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诀 作者:茴笙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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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诀 作者:茴笙 完结-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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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问抬起一张满是泪痕的小脸:“阿翘她不动了!她好像死了!”
众人这才发觉,由于刚才诸位娘娘们吵得太过投入,早已忘记了地上那个半死的崔翘,此刻再看她,竟是伏地不动,好似没了气息一般。
“阿翘?”万黛回味这两个词,忽然怒视着云婕妤,“贱人,你算计我!”
云婕妤猝不及防,立时起身:“嫔妾没有!娘娘,嫔妾冤枉!”
“还说没有?你的贴身宫女管那贱婢叫阿翘,分明就是熟识!”终于找着机会表忠心的李美人忙不迭开口。江滢心入宫资历不如她深,位分却陡然升到她的上头,在贵妃娘娘面前也比她更加得脸,这件事一直堵在她心口,如今有机会踩那贱人一脚,自然不能放过!
云婕妤恼怒回头:“素问你在疯言疯语些什么!这个谋害大皇子的贱婢跟你半分关系也没有!”语气中隐隐带着警告。
然而素问却好像半分不懂,又或者她已经被“崔翘断气”这个事情摧毁了意志,只是尖声哭道:“娘娘,娘娘,您救救阿翘吧!她对您忠心耿耿!您事前不是说了会保她性命的么?您不能出尔反尔啊!”
“你乱讲些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江滢心怒道,一巴掌扇上素问的脸颊,直扇得她眼冒金星。
慕仪看着这一巴掌,默默地在心里估量,江滢心与自己母亲的手劲谁更大……怎么看着这素问好像比自己伤得要重一些啊……
“哟!从前还以为云婕妤最是娴静温柔,却原来下起手来也是半分不留情啊!”姜婕妤凉凉道。
“狗急跳墙。奸计被人戳穿了,自然恼羞成怒,什么都顾不得了!”李美人讥讽道。
素问跌倒在地,一块玉佩从怀中掉了出来,落在华丽的地毯上。
确切地说,是半块。
温惠妃见状蹙眉,吩咐宫女将那半块玉佩捡了回来,凝神细看之后呈给慕仪:“娘娘您看?”
慕仪接过来打量了一会儿,朝宫女使了个眼色,那宫女立刻朝外走去,片刻之后回来了,手中也拿着半块玉佩。
慕仪将两块玉拼在一起,恰好是一个完美无缺的团云图案。
她看着姬骞:“昨夜臣妾将崔翘关押起来之后,便命人彻查了她的寝居之处,然而并未发现任何可疑之物。唯一不同寻常的便是这块玉佩。臣妾只大略猜到这应是与谁的信物,谁承想,竟是与云婕妤的贴身宫人……”
“既有她贴身侍女的供词,又有玉佩作证,如今可是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可以抵赖的?”
“真是好歹毒的心肠,自个儿的孩子没了,便看不得别人的孩子活着!这样的人怎配服侍圣驾!”
“呀!我想起来了!这崔翘的祖籍是闵州,云婕妤的祖籍,不是也在闵州么?”
“原来竟是老乡?难怪会勾搭成奸……”
云婕妤看着一面倒的情势,心头发麻。她朝从头至尾就默然不语的姬骞跪下,含泪道:“臣妾冤枉!”
姬骞神色如常,闻言仔细审视了一下面前这张哭得我见犹怜的小脸,再回头看了一下眉心微蹙、一脸痛心疾首的皇后,自嘲地笑了笑,对云婕妤道:“你哪里冤枉?”
云婕妤不可置信:“陛下不相信臣妾?”
“你让朕怎么相信你?”
云婕妤站起来,一步一步后退,一壁摇头一壁惨笑道:“您不相信我!您不相信我……”
她忽然转身,揪住素问的领子,如厉鬼一般嘶吼道:“你为什么要害我!我哪里对不起你了你为什么要害我!你说,谁指使你的?谁指使你来害我的!”
素问被她扭曲的五官吓得神魂俱飞,彻底崩溃:“奴婢什么都没做,都是您自己吩咐的!您让崔翘给淑容娘娘下药,再将失子一事嫁祸给皇后娘娘您都忘了吗?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啊娘娘!”
听到这句话万黛忽然从盛怒中反应过来,猛地扭头看向慕仪,却见她跪坐于陛下身侧,朝她轻轻地眨了眨眼睛,里面满是嘲讽。
她浑身僵硬,转身的时候似乎每一寸关节都在发出响声。
她居然这么蠢!她居然再次上了这个女人的当!
她从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自己,片刻前不过虚晃一招,拖她下水!可恨她方才居然真的以为陷害自己的是那软弱的江滢心!
那本来是她最有力的盟友之一,现在却就要失去了。可她不能出手救她。温慕仪方才的眼神已经提醒了她,她已然入局,此事必然要抓住一个罪魁祸首,如果不是江滢心,便只能是她……
众人果然又是一片哗然。鉴于大多数人都并不知道那天在吹宁宫慕仪曾被戚淑容指证谋害江滢心腹中之子的事情,此刻陡然听说不得不立刻拨出一部分智力来理清事情的脉络,剩下的部分则紧跟局势发展。
云婕妤此刻几乎目眦欲裂,她像不认识一般瞪视着这个自己往日信任有加的宫女。
素问不是胆子这样小、被吓一吓就胡言乱语的人!唯一的可能,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算计好了……
有人从一开始就算计好了要陷害自己!
她猛地扭头,指着万贵妃怒道:“是你!是你要害我!素问从前是你宫中的宫女!这一切是你安排好的!”
“你胡言乱语些什么!本宫什么时候有过这么一个宫女?!”话一出口万黛忽然想起,一年前皇后在六宫厉行节俭,各殿各阁都裁撤了一批宫人,自己宫中当时也裁去了八名宫女和四名宦侍,这素问难道就是其中一个吗?
当时被她送走的都是一些不受重视的、平素连内殿都没进过的低等宫人,她压根儿不记得他们长的什么模样又叫什么名字,因此也从不知这个在云婕妤身边当差的素问与自己还有这等渊源。
“你还要否认?是与不是只要细查一下便知!”云婕妤说着,膝行而前,扑到姬骞脚边,泣道,“陛下,臣妾当真冤枉!
万黛深吸口气,决心要壮士断腕、弃车保帅了。她起身走至姬骞面前,敛衽屈膝,长拜到底:“陛下明察,臣妾自潜邸起服侍陛下已近五载,一直恪尽职守、忠心耿耿。且臣妾身为皇长子庶母,虽不如皇后娘娘与他亲厚,却也从未生出半分加害之心。臣妾乃万氏长女,幼承庭训、洁身自好,此等有辱家门之事是断断不敢为的!还请陛下与娘娘彻查此事,还臣妾一个清白!”
“贵妃既让本宫与皇上彻查,那么贵妃可有什么好的计策?”皇后神色温和地问道。
右手攥紧,她与那双看似和善亲切实则诡计深藏的眸子对视,即使心中再不甘,也不得不顺着她的意思跳进她为她挖好的陷阱里:“既然方才那婢子说是云婕妤毒害的戚淑容,那么只要搜查云婕妤的寝殿,定能找到蛛丝马迹。”

落罪

慕仪深以为然:“贵妃所言甚是。陛下您看?”
“杨宏德。”姬骞沉声道,“带一拨人去息瑶宫蕙轩殿仔细搜查。”
“诺。”杨宏德应道,亲自带着一拨人朝息瑶宫而去。
众人左右对视一眼,没有表示异议。杨宏德是陛下的心腹大宦官,只对皇帝一人效忠,绝不会对哪位妃子存有偏私,故而就算众人没有亲眼见到搜查的情况,但由他搜查出来的结果却是绝对可信的。
静昭容忽然道:“陛下,臣妾有个疑惑。”
“你说。”
“这崔翘既然可以给别的宫女下药将她们迷倒,为何不在大皇子的膳食中下毒呢?这样岂不比亲自动手掐……掐死他要容易许多?”
“静昭容说得轻巧!”姜婕妤轻蔑道,“在皇子膳食中下毒哪有那么容易,那些试吃的宫人们都是木头做的不成?”
“姜婕妤此言差矣!这婢子既然夜里都可以入内殿为大皇子上夜了,想必是极为得脸的宫人,伺候大皇子用膳也是常事。只要在伺候他用膳的最后一刻,往饭勺里下药,旁人也是难以发现的。这不比掐其颈项致人死地要好很多么?”眼神憎恶地扫向崔翘,“无论如何,她原来那个法子,也太残忍了!”
“一样是致人死地,还分用的什么方法吗?”叶昭仪神色冷淡,“掐其颈项残忍,往膳食中下毒就不残忍了吗?管你如何粉饰装点,伤天害理就是伤天害理。”
“就是。只有那些心口不一的伪善之人,才会有这样的想法!”姜婕妤幸灾乐祸地看着被叶昭仪驳倒的静昭容,眼珠一转,“不过,听昭容娘娘方才这一番言论,倒好似自己做过一般,好生熟悉!”
“你……”
“好了,都不要吵了。”温惠妃不耐地打断,“你们说的这个问题,本宫与皇后娘娘已经问过了。这崔翘对这个事情倒是没怎么隐瞒,吐得很干脆。她说她不是没想过往膳食中下毒,只是后来觉得给皇子下毒太容易被发现了,还会落下痕迹,如果失败了就功亏一篑,所以才狠下心选了这个法子。”
“看她这架势,似乎就没打算事后自个儿还能活着啊!”姜婕妤道,“拼了性命不要,也不肯连累旧主,还要去为她做这伤天害理的事情……”
“可不是嘛!”
云婕妤一直呆呆跪在原地,仿佛周遭的议论都不能入她的耳朵。姬骞冷眼打量她半晌,忽然起身上前,握着她的手臂扶起她:“你才小产没多久,不要这么跪着。”
云婕妤眼泪立刻涌了出来,她攥紧皇帝的衣袖,颤声道:“陛下,陛下你还是相信臣妾的对不对?”
“你先坐。”他扶她回到她的垫子上正坐下,再回了上座,“一切都待杨宏德回来再说。”
众目睽睽之下,皇帝扶起了被控有罪的云婕妤,却对同样跪在地上的万贵妃置之不理,一时众人目光各异,眼神在陛下、贵妃和婕妤三人身上逡巡不定。
万黛背脊挺得笔直,下巴微抬,似乎半分没有察觉到皇帝的怠慢,就算跪着也依旧是倨傲自大的姿态。
又过了一会儿,前往蕙轩殿搜查的杨宏德领着人回来了,一进殿内便朝姬骞跪下:“回禀陛下,臣不辱使命。”
“噢?搜到了什么?”
“臣在婕妤娘娘衣柜之后的暗格内搜到了这个。”说着呈上一个檀木匣子。
云婕妤张皇失措:“臣妾的衣柜后面怎会有暗格?臣妾不知,这东西不是臣妾的!”
姬骞打开檀木匣子,仔细翻看了里面的信件纸张,抬起头,面色冷凝如霜:“不是你的?这些毒害戚淑容的药方不是你的?这几封落款写着崔翘的密信也不是你的?”狠狠地砸到她的身上,“滢心,你真让朕失望!”
云婕妤慌乱地捡起散在身侧的纸张,一边看一边发抖:“不,不,这不是臣妾的,这真的不是臣妾的……”
“陛下,事关重大,不如把崔翘弄醒问一问?”慕仪建议道。
姬骞颔首,侍卫随即端了一盆凉水,抓住崔翘的头发将她按进水中,立刻便听到她的咳嗽呛水之声。侍卫松了手,她从铜盆内抬起头,趴在地上不住喘气咳嗽。
“朕问你,这些东西,你可认识?”姬骞捡起其中的药方,在崔翘眼前晃了晃。
“不,不认识……”崔翘言辞闪烁。她虽然刚刚清醒,神智还不是很清楚,但矢口否认却是本能的反应。
“噢?你不认识?”姬骞笑起来,“那云婕妤让你依着这药方循机毒害朕的事也不是真的了?”
崔翘大惊:“没有!婕妤娘娘从来没有想过要毒害陛下!她只是想要……”忽然反应过来捂住嘴。
姬骞面无表情地看向云婕妤。
云婕妤已经不知该如何去辩驳,只能一遍遍重复道:“不是的,这贱婢是跟人串通好的!她们设计要陷害臣妾,一切都是她们计划好的……臣妾冤枉……”
“朕不想再听你狡辩。杨宏德,”姬骞神色厌弃,口气结了霜一般冰冷,“传旨,云婕妤江氏,丧心病狂,谋害皇裔、毒害宫妃,着即褫夺封号,废为庶人!”
“诺。”杨宏德应道,又犹疑地问,“那,江庶人住在哪里呢?”
姬骞顿了顿:“她才小产不久,身子不好,就让她继续在蕙轩殿养着吧。命人把殿门封起来,不许任何人探看便是。”
目光扫向颤抖若风中秋叶的素问和崔翘:“蕙轩殿一应宫人连同这个崔翘全部收监,朕回头要亲自审问。”
“诺。”
“陛下,陛下……臣妾冤枉,臣妾冤枉啊……”江滢心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每一下都磕得极重,很快额头上便鲜血淋漓。
“快把她拖出去!在这里作死还是怎样?”万黛素来讨厌看到鲜血,见状嫌恶道,一转头却正撞上一对暗影重重的瞳仁。
“陛下……陛下干嘛这样看着臣妾?”
“没什么。”姬骞眼中殊无笑意,唇角却微微牵起,“贵妃你很好,非常好。”
她一时闹不明白他玩什么花招,只得低头不语。
姬骞回头看向慕仪:“剩下的事情就劳烦梓童操心了,朕去瞧瞧阿瑀。”
慕仪躬身行礼:“诺。臣妾恭送陛下。”
“臣妾恭送陛下!”众妃忙跟着行礼。
姬骞也不理她们,带着杨宏德便大步而去。
待大驾远去之后,慕仪才慢慢起身,看着以头触地、哀泣不语的江滢心,幽幽叹了口气:“怎么会闹成这样子……”
转头吩咐宫人:“带江庶人回蕙轩殿,好生服侍着,不许苛待了她。”
江滢心这回没有挣扎,表情木然,任由下人扶着便默默离去了。
见主角走了,其余妃嫔们也纷纷表示得回去了,先后告了辞便上了轿辇。
万贵妃待众人都离去之后,这才看着慕仪冷笑道:“皇后娘娘当真是好手段!”
慕仪一脸含蓄谦逊:“哪里。到了明日,阖宫都会夸赞贵妃娘娘您好手段了……”
万黛垂眸思索了一瞬,立刻反应过来。这回才当真是狠狠气到,右手一扬便朝慕仪扇去——
一只素手轻巧一截,便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腕。万黛惊怒回头,却见温惠妃一脸平静:“贵妃娘娘,这里不是你动武的地方。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万黛虽然体魄康健,奈何温惠妃却是自幼习武,手劲非一般女子可比,挡住她这没有技术含量的一击简直跟玩儿似的。
“你放开我!”万黛用力一挣,温惠妃顺势松开她,面无表情地站回慕仪身边。
“温慕仪,你这个蛇蝎心肠、满口谎言的女人!”万黛厉声斥道,“你当日是怎么跟我说的?什么‘事关世家生死存亡,你我应当捐弃前嫌、联手合作,这样方能保家族平安’?通通都是谎话!”
“我当时说这话的时候,不是谎话。可你真的相信我了吗?”慕仪面色平静,“你不过是把这当成一个取得我信任的大好机会,然后趁机给我下套!你甚至还打算利用当年的事情来大做文章,破坏我与陛下的关系!”
“是又如何?我不该这么对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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