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怡琳被一个下人拿话抽脸,脸上传来阵阵火辣辣的,她一把扯过云秀荷,“还不快向你大姐姐赔不是,你们都是姐妹,难道你还想让你大姐姐离开侯府不成。”
云秀荷见老夫人逼自己下跪就算了,连母亲都向着云重紫说话,心里想着今日云重紫确实是翻盘了,再多说的下场只会自己难堪,经历了这么多事,她有不是不长记性,只好怀着恨意,言不由衷地学着云裳的话,“大姐姐,你素来知道我是有口无心的,请你别走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云秀荷强逼着自己挤出一抹笑来向云重紫赔罪。
云重紫看着自己面前跪着的两个少女,又见沈怡琳也笑着僵硬的脸,终于叹了口气,“你们快起来,我哪里有真的怪罪你们,既然你们都这般下跪赔不是,我若是再走就是太没良心了,若是被别人知道还不知道怎么编排我呢,我不走了,不走了。”
她一手扶起一个,笑着拍了拍她们,目光里透着清冷,“以后啊,我们还做好姐妹。”
云秀荷看着云重紫那冷厉的目光,没由来地打了个寒噤,她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而云裳却始终低着头,一副伏低做小不敢看云重紫的样子。
其实所有人都心里明白今日的事肯定不是魏姨娘做的,就算是她做的,也必然是有什么人指使,可是老夫人没追究到底,云重紫也不点破,所有人都装傻,这事就算这么接过去,云重紫不仅没有被害,反而得了云老夫人当靠山,连云致远也不信任沈怡琳的说辞了。
威信候府看似风平浪静下来,而这深潭里却各藏玄机。
一众人都起身告辞,云老夫人独独留下云重紫来说话。
“三娘,今日的事委屈你了。”
云老夫人请吴妈妈把叶老太君送到后堂休息,拍着云重紫的手语重心长道:“这个家对不住你啊。”
“祖母我都习惯了,只要她们冲着我来就算了,却把您连累了,三娘于心不忍才想离开的。”云重紫似真似假的说道。
云老夫人叹了口气,沉默了半晌,“那碗粥确实是云裳端给我的,只是这毒到底是不是魏玲文下的,我比谁心里都清楚,她们啊早就盼着我死了。”
“祖母放心,有我在,谁也不会伤您的。”
“我都一把岁数了,死对我来说并不可怕。”
云老夫人突然眯起乍现精光的眼眸,歪着头看着云重紫,“我只是担心这云家要垮啊,我留你下来是私心。我知道这府里的人都不是你的对手,你对她们一再的忍让根本不是怕了她们,可是她们偏不满足,她们都是不成器的,唯有你三娘,要保住威信侯府只有你才行啊。”
云重紫漠然地看着她,“祖母,您太高看我了。”
“三娘,只要有我在她们是不会再动你的,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百年之后,你要保住咱们侯府。”云老夫人郑重地说道。
“三娘怕是有心无力……”
“你可以的!”
“侯爷他……”
云老夫人疲倦地闭上眼睛,冷冷地开口:“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恨云致远,你想做什么我不拦着你,但是我只要求威信候府存在,它必须姓云,哪怕是祥哥儿来坐这个位置,你懂吗?”
“三娘懂了,谢谢老夫人成全。”
云重紫起身跪在床榻旁边,如今老夫人这句话已经是交了底,她被留下来,就是在府里想做什么都可行了,因为有老夫人做后盾,而交换的条件是威信候府不能垮。
她来侯府这些日子,一直隐忍着,见招拆招,除了在一步步地布局,也是要得到云老夫人这句话,这个府上的所有人都知道,云老夫人虽说不管事,但在这个家说话最有威严的还是她,她能找来鲁国公府的人,去找皇后的支持,太后的帮忙……只要达成她心中所愿,她可以凉薄地抛弃养育多年的继子。
毕竟不是血亲,毕竟不是从小养大,云重紫明白,在云老夫人心中,真正想让云锦鹏继承侯位,不是传承,而是对先夫的交代,那是骄傲的证明。
一如康乐候的那只獒犬,那些先辈在开拓疆土时,用鲜血换来的荣誉,是不允许任何人践踏的。
“我老了,已经是不中用了,但是你记住,我答应你的事必然会做到。她们想趁着我中毒撵走你,又对吴妈妈下手……好在有你啊。”
“今日吴妈妈受委屈了……”
“她先前去找那个和云金钰鬼混的男人了,送给了那个人一个丫鬟,只不过是回来晚了些,她们就对我下手了……”
“以后有三娘在,必定不会让祖母受难。”
云老夫人挥了挥手,“我相信你,更相信你会保住咱们威信候府。”
她叹了口气,“我累了,你出去吧。”
云重紫起身行了礼,后退着离开房间,关门的时候,似乎听到床上的人呢喃,皇上的旨意到底什么时候下呢。
她心中冷然,怪不得叶老太君会被邀请来,想来是来和老夫人通气的,皇上是有意要打压这些公侯之家呢,老夫人看着是在保她,其实是在威胁自己,让她来让威信候府维持下去。
※※※
云老夫人病了,云重紫天天去祥和苑,老夫人的命令只有她才允许去,云重紫索性就搬到那处住下,祥哥儿中了武状元后,有一个月的假期,虽不忙,但也尝尝往外奔波,两姐弟住在一个院子里,到是见不上几面。
云重紫却从不问云呈祥的去向,自上回慕君睿点了自己,她才惊觉祥哥儿如今的个头已经比自己高了许多,学了武后连样子都变的成熟起来,她心中感叹,不过是大半年光景,祥哥儿就成了大人了。
这日难得祥哥儿清闲,就在屋里陪着老夫人叙话,云重紫娴静地坐在一旁听着,她知道祥哥儿是故意留下的,一来是多日见不到人影,借着机会和她说说忙些什么,二来嘛……
云重紫暗暗抿了抿嘴,今个儿可是有头疼的大人物要来了。
“祖母,我之前打的狍子可好了,可惜你身上病着,不过您放心,下次等你好了,我下次再给你猎一只回来。”
祥哥儿冲云重紫眨了眨眼,逗得云老夫人咯咯直笑,“你这孩子竟会哄我开心,我瞧着你们姐弟俩干脆都住在我这处算了,我每日不知道多开心。”
“祖母这么说,我们当然求之不得了。”云重紫附和着,“不过祥哥儿毕竟是男子,如今中了武状元,早晚是要搬出去住的。”
“那状元府不是还没盖好嘛!”云老夫人想到自己的大孙子要搬出去,心里就怅然。
祥哥儿笑道:“那不如祖母就搬过去和我一起住,我来养祖母,我那园子又大,祖母看着也宽敞呢!”
“哎呀,你有这心,我这个老太婆就心满意足了。”
“那我们就说定了,祖母如今也不要不开心,等关表哥带着那个金国公主进府,还是要热闹好一阵呢!”
云呈祥话里有话地看了一眼云重紫,“三娘你说是吗?”
“是啊,祖母也不要觉得闷得慌。”云重紫淡淡地点点头。
正说着话,吴妈妈进来回话说是关王爷带着甘娜公主已经进府了,云老夫人立即站起来去迎,云重紫扶着她走到门口,就见云致远领着关安哲一路行来,关安哲的半步后则是那个如今名动大元的大美人甘娜公主了。
关安哲今日穿了一身黑色的锦服,整个人英俊挺拔,阳光在他如雕刻般的脸上镀了一层明晃晃的金,那双眼睛则泛着幽深魅惑的蓝,只看一眼就能跌落进他的诱惑之中。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撞到了一起,云重紫冲他笑笑,关安哲则是面瘫的表情,不过目光里却是带着点点宠溺的光泽,她心里想,不如趁着关安哲进了侯府,找个机会给他看看面瘫的病吧。
她笑着摇摇头,视线微微一瞥,就看到了那双同样带着魅惑蓝的眼睛,不过相对于关安哲的冷峻,女子的眼梢微翘,那如幽谷的蓝色在一点点吞噬着人的心,既诱惑且妩媚,带着震撼的妖冶。
不过云重紫却在那幽蓝的漩涡中解读出另一层含义,毒辣的仇视。
若是没有之前的交手,云重紫只把甘娜当成路人甲就成了,看在关安哲的份上,大家得过且过,她也不管这个女人到底先嫁给谁,又或是有什么政治目的,不过既然她主动出手,又来到她的地盘想捣乱,就别说她没有待客之道了。
云重紫的笑意不减,迎着甘娜的挑衅,微微挑了挑眉梢,主动上前行礼,“见过关王爷,甘娜公主。”
关安哲把两个人眼中的火花看在眼里,眼中泛起冷意,“表妹不必客气,这是在你府上,你怎么也要叫我一声表哥才是,不然我又怎么好意思在这里住下去。”
“是啊,三娘,你就不要见外了。”云致远在关安哲的面前只能点头哈腰,当着他的面,更不敢对云重紫说一句重话,不说旁的,就是老夫人也不会轻饶自己。
“那表哥就快请进吧。”云重紫笑道。
这时,关安哲向云老夫人行礼,“见过老夫人,听说前几日你生了病,我专门请人去金国的府上拿回来一只深山里的千年人参,”
关安哲起身,甘娜就把手中的盒子打开,对云老夫人行礼道:“老夫人,请笑纳。”
“让你们破费了!你们在府上可要当自己家一样,三娘的表哥就是咱们府上的表少爷,你们可不要见外啊。”
云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她早就看明白云重紫对威信候府的意义,以前她总拿她当灾星,可是这孩子总是能逢凶化吉,寿宴那日她醒来,与叶老太君在后堂说了话,也得知宫里的消息,皇上是不想让几个公侯贵族再世袭下去了,鲁国公家有皇后,康乐候还健在,唯独她家的势力最薄弱,她不得不把赌注下到云重紫身上。
连叶老太君都说云重紫是有出息的,那么她就赌一把,这个侯府早晚要变天的,云致远又是个不中用的,不如早点扶持云重紫也好早作打算啊。
沈怡琳来得迟,大家各自见了礼,就让人领着甘娜公主去了她的院子,那处院子还从来没人住过,就是云重紫回来都舍不得拿出来,平日里就是待客之用,如今给了甘娜住,也不算失礼,关安哲则在泰安居和云锦鹏一起。
这事云重紫提前给云锦鹏打过招呼,若是日后他真的继承了爵位,这一步早晚是要走的。
忙了一日,云重紫回了巧兰园,一大早醒来,又拿着备好的礼,牵着虎子往新院子去见甘娜公主。
来者是客,早晚是要见面客气一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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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之前我就写过,叶老太君是不会轻易出府的,她却来个给云老妇人过寿,看着如此,其实是来通气的,皇上要打击各个公侯之家,她是让叶老太君早日做准备。
叶老太君看了看全家人,也就云重紫是有本事的,才把赌注下在她身上,如此就是和她做交易,把她推出去拯救侯府,她的意思也很明白了,她可以不保云致远,三娘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但威信候府必须存在。
而三娘来侯府这么久一直忍让,一是要找到老夫人当靠山,二她确实在布局,你们真的稍安勿躁啊。
京城大换血要开始了……阴谋啊,全是阴谋啊。
ps我今日大姨妈,腰好疼啊……所以晚了tat抱歉啊各位
又ps美女公主来确实是来……捣乱的!【我这是在剧透啊啊啊啊啊啊
第十第五章
更新时间:2013115 0:19:48 本章字数:17358
就在关安哲进威信候府的当天夜里,七郡王府里的书房灯火一夜通明。爱豦穬剧舒籛镧钔
慕君睿坐在案几前,面无表情地听着对面探子的汇报:“关安哲查出我们的人了,才去得威信候府,我们还要不要继续监视?”
慕君睿沉下声音,“发现了也没所为,他赶来大元就必然知道要被监视。”
“可是既然知道如此他为何还要换地方?”探子心中不解提出疑惑。
“呵呵……”
慕君睿只是冷笑,他当然知道是为什么,只是想不明白而已,这样一个心冷面冷的人难道还有动情的时候?
要怪就怪他选错了人吧。
“继续监视,他进了威信候府更要每日的事情都向我汇报。”
“我们虽然能看到他每日做什么,只是他的暗卫……有时候并不能听见他说的话。”
“无妨,反正又不只我们监视他,我只要知道他没有做出格的事就好。”
所谓出格的事又是指什么呢?
他们这个七郡王的心思永远像个谜一样,笑容多变,行事诡异,任何人也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年纪轻轻就掌控兵权,统领京中禁卫军,有着运筹帷幄,掌控全局的能力,如何叫人不心生敬佩。
探子悄然无声地离开,慕君睿微微抬手一挥,桌上的灯灭了,他整个人都沉浸在死寂一般的黑夜里,天空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棂,稀疏地洒在地上,他的侧脸露出来,带着冰刻一般的冷厉。
关安哲进威信候府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黑夜让慕君睿更加神秘,饶是他心思缜密,也不禁紧锁住眉头。
第二日一早,云重紫还没起床的时候,云致远把云呈祥和云锦鹏两个人叫到自己的书房,看着眼前的亲生儿子,他心中感慨万千,居然没一个叫自己一声爹的!
啪地一声,云致远一张拍在桌子上,“你们两个在家平日里不叫我就算了,当着外人的面你们也不给我面子吗?”
云锦鹏坐在轮椅上,冷冷地撇了撇嘴,都吝啬地看他,云呈祥毕竟年长些,又想到三娘在府里的步履维艰,拱了拱手,但还是叫了声:“侯爷。”
云致远听到这一声侯爷,更是瞪大了眼睛,“我是你爹!”
云呈祥喊完了人,自顾自地坐到椅子上,笑道:“我又没说你不是啊。叫您侯爷是尊重您呐,只是我从小没有喊别人爹的习惯,您呢也没养过我一天,在我心中您是我的亲爹不假,只是您为老不尊,我娘亲又与您和离了,您实在配不上我叫您一声亲爹。”
“你……你个小畜生!”云致远气得浑身颤抖。
“我只是实话实说,您可别气坏了身子,到时候又舔着脸让三娘给你治病,治好了您就说自己福大命大,治不好又说三娘学艺不精,你们给三娘泼了多少脏水,她不计较并不代表我忍让,您要是叫我畜生我也不介意,只是我这个畜生更不会叫畜生的父亲一声爹了,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云致远气得哑口无言,倒是冷着脸的云锦鹏忽然翘起嘴角笑起来,“祥哥儿说的甚是有道理,侯爷,您还是小心着自己的身子吧。”
“我怎么生出你们这两个祸害!”云致远恨不能捶胸顿足,“你们要是不听老子的话,以后你们谁也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