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老夫人果然面露惊喜,“这珊瑚真是漂亮,快拿来我瞧瞧。”
云裳走上前,“祖母,听说这红玉珊瑚是商人从金国买回来的。”
“祖母,把这红玉珊瑚也摆到桌子上,我们也想好好瞧瞧。”云秀荷忽然提议。
云老夫人刚要同意,云裳打断了她的话,“祖母这珊瑚容易碎,不如先放在盒子里,等那日买个琉璃罩放好再请旁人来看看观赏。”
“呵,云裳何必这么小气,不过是一座珊瑚而已,好似谁跟你抢似的。”云秀荷讽刺道:“祖母可不喜欢奢华,你这么大手笔买回来,花了不少钱吧?祖母,方才您说把我的绣画寄卖了施粥,这座珊瑚可比我的价值连成,能救助不灾民呢。”
云裳在心中冷笑了,她怎么会不知道云秀荷打的什么心思,把珊瑚放在桌子上,搞不好就找机会打碎它,如今提出寄卖根本是嫉妒,她温婉地笑道:“既然此物送给祖母,那就是祖母之物,祖母想如何处理孙女都同意,若是祖母当真寄卖了施粥,孙女那里还有些银两可以拿出来一起捐了。”
云秀荷冷笑,“四姑娘也有一颗善心呢。”
“好了,这件事以后再说吧。”云老夫人开口,“不过既然秀荷开口了,云裳你亲自拿去给大家看看。”
云裳只好照办,托着红玉珊瑚的底座,在屋里绕了一圈,所有人见了都赞不绝口,再经过云重紫面前时,她迅速地过去,只是停留在唐安然的身前时间长了点,她又转过身拿去给云秀荷看,云秀荷刚要摸摸看,就被云裳拿去给旁人瞧。
云秀荷在她身后撇撇嘴,心说有什么了不起的,就听到有人在一旁小声道:“我怎么瞧着那珊瑚有些问题。”
鲁国公叶老夫人,小声道:“慎言。”
云秀荷听出那是唐安然的声音,眼珠子一转,趁着云裳离开的时候,伸出一只脚来,就听“哎哟”一声,得意忘形的云裳手上一松,整株珊瑚都摔在地上。
有不少人唬得跳起来,就见那红玉珊瑚四分五裂,可是落在地上的红玉里面却不是玉质,而是是粉面,底座的梨花木也是普通的材质,一摔就烂了。
这下子,屋里安静极了,连上首老夫人急喘的呼吸都能听得见,云秀荷唯恐天下不乱地干笑了两声,“哎哟,这哪里是什么红玉珊瑚啊,根本就是骗人的。”
不用她开口,谁都看得见,可是她说出来了更显得尴尬。
云裳猛地抬头看向风轻云淡的云重紫,心里便知道自己着了道,怪不得自己能轻易把偷出来,怪不得她一点也不惊讶,她这根本是要害自己。
好,这次算她棋输一招,可是也只是平手而已。
云裳突然跪在那破碎的假红玉之上,啼哭起来,“祖母,都是裳儿的错,是裳儿见识浅,错信了那商人的话,让他以次充好把这东西买来送给您。”
她边哭边磕头,“裳儿也是一片孝心,想用所有积蓄博得您的一笑,您今日睡的不好,我是听那商人说红玉珊瑚放在卧室里可以让人安神,所以才上当的,不过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也请祖母原谅三姐姐,方才她也是无心的,若不是她让我绊了一跤,裳儿还积蓄被蒙在鼓里不知错,祖母向来见多识广,若是哪日看出来这珊瑚是假的,才是裳儿天大的错。”
云裳哭啼啼地对云秀荷道:“谢谢你三姐姐,今日多亏了你让我摔了一个大跟头,才得出真相,不然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原以为四妹妹颇有善心,原来小嘴更是能说会道。”云秀荷似笑非笑地讽刺,“怎么能把黑说成白,把有说成没有呢,我可没绊住你,明明是你自己不小心。”
云裳四两拨千斤不提自己到底是怎么摔倒地,继续抹眼泪:“不,和三姐姐的孝心想比,我的实在太浅薄了,我一定记住今日的教训,日后绝不再犯!”
云老夫人彻底被激怒了,“好了,我知道你俩都是有孝心的,我早就知道那珊瑚不似真的,以裳儿卖的几幅刺绣怎么能买的起那么贵重的物件,我不过是看在她的一片孝心上才没说穿的,我知道这事不怪你,你快起来吧。”
“是啊,四姑娘快起来吧。”云重紫看出云老夫人这是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也顺着她说,“祖母知道你为人温婉不会说谎的,再说这礼物不分贵重,最重要的是对祖母的一片孝心。你的孝心和礼物的真假没关系,老夫人是能感觉得到的。”
云老夫人听出云重紫的话里有话,又把方才的事想了一遍,难道说……云裳是故意弄出这么一出的?
云秀荷撇了撇嘴,“今日是祖母的寿辰,你总是哭算是怎么回事,祖母又没怪你,你倒还真是会先认错。”
云裳说不哭就真不哭,连忙谢礼起身,“改日我会亲自再送个礼物给祖母补上,这次不算,剩下的就是大姐姐了,我可听说大姐姐准备了一份大礼呢!大姐姐快拿出来给祖母看看,她一定欢喜,你是姐姐,可要给我们这些妹妹做榜样。”
云重紫不得不佩服云裳了,还真是装什么都有模有样的,翻脸比翻书还快,说哭就哭,说笑就笑,当真以为自己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旁人都不计较了?
“是啊。”云秀荷难得附和云裳的话,“就差大姐姐的礼物了。”
云重紫面露为难,云秀荷见了冷笑,“该不会根本就没有准备吧。”
“准备了。”云重紫站起来向云老夫人行礼,“其实这礼物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外面忽然有个小丫鬟跑来,跪到屋子中央,“老夫人,医药行的会长以及各大药铺的东家以及安宁堂的少东家……送了礼过来。”
所有人纷纷站起来,就见那小丫鬟后面还有几个粗实的婆子推了一大车的东西过来,小丫鬟唱和:“这里是医药行以及各大药铺的镇店之宝,以及各类补品,人身、鹿茸、阿胶、石斛……”
小丫鬟刚唱完,云老夫人已经吃惊地闭不拢嘴,“这些人是……”
她可不记得自己家和医药行的人有什么往来,莫非是……猜到其中缘故的人已经把目光看向角落里的某处。
那小丫鬟回答果然应证了她们的心思,“医药行的拜帖上是说恭祝三娘子祖母福寿安康,特备此薄礼。”
薄礼……薄礼啊,那一长串的药无论哪一个都不是薄礼。
云老夫人激动地一时说不上话来,只睁大了眼睛看云重紫,莫非这就是她送给自己的贺礼?
实在太贵重了,有一些都是无价宝,怕是宫里都没有的。
云重紫面上漠然,心中也是吃惊,看来医药行的手伸到府里来了,他们应该是知道了自己给安宁堂制药的消息。
不等云老夫人说话,院子外忽然又闯进一个小丫鬟,满头是汗地跑过来,边跑边喊道:“恭喜老夫人,贺喜老夫人,大少爷中了武状元,皇上钦赐状元府,封六品兰翎侍卫,加封老夫人为一品国夫人,大少爷之母为三品淑人。”
如今沈怡琳正是三品淑人,她听到这话一脸先是震惊,可是又觉得不对,自己已经是淑人怎么可能还会是淑人。
就在她诧异之时,所有人已经纷纷向云老夫人和云重紫道喜,“三娘子的母亲如今也是有封号的命妇了。”
沈怡琳这才知道,原来这武状元之母封的可是人家的亲生母亲!
她不由大怒,问向那小丫鬟:“大少爷之母不过是个下堂妇,就算是六品的兰翎侍卫,她母亲也不该是三品淑人!”
小丫鬟笑着回答:“回夫人的话,当时老爷结完旨也是这么问的,那太监回话说是大少爷之母今日施粥善举有功,才特此加封的。”
云重紫跪倒云老夫人面前磕头,“祖母,孙女从乡下村野来,没有金银也没有拿得出手的女红,我们姐弟俩到了府中一直受您照拂,没有什么可以报答您的,唯有让祥哥儿给您挣个儿国夫人回来孝顺您,孙女在身边伺候您,也算是我们姐弟俩的一点孝心了。”
“好孩子好孩子,你有心了。”云老夫人被感动的老泪纵横,国夫人可是超一品,当今朝廷命妇只有鲁国公夫人才有此封号,她们家没落,文不文武不武,还处处落人笑柄,如今她能封个国夫人,那可是任何金银都买不来的,她自然是高兴的合不拢嘴,以前她对那双姐弟不闻不问,也是她太过计较了。
她亲自扶云重紫起来,“祥哥儿还病着就去武举,你们确实是一片小心,以后祖母会好好疼爱你们的。”
沈怡琳气得鼻子都快歪了,看着云老夫人和云重紫就觉得恶心,她冷脸瞪了她们两眼,再转过头又露出笑容,让所有人先到前厅去入座。
云秀荷趁着别人不注意,独自一人悄悄滴离开,她才不管谁当什么夫人还是淑人的,今日旁人说她泼辣也好,得理不饶人也好,也都是为了掩人耳目,她还有另一个目的。
她独自一人绕过园子,来到一处没人住的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就听里面有什么动静,不到片刻就有人一把拉开大门,冲出来抱住她,笑吟吟地喊道:“秀荷,可想死我了,你怎么才来啊,宝贝,快让我亲几口……”
第十章(本章节已改完)
祥和苑里的人都被沈怡琳领走了,她看到云老夫人那副高兴的样子心里就不舒服,带着一众命妇去了自己的院子,云老夫人瞧见她满脸的酸醋样,也不介意,反正沈怡琳再怎么折腾也是生不出儿子的,连云致远都不喜,她才不和他计较。
云老夫人看见云裳还在,说道:“裳儿也去前面吧,我和你大姐姐说说话。”
云裳委屈地搅了搅手中的帕子,站起冲云老夫人行礼,“祖母还在生裳儿的气么?之前礼物的事,裳儿当真不是故意的……”
“没有的事。”云老夫人听到云裳居然这么说,面上露出微微不悦,“难道祖母在你们小辈心里就是如此小气之人。”
坐在云裳对面的云重紫笑道:“祖母不要生气,三妹妹怕不是这个意思。”
“对啊祖母,连您都说大姐姐是咱们府上惯会说的人,我不如她会讨好您,但在裳儿心中,祖母是我最敬重的人。”云裳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闪着波光水雾。
云老夫人叹气,“罢了罢了,你愿意呆着就呆着,我老婆子什么也没说,你就开始委屈了。”
“祖母,裳儿不觉得委屈,我一点也不委屈的。”云裳横臂抹了抹眼角,“若不是大姐姐来了,裳儿哪有机会和祖母会说这么多话,我还要谢谢大姐姐呢,以后我会多和她亲近,一起孝顺祖母,只要祖母不嫌弃我。”
“越说越不像话了,即使你大姐姐不在,你也可随时过来看我。”在云老夫人心里,云裳可比云秀荷好多了,就是看在魏玲文的面上,她也不会真的恼了云裳,再说这个庶女自小就乖巧怯懦,不会犯大错,行事也中规中矩的,没什么瞧不上眼的。
云老夫人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过来和我一起坐着吧。”
云裳一听立即喜笑颜开地坐了过去,甜甜道:“以后我要学习大姐姐,绝不会辜负了祖母对我的一片厚爱,虽说我不能像祥哥儿那样给祖母挣个诰命回来,但我一定不会让祖母生气为我操心。”
云老夫人老怀欣慰地笑笑,“你有这个心思就好了。”
云重紫一直默默地坐在下面冷眼看着对面笑容乖巧的少女,其实云裳的容貌比云秀荷美,比云金钰娇媚,行事温婉又待人有礼,没有人见到这样的女子不会喜欢的,可是她恨自己的出身,想着法子的让自己往上爬。
最初云裳为了自己的婚事投靠沈怡琳,为她办事,如今她还要找老夫人做靠山,人要做坏事可有百种千种的理由,为了自己的利益去害人,甚至去杀人,无论这个人再美也是毒蝎心肠。
云老夫人与云裳说了一阵子话,才想起底下还坐着云重紫,她略带笑容道:“瞧我这个老太婆是真的糊涂了,只顾着和裳儿说话竟忘了你还在下面。”
“祖母这话可是折煞我了,能陪着老夫人坐着也是三娘的福气。”云重紫淡笑着,“我听说魏姨娘今日身子不爽利,可有什么忙得上的地方,三妹妹可别嫌弃我学艺不精,不肯让我去瞧瞧,怎么说都是一家人,若是能出一份力,三娘自当鼎力帮忙。”
“大姐姐这是说哪里的话。”云裳面露惊恐,“能请你去给姨娘看病,是我们的福分,就怕大姐姐不肯去。”
云重紫听出云裳这是话有深意,笑意更深道:“三妹妹总是说咱俩关系是最好的,你若不请我才说不过去呢。”
云老夫人见两个孩子相处的融洽,心里也高兴,“你们这般是最好不过的,你们祖母我老了,见不得院子里出现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不过只是不知近日是怎么了,府上连连有人生病。”
“怕是天气闷热也是有关的。”
云重紫这么说,云裳也跟着附和:“是啊祖母,天天闷热,晚上热得都睡不着觉了。不过好在咱们有大姐姐。”
“是啊,三娘每日送的核桃杏仁粥我都有在喝。”云老夫人点点头,“这次也是幸亏有三娘的,要不祥哥儿的病不知要什么时候好,不然这次的武状元可是要等到下次去了。”
“是老夫人的照拂才让祥哥儿好的快。”云重紫谦逊地笑笑。
云裳也跟着笑,“大姐姐这话是不错的,今日正是祖母的寿辰,把喜气照拂给祥哥儿。怪不得祖母说大姐姐惯会哄她开心,这样好话裳儿是绝对想不出来的,所以祖母疼大姐姐多一些,裳儿也觉得是公平的。”
云老夫人嗔道:“我疼你俩都是一样的,你大姐姐刚来府中没多久,以前也不在我身边伺候着,我才对她看重。”
她听到两个孙女把祥哥儿中了武状元的事落在自己身上,云老夫人心里自然是高兴的,“不过祥哥儿也是自己争气,生病还没好就中了武状元,果然是咱们云家之后。”
云裳一派天真地道:“大哥哥中了武状元,还封了六品,皇上如此看重他,说不定过些日子,就会下旨封他为世子,袭承爹爹的爵位呢。”
她说者无心,可是听者有意。
云老夫人没想到这一点面上一僵,云重紫看着云裳勾起的薄唇,意识到这小丫头是挑拨祥哥儿在老夫人的位置,果然是一刻都不肯安生。
云裳的话还没说完,云重紫忽然上前朝着她的脸,一巴掌拍过去,冷声斥道:“你可知道你方才说错了些什么!”
突如其来的意外直接把云裳打蒙了,连云老夫人也吃了一惊,没想到云重紫会如此动怒,更不曾想她还会动手。
“圣意岂容你恣意揣测的,好在祖母心里高兴不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