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贵妻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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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贵妻闲-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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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氏见女儿要亲自下厨,她忙不迭地跑到秦靖野面前含蓄地炫耀一番:“我们家竹儿最是贤惠能干。女红针线厨艺样样都好。当然了,那些琴棋书画,她也是一点就透,可我觉得这些终究不是女孩子家的本分。”

秦靖野听完平氏的话,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含义复杂的笑意。平氏以为那是满意的笑,她又夸了几句,便心满心得地回厨房去了。

半个时辰以后,午饭终于在合家人兢兢业业的努力下准备好了。菜式以蜀菜为主:水煮鱼、小煎鸡、蒜泥白肉、简单版红油兔丁,由于宜竹别有用心的放了不少野辣椒,把帮厨的小麦等人呛得直咳嗽。平氏小心翼翼地拿出了那套平常舍不得用的青瓷餐具,神色郑重而又忐忑地让仆人把菜端上去。

吃饭时自然由杨镇伊作陪,杨镇伊此时简直是头疼加胃疼,他强颜笑着招呼着秦靖野,吃着这辣得难以下咽的饭菜。

过了一会儿,却换成了秦靖野招呼他:“不必拘束。”

杨镇伊从善如流地频频点头:“不客气不客气,我自己来。”说完他突然反应过来,这是在他自己家好吗?怎么这个人竟然反客为主了?

平氏把贵客招待好,又忙着去招待秦靖野的两个小厮和磨伽,磨伽的饭量让在座的人都吃了一惊。

饭后没多久,杨镇伊正陪着秦靖野吃茶,杨明忠刚好提前回来了,平常他一般到日落前才能赶回家庭,不知今日为何这么早,而且他还满脸喜气,老远就翻身下马,大声招呼妻儿,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临到近前他才蓦地发现有贵客来临,杨明成吃了一惊,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下一刻,他的脸上已经习惯性地堆上了谄媚讨好的笑容。宜竹心中哀叹不已,她的双亲要轮流出丑吗?

“爹,你回来了?”宜竹来不及多想,急忙快步跑过去迎接父亲,她背对着秦靖野拼命向父亲使眼色,并用恳求地目光殷殷望着他,希望他不要让自己太难堪。杨明成惯会察言观色,岂会不明白女儿的意思。他尴尬地干笑两声,不着痕迹地将哈了一半的腰缓缓直了起来,他对着秦靖野抱拳行礼,神色极力显得不卑不亢:“秦公子,你能莅临寒舍,下官真的是三生有幸。”

秦靖野对他的表现有些惊讶,他颔首答道:“多有叨扰。”

杨明成正要好好跟他攀谈一番,谁知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众人不知发生了何事,一起转脸看去。就见一个年轻侍卫滚鞍下马,急步上前朝秦靖野弯了弯腰道:“二公子,你让我好找。”秦靖野看到来人,脸色不觉一变,那人看了看杨明成一眼,迟疑了一下,然后俯耳在秦靖野面前嘀咕了一句。秦靖野脸色愈发沉肃,他立即起身向杨明成告辞。他们一行人行色匆匆地离开了。

平氏意犹未尽地看着他们绝尘而去的背影,遗憾地说道:“怎走得这么匆忙?镇伊这孩子太笨,不会套近乎,我正指望着你好好跟他说说话呢。”

杨明成虽然也有遗憾,但不像平氏那么明显。况且他还有喜信要和家人分享,足以把这点憾事给抵消了。

“我告诉你们一个天大的喜事,咱们杨氏一门这次算是彻底站住脚跟了!”

平氏惊呼出声:“我的老天,孩子爹,你别卖关子,快说吧。是不是你又升官了?还是谁给你送黄金了。我给你说,你别那么死板,有的礼该收就收。我听说三堂嫂过生,有人送了她一只金耗子,照这么算,咱们家可是占了便宜了,有属牛的还有属猪的,这得多少金子啊。”

杨明成无奈地笑笑:“我哪里卖关子了,还没来得说就被你打断了。”

平氏立即闭口,一家人一起看着杨明成,静等着这个喜信的发布。

杨明成清了清嗓子,眼角眉梢都溢满了笑意:“咱们的贵妃娘娘有喜了,而且据宫里有经验的嬷嬷说,极有可能是个男胎!”

“啊——”

“我的老天——”

杨明成稍稍压低了声音,正色分析道:“你们想,圣上那么宠贵妃娘娘,她要是有了儿子,那东宫之主肯定非小殿下莫属,将来……”杨明成越说越兴奋,双眸中燃烧的是无比的喜悦和狂热,宜竹暗叹,做为族亲的父亲尚且如此狂热,更遑论杨家其他人。他们的气焰肯定会再度上涨。  “爹,万一娘娘生的是个女儿呢?再说陛下春秋已高,万一……”

宜竹话没说完,杨明成骇然变色,立即打断她的话:“快给我住嘴,这话可不能乱说,尤其不能让你堂伯他们知道。真是个傻孩子!”

杨宜竹深深叹了口气,神色发蔫,没再接话。她早就听说过,杨妃和宫中的几位皇子不和。太子秦琨因为开罪了杨明忠招至谗言,最终被废黜了储君之位。从此以后,这位废太子活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整日龟缩在王府中不问政事。太子废后,皇上原本打算立成王秦瑛为太子,还未册封,秦瑛的生母丽妃娘娘突然因病去世。人去情淡,皇上整日沉浸在温柔乡中,从此再不提此事。

今上随着年纪渐大,变得阴晴不定,猜疑重重。太子一事悬而未决,几位成年皇子和朝中大臣一直在暗暗观望,但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几派势力之间暂时保持着表面的平静和和谐。如今杨妃有孕的事就如同一块千斤巨石砸进了水中,势必会激起千层巨浪。在这场残酷的权力争夺中,有的会成为幸运的弄潮儿,但大多数人会化为齑粉,成为他们夺权路上的踏脚石。

宜竹越想越怕,她白着脸对父亲喊道:“爹,你可千万别搅合进去!”她对政治并不敏感,她只是本能地感到事情不妙。

杨明成和蔼地笑道:“这傻孩子,哪能轮到我搅合。你堂伯有的是人。我听李吉说,如今去杨府送礼走门路的,简直是人满为患,你真是瞎操心。”

宜竹突然又想起方才匆匆离去的秦靖野,她试探着问秦靖野跟哪位皇子走得最近。她只提了个话头,就见平氏一拍大腿,带着哀声道:“这事玄了,我突然想起来了,成王的生母跟秦公子的母亲是表姐妹,他们俩从小就亲厚。若是你堂伯真和宫中几位皇子反目,你们俩之间说不定就完了。我可怜的竹儿……”杨明成只得好声安慰平氏。

杨宜竹心中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不仅仅是身世地位,还有两个家族不可调合的仇恨和敌意。不过,还好她对他没有别的想法。宜竹以此为契机劝说母亲打消巴结秦靖野的念头。

自这天后,整整一个多月,杨宜竹再也没有见过秦靖野。不过,她虽没见着他的人,关于他的消息却听说不少。

先是成王秦瑛无意中冲撞了贵妃娘娘,杨明忠狠狠在陛下参了他一本,皇上当众申饬成王殿下,恰好秦靖野在场,他挺身而出,极力为成王辩白。皇上本来对这武安郡主和秦靖野这对脾气倔强的母子俩就有些不满,此时更是龙颜大怒。当即将他逐出宫门,并且下令,他们一家无诏不得擅入皇宫,而成王则被禁足三个月。

杨氏一门越发炙手可热,权势滔天,连杨府的家庭奴都是鼻孔朝天,不可一世。圣止三番五次的赏赐杨府,杨明忠杨明义还有魏国夫人韩国夫人等人争相扩大府邸,建造别庄别苑。

 17第十六章不寻常办法

这年十月,皇上和杨妃游幸华清宫。魏国夫人、韩国夫人及杨明忠、杨氏三兄弟一起随王伴驾。杨家的车马仆从,连接数坊,锦绣珠玉,鲜华夺目。

当时有人将他们与那些得势的宦官放在一起吟讽:

大车杨飞尘,亭午暗阡陌。

中贵多黄金;连云开甲宅。

鼻息干虹蜺,行人皆怵惕。

相比杨氏的煊赫嚣张,皇室宗亲们却反常的低调和沉默。尤其是成王和武安郡主更是门庭冷落,车马稀少。

这些对于宜竹一家影响并不大,他们照旧做着平日做的事情。父亲每日勤勤恳恳的办理公务,时不时的回来向妻子儿女报道些最新消息。平氏可供炫耀的事多了起来,不厌其烦地为杨家的奢侈豪华做宣传。同时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积极地替大女儿宜兰寻找合适的人家。至于二女儿,她觉得她是有主意的人,而且青出蓝胜于蓝,她打算暂时先不替她操心了。

宜竹则在筹划茶楼的开张,因为她前世的母亲就是做这个,她对此一点也不陌生。经过一个多月的准备,宜竹家的茶楼“陶然居”低调的开张了。说是茶楼其实只是上下两间门面而已。装饰以竹木家具为主。一楼为通间,摆了十几张桌椅。楼上勉强算是雅间,用竹屏和木屏隔开。

茶楼所用茶叶是杨明成托了乡亲从蜀地运来,烹茶的茶釜用的是茶圣陆羽所造的风炉,状似古鼎,方耳、宽口、长肚。这种茶釜用起来方便,看上去典雅,据说其中还掺杂着儒家思想。

这个时代的茶点倒是挺丰富,小巧的粽子,绿豆糕、精致的饺子、肉脯、肉干、蜂糕、排叉、盆糕以及各种面点等等口味是应有尽有,宜竹又添加了茶叶蛋和鸡蛋糕等简单的点心,更复杂的她也不会。

宜竹在茶楼入口处,竖了一快大白板,旁边有笔墨,茶客诗情勃发时便可挥笔留下墨宝。本朝吟诵成风,但凡认字的人都喜欢吟上几句。而茶也有助文兴、壮诗情的作用,“三碗搜枯肠,唯有文字五千卷”正是这种写照。宜竹还特意雇了一个粗通文墨的跑堂,客人不多时,就让他把白板上的诗词抄下,然后再让父亲抽空誊写清楚,将来好辑诗成集,摆在门厅充门面。

宜竹亲自裁纸、装订、编页码、包装封皮,制成了一本手工线装书。她没料到她这个很简单的做法后来倒是风行一时,原来这个时代的书一般都是轴形式的,宜竹起初还以为线装书早就存在呢,她的大伯倒是借此机会发了一笔小财。当然,“陶然居”也因此有了一点小小的名气。

这些线装书做成后,她先是给每个题诗的原作者赠送了一本,剩下的全放在书架上供客人翻阅,她还给每个原作者发了润笔费——免费喝茶一个月。另外宜竹请人抄了些十几本典籍放在架上,供人随意翻阅。茶楼有时还会请些卖唱和说书的人来表演一番。很多清贫学子、悠闲老人、外地客商游子纷纷慕名而来,他们常常点上一壶热茶,几碟点心,或是朋友小聚谈心或是翻书消遣或是高谈阔谈一阵,或是听书看戏。陶然居的生意逐渐稳定下来,虽然不会日进斗金,但好在进项稳定,管理起来也颇为清省,有时还得听至些有价值的小道消息。宜竹时常身着男装,摇着扇子,坐在楼上的雅间中品茗读书看帐。

这日,茶楼里来了几个不速之客。这其中就有秦靖野和郑靖北,郑靖北是好奇心强,每有新开的酒肆茶楼他都会欣然光临。秦靖野认为自己是盛情难却,当然,他心里也十分好奇,这么久长时间无意的冷落,她见了自己会如何?

众人一进门厅,茶楼伙计连忙热情相迎:“几位公子是在楼下还是要雅间?”

郑靖北开口道:“雅间吧。”

秦靖野板着脸道:“本人姓秦。”

伙计不明所以,不知他自报家门是何用意,迟疑了一下只好道:“……小的姓王。”

秦靖野:“……”谁问他姓什么了?

郑靖北似笑非笑的解释道:“我们是你们主家的熟人。”

伙计恍然大悟,殷勤笑道:“明白明白,额外送你们两份茶点。”

众人默然,郑靖北一脸同情地看了秦靖野一眼。

不过两人谁也想不到,他们的“熟人”正坐在他们隔壁。杨宜竹起初还没注意,但对方说了几句话她就听出来人的身份了。不过,她并没有立即现身,而是继续坐在原处,侧耳倾听,她倒想知道听听那人嘴里会吐出什么象牙来。

郑靖北等人先是闲谈几句,无非是说些骑马射箭玩乐的事。话题慢慢神展开来,有的人开始状似诉苦实则炫耀得说自己太受女人欢迎,并感到为此苦恼。那人话音一落,旁边的人先是安慰一番,接着话锋一转开始说起了自己的风流艳遇。宜竹暗笑,果然女人和吹嘘是男人的两大永恒话题,古今概莫能外。

宜竹耐心地等着郑靖北和秦靖野的自我吹嘘和艳遇。不知这两人是过度谦虚还是经历乏善可陈,总之他们是一笔带过。

就在宜竹以为这场有关艳遇的吹嘘会就此打住时,不想,一直很少发言的秦靖野却突然来个神展开。

只听他用严肃的、一本正经地语调缓缓说道:“这根本不值得夸耀——这只是寻常女子吸引寻常男子的寻常手段而已。”

此话一出,顿时语惊四座。

其他人觉得这话十分佶屈聱牙,让人听上去如坠云雾。不过也有人听出了秦靖野的弦外之音,眼中流露出好奇的光芒,男人的风流韵事不足为奇,但秦靖野的韵事实在很有打探价值,几个人暗暗交流了一下目光,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最终落在了郑靖北身上。

郑靖北在众人的鼓励下,含蓄地向秦靖野发出了追问:“敢问二郎,什么才是不寻常的女人吸引不寻常男人的不寻常办法?”

秦靖野瞥了他一眼,神情高深莫测,众人屏息静待,半晌,却听他声音平淡地说道:“说了你也不会明白。”

郑靖北是好奇害死猫,他紧追不舍:“我不明白,你觉得谁会明白?”

沉默,冷场。秦靖野拒绝回答。

杨宜竹品着茶听得津津有味,就在这时,木制楼梯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婢女小麦的呼喊声:“二小姐,夫人和大小姐到了,就等着小姐一起去相看呢?”杨宜竹略有些埋怨地看了小麦一眼,这丫头怎么还是这么咋咋呼呼的。更为惊讶的却是郑靖北等人,他们没想到杨宜竹竟然坐在隔壁。

秦靖野微沉着脸,动手把木屏风挪开,两人四目相对。宜竹先声夺人地说道:“没想到你们竟会莅临敝店,我从早上开始就坐在这里查帐。”

其他几人一起惊讶而又好奇的打量着杨宜竹,他们的目光在两人脸上轮流巡视,触觉灵敏的人已经嗅出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郑靖北赶紧出声打圆场,他将陶然居从摆设到格调大力的夸奖了一番。他目光含笑、意味深长地总结道:“总之,这是一处不寻常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鸣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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