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网,阿瑶被几人连打了几掌,不受控制的落入网中。她还想挣扎,我就看着连接几剑刺入网内,竟生生把这个十几岁的姑娘钉在地上!
我惊呼一声,只看着那几剑刺入阿瑶的腿上肩上,血流不止,她钉在地面上,痛的大声哀嚎,却不敢多动分毫。
这也太……
叶子安拍了拍手,把香囊收入怀中。我才看清刚才楼下指挥的青衫少年竟是清琅,他冷冷的看着阿瑶在花园中的惨状,一脸漠然。这……不是我心软,实在是阿瑶也没做过什么错事,这也太惨了。
“心疼?觉得我们太狠?”叶子安低头笑着问我。
我抿了抿嘴唇。
“她站到西毒王的位置,却没有相应的能力,落得这个下场是早晚的事儿。高处不胜寒,这孩子还没站稳就被冻死了。”他给我系好小冠后的发带,说道。“没办法,她好像是她叔父培养,借由上一辈之手登到这个位置的,这阿瑶貌似对制蛊还是有几分才气,不过整日在谷中钻研生死蛊,却没涨几分心智,实力再强也无用。”
“那她怎么会来盛京?”我偏头往楼下的园子看去。
“赵汐从中作梗,让她和长辈发生冲突,又让她近侍诱惑她来盛京玩耍,这阿瑶就高高兴兴的来了。”叶子安摇着头叹了口气:“对这种没什么水平的人下手,大家估计也觉得挺丢面子的。只是下一步要看赵汐的了,生死蛊可不是容易就要来的。”
正说着,我看赵汐从楼上走了下来,那缕头发依然垂在额前,身上紫蝶花袍的艳色更衬他小麦色的肌肤充满了力量。
“我不想杀你的。”他没走太近,而是倚在大堂边的围栏上,远远看着那阿瑶。“别想放什么蛊虫出来,这些来捉你的公子身上都带着药囊,在挣扎只会让你死得更快。”
阿瑶白净的小脸上满是惊疑与愤恨,她呸了一口:“那笛声是你吹出来的?!同为苗疆人为何暗算于我!”
赵汐难得表现出淡定与无所谓来:“我只想要生死蛊,我也知道那东西是蛊主以身所养,你若是交出生死蛊,我就立刻叫人给你疗伤,我知道的,你也不想做西毒王之位不是么?”
“就算我不做西毒王,也绝不会让你坐上那位置!你功力明明在我之上,却不回苗疆侍于教中,明明是男子却妄想篡位夺权,你不可耻么!”我看那阿瑶还骂的起劲,她似乎用了什么蛊,暂时给自己止了血。
“那生死蛊到底是什么东西?”我问身边与我一同围观的叶子安。
他思酌了一会说道:“就是能救人一命的东西,比如你得了不治之症,我把母蛊给你,再把子蛊给一个身体健全之人,当你发病而死那天,那个中了子蛊的人则会替你而死,而你就免去一劫。不过生死蛊也会死去,只能用一次。”
那倒真是个好东西。
不远处,赵汐继续说道:“呵,是男子就不能得到西毒王之位?是男子就会不论又怎样的才能,都只能在谷中老老实实制蛊?几年前我因为学习制生死蛊,被认为威胁到那时候才十二岁的你未来的地位,就被人设计扔下山崖!”
这傻子,你再继续说下去,阿瑶认定你是为了夺位才加害于她,更不会给你那个生死蛊了!
我急冲冲走过去,真是偶尔觉得赵汐智商令人捉急。
“赵汐!”我走过去,一副亲密的样子挽住他,赵汐一脸惊诧地看着我,我猛掐一下大腿,平日里骗吃骗喝的演技都逼到这刻来。
“你为了我这样不值得!我这种人就算病死也就罢……你为何要为我做到这种地步,你这是再与整个苗疆为敌啊。”我一行清泪留下,泣不成声,抓着赵汐的衣袖,满脸悲切。
赵汐让我吓得一哆嗦,看着我不断对他挤眉弄眼,仿佛明白了我的意图。
“召儿,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他也配合的一把捞起我,说的那情真意切,只是这声召儿叫得我相当出戏。
“我们不要生死蛊了,汐儿,只要你陪我,就算我只能再活两个月也无所谓!”我病弱的咳了咳,倚在赵汐怀里哭泣。妈蛋,演病弱白莲花不是我的专长啊,我擅长的是扮演高贵冷艳漠然的云端女神,以及无胸无脑无颜纯粹靠一双澄澈双眼吸引人的少女啊!
“只要有了生死蛊……你就不会死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到时候你若是想看花果山的月亮,我就陪你去,我们就坐在树梢上一直看。不过前提是你不能死,不能先离开我!”赵汐这台词儿也说得挺溜。
我被他一脸深情的样子膈应到了,强挤出一个惨淡的如清风般的笑容:“汐儿,我不是猴子……我不喜欢花果山的月亮……”
两天不见,赵汐这演技真是见长。
身后我听到了叶某人忍不住的轻笑,不远处的清琅一脸‘这傻逼是谁’的表情看着我们俩。
“没关系,只要你活着,想去哪儿都没关系……”
“汐儿!我也不愿意离开你!我一想到我要独自步入那黑暗的阴间,我的心就好痛……好痛……好痛!”
“召儿,我一定会从她手里拷问出生死蛊的下落!”
……够了,赵汐,再演下去我要吐了,你这时候差不多可以去问单纯的阿瑶姑娘了吧。
“你是为了他才……?”天然呆的阿瑶姑娘果然上钩了,我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她也够惨了,赵汐抢了生死蛊之后就放她一条活路也就罢了。
“你的生死蛊还可以再制,阿召却没那么长时间可以活了。”赵汐一脸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朝阿瑶走去,手里握了一支华美而陈旧的银笛,对她说道:“你也是族里人,自是知道蛊虫得厉害,我有千万种蛊可以来逼你就范的。”
阿瑶一咬银牙:“你这歹人,当日在街头污蔑我偷你银子,和我相遇,你果然是故意的!”
“我不说别的,你交出蛊来,我放你走。以你的天分来说,再制生死蛊不过是几年的事。”
阿瑶的表情明显松动了,她痛的只吸冷气,止了血的伤口又开始渗血,过了好久,她才低声说道:“我把蛊给你,我不想死……”
赵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阿瑶冒了一圈冷汗,低声道:“在我银冠里,你来取罢。”
“别想着往别人身上弄什么蛊虫,要是有人死了,你也免不了死。”清琅走过来,冷声说道,他对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倌招了招手,叫他来取下阿瑶的银冠。
那小倌颤颤巍巍的取下来,在银冠中无数细小的银饰与吊坠中翻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镂空的银色坠儿。
“是这个……”他抖着手取出来,赵汐根本就不用手碰,而是指挥他:“你打开。”
男孩儿那坠儿,两只黑色小虫盘缩在其中,我走过去探头看,两只小虫,一只背上有一条金线而另一只则是漆黑一团。“没错了,我幼时层见过生死蛊,你倒是没扯谎。”
赵汐却不伸手碰那蛊虫,而是看向阿瑶。
阿瑶姑娘艰难说道:“既然说是你为了救他,那背上有金线的就是母蛊,你让他服下吧。别骗我,我要亲眼看你是不是真的为了他。”
喂喂,姑娘你要是弄两只毒虫我也吃么?我一脸不相信。
清琅从一位公子腰间拔出长剑来,走过来对赵汐说道:“你再确认一下,如果是的话,她的命也没必要留。不管怎样她还是有几分能力,若是以后落入困境还免不了要怨恨我们和阿召,我可是会杀了所有可能成为阿召仇人的人。“
赵汐点了点头:“的确是没错。”
我大惊,正要制止清琅,就感觉到赵汐一把扯住我,我还来不及喊出口,就看到清琅反手拿剑朝下一刺,狠狠扎入阿瑶胸口!
然而痛呼的竟不是阿瑶,而是旁边那个取下她银冠的小倌儿!他捂着胸口一脸不可置信的倒下去,胸前一片鲜红,竟一击毙命!
在场几人瞬间变了脸色,阿瑶竟对那小倌用了生死蛊的子蛊!难不成生死蛊不止一对?!
躺在地上毫发无损的阿瑶表情惨然的笑了笑:“你们中原人果然会出尔反尔,说着不杀我,却对我痛下杀手!苗疆绝不是这么肮脏的地方,你们中原人……你们中原人!”
她歇斯底里的尖声喊道。
赵汐看了一眼那坠儿中的一对小虫,说道:“这生死蛊绝对是真的,那么说来,你就是你已经制出了更多的生死蛊来?果真是新的西毒王,十几岁就研究出生死蛊并且还能不以身养,制出几对来……”
“你们中原人!我的叔父就绝不会向你们这般心狠手辣,我的教众我的亲人我的阿姆就不会有你们这般两面三刀!”她还在喊着,身体扭动起来,那些刺入她身体的剑已经刺得更深。声音尖锐已经少了她平日说话软糯可亲的腔调。
“肮脏的事只是你不知道了。”赵汐抬掌冷笑:“可怜孩子,就这么无知的死掉吧。”
“砰!”猛地一阵起劲,赵汐饱含内力一掌打向阿瑶,生生震碎她心脉!
我看着那可爱又懵懂的阿瑶姑娘在草地上抽搐几下,嘴角溢血偏头死去……
第二十章
“死了?”我愣在原地,赵汐拿起了生死蛊,收入袖中,不再看我转身就走。清琅与其他公子漠然的无视我,用布条包着手,拖走了地上瘫软的阿瑶。所有人熟练无比的收起武器,下人们拎来了几桶水洗刷石板路,扫走长廊上蛇虫尸体,就好像是刚刚睡醒起来打扫柳屋一般。
那红牌晃了晃脑袋,对着我勾起嘴角魅惑一笑,把匕首收入衣襟:“扰了主管大人清梦了,您要不再回去睡会儿。”
我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这气氛转变的太快,我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咳,不用了,我睡得挺好的。”我故作镇定。
叶子安走过来,笑道:“是么,我看你被蚊子咬的嘴都肿了,想来一定没睡好呢。”
他这话音刚落,路过的清琅瞟了我一眼,不做声的挑了挑眉毛。那个得意又威胁的表情是怎样啊……
“哈……哈……哈,你说这蚊子怎么就愿意跟我亲嘴儿呢,也不怕被我咬死。”我干笑。
叶子安动了动眉毛,笑意更深,却扯开了话题:“你把那信拆开来吧。”
我这才想起来,连忙拿出温溟新给的信,一边撕开一边说:“这阿瑶死了,苗疆会不会报复赵汐?温溟那里怎么交代?”
“你不用太担心。”他并不正面回答我,抬了抬下巴示意我展开宣纸,看看信的内容。
我低头看了一眼。
哈?!
心中一惊——
“要我扮作岑家小女,往西南而去,调查西南流匪?!”
叶子安皱了皱眉头,接过信纸来刚扫了两眼信纸就化作蓝色火焰烧尽。
“还要你把阿瑶人头送给她。”他脸上笑意不在,陷入疑虑之中,我极少看他这副表情,小心翼翼的扯了扯他衣袖问道:“人头的事儿倒不算麻烦,只是她是怎么想的,才会让我扮作女子啊!”
叶子安半晌不语,微微松了下眉毛,压了压我的脑袋:“你不必想太多,跟着去做就好。这是她的一个双重试探,既试探你也试探沈家。让你去调查西南的流匪,其实是温溟怕沈家一直对抗的流匪其实是沈家自己人。”
“西南沈家之前不就是靠剿匪发家的么?我以为早就已经没有流寇了。”
“沈家是剿匪发家的山贼,那几兄弟都是做过绿林大盗的。至于西南的流寇,从来就没被缴清过,简直就是春风吹不尽,再加上现在塞北军虽然名义上是皇上的势力,实际上早有反意。”叶子安简单说了几句,听得我云里雾里,他看着我一脸茫然的表情,温和笑起来:“会有人来安排的,你按着做,老老实实的就行。”
他上楼了,我茫茫然又不知道该做什么了。不论怎样想,温溟让我扮回女子的行为都太不寻常了。我忐忑的呆在走廊上吃了两只香酥鸡,吃的满嘴流油也想不出来原因,鸡骨头扔了一地,衣服上也满是油乎乎的爪印,我正看着厨房老张把新一盘的香酥鸡端过来,无比嫌弃的看了我一眼,放下盘子就走。
“哎哎,你怎么连鸡屁股也不切啊,给我切了鸡屁股再走!”我喊都喊不住他。
我正要拆掉一个鸡腿,就看着清琅从长廊那边急匆匆走过来,扯了我衣袖,给我抹了两下嘴,就拽着我上楼。“啥事儿啊,这么急。”
“岑家人来了,来要他们家小女了!”
“我靠,哪儿来的他们家小女啊!”
清琅连一个看傻逼的神情都懒得施舍给我了,拽着我跑上楼,我就已经看着一帮人在我房间门口候着,清琅把我推进屋里去,我就看到一圈十三四岁的小厮手里捧满了东西围着,一个女人坐在矮几边,还有两个丫鬟站在她后头空手垂头候着。
那女人三十出头,主管的打扮,头发利落的挽起来,看到我趔趔趄趄撞进屋子里,站起身来:“恭迎主子。”
我吓得倒退一步:“你们认错人了。”
“家主的意思,目前您不愿意也要成为岑家小女。”她笑的不容置喙,走到我身边来捏了捏我肩膀,又扳起我的脸仔细看着。她妆容精致的脸微微抬起,充满审视:“个子有点高,不过幸好瘦长。眉毛长的太中性化了,眼睛倒是不错,懒散的模样倒是有几分味道,只可惜这满面油光是怎么回事儿?”
抱歉……我刚吃了油厚的东西。
她强势又有点嫌弃的捏了捏我的手和手臂,对男性小厮说道:“把东西放下,出去。”
我被这女强人吓得一愣一愣,她一边使唤丫鬟关上门,一面把我拖到屏风后来。我看着那两个长相不错的丫鬟,岑家用得起女性下仆,也知道有多么圣宠优渥了。
“把那套云烟蓝晕束腰裙衫拿过来。”她命令道。那丫鬟应了声,面前的女主管就开始扒我衣服!
呀呀呀灭跌!我拽着衣服就往床里钻,她却动手快的很,我现在还是男子装扮,她这样让外人看来就是老草吃嫩牛,饥渴半老徐娘强上英俊小伙啊!
她脸上不耐烦的表情更盛,我只听刺啦一声,后背的袍子都给撕了开,她那表情绝对算得上是“你现在叫万岁爷也没用我扎死你这个小贱人”,我被吓得脑袋一激灵,不受控制的就扯着凄厉喊起来:“娘娘!我真的没有勾引皇上!放过我吧!尔康!救救我啊——”
“都说这温召公子是个傻子,还是真的啊。”一个丫鬟怜悯的说道。
我立马闭嘴不叫了……被当成傻子真的是件很憋屈的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