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流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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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流云-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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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犹豫了半天,终于又问出另一句更为残酷的话,“你不怕我已经有家有室了么?”
李清幽的脸上瞬间消退了血色,变得异常苍白,轻轻地道:“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夜仰止淡淡一笑,道:“清幽,你做我妹子吧,我们就在这荒山之中,患难之时,向天起誓,结为兄妹吧。”
“不,我不要。”李清幽的泪水遏制不住地流了下来,嘶声道:“我不想你做我的哥哥。无名大哥,不管怎样,我求你不要离开我好么?”
夜仰止叹了口气,道:“我怕我自己会伤害你,我不想伤害你这样一个单纯柔弱的女孩儿,清幽,你还是离我远点好。”
李清幽用细细的贝齿咬紧了嘴唇,颤声道:“莫非……莫非你讨厌我?”
夜仰止当然不会讨厌李清幽,这么一个我见犹怜的女孩儿,是天下最铁石心肠的男人见了,也不忍心伤害的,何况是内心柔软的夜仰止?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小说所有人物中我最喜欢的是玉石,玉石俱焚这就是深埋在这个冷漠杀手血液里的深情,但是女孩儿最喜欢的恐怕是这个夜仰止,人长得英俊,性格温柔贴又深情,我早都觉得有些理想化了,小说是虚构的真实,所以我还是写了夜仰止。





、好梦易醒


李清幽在最美的年华遇见了夜仰止,以为他就是填补自己十七岁生命中的空白一栏的那个人,不想两人的结识是个美丽的错过,结为兄妹以后再也不能有非分之想,当然执意不肯。 
义结金兰的事由于李清幽坚持最好作罢,但是她与夜仰止的关系已经起了微妙的变化。在以后的日子里,夜仰止一直照顾她,爱护她,就像亲人一样。
李清幽回想起与夜仰止相识的整个过程,真的如同在梦里一般,怕就怕好梦由来终易醒,醒来时已是物是人非,所以她愿意一直活在回忆里。
这段回忆刻骨铭心,她永远无法遗忘。
当她简单讲诉那段与夜仰止结识、相处独特的历程时,细致而真实,自然与夜仰止的情感纠葛主动略过。
林若兮是个敏锐的人,李清幽描述夜仰止时眸子里射出的兴奋而仰慕的光芒微微地刺痛了她,李清幽喜欢夜仰止!
夜仰止果然是个义薄云天的男人,只可惜在契丹他们最终擦身而过了。
人世间,有许多人遇见了,走过了,就不必见。
那相遇时的旖旎只是一片风景,作为漫漫人生的背景,在时间对侧黯淡着。
为何还要再让我遇见你,在我历尽沧桑之后?林若兮心里问了夜仰止无数遍,可面上却一句话,不,一个字也说不出。
夜仰止突然问玉石,“你是如何受的伤?我看玉兄是个高手,怎么会……”
玉石只是沉默,死一般的沉默充斥着这个长夜。
林若兮恨声道:“这一剑是我刺的,我恨他。”躺在炕上的玉石猛然咳嗽起来,显然被这句话呛到了,胸口的血又洇了出来。他冷峻的脸上,匍匐着一丝旁人察觉不到的隐痛。
夜仰止往火盆里加了些柴火,用木柴拨动着燃起的火焰,苦笑道:“你们,你们……。”他想不出说什么好,说什么都很冒昧,这是人家男女之间的私事,他一个外人,又能说什么?只好起身告辞,“长夜阑珊,也该休憩了。林姑娘,请你好好照看玉兄。”将手中的那段木柴掷入火中。
原来夜仰止见冰天雪夜玉石和林若兮孤男寡女同行,以为他们是一对小情侣,吵架拌嘴了,而且玉石伤得极重,需要有人随时照料,所以只给他们开了一间上房。
林若兮又羞又急,道:“不,你……你别走。”情急之下伸出手拦在夜仰止胸前。夜仰止对她的举动并没有感到反感,也不以为轻浮,只是有些意外,前倾的身子顿时僵住了,愕然道:“你……。”
李清幽的脸上变色了,心想,深更半夜你要留下夜仰止干什么?莫非你之前和夜仰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她先前听说林若兮与夜仰止有数面之缘,心里很不是滋味,李清幽与夜仰止朝夕相处,一缕芳心早就为之魂牵梦绕,神不守舍了,爱情眼里是容不下半粒沙子的,
她对这前朝丞相的女儿有了几分嫉恨。
林若兮这才发现自己伸手去阻拦一个“陌生”的男子,至少夜仰止和李清幽是这样认为的,而且还邀请他深更半夜留下来,脸上渲染出一片晕红,低了头,甚至不敢不看夜仰止的眼睛,伸出的手一时缩不回来了,只好将错就错,慌慌张张地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谢谢你们。”
这个谎撒的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像,但好歹场面上蒙混过关了,夜仰止、李清幽与两人别过,各自去房中歇息。
玉石还在为林若兮适才的一句愤恨之言“我恨他”而纠结,心中波澜起伏,久久难以平息,他没有想到林若兮对自己的恨竟是这样的根深蒂固,自己一死都无法弥补。
林若兮突然发现与玉石独处是这般的尴尬,虽然他们已经熟悉彼此身上的味道,了解对方的每一寸肌肤,他们本该是亲密无间的爱人,可渗入了仇恨的爱情实在让人好生为难。
沉默,还是沉默。
林若兮向着火,看着飞溅的火星化成了一缕缕青烟,听着木柴燃烧发出的噼噗声和远处传来的单调的打更声。
二更天了。
玉石突然挣扎着起身,可是他受伤委实过重,只直起了半个身子,就已经痛得浑身是汗,只好半躺半靠在炕上,林若兮冷冷地抛出一句,“你想死便死了,可也犯不着死在我面前,折腾什么,你就是死了我也不在乎。”
冰冷的语言比锋利的刀子还厉害,每个字都烙刻在心上,深深地刺伤了玉石,被暗黑收留前,他是个没爹没娘没人疼爱的野小子,贱如草芥,这样冰冷的话听过不下上万次,就连街边的一条狗都比他过得好些,偶尔还能得到一碗施舍的馊菜冷饭。
每每被人忽略轻视,他便在心里暗暗发誓,这个世界上是没有人会对自己好的,所以我要做个无情无义的人。
可是对林若兮绝情,玉石做不到,他的手重重地拍在炕上,一次又一次,直到掌心一片红肿,胸口的伤又破裂了,可是玉石满不在乎,他痴痴地看着林若兮,道:“若兮,你要怎么才肯原谅我?”
林若兮妩媚一笑,用那种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的笑,当然是刻意装出来的,“我为何要原谅你?我爱的本来就是夜仰止,现在他来了,正好去找他。”
这句话让三个人听了发狂,一个是玉石,一个是在门外偷听的李清幽,还有一个是躲在屋檐上的夜仰止。
原来李清幽对林若兮心怀妒忌,生怕林、夜两人有什么瓜葛,她孤身一人在外流浪,夜仰止是唯一可以依靠的男人,比如溺水者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自然不肯轻易松手,所以特地潜在门外偷听。
听到这一句“我爱的本来就是夜仰止”,李清幽气得浑身发抖,本已杯弓蛇影,想不到一语成谶。心想,林若兮,你贪心不足啊,有一个玉石爱你爱得死去活来,你还想要夜仰止?
而夜仰止睡下之后听到隔壁李清幽的动静,悄悄起身尾随,恰好也听到了林若兮所说的“我爱的本来就是夜仰止”,心里不由痴了,怪不得我觉得这女孩似曾相识,有说不出的好感,莫非我们之前曾是恋人?她看到我与清幽在一起,这才矢口否认。
且不说偷听的两人情绪激荡,只说玉石听到林若兮亲口坦陈对夜仰止的情意,一时之间如同冰水敷面,万念俱灰,惨然道:“好,好,我成全你。”松开缠绕在右腕间的绿丝带,扔到林若兮面前。
“我鞭打过你,现在给你报仇的机会,来,用你的绿丝带打还我,我死了,你就可以去找夜仰止了。”
林若兮是最容不得他人激将的,她的倔强纵横肆虐,心想,你以为我不敢打你?不用俯下身去,脚尖在绿丝带上一挑,绿丝带已经稳稳妥妥地拿在手中,挥手就是一鞭,打在玉石的两腿上,衣袂飘飞,腿上陡然出现一道深深的血痕,玉石浑然不觉,似乎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笑道:“打得好,再来。”
李清幽的惊叫与夜仰止的喝止同时响起。
林若兮无故迁怒于夜仰止,不过怀孕的女人本来就情绪化,“什么人,放着好好的大门不进,非要鬼鬼祟祟爬上屋檐,作个跳梁小丑?”
夜仰止苦笑,飞下屋檐,挥手示意李清幽悄悄回避,自己推门进去。
“林姑娘,玉兄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可是林姑娘玉兄受伤极重,如果失于调养,我即便再有灵丹妙药,也难以挽救他的性命,你真的忍心看他送死么?”
玉石本来全仗龙涎香的功效支撑一口真气,这时再也支持不住,双目一闭,半坐的身子仰天倒下,脸色发青,死神这一次又会与他擦肩而过么?
夜仰止伸手扶起玉石,双掌贴在他的前胸和后背,一股柔和的真气送了进去,玉石头顶白雾腾腾,氤氲弥漫,灰白的脸上有汗微微沁出。
林若兮在心里没有半点怜悯之意,冷冷道:“其实你不必救他,他该死。”
“为什么?”夜仰止一字一句地问。
“现在只有你我两人,话出我之口,入你之耳,你不是汉人,是契丹的四皇子,正如玉石自己所说的,是他率领暗黑杀了你的迎亲使团。”林若兮残忍地揭开了真相。
夜仰止叹了口气,道:“我不管我以前是什么人,以前的都过去了,人不能一只眼睛向后看,另一只眼睛向前看,那会成为斗鸡眼的。”
林若兮没有笑,从玉石残酷对待她的那天起她就失去了快乐的权利,她强迫自己变得冷漠无情。

作者有话要说:请关注本人的另一长篇武侠《天涯离歌》。





、奈何做贼


夜仰止将玉石轻轻放下,将他的头托放在枕头上,替他盖好被子,顺手点了他的昏睡穴,心想:玉石心交力瘁,该好好睡一觉了。
林若兮为夜仰止的温柔体贴所动,出神地打量着他的背影,她本是个七窍玲珑心的女孩儿,自然能够看见沉淀在夜仰止眼眸里的那一丝爱意,心中愁肠百转,神思恍惚,我还可以爱么,我还有爱人的权利么?
再看玉石沉沉地睡着了,秀眉下冷峻的眸子此刻紧紧闭上,弯出两道峨眉新月,神情柔和,侧身蜷缩,双手安安分分地藏在被子里,不像一个锐利的杀手,倒像一个可怜的孩子。
不,玉石从来就不是个孩子。他本质上是一个没有童年,来不及享受孩提时代就被迫长大的男人。这一点,林若兮和玉石出奇的相似,她和他,一在豪门,一在草莽,命运却奇特地交集。
听得炕上的玉石迷迷糊糊地一句“别走”,林若兮的心顿时碎成千万片,谁能来替她选择未来?
是沉溺于夜仰止温暖得如同春风的怀抱?
还是投入伤害过她又深爱着她的玉石的拥抱?
还是借夜仰止打击玉石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还是青灯黄卷,爱恨皆空?
正自情思悠悠之际,突然又听到夜仰止温文尔雅的声音。
“林姑娘,左右无事,我们去做个雅贼如何?”
原来数月来夜仰止流落江湖,做得是劫富济贫之举,行的是任侠仗义之事,天底下的人谁也不会随身携带银库。如今用度紧张,既要给玉石抓几服药调养身子,还要付客栈的费用,囊中羞涩,只好取些不义之财,填充阮囊。
“走,我已经物色好了一个人,此人姓石,叫重睿,是个皇子,就居住在洛阳城东白马巷中,此去定是满载而归。”天下的事也真当有趣,夜仰止好偷不偷,却偏偏要偷到妹婿的府上去了。
林若兮欣然道:“好,纵情江湖,手刃奸徒,偷人不义之财,这是何等的快事!”
夜仰止点了玉石昏睡穴,打发他好生休息。
夜黑风高,天雪,只是没有满弓刀,两人都是艺人胆大,以两人的身手,潜入石重睿的府邸自是易如反掌,神不知鬼不觉就来到了内堂。
石重睿房内烛火通明,他坐在书案之前,还没有睡意,他刚刚接到密报,称玉石中计,暗黑大局可定,能为我所用。这固然可喜,他还在筹划另一件事,杨光远和范延光合伙叛乱,声势浩大,父皇颇为头痛,已经下旨封皇子石重贵为天下兵马大元帅,皇子石重信、石重乂为其副,统帅兵马,请去平叛,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良机。
成大事者必定善于利用机会,所以他要好好地想想。
身后一双玉臂绕了上来,是耶律未央,她穿了一袭亵衣,鬟鬓蓬松,张着惺忪睡眼,从后面环抱住了石重睿。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耶律未央大发娇嗔。
石重睿反手按住了耶律未央的一双滑溜溜、香腻腻的粉臂,轻轻向下一拉,耶律未央不由自主凌空一个翻转,不偏不巧坐入石重睿怀中。
“我掐指一算,有女飞贼大驾光临,故在此静候,好,这可抓住了。”石重睿满脸含笑,趁机上下其手,大吃特吃豆腐。
耶律未央吃吃娇笑。
石重睿侧转头,缓缓舐咬着她的耳垂,轻声说:“央儿,你要我怎么处置这个可恨的女飞贼?五马分尸呢?还是凌迟处死?还是……”他突然露出了邪邪的坏笑,唇舌顺着耶律未央白皙的脖颈游离而下,透过薄薄的亵衣,停留在那微微隆起的因呼吸急促而起伏不定的胸脯上,濡湿的衣衫显出了挺拔而饱满的轮廓。
耶律未央怕痒,赶忙跳开,石重睿的目光意味深长地在她身上那些引人遐思的部位停留,似乎能够穿透衣衫,将她全身上下每个隐秘的部分都探寻得一清二楚。
“女飞贼又岂会束手就擒,你来追我呀。”
两人嘻嘻哈哈在室内绕来绕去,闹成一片。
终于耶律未央不知是不小心还是故意摔倒,石重睿邪恶地扑上,将她压在身下,“还是让我亲力亲为,把你明正典刑了。”一只手慢慢地挑开了她亵衣的衣带。
室内春光无限好。
室外,夜仰止和林若兮窘得满脸绯红,孤男寡女,夤夜造访,同在门外偷窥了一刻春宵,好生尴尬。
两人不约而同,飘身后退,藏在了廊柱之下的阴影里,林若兮突然低声道:“我认识这个女孩儿,你也应该认识,她是你妹妹耶律未央。”
夜仰止怅然若失,叹道:“我怎么就什么都记不得了?”
林若兮叹息,道:“他们是你妹婿和妹妹,这个富我们还劫不劫了?还有这个妹子你认也不认?”
“不劫,不认。”夜仰止的回答倒也干净利落。
“为什么?”
林若兮心想她可是你货真价实的亲妹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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