步声,还有木珠碰撞产生的沉闷声响,一个飘渺的声音由远及近,似乎在念着禅经:“世事无相,相由心生,可见之物,视为非物,可感之事,实为非事。事物皆空,实为心瘴,俗人之心,处处皆狱……”
一个灰衫布衣,身披青灰色蓑衣,头戴斗笠,麻鞋布带的僧侣模样的人,在青铜古境的大路之上,慢慢走了过来,在他的右手上,一串珠子被他捻得飞快:“惟有化世,堪为无我,我即为世,世即为我。”
飘渺空灵的声音戛然而止,隐藏在斗笠后的那张脸,慢慢地抬了起来,他看了谢摇篮一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呀,仿佛来自上古洪荒的神祗,好像亿万万星光浩然直视,似乎万千大道都存于那么一双眼睛之中。那双眼睛里的视线毫无波澜,静静地落在谢摇篮身上,而后在她手中禅杖之上停留片刻,最后收了回来。
“殷墨。”那飘渺的声音再度响起,叫着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
秦山主道:“在。”
“何必逗留,既出现在地狱,还不快快投胎去。”
秦山主垂下了眼睛,并未接腔。
于红意一惊,她小心探出手指,试探地往秦山主垂在她裙摆附近的衣袖拉扯了一下,竟然硬生生地如同穿越空气一般穿过了他的衣袖。
绝非人身!
于红意脸色骇得发白。
那飘渺声音又道:“即便不想投胎,你的机缘也不在此处,速速离去。”见秦山主还是没有反应,他声音里染上些薄怒,这给他增添了无上威严,“难道还存了夺舍这种的想法?!”
恰逢此时,这灰衫麻鞋僧侣对面,走来一个衣服都没穿好,好像刚睡醒一样的红衣服大和尚,大和尚腰带上挂着一个酒葫芦,手上拿着不知道在哪里折下来的新鲜竹枝,红衣大和尚张嘴打了个哈欠,嘿嘿道:“长灯,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大和尚被地面凸起绊了一下,姿态狼狈地往前一倾,他赶紧倚着竹杖稳住身体,口中说道:“人家虽然肉身已碎,但是元神好好地,你作甚要逼人家投胎?”
这红衣大和尚和灰衫麻鞋僧侣模样截然相反,大和尚看起来迷迷糊糊,同人间界那些含饴弄孙的老头子没有什么不同,若是加上头发,换身衣服,丢在那些聚在树下下棋的老头子堆里,恐怕辨都辨不出来。
相同之处是,两人身上都蕴藏着浩渺无敌,似乎能够毁天灭地的力量,似乎随时都会迸发出来。此刻两人正在对视,一个身姿笔直如玉树,一个歪歪斜斜地依着自己的竹杖。
“你怎么舍得出现了?”长灯问道。
“我说路过你信吗?”红衣大和尚抬起袖子揉了揉脸。
长灯冷笑地斜了谢摇篮一眼,“怕是感应到你看上的徒弟又被我找到了,坐不住了吧。”
红衣大和尚抽了抽鼻子,笑道:“我狂心门下单薄,百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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