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怎么对你孩子就那么温柔,对我就这么粗鲁。”
“因为你不是我孩子。”他也没有这么大个的儿子,夜绝尘心忖。
“得得得,说认真的,你也别太压抑自己,我相信九儿她平平安安的,就在那里等着你,你们会相聚的。”
乌蓬大陆,有机会他也想去那里看看,看看那里的医毒之术,是否真的比飘渺大陆强。
强,又能强过去多少。
“我知道。”他很压抑自己吗?
或许是吧。
这几天,夜里入睡之后,他再也没有梦到过伊心染,以至于他的脾气很是不好。
他不知道这预示着什么,又是不是他的染儿出了什么事情,不然他怎么会梦不到她。
还好就在他情绪即将失控的时候,暗卫送来了两个孩子的画册,他的心情才得以平复,整个人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但是,他的心里依然憋着一把火,而这把火誓必是要烧到独孤城,烧到李天承身上去的。
“咳咳。”司徒落澜清了清嗓子,尴尬的咳了两声,这次才真的说到点子上,“李天承已经坐不住了,他在频繁的调动兵马,尘打算出兵了吗?”
那天夜绝尘,东方雾,乌拉司瀚三人聚在营帐里说了什么他不知道,不过看东方雾跟乌拉司瀚眼神里那种跃跃欲试,司徒落澜就觉得,貌似李天承要倒霉了。
“你觉得呢?”
“咳咳,我什么都没有觉得。”他是大夫,是大夫懂吗?
行军打仗什么的,他表示真的不是很懂。
“只要东方雾跟乌拉司瀚准备妥当了,本王随时都可以跟幽冥堂开战。”
这一天,他已经等得够久了。
第一战正式打响之后,后面的战争不会持续太长时间,他的计划是半年之内平息四国之战,他可不会允许有任何的意外情况发生。
“他们……”
刚张了张嘴,话还没出口,立马就被帐外传进来的声音打断,“我们准备好了。”
东方雾跟乌拉司瀚一前一后的走进来,两人脸上都洋溢着自信的光芒,看来的确是准备得相当的充足,而且已经迫不急待想要上场了。
“真的?”夜绝尘挑眉,他们两个人在这里并没有职位,但因他们是夜绝尘的客人,夜军上下将士对他们也都很客气,把他们奉为上宾。
“比真金还真。”
“夜绝尘,本少的信用度没那么低。”信用度什么的,是乌拉司瀚跟夜绝尘学到的。
他觉得好用,就理所当然的拿来用了。
“既然你们都准备好了,那一刻钟后咱们就去妖冥桥会会李天承。”
“好。”
“去会会他。”
“我也去。”
三人离开之后,夜绝尘将画册一一收起,锁进一个大大的暗盒之中,然后方才走出营帐。
雨后的空气格外的清新,带夹杂着淡淡的泥土的芳香,不觉令人心神一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一刻钟后,四道同样修长挺拔,但却风格各异的美男登上妖冥桥的高台,隔着地狱之渊眺望对岸的独孤城。
砰砰砰——
又是一阵砸东西发出的剧烈声响,听着这刺耳的声音,外面的人莫不是头皮一阵发麻,恨不得自己的存在感越低越好。
雨后的花园,阳光下绽放的百花娇艳明媚,散发着阵阵沁人心脾的花香,蝶儿在花丛中翩翩起舞,真真是好一幅美丽的风景画。
只可惜,风景再怎么优美,也没有人欣赏。
难以压制心中怒火的李天承,烦躁的在房中走来走去,所过之处能砸的不能砸的,通通都被他给砸了个稀巴烂。
但积压在他心口的那把无名火,仍旧是未能熄灭,反而有越烧越旺的趋势。
“该死的……”走到主位上坐下,手掌重重的拍在扶手上,扶手应声而断,发出‘啪’的一声响,李天承阴沉着脸低咒一声。
旋即抬起头,阴戾的眸子扫了一眼面目全非的房间,沉声道:“来人。”
他的声音仿佛是来自地狱索命的厉鬼,闻者皆是惧怕万分,却不敢不应声。
独孤城是萧国边境上非常繁华的城池,被李天承的幽冥堂占据之后,这里的繁华早已不复曾经,尤其是生活在此地的人时时刻刻都感觉活得心惊肉颤的。
那一触即发的战争,更是让这里普通的老百姓苦不堪言。他们没有别的想法,只想有个家,能遮风避雨,能吃饱穿暖,但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也都没可能实现。
自打李天承占据了这里,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百姓就要向他供应粮草,为他干活。
每天他们干几人干的活,偏偏还吃不饱穿不暖,动不动就会挨打,与其这样苟且的活着,他们倒宁可夜国的大军尽快攻破独孤城,就算是要死,也给他们一个痛快的。
李天承不似夜绝尘,会跟自己的将士住在军营里,吃着跟全军将士一样的食物,他是一个喜欢享受的人,不但吃的东西要精致,就连住的地方也要很奢侈华丽。
城主府是独孤城内最大的府邸,里面仆人无数,亭台楼阁,假山流水,无一不有,房间里摆放的那些算不得奢侈的物件儿,在李天承入住之后就立即按照他的吩咐,一一更换过了。
真可谓是,奢侈不已。
他口口声声称自己是前朝后裔,为了光复前朝而起的兵,观他行事作风,也的确像极了前朝皇室之人,至少那骄奢淫逸的性情,就像极了前朝那些亡了国的皇帝。
遗传,果然还是遗传。
幽冥堂攻打夜国,可并非只有一路大军,而是分为七路大军同时从各个方向进攻夜国,而他则驻守在独孤城,退可守,进可攻。
此独孤城的城主府,俨然是被他当成自己的宫殿一样的布置,里里外外都布满了手持长枪的士兵,哪怕是只蚊子也别想飞进来。
“堂…。堂主。”几个小厮僵硬着身体,哆嗦着嘴拉耸着脑袋走到房间里,谁也不敢抬头。
“废物。”
“堂主饶命,堂主饶命……”几个人‘刷’的一下跪到地上,哪里还顾得着满地的碎瓷片,哪里顾得着自己会不会痛,会不会流血。
他们只是想要活命而已。
这个房间是李天承的房间,里面摆放着的东西都非常的珍贵,可是眼下却已经成了一堆的破铜烂铁,分文都不值了。
在李天承发脾气的时候,他们全部都站在外面伺候,哪怕听到里面的响动,也没人胆敢冒然推开门进来查看。
幸好李天承是个男人,不是个女人,否则他大概会多叫些人进来伺候,然后当着他们的面,将东西直往他们的脑门上砸才解气。
“还趴着做什么,赶紧把这里给收拾了。”额角隐隐作痛,李天承还想说点儿什么,忽又闭上了嘴巴,跟这些废物说了也没用,反倒给他自己心里添堵。
“是…是是是,奴才们马上就收拾…马上收拾。”小厮们点头如捣蒜,一个个拉耸着脑袋爬起来,就开始利落的收拾起来。
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哆嗦啊,否则指不定就得搭上自己的小命。
“你。”
一个高高瘦瘦的小厮怔住,眼神无比惊恐的望了李天承一眼,又飞快的垂下头去,身上的衣服立马就被汗水给浸湿了。
眼下这天气,哪会出汗呀,这分明就是他被吓之后,冒出来的冷汗。
“奴…奴奴才…在在…”战战兢兢的朝着李天承挪了两步,小厮强忍着心里的惧怕,恨不得掉头就跑。
“对,就是你。”
衣袖中,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还是控制不住双腿的颤抖,整双手都被汗水浸透,甚至能嗅闻到淡淡的汗臭味。
终于,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面色惨白的小厮总算是挪到了李天承的跟前,颤着声道:“堂…堂主有何吩吩咐?”
“你去将赵先生请过来。”
“是。”
微怔过后,紧接而来的是狂喜,小厮满心以为李天承是要打他或者杀他,没曾想他是唤他过来,然后让他去请人。
“快去快回。”
“是,是。”接连应了两声,小厮转身飞快的跑了出去,就连被碎片割破的脚在流血都全然不知。
等小厮将赵意致请过来的时候,之前满地狼藉的房间已经恢复最初的模样,所有被李天承砸坏的东西都重新摆放上了新的,一点儿也瞧不出这里之前经受过怎样的摧残。
赵意致站在门外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响应,他又等了片刻,再敲了敲门,里面还是没有响应,浓黑的眉头皱了皱,脸色有些不好看。
他一直都记恨着夜绝尘将他驯化出来的那些飞禽赶尽杀绝的事情,这些日子每每想起那日地狱之渊对岸的情景,他就恨不得吃夜绝尘的肉,喝夜绝尘的血,以泄他心头之恨。
只是他至今都没弄明白,真正让那些飞禽死去的,并非是夜绝尘,而是他所效忠的李天承。
他,压根就恨错了人。
这段日子,他日日夜夜都在加紧驯化另外一批飞禽,这一批已经是李天承找来的最后一批了。
赵意致很专心的驯化着,因为他打算用这一批为上一批死在夜绝尘手中的飞禽报仇。虽然他也很忌惮夜绝尘的手段,但终究是心中的汹涌的恨意,战胜了一切的理智。
哪怕要他付出生命的代价,他都不愿放过夜绝尘。他虽以驯兽为生,但有谁明白驯兽对他的意义,连他都舍不得伤害的,凭什么要任由别人去伤害。
倘若赵意致这些想法被乌拉司瀚给听到,兴许会对他产生几丝怜悯之情,但是正因为他的愚蠢,害死了那么多的飞禽,乌拉司瀚是不可能放过他的。
“堂主你在吗?如果不在属下就先回去了,还有很多事等着属下亲自处理。”
他只关心跟驯兽有关的一切,至于其他的,根本不在他关心的范围,哪怕是他所效忠的李天承。
李天承之于他,不过只是给了他一个能专心驯兽的条件而已,至于其他的,赵意致并不觉得他欠了他什么。
相反,如果他要离开,李天承拦不住他。
“进来。”
内室中,反复摆弄沙盘的李天承,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奇妙的敌我对战之中,竟是丝毫没有听到赵意致的声音。
突然被他那高声一喊,整个人也清醒了过来,凝望着他摆放出来的战场沙盘,漆黑的眸子涌起冷峻的杀意。
“堂主,你找属下有事。”
“坐。”
“不用了堂主……”
“那些飞禽驯化得怎么样了?”李天承虽然没有打算这次还用飞禽打头战,但这批飞禽显然对他还有别的用处。
“堂主准备跟夜军开战了?”
“夜绝尘一直没有动作,本堂主不想继续跟他耗下去,打算先下手为强。”夜绝尘的心思他猜不透,或许这天下就没人能猜透他夜绝尘在想些什么,又在谋划些什么。
出于对危险敏锐的直觉,李天承感觉到平静背后的汹涌,偏偏他又不知道那危险是什么,所以他不得不先下手为强。
他不能等夜绝尘主动对他出手之时,再去想办法应对,他必须在他出手之前,打乱夜绝尘的步伐,如此他的胜算才能更多一些。
赵意致双唇抿成一条直线,手指在大腿上轻轻的扣了扣,咬了咬牙道:“请堂主再给属下两天时间,属下必定交给堂主一支完美的飞禽大军。”
“如此甚好,本堂主一向都相信赵先生的能力。”两天么,那就再等两天。
也好让他利用这两天,仔细探探夜绝尘究竟想要干什么。
“属下定不会辜负堂主的信任。”
“嗯,那赵先生先去忙吧。”
“属下告退。”
报仇的机会要来了吗?
夜绝尘你等着,很快咱们就会再次见面的,届时让你再好好见识一下飞禽大军的厉害。
某个此刻正站在高台眺望独孤城的王爷,莫名背了一口大大的黑锅,当真是躺着中枪,站着也中枪啊,他表示很委屈。
不过,他是不会畏惧的,本王就在这儿等着,有种你就放马过来吧!
“堂主,几位大将军已经过来了,要请他们进来吗?”
“让他们进来。”
“是。”
左护法退出去后,几位大将军带着一些骁勇的小将走了进来。
“堂主。”
“都过来看看。”李天承站在沙盘前,手里还拿着两种不同颜色的小旗子,沙盘之上两军对垒,战事一触即发。
“是,堂主。”前朝虽然已经覆灭数百年,但李天承也的的确确是前朝李氏皇族的后裔,他的身份是毋庸置疑的。
前朝虽然没了,可仍旧是积累了一方势力,经过几代的发展,以幽冥堂的新身份出现在世人眼中,同时暗中也将势力悄悄的埋进夜,萧,苍,南四国的各大城镇之中,只等时机一到,李天承振臂一呼,四国将很快就被攻破,从而实现他一统四国,恢复前朝的宏愿。
无奈人算终不如天算,潜伏了那么多年,埋得那么深的幽冥堂,竟然因为伊心染的一次误闯雁不归树林,夜绝尘跟随寻找,而浮出了水平,暴露了他们真实的目的。
雁不归地宫的毁灭,让夜绝尘顺腾摸瓜,继而将潜伏在夜国的幽冥堂彻彻底底的驱逐,没有遗留下任何一个。
因此,夜国才能在李天承连番的进攻之下,仍然坚守着不让幽冥堂贱踏夜国的一寸土地。
“夜绝尘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之前他损失了那么多的将领跟士兵,又吃了那么大的亏,以他的性子不可能什么也不做。”李天承一边说,一边指着沙盘上的战局,眼神示意他们仔细看,然后各自阐述自己的看法跟观点,“他要是做点什么,本堂主觉得不奇怪,可偏偏他什么都不做,才让本堂主放心不下。”
飞禽之战过后,夜军军营中传出瘟疫,可把他手底下这群将士高兴坏了。然而,高兴的日子没过两天,司徒落澜的到来,瘟疫也就随之被控制了。
神医司徒落澜果然名不虚传,恨只恨当年他派了那么多人追杀他,都让他给逃了。
否则,对岸的夜军应该还在束白旗,立白帆吧!
“堂主所言极是,战王的反应的确很奇怪,咱们要小心应对,切不可轻敌。”
“事出反常必有妖,战王表现得越平静,酝酿的阴谋肯定就更大。”
“……。”
“那不知众位将军有什么办法,能让咱们将主动权牢牢的握在手心里。”这些人,都是曾经誓死追随他们李家先祖将军的后人,李天承对他们还算敬重,一般情况下不会用身份去压他们。
虽然这些人在基地,自幼都熟读兵书,学的是行军打仗,但是他们都不曾真正的上过战场,若非是李天承手中那些傀儡,毒人,各种剧毒之物,要想从夜国那些久经沙场的将军手中攻下城池,无外乎是痴人说梦。
索性,经过一年多的实战,他们都渐渐的成熟起来,让李天承原本的担忧减少了许多。
他相信在他的统领之下,他们一定会成长得更好,然后灭掉夜国,顺势一统四国,最终称霸整个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