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娇没想到这伴云竟然心机如此之深,这是要置她于死地啊,本来做人家的的通房丫头就不容易,要是再失了贞,只怕连命也保不住了。
当下花娇也没说什么,跟那婆子道了谢,就带着齐婆子告辞出来了。两人快步回了惠风院,即刻就去找伴云,谁知她屋中的另一个丫头说她刚刚收拾了一个包袱出去了。
原来伴云以为此计必成,柳含泰也答应了她,叫她在侯府一进门出的那个影壁旁边的大树下等着,他完事后,就带她回别院。所以她等花娇一走,就收拾了细软,出了惠见院,到柳大说的那棵树下等着了。
伴云站在那棵只剩了干枯枝杈的树下,冬日凛冽的寒风吹到了她的脸上,可是她却一点也没觉得冷,反而心中暖烘烘的,因为她做姨娘的梦想就要实现了。
从她懂事起,她的目标和梦想就是做一个姨娘,从此以后穿金戴银,再也不用伺候别人,而是被一堆的丫头婆子伺候着、奉承着。她坚信嫁给小厮就是痛苦的深渊,不光这一辈子要伺候主子,生出来的孩子也是奴才的命。
本来老太太将她安排到了二爷身边,她以为离自己的梦想只有一线之隔了,可是却被一个不知从那里钻出来有野丫头花娇给打碎了。看二爷对她宠爱有加的样儿,她心中嫉恨得快要疯了。可是她也知道,二爷的心在花娇的身上,自己不管耍什么心眼儿都没有用,反而会让自己死的更快,彩萧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正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老天爷却赐于了她这样一个好机会,马上就能做大爷的小妾了,她怎能不兴奋。
伴云抱着包袱在树下高兴的转来转去,似是这样才能将她一腔的热情沉静下去。
她其实等了没一会儿,可是她却觉得等了千年万年。直到她看到带着两个随从,慢慢走过来的柳含泰,这才高兴的迎了上去。
本以为大爷得偿了心愿,必是满脸春风,谁知快到近前了,伴云却发现大爷一脸的铁青,连走路的姿势也有些不对劲儿。
莫不是那花娇没伺候好大爷?不识抬举伤到大爷了?想到这儿,她就没敢再上前,只站在路旁,怯怯的叫了一声“大爷”。
伴云日思夜想的荣华富贵没有盼来,盼来的却是一记窝心脚。她一屁、股坐在冰凉的青石板上,用手捂着剧痛的胸口,凄凄的叫了一声,道:“大爷,奴婢已是大爷的人了,您想怎么打奴都使得,只求大爷给个明话儿,好教奴婢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合大爷的意了。”
柳含泰回答她的只有一个冷冷的‘滚’字,一转身看都不看她一眼,抬脚就走了。
伴云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扯住了一个随从的裤脚哀求道:“大哥,求求你替奴婢说句好话吧。”
那随从厌恶的踢开了她道:“那丫头有暗卫保护,你竟然不提前跟爷说,害的爷还有我们哥儿俩差点被打死。爷不叫人拿大板子打你就是格外开恩了,还不快滚!”
眼看着那主仆三人扬长而去,伴云爬在地上,只觉的如同被冻入了无边的冰湖中一般,连心都要跳不动了。
她不知自己还能去那里,大爷不要自己了,二爷知道了这件事,只怕要打死自己。 即使是二爷看在父母的面上,饶了自己一条命,那自己想要配个府中的小厮必也是不能了,指不定要被卖到什么地方去。
伴云想找个地方,一根绳子吊死了事,可是她又不甘心,思来想起,还是到老太太那里去求求情吧。她毕竟是老太太屋中出来的人,并且她的母亲当年也曾尽心尽力的伺候过老太太。只要自己一口咬死是大爷强迫自己的,老太太必不会不念旧情的。
伴云仿佛是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也顾不得心口疼,抱了包袱急急的到老太太那儿去了。
却说花娇见伴云跑了,却也无法,只好回了屋中。齐婆子忙叫人煮了些安神的汤给她喝。经过这么一通折腾,又喝了些安神汤,花娇靠在床上,倒是一阵困意上来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她睡的并不踏实,没过多久,就感觉身旁有人,一个机灵醒了过来,一睁眼,却见柳含章坐在床边默默的看着自己。
花娇坐了起来,瞅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只见白白的日头还挂在半空,大约是刚过未时的样子,就道:“怎的今儿回来的这么早?”却被他一把抱在了怀中,紧紧的,似是怕她会长了翅膀飞走一般。
花娇紧贴着他宽厚结实的胸膛,第一次感到了温暖和安全。她明知这胸膛不会是自己终身的依靠,却还是像向往光明的飞蛾一般,靠在他的怀中,汲取那一丝丝虚幻的温暖。
柳含章抱了花娇一会儿,又仔细抬起她的脸看了半天,确实她精神很正常,身上也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这才站了起来,道:“你再睡一会儿吧,我去前面看看。”说完迈步出了屋门。
原来柳含章今日中午在宫中用过饭后,总觉得心神不宁,就到外面院子里折了几根细细的枯枝,随手占了一卦,却是得了一个坎卦,九二爻,‘坎有险,求小得。’虽不是什么大难,却也是一个凶兆。
皇子们读书一般没什么太认真的,他们大多早上来晃一会儿,不到午时就走了,下午一般都不来。只有太子勤勉,每日下午都来,柳含章也就每日陪着。今日柳含章觉得心中不好,可巧太子跟前的太监就来传话,说是太子今日身子不适,下午不来了南书房了,柳含章就跟学官说了一声,匆匆的回了府中。
他一回府,锦衣就将中午的事儿跟他说了。柳含章听了,脸色铁白交错,肺都要气炸了。前一阵大哥虽在自己面前胡说八道过,不过自从那次在书房被自己赶出去以后,他也就没提过这件事了。本以他那么多女人,早就将此事忘了,可是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的无耻,真的要夺亲弟弟的所爱。
还好柳含章前些日子叫了锦衣回来暗中保护花娇,不然的话,他都不敢想,他的花娇那么的娇弱……
柳含章暗暗的捏紧的拳头,这一次决不能如此轻易的就算了,不然大哥还以为自己是好欺负的呢。
柳含章从花娇房中出来,急步到了院外,门口锦衣正等着他。
“伴云现在在哪里?”
“回二爷的话,她跑到老太太那儿了。”锦衣垂手道。
柳含章眼神幽暗的闪了闪,跑到老太太那儿也没用,如此吃里爬外,祸害主人的丫头,他岂能轻饶,只是现在先要去找找大哥的晦气才好。
“柳含泰现在在哪儿?”柳含章气的也不称大哥了,直呼起了他的名字。
“他回他府外的别院去了。”
“走吧。”柳含章很干脆的咬牙吩咐道。
“是!”锦衣恭敬的应了一声,跟了柳含章大步出府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湘妃院兄弟翻脸
柳大渣的别院名字取的很是附庸风雅,听起来倒也有些偎红倚翠的风流态度,叫做湘妃阁,这其中当然寄托了柳大渣的殷切期望——那就是这里的女人都有潇湘妃子那样的绰约姿容,风流体态。
现在这湘妃阁的大门口站了几个青衣小帽的下人,正悄悄的议论着:
“你说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把咱们爷打的走路都一瘸一拐的了。”
“你看见了没?富子和贵儿才更惨呢,脸上都青一块,紫一块的,没有一块好肉了。”
“我估摸着啊,没准是兵部武尚书家的公子。听说前几天跟咱们爷在朝霞院争一个粉头,两人差点就打起来了。”一个小厮觉得自己的消息最可靠,一准没错。
另一个小厮立马反驳道:“不能吧,高太傅一向护短儿,那武公子就不怕打了太傅的亲外孙,会害的他爹的乌纱帽变小吗?”
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议论的正欢,忽听得街口马蹄声嘚嘚,紧接着一声响亮的马嘶,两匹毛色发亮的黑色骏马停在了府门口。
马上两人利落的翻身下马,只见头前一人一身玄色大氅,赤金冠儿束发,斯文而精致的脸上却是罩了一层寒霜一般,无端的让人生出一种敬畏和圧迫感,可不正是侯府的二公子吗?
几个小厮心中疑惑,不知二爷什么时候跟大爷私交这么好了,这位二爷可是从来没有来过这里的。
小厮们那里知道这兄弟俩之间的事儿,都赶忙迎了上去见了礼。两个小厮忙接过了马,拴在了一旁的拴马桩上。
为首的小厮满面含笑的带了柳含章主仆二人往里走,另一个小厮则一溜烟儿的跑进去禀报去了。
柳含泰正在他最宠爱的八姨娘屋中,躺在柔软舒适的锦褥上。八姨娘的纤纤素手沾了药膏,轻柔的在他腿上已呈青紫色的那块儿慢慢的涂抹着。
“二爷的小厮怎么如此的大胆,如此的心狠,竟然将爷打成这样儿……”美人儿一边说,眼中迅速的凝了一层水雾,泫然欲泣。
柳含泰却并没有接话,他心里正盘算着,晚上回府去父亲面前告他那‘好弟弟’一状。他觉得虽然自己想要染指老二的通房丫头,是有些不对,可是,这世上是万万没有下人打主子的理儿的,父亲一定不会放纵这种破坏侯府规矩的事儿发生的。
至于老二的态度,他还真没有放在眼里,第一,他是大哥,将来是要继承爵位的;第二,他的外祖是当朝的宰辅,岂是老二的外祖那小小的官儿所能比的。
就算是老二现在做了太子的侍读,那又怎样?父亲必定还是向着自己的。
柳含泰有些恼恨的想,以前他没有动那个花娇,只不过是没什么兴趣而已,现在……他想,等父亲训斥了老二,他一定要上她一次,不能白丢了这份儿!
外头小厮来报,说是二爷来了,柳含泰一下子坐床上坐了起来,莫非老二就这点儿胆儿,这是来给自己陪罪了?他的嘴角不由的勾出了一丝得意的笑纹儿。
八姨娘听了,款款的站起身来,就要退到里屋去,却被柳含章拉住了,“你就在这儿坐着。”今日他柳大爷要在自己的女人面前逞一逞威风。
柳含章跟着小厮走到了那雕花门前,门口站着的小丫头忙打开了门,说了声:“大爷,二爷来了。”
柳含泰见弟弟一进来就满脸的寒气,也不等人招呼,就径直坐在了屋中的椅子上,完全不像是来赔礼道歉的样儿。
再一看站在他身边的小厮,正是今日打自己的人,一下子就恼了,他拍了拍床沿,大声说道:“老二,你这是来道歉来了,还是来给我添堵来了?今儿你要是把这个没规矩的小子给我留下,任凭我处置,咱们的事儿就算罢了,不然的话,我就到父亲面前告你管教不严,还指使奴才打主子!”
柳含章也不答话,只是眼风如刀一般的射向了柳含泰,接着拿起了桌上的一个碧瓷杯,咣的一下子摔到了地上,砸了个粉碎。
柳含泰浑身不由的打了一个冷颤,不知怎的,老二的目光中竟然透出了一种威压和霸气,要不是他万分的肯定这就是自己那书呆子弟弟,他都想要跪下来求饶了。
柳含泰强压了压心中的恐惧,结结巴巴的说了句:“你……你,难道你还敢打哥不成?”
他的话刚说完,柳含章就几步走到了床边,伸手揪了他的衣领,道:“不要再打花娇的主意,不然的话……”
“不然怎样?”柳含泰虽然被揪了衣领,可是他又回过神来了,老二的眼神虽是可怕,可是他就不信他真敢打自己。他朝着床边站着的八姨娘努了努嘴,道:“老二啊,你冷静点儿,你看我这小夫人怎么样,哥用她换你那丫头如何?”
八姨娘听了,噗通一声就跪到了地上,一边磕头,一边哭道:“爷,爷,您饶了奴家吧!”
柳含章冷笑一声,道:“大哥就是拿你所有的女人来换,弟也不能答应。因为她在我心中是独一无二的。”
柳含章一边说一边放开了柳含泰的衣领,将手放在了他受伤的腿上,道:“大哥觉得疼吗?”
柳含泰忙不跌的点头道:“哎哟,可疼死我了!”
他哀叫了两声,又翻着眼道:“二弟没尝过别的女人,自然认为她是独一无二的,不过你要是尝过了,才知道这女人真真是环肥燕瘦,各有各的妙处啊!”
看来不给他点教训,他是死不悔改了,柳含章压了压心中的怒火,问道:“是吗?大哥已经拥有了这么多的美人儿,难道还对我的女人不死心吗?”
柳大渣觉得这个弟弟还要好好教教才行,不过现在他最想做的事儿就是先把那个丫头弄到手才是,就冲自己的弟弟咧嘴一笑道:“女人再多也不是那个丫头嘛,哥就玩一次,又不是要了你的,不给你了。”
柳含章说了一声好,突然一掌击上了柳大的伤处。
柳含泰疼的惨叫一声,一仰身子,又躺到了床上,霎时间头上就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那跪在床边的小妾也吓得向后爬了两步,却是不敢走。
“大哥,疼吗?”柳含章坐在床边不冷不热的问了一句。
“你这个混蛋!我要告诉父亲,我要告诉我外祖!”柳含泰一边抱了腿,一边哭喊着。
柳含章潇洒的站了起来,弹了弹身上并不存在的土,淡淡的说了句:“随你,只是别再打花娇的主意,不然的话,就不是这点伤痛了,你可能不知道,锦书那点儿功夫,在你二弟手下,可是走不了几招的。”
柳含章说完,向锦书扬了一下下巴,两人一起出了房门。
柳含泰躺在床上,忍着痛,气急败坏的朝外面大喊了一声:“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快将他们二人拦住,给爷狠狠的打!”
柳含泰最得力的两个小厮都受了伤在家静养,其他人虽站在院子里,听到了屋里的叫声,却是没敢进来,现在听了大爷的吩咐,只好硬着头皮围了上来。
这几个人那里是柳含章和锦书的对手,二人如行云流水一般,三两下就将这些人打的再也不敢上前。
回府后,柳含章见天色落晚,正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了,也没有回惠风院,转身到了老太太处。刚才打了大哥,他虽是不怕,却也要找个靠山才好。
今儿中午的事儿,老太太也听说了。
那伴云倒是挺机灵,到了老太太处,就将自己的包袱藏在了一个小姐妹处,她自己跪在了老太太门外,一直等到老太太歇完午觉起来,才央了人去通报了。
她见了老太太,就跪在那里,梨花带雨的柔声哭诉,说是大爷让她传话给花娇,让她去太太那儿的,谁知却在花园出了这种事,她怕二爷回来怪她,所以来老太太这儿求个情。
伴云将事儿都推到了大爷身上,她自己倒摘的干干净净的,可是老太太人精儿似的,那里看不出来?伴云在侯府伺候了这么多年,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