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师父看我身上破衣烂衫挂彩不少,确实有碍瞻观,就赐了我一些疗伤的灵丹妙药,叫我自回洞府修养去了。
我第一次得了一堆宝贝却哭丧着脸回了洞府,果然幸福是比较出来的。
从那以后,我一直看我师兄不顺眼,尤其是他后来不断与我抢东西。
所以三年后的今天,我还是同姬澄更亲厚一些。这个孩子虽然有点傲娇,但却为我是从,不但不跟我抢东西,还三不五时的送我一些耍耍。让我颇有种家有小儿初长成的欣慰之感。
只是这段时间沧蒙山上下一片忙碌,让人的神经也不免有些紧张。传说中的妖兽大潮来了。
此次妖兽大潮据说比二十多年前的更加汹涌激烈。从南方纤淼楼方向涌来,据说楼中已有一半的弟子丧生于此次浩劫。
其余七大派因为自负有拯救苍生之责,同时也出于自保的心态,纷纷商议,各派出三分之一的弟子来抵御此次兽潮。毕竟妖兽大潮若一路北上,其余八大派辛辛苦苦建立起的成熟的培训体系和雕梁画栋的建筑群也要一起玩儿完。况且牵扯到俗世间数以千万计的老百姓们,此次救援行动也势在必行。
门派要求各峰出一名金丹期的弟子和八名筑基期弟子,练气期弟子凭自愿报名参加。而我们南溟峰因为亨德老祖不喜随便收徒,只有三个亲传弟子,早年还死了一个,连个入室弟子都没有。满峰上下就只有我师兄一个金丹期的修士。筑基期倒是一抓一把。是以此次的妖兽大潮沈墨同志是必须参加了。
但我没料到,我师父的反应会那么强烈。甚至有些蛮不讲理,掌门在旁边哭笑不得。“我只有着一个金丹期的弟子,他若走了,你叫我怎么活?”
我不知道我师兄到底是想去还是不想去,因为他从头到尾一直面无表情。
若掌门答应了我师父的无理要求,那他回去就不好跟其他十一峰的长老们交代。毕竟和盈长老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哭得稀里哗啦的交出来了。“老祖大可放心,墨儿这一去定是平平安安的,他是个又本事的,定会保重自己的。”
我师父胡子都快翘起来了:“二十五年前你也是这么跟我说的,蓝宇小子还不是走了?你让我怎么放心?我统共就三个弟子,献出去一个还不够么?”
掌门不敢说话了。
我师父接着说:“反正我这把老骨头也活不了多久了,你要同意,我便替他去。”
纳尼?我和师兄一下子惊到了。
沈墨赶紧跪下来:“师父万万不可!弟子不为师父分忧也罢了,怎能陷师父于险境?您这是叫徒儿不忠不孝啊!”
掌门挠了挠头,对我师父很是没有办法。
我师父也不理我师兄,只是道:“沈墨我是放心的,他已经金丹后期,突破元婴是迟早的事。我只有晓丫头放不下,你可要替我照看她。”
我听着他像托孤一样的话,心里不禁酸涩。于是分析厉害给掌门听:“师父,您这是要做什么?掌门师叔定不会让您犯险的!咱们沧蒙山就您一个元婴后期的修士,哪能将镇派之宝送到前线上去?”
掌门被我们三个搞得头大,只好叹了一口气道:“老祖莫慌,容我想想。”就神色凝重的走了。
待他走远,我慌忙问:“师父可是缓兵之计?”
亨德老祖却道:“走之前总要将你安置好才放心。”
我心里一凉。
沈墨一直跪着没起:“师父,正如师妹所说,您是沧蒙山之根本,若您离派,后果不堪设想啊!弟子……”
还没待他说完,老人家就打断了他的话:“你不用劝我,我是绝不会叫你去的。二十五年前我已经送走了你大师兄,再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了。”
我二人苦求了许久,却被我师父打发出来。各自怀揣心思回了洞府。
没想到第二日,却听到谣言满天。亨德老祖要替唯一的女弟子甄选道侣,离山之前订亲。
这都是什么情况?
上午慕夫子亲自来了南溟峰,道:“我替墨儿出征。”
我们几个皆是一愣。
却听我师父道:“你在山上好好呆着,若我真不在了,你还可照看他们一二。我左右不到百年寿元了。你是年轻人还有前途。”慕遥师叔也被打发走。
却说慕夫子这一来,当天山门里就传出了更为劲爆的新闻。‘慕遥师祖去向亨德老祖求亲了!’
我已经无力扶额。你们怎么想得出来呢?一个能当我爹的人,这是逼我乱、伦啊。
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师父把我召到主殿,问:“你觉得你师兄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高、潮马上就要开始了~
☆、公敌
话说我这边正感慨于人民群众无限的想象力,我师父却把我叫去问了一句更加让我瞠目的话:“你觉得你师兄如何?”
你这叫我怎么答?沈墨虽然长得帅,但他整天那副有人欠他二吊钱的模样,实在让人看不下去。再说,我内心虽然已经是沧桑的三十多岁的老女人,可我的身体仍然是十三岁的豆蔻少女好不好?
“师父,不管我觉得师兄如何,他始终都是弟子的师兄。我知师父去意已决,既如此,我便跟师父一道去,也好有个照应。”
我师父张嘴要说什么,我打断他道:“您若不去,我也不去;您若去,我必随侍左右!”
他张着的嘴只好又合上,看了我一眼,叹气道:“其实我未必会一去不返。”
“您既知如此,怎还一副托孤的模样?闹的山门上下绯闻漫天,弟子近来连门都不敢出了。”其实绯闻对于我来说实在不算个什么,名人么,谁还没个绯闻啊。
只是我实在受不了谭可云每次见我那副怨念的眼神,活像我抢了她老公。有一次竟然在后山堵住我警告:“你若再对慕遥师祖纠缠不休,别怪我不客气!”我听后只是一笑,没理她就走了。若当时知道她的‘不客气’会将我搞得这般下场,我定会给她磕几个响头,求她大发慈悲网开一面。当然,这是后话了。
我师父却是神来一笔,他严肃的脸上现在写满了八卦:“你不会真看上慕遥了吧?”
呃……这是个怎样神奇的世界。
拜别了为老不尊的亨德老祖,却整好碰见我师兄,就跟他笑着招手,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欠了他钱,导致他每次见我都熟视无睹。我的手只好尴尬的放下来,决定去召唤姬澄小子,安慰一下自己受伤的心灵。
姬澄一收到我的传音符,立刻火速赶到我院子。一进来就问:“师姐,你要跟慕遥师叔成亲了么?”
我翻了个白眼:“他都能当我祖父的人了,怎么可能?”
他得意的笑了笑:“我就知道,你的心里只有我。”我敲了他个爆栗。
心想,我这个奶妈可不想跟自己儿子发生什么不伦之恋。
当姬澄得知我要跟去抵御妖兽大潮时,却再一次炸毛:“我也要去!”
我无力扶额:“乖,听话。我是去服侍老祖,他年龄大了,难免有反应不过来的时候。你去干嘛?”
姬澄说:“我去服侍你!”我简直想抱着他亲一口,乖儿子,妈没白疼你!却还是将他哄走。和盈长老已经献出来一个女儿,若知道我把她徒弟也教唆到前线去,非把我皮扒了不可。
我以为一切都应该尘埃落定,该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该送别的送别。
却还是算漏了一样。这真是个多事之秋。
我是蛟龙后人的消息不知怎的,在沧蒙山不胫而走。
整个沧蒙山的反应都很激烈。怎么可能希望一个妖兽,去抵御妖兽大潮?这简直是个笑话。如果那个被非议的主人公不是我,我大概也会笑一笑,再对这件事品评一番。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更何况蛟龙自古以来的风评并不好,又出在沧蒙山这样的大派,连其他七大门派也赶来凑热闹,要求掌门必要给大家一个交代。我现在真的是众矢之的了。
该来的总会来。虽然我师父扬言谁再胡说八道一句,就把他挫骨扬灰,永世不得超生,却堵不住整个门派的悠悠之口。
掌门叫各峰长老齐聚主峰大殿,商议此事。我这个女主角自然也要到场。却没想到连慕夫子这个常年不管事的人也来了。姬澄和花云裳立侍在和盈长老身后。
我站在大殿中央,像一个等待判决的犯人。
我疑惑到底是谁将这件事说了出去,应该不是花云裳,毕竟我娘一个千年道行的妖精,抹去记忆这种小法术对她来说应该不至于失手。况且即便花云裳忆起了之前的事,也不会拿自己的心魔开玩笑,永生不能进阶,这是多大的诅咒。会是谁呢?
我将大殿上每个人的脸一一扫过,谭可云竟然也来了?她一个低阶弟子,是没有资格参加的。
掌门清了清嗓子:“今天召大家来的目的应该都清楚了。就说一说该怎么办吧。”
我师父闭了闭眼睛,幽幽地开口:“我却不知是什么事?掌门还是说清楚的好。”
掌门一窒,对着亨德老祖也不敢说我是妖怪,就道:“谭可云,你来说。”
我脑门热了一下,她怎么会知道?
就听她娓娓解答了我的疑惑:“是。四年前在秘境试炼时,弟子在距乾坤洞不远的百芳洲采集百芳果。突然发现前面一阵光芒闪烁,就前去察看。却发现苏师妹变作了一条银蛇,当时花云裳师姐也在场。”
当时我正突破进阶,自是不晓得周围发生了什么,想来花云裳也被当时的事故惊住,没注意到谭可云的存在。
姬澄在一旁沉不住气了:“那你为何四年前不说?如今又来妖言惑众?”
谭可云像是早就想好了应对,不慌不忙道:“四年前,我也不知该怎样处理此事,只觉得苏师妹并未做什么出格的事,想来不会有多大妨碍,且我们毕竟同门一场,就压下未提。花师姐大约跟我想得一样。”
花云裳皱起眉毛看了她一眼。却道:“我怎不知竟有这件事?谭师妹想是眼花了吧?”
谭可云一愣,没料到花云裳竟然会帮我说谎。
我师父看了谭可云,道:“现在孰是孰非,掌门总该清楚了吧?快将这妖言惑众的孽徒绳之以法,以儆效尤。”
谭可云浑身一抖,道:“苏晨晓,你自己说!我有没有说谎?”
姬澄在一旁怒道:“你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苏师姐,你便明明白白告诉她!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还能被说做妖?这沧蒙山竟由姓谭的做主了么?”
我知现在情况危急,只要说一句‘我不是妖’便可解围。但不知为何,我突然想到,母亲在乾坤洞里说起自己是蛟龙时下颌微微扬起的骄傲,‘我们是蛟龙,龙的一种。拥有强大的力量。’我不能将这骄傲延续也罢了,怎么能堕自己族人的威名?
众人皆看着我。我一一扫视过去,想记住他们每个人此刻表情。姬澄急得要跳起来了。我师父却看着我叹了口气。沈墨一双眼睛意味不明。慕夫子抿着嘴唇,剑眉微微蹙起。谭可云催促我:“你说啊!”
我将目光对着姬澄,问:“若我是妖,你会后悔与我相识么?”
姬澄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师姐!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师父闭着眼睛,叹了口气。此事再无转圜的余地了。
“我是妖又如何?”他们大约没有想到,我竟会敢此一问,表情皆是一愣。
谭可云切齿道:“是妖便该散尽修为,毁去灵根,杀之而后快!”我做人还真失败,身边有个这样恨不得我死的同门却不自知,或许,真的是我柔情太过,若当初出了秘境就将她结果,也就没有今天这么多事了。
慕夫子袖子一扫,将谭可云扫到在地,她的脸立时肿了起来,像是不可置信,看着慕遥,那满含秋水的眸子盈盈欲滴。
我师父道:“有我在此,你们谁敢动她?”
各长老没人敢说话,却也知此事并不是光凭我师父的一句话就可揭过去的。
掌门斟酌道:“老祖稍安勿躁。此事不是我们一派说了算的,妖兽大潮在即,总要给其他七大派一个交代。”
我冷笑:“掌门师叔,敢问您要怎样给他们交代?举头三尺有神明。我苏晨晓无愧于天地,从未做过害人之事,不过身份不同罢了,为何如此对我?我竟不知修仙界的所谓大能们如此是非不分!”
一旁的和华长老道:“我们并非是非不分,只是你身为蛟龙后人,在我们沧蒙山待下去实在于法不合。其他七大派虎视眈眈,你怎忍心我们沧蒙山蒙羞?”
哈,我竟然成了羞耻的代名词?“既如此,掌门也不必为难,我离开沧蒙山便罢了。只是弟子不孝,无法侍奉师父和慕遥师叔了。”离开就离开吧,只要大家都好好的,也没什么。我师父已经在沧蒙山待了近千年了,总不能叫他晚节不保。
谁知一旁一直沉默的和盈长老突然道:“慢着,只是逐出山门,未免太过草率,她毕竟曾为沧蒙山弟子,若以后在外胡作非为,未免沧蒙山蒙羞。”花云裳、姬澄皆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和盈长老。
我实在无话可说,这便是墙倒众人推么?强笑道:“各位长老,我自问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难道真要我散尽修为,毁去灵根,引颈就戮你们才肯罢休?”
和盈长老道:“倒不必引颈就戮,散去修为,毁去灵根也就罢了。”
哈,‘也就罢了’?我一出此门,必会引来各门派追杀,若当真如和盈长老所说,散去修为,毁去灵根,那也与引颈就戮没什么区别了。怎么会这样?我竟然得罪了这么多人?
掌门道:“若无异议,便照和盈说的办吧。”这就给我宣判了么?掌门走到我跟前,就掐起法诀。
突然听见慕夫子密语传音:“快走!”接着我师父在我面前一挡,就与掌门打了起来,登时殿内呼和爆破之声不绝于耳。慕夫子也掐起口诀,将整个大殿包围起来,短时间内没人能出得来了。
和盈长老像是堤防着我跑,抬手一掌将我震飞,我喷出一口老血,踉跄着爬出大殿。姬澄在我身后大喊:“师姐,我不后悔!”
这就够了。
我来不及疗伤,只有驱动织锦丝,全力向沧蒙山外飞。
守在殿外的众弟子来不及反应,便见一道光飞了出去。其余七大派虽然虎视眈眈,却没想到这么快便有了结果,且大约也没料到沧蒙山竟没结果了我这个令整个门派蒙羞的孽徒。
我一路不敢停,直直的向南飞,此时南面正在混战,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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