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流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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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流云-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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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重睿沮丧的神情一扫而空,他突然振奋起来,道:“一个宝藏,一个足够我们后半辈子衣食无忧,过着王侯般生活的宝藏。” 
“那也没什么,七皇子和先王嫔妃私奔可是件轰动朝野骇世惊俗的大事,你我即便能心愿得遂,我们林家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林如兮依然淡淡地道。

“如儿,你……你叫我怎么办?”石重睿黯然神伤。
“我……我也不知道。”林如兮双手掩面,轻轻地哭泣起来,长长的黑发在枕头上微微颤动。

如儿,如儿,难道我们两个真的是没有以后的人么?石重睿想得心里发痛,然后他又想到了暗黑,想到了楚朝歌,他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的精神为之一振,小心翼翼地道:“有一个法子,或许……或许我们可以得逞心愿。”

林如兮松开掩面的双手,长长的睫毛上还沾满水晶似的晶莹剔透的泪珠,像是两排镶嵌钻石的玳瑁梳子,石重睿又是心疼又是怜爱,只听林如兮可怜兮兮地道:“是么?我心里乱得很,什么都想不出来,你倒说说看。”

“我有一个亲哥哥,接管了江湖上最厉害的杀手组织暗黑,我与这个弟弟的关系向来不错,我们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去找他,再去接你的父母,在暗黑总坛暂时借住。石重贵的手再长,也管不到暗黑。”石重睿张开五指,以指代梳轻轻梳理如兮散落在枕畔的长发,表示安慰。

林如兮心里咯噔一下,想着,难道你我一辈子都躲避在别人的羽翼之下,寄人篱下?还有,你凭什么断定你这个来历不明的哥哥一定靠得住?普天之下面对金钱美色不动心的,恐怕没有几个。她心里这般想,面上却什么也没有说,她林如兮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于是两人连夜收拾细软,石重睿与林如兮共坐一辆大车出宫,守卫皇宫的兵士见是七皇子,哪敢检查盘问,连个不字都不敢说,挥手放行。
石重睿与楚朝歌自有约定秘密会面的地点和方法。

其实就算石重睿不找楚朝歌,楚朝歌此时恐怕也要主动找上门来了,皇帝龙驭宾天是何等的大事,岂能不知,石重贵继位的消息没长翅膀却会飞,早就传到楚朝歌耳朵里,他坐立不安心急如焚。

潜伏暗黑多年,吃尽了苦,受尽了累,楚朝歌为的就是“权与利”两个字,他心里以为七弟是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人选,一直与七弟合作,两人约定,事成之后平分天下。不料今日石重贵登位,宏愿一时之间灰飞烟灭。

石重睿携林如兮前来,在情理之中也在意料之外,楚朝歌能料到石重睿的到来,却想不到他还随同一位绝色女子前来。

林如兮绝不是一个令人讨厌的女孩子,又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楚朝歌第一眼看到林如兮,就不想将眼光自她脸上移开。
天下竟有这样美貌的女子!
楚朝歌既不年轻也不冲动,此刻却心通通乱跳,青涩得像个初涉情河的小伙子。

楚朝歌也不是一个粗俗愚笨的男人,即便与石重睿相比也丝毫不逊色,妾出的儿子许多时候甚至比嫡出的儿子更为风流俊赏,你想想,男人娶妻娶的是门当户对,纳妾纳的才是貌美如花,所以林如兮不讨厌楚朝歌。

林如兮最会看男人的脸色了,不经意间臻首微垂,露出少女般娇羞的神色,翠绿色水滴状的翡翠耳环一阵乱颤,更衬得人白如玉。

楚朝歌、林如兮两人互生了好感。好感这东西是决堤的潮水,一旦来了谁都无法阻挡。
石重睿并不知情。
楚朝歌心里滋生了愤愤不平之意:上天是何等的厚此薄彼,你石重睿长于皇宫,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不可限量,如今这样的绝色女子竟然也是石重睿的囊中物。

石重睿大煞风景打断了两人的心事,“哥哥,这位是林如兮林姑娘。”
楚朝歌没有显出过分的热络,淡淡地问了一句林姑娘好。令人传上一桌酒菜。

林如兮不喝酒,半躺半靠在楚朝歌命人准备的一张躺椅上,兄弟俩的谈话开门见山,楚朝歌的问题一针见血:“七弟,石重贵继位,一定会扫除异己,你我都是他的眼中钉心头肉,我在暗中,你却是首当其冲,你有什么打算?”

石重睿并不想告诉这个流落在外的哥哥有关宝藏的事情,喝了一口酒,道:“哥哥,做弟弟的实在是有愧于你,有生之年恐怕无法践行承诺了,此次特来辞行,海上有瀛洲,瀛洲传说中与世隔绝,我正好与林姑娘前去做一对神仙伴侣,临行之前,有一事恳求哥哥。”

楚朝歌全然没有听见石重睿说些什么,心里只是翻来覆去地想:如兮,如兮,你我一相见,你便要走了么?苍天为何如此无情,没有让我早点遇见你?

石重睿见楚朝歌半天没有反应,抬起头来,看着楚朝歌。
楚朝歌沉吟着,道:“你……你说什么?”
“如兮身体有恙,恐经不起鞍马劳顿,想暂且在此处歇息几天。”石重睿轻轻地道。

楚朝歌听来不啻于仙音雅乐,欣喜若狂,如兮不走,自己就有机会一亲芳泽,连声道:“无妨,无妨,七弟不需见外,我暗黑总坛就像你家中一样,林姑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待会我请菲尔多西先生给看看脉,保管手到病除,你大可放心。”

这对兄弟各怀心机,一个指望在暗黑暂度危机,一个则瞧中了对方的金窝藏娇的佳人。
当下石重睿夤夜前去接取林如兮的父母,而楚朝歌打发菲尔多西给林如兮瞧病。
林如兮素来精心调养,因此身体并无大碍,菲尔多西只是奇怪,道:“姑娘体质强健,想来不致……不致小产……竟是药物所致,这却是为何?”

此言一出,林如兮突然失声痛哭,菲尔多西好生尴尬,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反反复复地道:“小老儿说话唐突,姑娘莫要见怪。”楚朝歌挥手示意他退下。
“林姑娘,你我虽初次相见,我对你却一见如故,如果你信得过我,有什么话尽可以对我说。”楚朝歌贴心地递上一方丝巾。

林如兮边擦拭泪水边说:“我……我原本就不想生下这个孩子。”
楚朝歌甚是惊讶,道:“为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快要结局了,开心!





、归于尘土


林如兮手中洁白的丝巾悄然滑落,她蹙起的眉宇之间仿佛烟雾笼罩,她的声音带着点儿淡淡的伤感:“我是先皇的如妃,一个人在宫里日子过得很是凄惶,重睿在这个时候出现,我不能抗拒,失身于他,可是后来重睿的王妃耶律未央窥破了我们的事情,并扬言要将此事张扬出去,重睿他……竟然对王妃痛下杀手,我……我害怕和这样的人在一起。”

她没有全盘胡编乱造,只是关键时候来真的,旁枝末节不妨用假的,因为假的终究是假的,不能变成真的,所以她不说是自己设计结识了七皇子,而是说成了七皇子引诱了自己,在这段感情纠葛里将自己描绘成一个无心的犯错者柔弱的受害者。

楚朝歌点点头,心想:成大事者不能有妇人之仁,就是我这七弟的行事风格,如今七弟在朝中失势退避我暗黑总坛,他会不会有所企图……他心中隐隐有不安的感觉,一个在阴谋堆里打滚的人总会给人带来如坐针毡的感觉。

林如兮不失时机地插上一席话:“而且,你是他的亲哥哥,一直默默扶持着重睿,重睿原本应当对你坦诚布公的,可是,他却隐瞒了宝藏的事。”她这一招高明至极,楚朝歌对石重睿本就有猜忌之心,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什么宝藏?”楚朝歌心里早已按耐不住,面上却淡淡地,他不能叫如兮看轻了自己,以为自己是利欲熏心之辈。

“先皇临终,将这个国家一半的财富赐给了重睿。”林如兮的话轻描淡写,楚朝歌的心里却掀起了万丈波澜:七弟啊,你瞒我瞒得好辛苦,你有宝藏在手,纵使退避瀛洲也可招兵买马称王称霸,而我呢?为你奔波半生,不惜出卖朋友,终究一无所获。

楚朝歌脸上神情的细微变化又怎么能够逃过林如兮这个心细如发的女人的眼睛,她低低道:“你相信么?我怕重睿多过爱重睿。”她的手仿佛有些局促不安,使劲地搅动着衣角。
“我相信。”楚朝歌不由自主地说。

林如兮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道:“我不想和重睿去瀛洲,你可以帮我么?”她清瘦的脸没有半点妖媚之色,仿佛从姜白石的一则小令里走来,空灵幽净,却有种神秘的魅惑,她的话让人难以抗拒。

楚朝歌不是个三岁孩童,就凭林如兮三言两语又岂能把他说动?虽然他不得不承认林如兮这个女人很有魅力,那个宝藏的传说也很令人心动。沉吟着,道:“可是……重睿是我弟弟。”

林如兮没有生气,反而激起了好胜,心想:楚朝歌,天下没有我征服不了的男人,我一定会让你成为我的裙下臣;石重睿够厉害了吧,还不是被我玩的团团转?转过头去,不再理会他。楚朝歌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沉默着。

石重睿很快接来林立夫妇两人,大家见过后,安顿完毕,各自在楚朝歌安排的住处歇息。
林如兮扮演了一个贤妻良母的角色,轻轻拭去石重睿额头的汗水,递给他一盏莲子羹,柔声道:“你为我忙碌了大半夜,辛苦了,喝口水润润喉。”

石重睿接过一饮而尽,顿时天旋地转,昏了过去。
无疑,莲子羹中被人下了迷药。

石重睿不是一个轻易中毒的人,可是那盏莲子羹是最心爱的女人送上的,而且那迷药居然是上好的,无色无味,不是那种下三滥的蒙汗药。所以他纵横半生,天天算计别人,今朝却阴沟里翻了船,被人算计了。

林如兮悄悄地从石重睿怀里取出黄金钥匙和羊皮地图。
楚朝歌坐在大堂上想自己的心事,林如兮突然出现在面前。楚朝歌居然不惊讶,客客气气地道:“请坐。”

林如兮在他对面坐下,话说的言简意赅:“重睿喝了你家的莲子羹,昏过去了。”
“不可能,我家的莲子羹没有毒。”楚朝歌的回答很干脆。

林如兮盈盈浅笑,犹如一朵白莲花的盛放,“你家的莲子羹有没有毒你明白,可是重睿他不明白,楚朝歌,实话告诉你,是我在重睿的茶中下了迷药,这是宝藏的钥匙和地图,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楚朝歌饶有兴致,看着她,道:“哪两个选择,你说,我洗耳恭听。”
林如兮将黄金钥匙和羊皮地图放在桌上,轻声道:“你可以救醒你七弟,说是我下了迷药,看看他相信你还是相信我,当然你也可以请你家七弟永远呆在暗黑总坛,相信你定能找到一个好场所安顿你家七弟,这宝藏就是你的了。”

楚朝歌的目光从钥匙地图转到林如兮的脸上,沉声道:“那你呢?你不要这宝藏?”
林如兮摇摇头,道:“我一个女人,要宝藏做什么?我只是害怕重睿心机太深,宝藏送给你再也合适不过了,你身为暗黑之主,有强大的影响力与号召力,寻觅一个隐秘的据点,有这批宝藏作为基金,振臂一呼,天下云集响应,何愁大事不成?”双目炯炯,凝视着楚朝歌,仿佛他就是那个振臂高呼君临天下的男人。

楚朝歌心神俱醉,暗自寻思: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弱女子有这样过人的胆识和眼光,是啊,我楚朝歌与他石重睿同根而生,身上都流着帝皇家高贵的血液,凭什么我要居石重睿之下?有了宝藏,我楚朝歌也可一展宏图。心中对如兮的知遇之恩感激至极,无以言表,引如兮为最真诚的知己。

他站起身来,向林如兮走了过去,轻轻握住了她的双手,颤声道:“为什么?为什么你只见了我一面就要对我这么好?”
林如兮笑了,道:“傻瓜,帮你等于是帮我自己,天下所有的女人都喜欢站在一个英雄的身旁。”于是,在石重睿争夺皇位无望后,林如兮带着他的宝藏投向了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石重睿醒来时,身陷囹圄,这是暗黑总坛的一处废弃的地牢,手上脚上都戴着沉重的镣铐,林如兮和楚朝歌站在身前。他的心绝望地下沉,这一刻是这么残酷,但他没有想过这一刻会是自己最在乎的女人亲手导演的。

“哥哥,你,你全然不顾手足之情么?”石重睿的声音里沉淀着悲怆。
“手足之情?你我合作设计杀死石重信石重乂的时候有过手足之情么?”楚朝歌只是冷冷地笑,“七弟,如果今天我构成你权势地位道路上的障碍,你是不是也我对我手下留情?”

石重睿是个聪明人,知道再多说也只是徒费口舌,点点头,道:“好,哥哥,重睿谢过你的不杀之恩,可是如兮,我只想问你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林如兮反问道,“难道你真的不明白么?从你对你的发妻耶律未央痛下杀手的那一刻起,我就对你寒心,你能轻轻易易杀妻子,明天同样也能对我下毒手,想到每天与这样的人同床共眠,我……简直是不寒而栗,你不是人,你是魔鬼。”

石重睿想说那是因为我爱你想要保全你,可此时分辩是苍白无力的。
一个平常的晚上改变了石重睿一生的命运。

完完整整地回想那个晚上,对石重睿来说是件最残忍的事,就像是亲手撕开已经结出痂痕的创口,露出嫩红而模糊的血肉,他喘着粗气,盯着林若兮和玉石,嘶声道:“你们能相信么?我在朝中失势,利用价值消失,林如兮就勾引我的亲弟弟楚朝歌,下迷药盗走我的黄金钥匙和宝藏地图,让我们兄弟反目。”

“哼,这对狗男女也太低估我石重睿的能耐了,我终究恢复功力挣脱了铁链镣铐,你们知道我是怎么对付这对狗男女的?”石重睿声音令人不寒而栗。
林若兮忍不住问:“他们怎么了?”

石重睿冷冷一笑,咬牙切齿道:“我把他们活活地钉在地牢的铁栅栏上,填埋了地牢唯一的出口,我要让他们在痛苦恐惧中慢慢死去。而那对林家的老不死我已经一刀一个送他们见阎王爷去了,哼哼,我原本想灭你们林家满门,叫你们林家断子绝孙的,只可惜便宜了你林若兮。”

林若兮听得怒不可遏,飞踹了石重睿一脚。
石重睿满不在乎,恶狠狠地盯着她。
玉石拉住林若兮,低声道:“若儿,不要动怒,和这样禽兽不如的人动气犯不着。”

“是啊,我禽兽不如,我一心一意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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