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不同吗?”猪精晃了晃脑袋。
“如果你继续呆在这里,那么你就只不过是一只流浪的猪精,”卵二姐微笑起来,嘴角完成好看的弧形,“如果你跟我回洞府,做我的夫君,那么你就是这福陵山的主人。这就是不同!卵二姐的笑里带着自信。
“我还是呆在这里的好!”猪精并不领情,或者猪精根本就不知道卵二姐言语之间流露出来的情。
“你……”卵二姐很生气,但是却始终不能厚起脸皮将猪精掳掠进自己的洞府,虽然是妖精,但是女妖精比男妖怪还是要多了一分羞耻的心。
“我本来就是一个流浪汉!”猪精叹口气。然后眼睛望着满天的浮云在斑驳的树影的间隙中随风而去。
卵二姐的心在往下沉。
猪精的武艺无意是妖精中数一数二的,但是猪精的智商之低,只怕也是妖精中数一数二的。尽管大多数妖精的智商都只能做个直来直去的跑腿的。
“你——到底是神仙还是流浪汉?”卵二姐的嘴角带着戏谑的笑,“或者是个妖精?”但是问完之后,卵二姐就觉得后悔了,为什么老要执着的问这个一眼就能看明白的事情?难道自己也对猪精的身份产生了动摇?这就像看着一头猪,硬要说它是虎一样。
猪精哼了一声,终于咧嘴一笑道:“我既是神仙,又是流浪汉。这本来就没有区别。前世种种,今世执念。”
卵二姐长大了嘴巴正准备嘲笑的时候,张开的嘴巴便合不拢了。意外,绝对的是意外,这么有人生哲理的话,是这个猪精说的嘛?难道貌似神经不正常的妖怪,都有做哲学家的潜质?
“好吧,既然你要做我的女人,那么我就留下来。”猪精说这话的时候,好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不……不是……”卵二姐的心被这猪精飘忽不定的态度搅得有些乱了,说话也结结巴巴,没有了原本的自信,“是我要你做我的男人。”
“那不是一样吗?”猪精呼哧呼哧的笑了。小眼睛迷成了一条缝隙。
“是做我的夫君!”
“那还是一样!”猪精哈哈大笑起来,但是猪精的笑带着猪明显的特征,呼哧呼哧的,就像是一个破风箱在漏风。
猪刚鬣住在了福陵山云栈洞,所以他和卵二姐成亲了。
卵二姐将成亲的消息发遍了妖精界,所有的妖精都知道卵二姐招赘了一个猪精做她男人,这个消息让很多妖精都死心了。
当然也有不死心的。
但是刚成亲一段时间,卵二姐是郁闷的。原因很简单,猪刚鬣似乎对卵二姐没有什么兴趣,男妖精和女妖精打架的事,是从来不做的,哪怕是卵二姐故意在洗澡的时候,敞开洞门,叫猪刚鬣去拿自己的亵衣。但是这头猪,居然隔得老远用钉耙将她的亵衣递过来,还闭着眼睛。
于是卵二姐便开始怀疑这头猪是不是功能不全。一次乘猪刚鬣悄悄睡着的时候,她轻轻的掀开了他的裤子。
是的,当时卵二姐就瞪大了眼睛,倒吸了一口冷气。
没有妖精比猪刚鬣更男人的了。
于是卵二姐对自己的容貌从心底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不自信的感觉。男人无法对女人动心的理由似乎很简单,起码卵二姐是这么认为的,无非是男人太监或者女人太丑。
“你说我美吗?”卵二姐在一次新浴之后,披着薄如蝉翼的纱巾,妖娆的胴体柔软的像一滩水沾染在猪刚鬣的身上。
“好吃!”猪刚鬣坐在石桌边,一伸手就将一大块屁股塞进了嘴里,他的眼睛盯着石桌上盛着一只烤鸡的盘子。
“我身材好吗?”卵二姐的眼睛眯起来,仰头看着猪刚鬣,一头乌黑的秀发,瀑布般的倾泻下来。
“要是清蒸的可能更还吃!”猪刚鬣嘴里发出“吧嗒”“吧嗒”的吃肉的声音。
“好吃,为什么不我吃了——”卵二姐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腻歪的不行,仿佛身上没有了力气一样,整个身子都挂在猪刚鬣的身上,雪白的肌肤泛起一层粉红。
好烫!卵二姐感觉自己的身子好像着了火。
“妖精不吃妖精!”
“噗通!”卵二姐无力的跌倒在地上。她确实感觉到心里有一团火在燃烧,是怒火。
“哐当!”洞府里发出了单调的声音。石桌上的盘子和鸡肉落在地上,卵二姐愤愤的掀了桌子,然后气冲冲的进了洞府里的房间。
猪刚鬣看着妖娆的身姿走进了房中,不由叹气,伸手捡起了地上的烤鸡,用袖子擦了擦,一口咬下了一只翅膀。
“其实,我只想做个简单点的妖精。”猪刚鬣一边嚼着,一边好似叹气的说了一句,但是这句话偏偏就送进了洞府里,钻进了卵二姐的心中。
简单点的妖精?卵二姐有些迷糊,难道现在做妖精的都挺复杂吗?难道现在妖精打家劫舍,收点过路过桥费不是一种简单的不再简单的生活?几乎不用操心,也不用讲理,全凭武力就行了。
“该死的猪精,糟糠的夯货!”卵二姐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烦闷,低声的啐了一口在地上,明明是头猪精,偏生没有做妖精的自觉性。
是的,猪刚鬣没有做妖精的自觉性。什么才算是妖精呢?好色?暴力?抢劫?吃人?这些好像猪刚鬣一点都没有沾染上。
“我想种地!”猪刚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嘴角歪了歪,带着笑意。
“什么?”卵二姐听了,几乎怀疑自己的听觉除了问题。然后她就冲出了房间,叉着腰站在了猪刚鬣面前。
“我说,我想种地!”猪刚鬣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两颗獠牙。这句话从一个妖精口中说出来挺惊世骇俗的了。
第七十三章 高老庄
第七十三章高老庄
“不行!”卵二姐几乎没有思考就跳起了脚。一个只会种地的妖精,绝对是不称职的妖精,一个不吃人的妖精绝对会让其它妖精笑话的。
“你必须要吃人!”卵二姐说这话的时候几乎是咬牙切齿。
吃人对于妖精来说几乎是一件日常事务。这是妖精的本质决定的。
福陵山过往的人不多,因为这里吃人的妖精不多。卵二姐本来是不吃人的,但是为了培养猪刚鬣,使他在妖精界混出名,她决定开始吃人。
猪刚鬣没有种成地,因为他正在山岗上守着不远处的那处路口。看着是否有人从这条路上经过。因为今天必须要抓一个人交给卵二姐,这是卵二姐的命令。
猪刚鬣靠着树干,打着瞌睡。阳光很暖和,透过树叶照在身上,有种懒洋洋的感觉。微风过处,他一只常常的耳朵轻轻的煽动了一下。
是人的气味和声音。
猪刚鬣一骨碌爬起来,望向了路口。没错,有人。
一个背影佝偻的老人,蹒跚的横着路口,往山上爬来,他的腰间别着一把斧子。一个年老的樵夫,他喘息着停了下来,然后抡起斧子,砍柴,就在猪刚鬣的不远处。
“哗啦!”一声,一捆砍好的柴,落在老人的面前。
“拿走吧!”老人抬头的时候,就看到了一张猪脸,嘴巴微微的一裂,露出两颗獠牙。
“妖怪——”老人的斧子落在地上,即便是佝偻的身子,也居然跑得飞快,转眼就不见了踪迹。
猪刚鬣的微笑凝固在脸上,不禁叹了口气。捡起地上的斧子,斑驳的斧子,并不锋利,但是却刺伤了他的心。他不过想要帮帮这个老人。
猪刚鬣又靠着树干坐下来,不觉有些好笑。没想到自己又干回老本行了。做人的时候做山贼打劫抢钱抢人,没想到错投了猪胎,成了妖精还是得打劫抢人,只不过这回可能还要吃人。但是自己真的可以吃人吗?
日头渐渐的上来,猪刚鬣发出了鼾声,惊飞了附近的几只鸟雀。
路口缓缓的爬上来一个人影,在阳光下显得有些迷糊。
“该死的天气,大热天的,怎么就使唤我出来,不就是往王庄送点玉米面?想我一个高级家丁,怎么就干这种事?随便拍个初级家丁去就好了!也不知道老爷怎么想的。”年轻人满脸都是汗,背后的竹篓里装着一小袋玉米面。
年轻人挪着到一颗大树下,一屁股做了下来。
“累死了!”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用衣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
“贵姓?”忽然一个声音在身边响起。
“高!”年轻人本能的回答,“高才,不知兄弟如何称呼?”说着就扭转了一下头,他的身旁时一位身材魁梧的大汉,浓眉大眼,虎背熊腰,穿着一身葛布汗衫。
“姓朱,朱刚烈!”大汉紧挨着高才坐下来,从腰间摸出一个葫芦,张口就灌了一口水,然后抹了抹嘴,递给高才,“喝点?”
高才点了点头,接过来,也不客气,一扬脖子就灌了一大气。
“听说这带有妖怪,你竟然敢一个人跑上山来?”朱刚烈结果葫芦,看了高才一眼。
高才笑道:“兄弟有所不知。这里确实有妖怪不错,但是据说这福陵山的妖怪是个女的,心底挺好的,这里过往的人没有一个被她抓的。最多就是隔不久,庄子里就会派人到这里献上一些猪牛羊鸡鸭鱼之类的东西。倒是相安无事!”
“妖精哪有不吃人的?”朱刚烈很显然不相信。
“嗤——”高才很显然不屑朱刚烈的话,“不吃人的妖怪才是好妖怪,妖怪也要分好坏的。不然这福陵山附近哪会有这么多庄子?”
这是实话,福陵山附近是人烟最多的地方。朱刚烈微笑着点了点头,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然后站起来拍了拍高才的肩膀,“既然如此,就赶快走吧,别耽搁了!”
猪刚鬣看着高才的身影消失在路口,这才眯起眼睛看了看头顶的阳光,很亮很耀眼。
“你果然不是做妖怪的料!”他的身后一声幽幽的叹息,“现在我真怀疑你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了。”
“那句话?”猪刚鬣憨笑着,一回头就看到了卵二姐凝眉下的眼睛。
“你是个神仙!”
“早该相信的。”猪刚鬣还是憨憨的笑,“如果因为说真话的人长得像妖怪就不相信他的话,其实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好吧!”卵二姐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既然你想做个农夫,那么我就答应你了。”这对卵二姐来说是个艰难的决定。因为这样做了,从此之后就要过上妖不妖,人不人的生活了。但是谁能预测得到这种生活到底会让一个妖精变成什么样呢?人妖?
卵二姐带着很纠结的心情答应了,因为她知道自己勉强不了这头猪精去吃人。不吃人的妖精能在妖精界立足吗?
这点卵二姐想不到,也不想去想。这头猪精已经是自己的夫君了,那么就只能夫为妻纲了。
猪刚鬣很显然对卵二姐的这个决定很满意,当天晚上就这鸡屁股喝了一点酒。对着挽着发髻,贴着花的卵二姐。
酒是色之媒,茶为花博士。这句话说的很对。猪刚鬣现在就有点醉了,他的醉意浓浓的化在眼睛里。
眼睛里有一位绝色的女子,白色的衣裙,就像一尘不染的白云,就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
“织女?”猪刚鬣的嘴里很显然吐露出来的是一个女人的名字。
“嫦娥?”他摇晃着脑袋,挣扎的起身了。
“雪儿——”他要将眼前的那团白云搂进怀里,步履酿跄。
白云轻轻巧巧的飘飞,躲过了伸出的手。然后又停在眼前。
“织女?”猪刚鬣再也撑不住,在白云前,“噗通”一声倒了下去。
一切都是朦胧的,猪刚鬣的手触摸着一片片柔腻的肌肤,仿佛就在白色的云端里呼吸着。他的手在山岚起伏的地方探索,吮吸着清晨露水一样的甘醇。
黑发在空中飞散开,就像散开的心绪。
山洞的绣榻上,猪刚鬣鼾声如雷,他仰天躺着,在沉沉的睡梦中,发出一阵一阵的鼾声,伴随着他凸起很高的肚子起伏在空气中。
“冤家!”
他的身旁,一只玉臂婉转支撑起雪白的上身,轻纱掩映着起伏的山岚,一根玉葱般的手指在猪刚鬣的肚皮上轻轻的滑动。
“唉——”是一声长长的叹息,仿佛整个心都要从樱桃一般的嘴里吐了出来,忧愁的眼神,还有隐藏的笑意,在手指的滑动中仿佛要融入那肥硕的体内。
卵二姐站在洞外,外面已是星月当空。
“呵——呵——”猪刚鬣像是猛然从梦中惊醒,上半身直直的就竖起来了。是的,只是一个梦,梦里的人绝不会出现在自己面前的。
他向洞口走去,看到一个月光下白色的影子,一霎的错觉,让他几乎叫出了一个心底最深处的名字。
“你醒了?”白色身影并没有转身,“昨晚你叫了一个人的名字365次。”
第七十四章 神仙?
第七十四章神仙?
猪刚鬣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是个叫雪儿的。”卵二姐叹了口气,“我想应该是个绝顶漂亮的女孩子吧!”
猪刚鬣点了点头,他无法否认。
“你还叫了一个人的名字730次,是一位叫嫦娥的。”卵二姐忽然笑了,“是月宫里的那个女人吗?”
猪刚鬣长大了嘴巴,瞪大了眼,条件反射一般点了点头。
“昨晚你还叫了一个女人的名字。”
“谁……谁啊?”猪刚鬣犹犹豫豫的说。
“织女。”卵二姐勉强笑了笑,“但是你只叫了她两次。”
“真的?”
“是真的,然后你就再也没有叫出任何人的名字了!”卵二姐回过头,忽然冲着他嫣然一笑,“我猜,在你心中最重要的那个应该是织女吧。”
猪刚鬣“呵呵”的咧开嘴:“你觉得我可能和她们有关系吗?”
卵二姐凝神看了看猪刚鬣,然后点点头道:“很显然,没有关系。”没有关系吗?卵二姐不能回答自己的心,女人总是最敏感的,哪怕是个女妖精。
“明天我赔你去种地。”卵二姐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就转身进了洞府,看也没有看一眼猪刚鬣,她的心底有种难以言表的感觉。
月华如水,照在她身后被风撩起的白纱巾上,让猪刚鬣仿佛有了一种错觉,月下的女子,月下如水一样的女子,仿佛就像心中的影子一样。
他抬头看了看月亮,鼻孔里发出很响亮的鼻息声,然后转身进了洞,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白衣的女子,在地上躺了下来。刚躺下的时候,风中仿佛还有叹息的声音,幽幽的,就像一根钢丝弦,轻轻的将自己的心刺痛了一下,又倏地游离开了。
福陵山有很多未开垦的荒地。因为此前根本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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