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白一直过着顺风顺水的生活,考试从来都是第一名,简直就是逢考必过。她的生活就像是被算计好的,只要往前走,就一定会有路。可是自打穿越到异世界,经历了各种挫折、打击后,她坚强的心脏一度破碎,若不是景乐之的提醒,她真想放弃。
可是,现如今,她钻在景乐之的身体里。如果不够小心,他们将永无出头之日。即便是被水蛇咬,她也要顶住。至少,不要让景乐之醒过来后,看见千疮百孔的身体。
再次下定决心,她习惯性地攥紧拳头,站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二章 爬啊爬
妖尊夜阑心的凋云洞坐落在悬崖峭壁之间,碧色的洞口把崖壁勾勒得层层叠叠,从悬崖下仰头张望,竟捉摸不透十几个绿色的洞洞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洞口。
苏月白梗着脖子,在崖壁下苦涩地眺望,在扫过每一个绿色的洞洞,又绝望了。
对于她来说能够爬上去已经很难了,想不到爬上去之后还要一个洞一个洞地钻,那些绿油油的洞洞内还不知道隐藏着何种未知的危险。
这样想着,她又忍不住打起了退堂鼓。悬崖下是水蛇河的河岸,偶尔有小憩的水蛇们爬上岸边,瞻仰凋云洞的辉煌。苏月白只站在岸边沉思了一会儿,就被游出河面的水蛇围了起来。
她嫌恶地跨上一块大石头,挥舞着脚丫子嚷嚷:“你们差点咬死我,还上来干嘛!”
水蛇到底是有些灵性的,对于苏月白的叫嚣丝毫没有留情,坚持不懈地朝她的身边聚集。
苏月白眼瞅着油光水滑的水蛇扭着纤细的腰肢一条接一条地爬上石头,她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一般情况下,爬行动物是不被大家喜欢的,只有极少数人喜欢弄回来饲养。在家养个猫猫狗狗非常普遍,但是要养一条水蛇是需要莫大的勇气的。
作为二十一世纪的老实青年,苏月白最多可以接受变色龙和蜥蜴这种慢悠悠笨呼呼的爬行动物,而蛇类,却是完全驾驭不了。
她骚骚脑门,吞下口水,非常自然地站在石头的中间,屏气凝神地恳求着:“蛇奶奶啊,饶了我吧!”
水蛇哧溜溜地吐着信子,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直接漫过她的双脚,爬上了她的身体。
为首的一只大青蛇甚至攀上她的头顶,如领袖般盘在了景乐之的脑袋上。苏月白不敢擅自乱动,只能挺直身躯,感受一只又一只凉飕飕的水蛇钻进她的衣服。幸好景乐之只穿了一件马甲和短裤,水蛇在身上爬了一会儿也没找到乐趣,最后便纷纷撤了下来,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瞅瞅苏月白,假惺惺地恋恋不舍。
以不变应万变的策略换来了片刻安宁,苏月白只觉双腿发软,直接跌在了石头上。剧烈的抖动把脑袋上唯一一条忘记撤离的水蛇震了下来,小家伙掉在地上,惊愕地瞪圆了眼睛珠子。
苏月白摸一把冷汗淋淋的大脸,抱歉道:“对不起啦,没注意你还挂在头上。”
那条颜色稍微浓重一点的小蛇软弱无力地趴在地上,似是被苏月白摔伤了,它的身前慢慢浮出一行金字,在空中拼出一句模糊的话:修为不尽,只待来生。
苏月白没想到月儿死后,她竟然还能隐隐约约地看见生前字,不禁喜从天降,乐红了双颊。她欣慰地伸出手,摸了摸水蛇的后脊背,笑道:“你死吧,来生不要做动物,也投胎个大活人试试?”
水蛇点点头,当即软趴趴的没了生气,一缕青烟一晃即散。
苏月白为它默哀三秒,忽然喜滋滋地抓过它的蛇身,笑了起来。她的手里可是一个鲜活的尸体啊,对于只有魂魄的她来说,简直就是让人两眼放光的存在。她抚摸着水蛇那光滑的皮肤,将它揣进怀里。
苏月白自景乐之的身体里飘了出来,飞进了水蛇的蛇身,并自我感觉良好地咬了景乐之一口。
感觉到尖利的疼痛,晕了的魂魄清醒过来。景乐之睁开眼,刚要开口骂人,就见一条欢脱的绿蛇在他的肩膀上盘踞,并趾高气昂地瞪着绿豆一般的小眼睛。
景乐之的天敌是毛毛虫,对于爬行动物他是区别对待的,只要不长绒毛,也可以勉强接受。
苏月白喜悦地扭动腰身,将后半个身子耷拉在景乐之的腰上,乐道:“陛下,我有身体了。”
景乐之辨别出苏月白的嗓音,慌张地扭头,撞上了她的绿豆眼。
“你……这可是水蛇……”
“陛下可不能歧视动物啊!水蛇怎么了,虽然没腿,但是爬得不慢。”
苏月白完全沉浸在有了新身体的喜悦中,在景乐之的肩头爬来爬去。
景乐之把她拎在手里,抹掉身上的鸡皮疙瘩,敷衍道:“也好,省得打晕我。”
苏月白羞涩地耷拉了舌头,将吐信子的节奏放缓,道歉:“我下手是有点不知轻重,还望陛下谅解。”
“你总是这般想一出是一出,我当真要学着习惯。”景乐之豁达地挤出笑容,并未责怪她的粗鲁。
苏月白害怕自己长期霸占景乐之的身体会对他产生不良影响,况且如今已经到达了凋云洞的洞口,他们的前路应该不会有吃人的怪物出现了。这个蛇魔的领地,倒是比鬼王的领地轻松很多,好歹不喜欢吃人。
三只熊曾经给她讲过,如今的噬魂谷是三足鼎立的时代,其中势力最强的是噬魂魔族。他们是冥界的后裔,基本上都是由厉鬼变异而来的,杀人不眨眼血腥无度。而一直中立又不愿卷进战争的部族便是鬼族,他们是被冥界舍弃的孤魂野鬼,地位比较低,容易自卑。剩下最弱的就是蛇魔族,他们是由妖族分裂出去的一支不受待见的队伍。
噬魂谷被三支力量强大的队伍分割,各自偏安一隅。可是因为冥界的外患,这三个部族也开始蠢蠢欲动,妄图趁机冲出噬魂谷走向冥界的制高点。
苏月白盘在景乐之的脖子上,絮絮叨叨地部署作战计划。
“首先,咱们要得到蛇魔族妖尊夜阑心的信任;然后联合鬼王千川一举攻下噬魂魔族。最后在战败时把噬魂魔族的魔尊天落收归麾下,如此强大的队伍肯定能够冲出噬魂谷。”
“冲出去你想做什么?”景乐之歪头,问了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苏月白翻了他一眼,嘲笑道:“能干什么,救出奶奶和爹爹,然后找听寒报仇!”
“报仇?”景乐之低低地重复了一句,却忽然垂头,眼光涣散地哑声道:“你可舍得?”
“舍不得又如何?”苏月白紧了紧蛇身的力道,缠住景乐之的脖颈,“无论如何总要为月儿讨个说法。”
“你可是爱上他了?”景乐之扬起脸,笑容尽显清愁。
苏月白愣了愣,苦笑道:“爱上他谈何容易?你以为我是那种把一点异动就泛滥成倾倒,把一点惯性就敷衍成依恋的家伙?请陛下不要侮辱我的智商!”
景乐之破唇而笑,前仰后合着。
苏月白缠紧他的脖子,恼了脸:“这都什么时候了,陛下还有心情拿我开玩笑?”
“我不过想要确定,你的心肠有多硬。如果你只是对我心硬,我会很气愤。但是……他与我差不多。”景乐之直起笑岔气的身子骨,把苏月白从脖子上抽下来,小心仔细地缠在手臂上。
苏月白没有听出他的安心,只想早点结束如此沉闷的话题,便顺从地圈起他的胳膊,嘱咐着:“待会见到妖尊,可是陛下施展人面兽心的机会,还望陛下莫失良机。”
“我若真的人面兽心,又怎么对得起你?恐怕……我的人面兽心只针对你!”景乐之笑笑,唇角亮起微光。
苏月白张开嘴咬了他一口,愕然道:“谢谢陛下的厚爱。”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离开河岸,开始沿着崖壁往上爬,为了节省找到洞口的时间,他们只能分工合作。景乐之是个高贵的凡人,勉强可以爬两个离地面比较近的山洞。而苏月白既然钻进了爬行动物的身体,也只好硬着头皮在恐高症的折磨下往上爬。总共十四个洞口,光她就包揽了十二个,真是压力山大。
好在,爬行动物的身体很是灵活,除了肚皮有点麻以外倒是比想象中容易多了。苏月白的蛇眼看不到脑后,只要目不斜视恐高症就可以克服。她利索地爬进第一个山洞,却见一只庞大的蜘蛛正在啃食一只白翅膀的幺蛾子。那蜘蛛看见她,只微微抖抖腿,来了句:“小青啊,要吃点么?”
苏月白摇头,却并未从山洞里退出来,反而慢慢爬过去,问道:“蜘蛛大哥,我昨日撞了脑袋有些失忆竟找不到魔尊的洞口了,还望大哥指点迷津。”
“早听熊大爷来报,说是有外来者入侵,不想你已经遇险,让大哥看看这是伤了哪里。”黑毛蜘蛛有节奏地挥动着八条腿自蛛网上爬下来。
苏月白虽然学过昆虫学,但是蜘蛛因为八条腿被排除在昆虫之外,而且他浑身毛茸茸的,嘴边还沾着刚刚吃过的白色幺蛾子的绿色血液,怎么看都很恶心。
蜘蛛大哥却并未多想,八条腿倒腾得很快,不一会儿就爬到苏月白眼前,伸出两只螯肢抱住了苏月白的蛇头。
四颗绿豆眼珠撞到一起,差点擦出爱的火花。
苏月白晃动脑袋,嘟囔着:“蜘蛛大哥,我没事了,就是有些失忆。”
“你们水蛇就是水灵,摸上去很是光滑!”蜘蛛大哥牛头不对马嘴地回了一句。
苏月白躲开他的螯肢,羞涩一笑:“蜘蛛大哥能否给妹妹指个路!”
“好啊!”蜘蛛爬过来,在洞口伸出螯肢,指着最中间的一个长黑色苔藓的大洞说道:“魔尊在那个洞里,这次可要好好铭记,小心魔尊怪罪下来把你喂了后洞的猫鼬。”
苏月白缩缩三角头,晃着窈窕的尾巴爬出了洞口。回头再看,景乐之竟然卡在一株枯树上,如鲤鱼旗一般迎风飘扬。
作者有话要说:越写越迷惘……
哎呀!跑偏了……
、第六十三章 传说中的人妖
苏月白扭着纤腰爬过去,停在枯树边,嘲笑道:“陛下这是在与风共舞?”
“只是踩空了。”景乐之别过头,不好意思地涨红了脸。
苏月白垂下三角头,吐着信子偷笑,“我是条蛇,可帮不了陛下。”
景乐之没再看他,挣扎着抠住悬崖峭壁上的怪石,却不想过分的行动使枯树抖了又抖,风化的枝干再也撑不住他的体重,直接断成两截。景乐之当即随风而逝,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好在他爬得不高,只划伤了左臂。
苏月白没想到他会摔下去,笑容也僵在了三角头上。又见他的胳膊淌出血,就对自己的落井下石产生了罪恶感,爬过去吐着信子舔了舔他的血。
景乐之并未龇牙咧嘴,只回身摸摸她滑溜溜的身子,笑道:“心疼了?”
苏月白点点三角头,软了声音:“我不是故意要嘲笑陛下的……”
“无妨,你就是这种性子!”景乐之竟然拎过苏月白,笑眯眯地拍拍她的头,眼神里波光闪闪。
“我找到洞口了。”苏月白回头,望住覆盖着黑色苔藓的山洞,“魔尊就在那个长着黑色苔藓的洞洞里。”
“嗯,值得表扬!很能干嘛!”景乐之把她掸在肩上,晃悠悠地直起身。
苏月白难得被景乐之称赞,得意的直冒鼻涕泡泡。她盘上他的脖子,喜滋滋地蹭了蹭他的脸。
景乐之走到黑色的洞口下,仰头望住凡人爬不上去的距离,有些揪心地嘟囔:“真讨厌这种无力感!”
“要不,我先上去想个办法?”苏月白从景乐之的脖子上滑下去,径直爬上了悬崖峭壁。
此洞不高不低,但是距离地面怎么也有三层楼高,对于虫子之类爬上去倒是容易,但是景乐之是个凡人,还是没有练过攀岩的凡人。苏月白想,如此身份贵重的大唐国国君殿下,能够耐着阴晴不定的烂性子又是陪她坠崖,又是为她拔胳膊跑腿,甚至还经历了魂魄被排挤的诡异事件,如今的爬山真是太折磨他了。为了让他少受些罪,苏月白只能首当其冲。
她爬到洞口,往里面一瞧,还真是低调奢华。虽然外头用苔藓装饰,但里面竟然都是水晶,完全水晶洞的感觉。亮晶晶的,或长或短,或圆或尖的五光十色的水晶,在她的绿豆眼里闪着光,让人忍不住心痒手更痒。若不是她没有手,早就捡一兜子揣走了。
洞内的走廊用黑曜石铺就,配上两侧的水晶,完全就是步入豪华宫殿的前奏。苏月白在光洁的地面上凉快了一会儿,在确定没有暗器和陷阱后爬到洞边,将岩洞上长出来的一株千年不老藤拽了下去。
她亲身尝试,缠在藤条上临空而跃。哆嗦着坠地砸在岩壁上的时候,她吓得一时没回过神来,甚至忘记了和等在崖下的景乐之解释。
景乐之把她从藤条上揪下来揣进包包,伸手抻了抻藤条,又拽着藤条蹦了两蹦,在确定它的韧性后,对苏月白说:“看不见便不会害怕了!”
苏月白自包包中探出头,对景乐之忽然的体贴一阵心悸,眼见他绑住藤条,一步一步地往上爬,那造型比较像是人猿泰山。
在这荒山野岭中,堂堂大唐国的国君竟然穿着马甲和短裤在悬崖峭壁上挂着,说好听一点叫做攀岩,说难听点就是穷途末路。苏月白只是望着他臂弯上崩出来的青筋,就止不住的感慨。习惯了锦衣玉食的他,为何要承受这些呢?若不是受她的连累,现如今他应该是在朝堂之上享受万人敬仰的荣光。
苏月白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个男人为了她放弃江山社稷,放弃锦绣前程,甚至放弃了至高无上的厚脸皮。而她,却从未正视过他的好。对于这样冷情的自己,这具水蛇的身体真真是太合适了,完全就是冷血动物的杰出代表。
经过漫长的攀登,以及数十次滑落,景乐之终于凭借不屈不饶的意志,甩着汗水半跪在洞口。他的脸上被汗水覆盖,俊俏之余更增添了男人的粗犷,就像是山野莽夫,非常接地气。
苏月白从包包里爬出来,赞叹一句:“陛下,如今你俨然一副沧桑感,顿显阳刚之气!”
“这是赞美?”景乐之脏兮兮的脸扭动着细细长长的笑容。
苏月白马上附和:“是啊,很不错!”
景乐之自藤条上摘下一片叶子,借着亮堂堂的水晶在自己的脸上认真地划拉着,将灰尘抹净,顺便提提眼角,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他穿着苏月白仓促中做出来的粗布马甲,虽然皮肤依旧白皙,模样依旧清秀,但是衣着很简朴,丝毫体现不出他的王霸之气。运用常识构想一下,一般的美女妖精都应该喜欢白嫩的书生,像许仙之类。但是,景乐之却有牛郎的潜质,充其量只能算是放牛娃。
苏月白觉得对不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