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沉脸皱眉,调过脸去,顺手把多姑娘推开,不是李莫愁瞧不起她卑贱,实在味儿真大啊!
媚人这才上前道:你急什么,姑娘一日离开孙家,荣府之人自然跟着一起走。还有,姑娘说了,与你的酬银一分不少,你自己有本事从孙老头手里挖出多少,是你的本事!
多姑娘这才乐了:这我就放心了,姑娘可别忘记答应我的话。
绣橘拦住多姑娘不叫她沾着迎春袍边:放心吧,你那男人因为意图殴打老爷,被二爷送回金陵乡下去了。脱籍文书,房子土地一应俱全。吴贵如今姓秦了,如今人称秦员外,只等你这位员外夫人回去掌家呢!
当然,二奶奶一千银子也兑付了,不然他不走,相信你只要想要,必定能够到手。
多姑娘无所谓一笑:我借他个胆儿也不敢跟我弄鬼儿。
媚人便推她:还不快去,耽搁久了叫人疑心!
迎春一贯不用脂粉 ,闻了冲鼻直反胃。多姑娘身上只怕洒了整瓶整合香水脂粉,味儿刺鼻得很。
若非用得上多姑娘,李莫愁早把她扔出去了。她快速进了内室:准备热水,我要沐浴更衣。
再有,将这里重新洒扫一遍,桌椅板凳都换了,再搬些花草进来熏一熏。
、第95章 夺舍三之贾迎春
李莫愁收拾一番,依旧留下媚人带领自己几乎陪房镇守孙家;也便于监督孙金枝;谨防自己辛勤栽培果实被孙金枝这个贪货给截取了;或者让外人捡了便宜。
迎春到了荣府,并未求见父亲贾赦,而是直接把两箱东西给贾琏收起;以为他费力周旋的酬劳。
贾琏凤姐因为迎春点子发了几百万的财,那里肯再收钱财,夫妻固辞不受。
且贾琏因为还债之举;终于打动了与之断绝亲缘已久张家舅舅。与之相认;心中正在高兴不了。却是贾琏母舅张舅舅今年上京述职。恰被贾琏得知;因此带着凤姐巧姐儿上门拜见认亲。
初时张家不纳。贾琏便另辟蹊径,等着舅舅上朝;求见姥姥张老太太。
贾琏凤姐泪水,再有张家姥姥对女儿思念,且那巧姐儿入了张老太太青眼,恁说巧姐儿像足了自己幺女儿。
贾琏的舅舅乃是因为父亲忽然病逝,丁忧返乡守孝,居家离开京都。三年孝满起复,一直在外省任职。
张家是文人清流,张老太爷曾经是上书房行走,是老皇爷智囊,外带给皇子们授课,故而跟当今天子很有师生情分。
那一日看着官员大计,忽见一个姓张的官员考绩,细细翻查,得知张县令竟然是昔日师尊长子,回忆起昔日师尊谆谆教诲,又见张舅舅本是科举出身,虽没入得三甲,也是一笔滔滔,文采风流,遂大笔一挥,张舅舅便奉调进京了。
张家曾经是皇子师傅,在京都有老宅,回京任职倒也便宜。
张家原本瞧不起贾赦这个老纨绔,后来更因为妹子难产,贾赦续娶而断绝了往来。
如今贾琏脱离了四王八公,主动投诚,圣上心中高兴,不免在张舅舅御前答对之时,提起这次追债之举,不免提起荣府主动还债之举:原想这贾琏跟他老子一般的纨绔子弟,不想到有一份忠君之心。
又问张舅舅:记得父皇曾经亲自做媒,把你妹妹嫁入贾家,是那个?
张舅舅便把自家妹子难产早殇,贾琏就是遗留外甥说了。又把张家因为妹子年纪轻轻伤逝跟贾府起了龌龊,因此断绝往来之事说了:虽没断亲,却是多年不走动了。
圣人便道:我就奇怪呢,贾赦怎么生个儿子还不错,却原来外甥似舅之故!
上位者喜欢有能力者,因为需要这些人替他治理国家,中兴社稷、同时圣上也喜欢忠心奴才,这样用起来顺手又放心。
张舅舅本不想跟贾府这种尾大不掉这才动的功勋世家牵连,圣上既然如此说法,他也只有坦荡认下了贾琏。恰好贾琏似乎也开了窍,主动上门,这才走动起来。
迎春早得了这个消息,想着贾琏如果依附张家,即便将来夺爵,也不会受人奴役,宝玉黛玉也就人庇护,因笑道:这些字画我也不懂,给咱们老爷也是白瞎,不如兄长送去给张家舅舅玩赏,也算是不辱没这些骚人墨客!
贾琏这才受了,五千银子力辞不受,迎春便转交凤姐道:既如此,就请凤姐替我在这里城南富贵地卖座大宅子,新旧不论,最紧要要在富贵区域,图个安全。
贾琏这才命凤姐收下:前个史家叔叔倒是说了有座宅子要出手,我去说只怕优先不说,价钱能够再商量。
迎春想起了史湘云,皱眉:史家叔叔何故要卖宅子
凤姐笑道:湘云妹子有两个挨肩庶兄要娶亲,家里住不下,这房子却是当年史家袭爵之前住宅,如今长子住了侯府,庶子成婚要搬出去,房子只有一座,叔父倒想一人一座大宅子,却是银钱不凑手,史家婶娘也不乐意叫这些卑贱庶子占便宜,故而托人卖了,再买两个三间二进小宅子也就成了,漏下钱财操办婚史也尽够了。
凤姐说着皱眉:只是这宅子是正房五间门脸,过手之后要大修,不然住着妨碍!
迎春买这宅子是给黛玉预备的,谁知道他日宝玉能否做官呢。笑道:先把房契过户,暂不住人也就是了。
凤姐额首:这倒也是。
迎春想起史家抄家尚在贾府之前,因道:兄长这事儿不要贪便宜找民间牙行经手,宁愿贵点,银钱房契都要经过官办买卖。
贾琏狐疑睨眼迎春,却是点了头:就依妹妹之言!
随后,兄妹商议了行事章程,贾琏自去衙门招呼给孙绍祖母子换房间。迎春回府交差,五千银子的事情就算了了。
这日傍晚,孙金枝去衙门探视回来禀告孙父,说是母亲兄长都换了单人囚室,衙门允许孙家一日三餐送饭,因为孙绍祖行动不便,衙门专门派了衙役婆子伺候孙绍祖母子,只是这一笔要孙家另外支付银子,竟然是每日五十两银子。并且衙门规定了,无论一日十日,还是三五日,都要按照一月起先缴费。
这也是贾琏这个促狭鬼儿出的主意,衙役乐得多讹诈几个银钱,既然贾琏这个孙家姻亲发话,他们乐得占便宜。
贾琏也知道有财大家发道理。
孙老头闻言咒骂几句,却是认了,让账房先去交足了一月费用。
三千两银子只把孙金枝心肝割了一块生疼生疼。
接下来,衙门派人去四川取证调查。实则,这些人被贾琏送到秦淮去乐呵去了。
京都这边孙家则开始慢慢的走门子,花银子买命道路。银子海水一样流出去。及至两个月后,外调伺捕头回京,孙家已经前后花出去足足十万雪花银子。
孙金枝看着库房银子日日减少,鬼爪心肝一般难受。不由心中咒骂她夫君陆友明,信笺已然送出去月余,至今尚无消息,白花花银子都被贾迎春这个贱人贪了。
孙金枝早就计划好了,既然他爹六亲不认,她也只有自己动手,等到她夫君前来,府里银子她搬不走,动静也太大,但是孙家铺面田契这些如今都在她手里,她大可以将之转手,然后夫妻双双逃之夭夭。
迎春这边人手一只监控着孙金枝,正在思索如何鼓动孙家老头做几笔生意坑的他血本无归,铺面田庄改姓,却不理孙金枝这个二货一头撞进来,正是瞌睡遇见枕头。
呆霸王设计一个英雄救美,然后跟孙金枝打得火热,很快成了知己,呆霸王更是给孙金枝设计了许多搂钱门路。
及至陆友明上京,孙金枝便开始实施。呆霸王用真正的身份,皇商薛家长子身份跟陆友明交往,理由则是薛蟠喜欢清俊有文化之人。京都地面无人怀疑,京都地面无人不知薛蟠是个双插头,最爱结交清俊契兄。
偏巧这陆友明正是这种型号,白面无需,五官俊秀。
陆友明跟着薛蟠成日家出入豪门酒楼,醉生梦死,使奴唤婢,j□j狎妓,他是一个筋斗,从阴沟里栽进了销金窟,且不是自己金子,何乐不为,好不快乐。
然后,陆友明跟他老婆孙金枝把薛蟠当成傻子乎弄,假说家中有事要离开京都,偏偏家中有许多生意无人经手,问薛蟠是否有意接受。
薛蟠再三推脱,直说自己虽然豪富,却是之前一次生意失误,被撸去了皇商资格,又是赔款,又是罚银,元气大伤,对然对也算豪富,但是一次性拿出三十万银子通盘接受实在困难。
陆友明两口子反正是别人娃子打死也不心疼,只问薛蟠能出多少。
薛蟠便说二十万。
陆友明闻言差点高兴死了,奶奶球,二十万,他祖宗八代加起来也没见过着许多银钱。
当即两下成交,薛蟠这些年行走经商,已非是昔日阿蒙,一切手续都走正路子,房契田契,再有孙家家长孙老爷子的印章,合理合法的接受了孙家生意。
然后,孙家名下二十四家商铺一夜之间改名换姓。
因为薛蟠并没有现成的掌柜更换,只是带着自己信赖大账房挨过上门告示,铺子换东家了,然后是换招牌,其实也不费什么手脚,不过是孙记茶庄改换成紫薇薛家而已。
孙家铺面一夜改换门庭孙老爷并不知道,只是次日厨房等着姑奶奶送牢饭直等到日上三竿也没见人,这才使人到二门询问,因为如今迎春住在娘家,府中只有孙老爷一个主子在,这话传进内宅,媚人这个内管事也不敢做主,因此依旧让传话小幺儿把话传给前院书斋的孙老爷子。小幺儿果然去回禀了孙老爷,却是孙老爷自己病的稀里糊涂,这会子正有多姑娘喂着汤药,只道女儿女婿不成器出门游玩乐不思蜀,骂了几声逆子,又骂府中之人不中用:姑奶奶不送不兴拍个别人去?府里人都死绝了不成?
小幺儿得了这话,只得原话传给媚人,媚人因此派了之前服侍孙婆子的管事娘子刘嫂子,武嫂子,命她们前去送牢饭。
中午晚餐,依旧不见孙家姑奶奶与姑爷露面,媚人只得照例派人。
如此十天过去。只道孙家一家皮草店铺掌柜来报,闻讯孙老爷为什么把铺面买了,因为这个掌柜是当初跟随孙绍祖贩卖牛马起家功臣之一,皮草铺子是孙家第一家铺子,这个苏掌柜也是孙绍祖玩泥巴朋友,孙绍祖允诺他一成干股。所以他既是这皮草铺子掌柜,又是那东家,如今乍然换了东家,却并未提说当初干股,他恼了,这才找上门来。
孙老头这才听闻孙家买铺子,忙着使人满世界寻找女儿姑爷,那里还有影子,早逃之夭夭了。
派人搜查了孙金枝夫妻居住小院子,屋里摆设纹丝不改,只是服侍小丫头说姑奶奶姑爷十天没回来了。
这丫头原是孙家丫头,姑奶奶跟老爷子不愉快,孙老头动不动骂得姑爷姑奶奶狗血淋头,还道是姑奶奶姑爷恼了,不告而别了。她原本不喜欢颐指气使,暴躁狠毒孙金枝,走了她更轻松,故而一个人洒扫屋子,优哉游哉。
孙老爷子这才发觉,女儿女婿并非出游贪玩。却是凭空消失了。与孙金枝一起消失的还有孙家铺面契约房契,地契。
孙老头想着那日女儿咆哮,以及一直以来对自己嫁资菲薄抱怨,孙老头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顿时头晕目眩跌落了。
孙老头不愧是上过战阵的侩子手,隔日吩咐多姑娘替自己抓了提神汤药,支撑着起身支持大局。
第一件事情,就把女婿陆友明与薛蟠告了。
陆友明在逃,薛蟠在京,被传讯问话,却是他出具了当初买卖合同,已经房契田契,都是经过官府盖章,正经的买卖。
孙老头也只有认倒霉。
官府最后按照孙老头要求,发下海捕文书,通缉陆友明。
只是世界之大,陆友明夫妻犹如滴水入海,了无音讯。
孙老头无法,只好派人巡回迎春,继续打点儿子官司。
李莫愁便把商议好的言辞告知孙父,上面已经打点好了。这个案子关键是高家,高家若是肯和解,不再死死咬住孙家是谋杀,改成误杀的话,孙家母子就可以不抵命,改为充军边陲。
孙老头只得亲自出面,开了库房,如今孙家已经是空架子了,金银珠宝,已经被搬运一空。剩下些皮草古玩。
如今只要儿子有命在,孙老头也只有放弃这些最后家业了。将家中余留的古玩器皿变卖,又凑足了五千银子,私下跟高家达成协议,只要高家不再死死追咬。
李莫愁居中传话,高家答应和解,同时,迎春得到了孙老爷子出具的和离文书。带领自己陪嫁与陪房住进了赖家五进大花园子。
赖家府邸从此改换门楣,成为李府。
最后,这桩历时三月,却是判决最快捷人命官司终于有了定论。
孙婆子被定性为误杀,被判劳役十年。孙老爷子身为朝廷命官,治家不严,被褫夺了世袭武职,念其当初功劳,不予追究刑责。孙绍祖本来是世袭父亲的爵位,这一下打回原形,且他也是致死高梅花元凶之一,他被打了四十大板,充军至边陲做苦力,遇赦不赦。
这一顿板子差点要了孙绍祖命,刚刚有些起色腿杆子再次被打折了。
按照李莫愁的推断,这一辈子,孙绍祖即便再是命硬,估计也没命会京都了。
即便他侥幸存活回京,那也是大罪一条。孙绍祖被判决遇赦不赦,顺天府尹代天巡狩,他敢回京就是欺君,欺君之罪,罪大恶极,人人得而诛之!
孙老头遣散了奴仆,变卖了京中宅子,得了五千银子,三千把给孙绍祖随从孙头儿子孙大仓,着他跟随服侍孙绍祖。
孙老头则自己留下一千银子做盘费带着孙头回四川,投靠儿子。
一千银子交给了孙头媳妇田桂花,着她在京服侍孙婆子,每日送饭探视。
孙老头离京十日后,留下照应田桂花说漏了嘴,孙婆子得知女儿女婿谋夺了孙家财产跑了,儿子被打瘫了,被充军边陲。丈夫留给自己千两银子返乡去了。顿时急怒攻心,双眼往上一插,仰头倒了。
旋即,一股骚味充斥牢房。
这日傍晚,孙婆子瞪着双眼咽了气,死在牢里。
田桂花也算有良心,花费一百两银子给孙婆子买了一口厚厚棺材,寄存在城外义庄。
她自己则带领着儿子女儿在城门口骡马街租赁房舍,支起摊子,卖茶水豆干茶叶蛋,等待充军边陲丈夫孙大仓回家团聚的日子。
李莫愁改换匾额这一日,荣宁二府来了尤氏凤姐再有黛玉探春惜春。爷们来了贾琏贾环贾琮贾兰。贾珍贾蓉父子不屑迎春作为,又因为贾琏处置赖家好不给宁府面子,负气没来。
倒是贾芸一直作为子侄站在门口迎客,忙着照应荣府男宾。
迎春有意把暖房日子定在九月初二,恰好是凤姐生辰。
这一日,李宅内热之闹之,与其说是大家给迎春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