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力。”
“你别看他表面风光,实则要比别人付出更多的努力……可是还是有人瞧不起他的出身。”云重紫继续叹气,“都说长姐如母,我自然要给他考虑终身大事,可是……哎……”
云重紫突然一把握住唐安然的手,“安然,你不会嫌弃祥哥儿的身份吧?”
唐安然被云重紫郑重的样子吓到,结巴了一下,“自……自然。”
“我就知道安然是个善良的姑娘,以后你可多和祥哥儿走动走动,不然他以为自己没女子欢喜,会自卑的,若是自卑后就不敢和女子接触,我就没弟妹了。”
唐安然想都没想,几乎脱口而出,“好。”
可是一说完,她才发现自己着了云重紫的道,她哪里是让祥哥儿不自卑,根本就是借着这个幌子让他们多接触。
唐安然不依,“云重紫,你又欺负我。”
云重紫委屈地瘪瘪嘴,“我哪有,难道安然想反悔?还是说你根本就介意祥哥儿的身份?”
“我不是……”唐安然无可奈何,只是放不下女子的矜持,伸出手捏了捏云重紫的脸,“就你最精明,小坏蛋。”
“哈哈哈……”
云重紫大笑,两个人有闹成了一团。
坐在马车外的祥哥儿听见笑着摇摇头,大雪已经停了,冬日的暖阳从云缝中露出晴霁的光,他抬头望了望天,心中一片明媚,笑着唱出青州小调:“嘿,姐姐笑来哥哥唱欸,妹妹跳来弟弟摇喂,山是青葱水也绿耶,我的心儿在哪里嘿……”
云重紫听到外面的青州小调,笑得更欢,摇着身边的唐安然,道:“安然,这可是外面青州小调里最有名的对情歌哦。”
唐安然被云重紫打趣了一番,忽听到云呈祥清朗的歌声,心头猛然一震,觉得有什么东西被敲开一角,让她几既欢喜又无措。
“安然,别愣着啊,对歌啊。”云重紫拉了拉唐安然。
唐安然脸上红了又红,她从小养在深闺,接触的男子都是温文儒雅之人,就算是男子气概之人也有恪守成规,哪里像云呈祥这般大胆又直接。
“我……我不会。”
云重紫嘻嘻一笑,“那以后我教给你,这样以后就有人陪祥哥儿对歌了。”
唐安然却只是脸红不说话,像是默认了云重紫的说法。
大雪天路滑,一路缓行到了西城的云家小院的巷子口,马车进不了巷子口,云重紫掀开车帘道:“就停在这吧,等下给安然拿完药丸,你还要送她回去。”
云呈祥掀开车帘,目光穿过云重紫的肩膀,落在淡然端坐的唐安然身上。
唐安然今日穿的是素色长衣,身上披着黑色的大氅,整个人略显病容,但苍白的脸上有两朵可疑的红晕,十分娇羞又诱人。
她的目光闪烁,想要看来,但放不下矜持,不是俏皮,却带着喜悦之情,任何男子见了都会油然而生一种保护的欲望。
较于云呈祥以前接触的女子,要么是母亲那般温婉,要么如云重紫那般坚强,在他心中只有唐安然是最与众不同的。
他也说不上来那时一种是情愫,陌生又怦然心动,只是在他心中,除了阮如玉和云重紫的名字外,又加上了唐安然。
不由地,云呈祥的心就痴了,目光也直直的,却没有落在实处。
云重紫在云呈祥眼前晃了晃,打趣道:“祥哥儿,看什么看呆了!”
“咳……”云呈祥古色的面皮上竟成了酱色,他有些心虚地拿手虚握成拳,抵在嘴边轻咳,眼神移向别处,“我只是想事情罢了,三娘快些下车吧。”
“你不扶着我就罢了,安然身子娇弱,这里有没下马石,你扶着她。”
听到云重紫的华,唐安然慌乱地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下……”
“那怎么行,来者是客。”云重紫冲唐安然眨了眨眼,“莫非安然忘了我们方才的话?”
唐安然咬牙,既嗔怪云重紫着小坏蛋使计策,又放不下矜持,她忽然觉得纳罕,自己以前也从不这般矫情,为何在面对云呈祥的时候会这般束手束脚,莫非……她真的对祥哥儿上了心?
她眼皮子一跳,又看了一眼云呈祥,两个人几乎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跳跃的情愫。
所有的慌乱终于尘埃落定,既然认定,有什么可无措的。
唐安然冲着云重紫哼了哼,“有什么的,我既然答应三娘,自然说到做到。”
云呈祥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三娘又背着自己合计了什么,就见唐安然伸出手来,大大方方地冲自己嫣然一笑:“麻烦,云公子了。”
云重紫噗哧一声,“叫云哥哥好些。”
“三娘,你……你……”
云重紫不耐地踩了云呈祥一脚,“什么你啊我的,见到漂亮姑娘莫非连话都不会说了。快去扶安然下车,人家姑娘家家都大方得体,你一个男子还踟蹰什么,怎么去了宫里当差,反而学得磨叽起来,越来越给我丢脸了。”
祥哥儿讪讪地抹了抹鼻子,手掌下咬了咬牙齿,三娘下脚踩他可真够狠的,忍不住嘀咕:“那三娘现在怎么学得这么粗鲁。”
云重紫虎眼一瞪,云呈祥立即投降,极为优雅地请唐安然下车,“唐姑娘请。”
唐安然笑道:“谢云公子。”
两个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只有云重紫笑了好一阵,她能帮祥哥儿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儿女情事有时就如一层窗户纸,只要捅破,才会知道对方的心意。
云重紫见唐安然羞红了脸,搂着她往家去,“安然,今日下了这么大的雪,你实在不应该去康乐侯府的,等会我去铺子上给你拿些我最近新制的药给你。”
“三娘,你总是与我这么客气,自从吃了你的药,我已经好很多了,祖母还说请你过府一叙,就是皇姑姑也赞你医术是极好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是。”
“你方才还说不要和我客气,现在又说这话。”云重紫笑笑,“要不想客气,以后我们成了一家人……”
唐安然今日听云重紫打趣的多了反而习惯了,加上她了解到自己的心意,也不再羞愧,只佯装没听明白,“咦?咱俩会成为一家人吗?是三娘看上了我家的哪个哥哥?哦……我知道了,一定是叶表哥是不是?我就说你们有生意往来,接触的多……是不是……嗯?”
云重紫没想到唐安然会用这招转移话题,哭笑不得地摇摇头,不过这也恰恰证明自己的猜测,安然这丫头是聪明的,和祥哥儿在一起实在绝配。
她正笑而不语,有人从巷子深处跑出来,看到云重紫,急忙走过来,喊道:“三娘……”
“娘,你怎么来了?”
“三娘,你快去看看你师父吧,他说要走,我们劝了好半天都不管用。”
“什么?”
云重紫差点跳起来,但还是没忘记身边的唐安然,“安然,我暂时不能陪你去拿药了,这样吧,让祥哥儿带你去,怠慢你了……”
“三娘不要见外了,是我叨扰了才对。”
云重紫也不耽搁,从怀里掏出钥匙扔给祥哥儿,“安然的药就在我房里的五斗柜第一层右侧的那个,我已经包好了。”
她说完,还不忘抛给云呈祥一个眼神,那意思是说把握好机会哦。
两姐弟心照不宣,云呈祥对云重紫简直是没办法,只能默默看了看天空。
阮如玉自然也看到云呈祥身边的女子,笑道:“这位是……”
“母亲,这位是鲁国公府的孙小姐,唐安然。”云呈祥介绍。
唐安然向前行礼,“给夫人请安。”
阮如玉看到面前亭亭玉立的女子,立即明白三娘临走前对云呈祥使的眼色为何意,笑道:“唐姑娘真是乖巧,既然去拿药,就让祥哥儿带你去吧,天色已不早,拿完药还是早些送唐姑娘回去,不然多生是非。”
唐安然一怔,连云呈祥也听出阮如玉着是赶客的意思,不由愣住。
“瞧你这傻小子,还愣着做什么,我的意思是说咱们请唐姑娘上门做客,一定要亲自下帖子才有不算失礼于她。”
阮如玉拉着唐安然的手拍了拍,“唐姑娘,你觉得呢?”
唐安然的心忽上忽下,微微松了口气,“夫人,此次是我冒失突然上门的。”
“怎么能怪你呢,我常常听三娘提起唐姑娘,知道你们最要好,我们是寒门,你却从来不嫌弃,还和我一双儿女做朋友,是她们的福气,你是贵客,更不能怠慢你。”
“夫人考虑的周全。”唐安然的眼睫颤了颤。
“唐姑娘果然是秀外惠中,最识大体。”阮如玉笑道,“祥哥儿别愣着了,护着点唐姑娘去铺子上拿药后就送唐姑娘回去,你避着点人。你一个大男子汉名声毁了就算了,可别耽误了唐姑娘。”
云呈祥点点头,目光微微呆滞地应下,“唐姑娘请。”
唐安然与他错开一步,就往后走去。
阮如玉看着两个人的身影轻叹一声,雪地里传来脚步声,有人给她身上披上一件老旧的斗篷,“如玉,你出来也不说多穿一件衣裳,这大雪天冻坏了,我可会伤心死的。”
“知秋,你是不是也认为我做的不对?”阮如玉靠在身后的怀里。
慕知秋搂着阮如玉往回走,“你做什么我都无条件同意,只是你何必担心祥哥儿呢?以后我们成亲,他的身份就会与往日不同,谁家的女儿配不上。”
“那身份也不是他自己挣来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贵族最注重门第,祥哥儿出身乡野,就是皇上下旨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我也不想祥哥儿靠你应得那些虚名,只有靠自己的实力才行。”阮如玉道。
“如玉,你还是介意我的身份对不对?”慕知秋无赖道,“我不管啊,反正你都同意了,不许反悔。”
阮如玉剜了他一眼,“是是,我上了你这条贼船跑不掉了。可是你不能那么惯着祥哥儿……”
“我的子女惯着那是应当的。”慕知秋搂着更紧了一些,“儿孙自有儿孙福。如今祥哥儿也只不过是个六品,唐家的姑娘也没露出嫌弃,说明她是真心以待,并不是看门第交朋友,我瞧着三娘也鼓励祥哥儿努力一些,更何况你也知道小七对三娘的心思,莫非你是觉得三娘高攀了?”
慕知秋这么一说,阮如玉彻底没话可说了,她知道他的话在理,是自己多虑了。
“有些情分到了,根本不在乎外在的东西。”慕知秋笑嘻嘻道:“更何况你又怎知不是我们这些所谓的贵族人高攀了你们。”
其实阮如玉并不是没瞧得上唐安然,她是担心自己家高攀了,也不是她自卑,而是有门第观念的人,阻止一门亲事易如反掌,索性趁着现在感情不深说清楚的好。
听了慕知秋的宽慰,阮如玉的心稍稍平复,他说的没错,儿孙自有儿孙福,连她都有了好归宿,她相信一双儿女会幸福的。
阮如玉握着慕知秋的手,两人相视一笑。
且说云呈祥与唐安然一起去铺子上,经方才阮如玉的话,本相处很愉快的氛围,迅速变得有些尴尬。
两人一路无话地去了铺子上拿药,又一路无话地送回了鲁国公府,就在唐安然默默地离开时,云呈祥突然唤住她:“唐姑娘。”
唐安然心里紧绷地一根弦颤了下,低声应道:“云公子请说。”
“那个……其实我母亲没有恶意,她是担心我误了你的名声,请你不要见怪。”
“不会,我没有那么想过。”唐安然背着他低下头看着脚尖,“云公子难道不觉得夫人的话在理。”
唐安然这么一问,倒是把云重紫问住,他到底回答在理还是不再理?
云呈祥想了想,才回答:“母亲说的我会听在心,不让她担心,只是我也知道关心则乱的道理,有些事有些人是不仅靠一面之缘就能下定论的不是吗?”
唐安然轻笑一声点点头,“云公子说的对,那以后就麻烦你了。”
云呈祥不解地看着唐安然转过头,娇笑一声,“自然是请三娘下帖子请我过去做客,我还要叨扰你们教我青州小调。”
唐安然俏皮地扬了扬手,“还有我手中的药,替我谢过三娘。”
云呈祥来不及应下,唐安然就跑进宅门里,他心中记着阮如玉的嘱咐,只能迅速驾马车离去。
马车行驶了好一阵,云呈祥发现他的嘴角始终是笑着的……
※※※
且说另一边,云重紫回了云家小院,看到坐在院中喝酒的左良子,整颗心都纠在一起。
顾元喜死了,也就意味着师父又少了个亲人。
云重紫好似能感受到他的悲伤,脚步也变得沉重起来,缓缓上前,朝着左良子跪下:“师父,您还有我。”
左良子喝了口酒,身边已经倒着几坛酒,神识还是清醒的,“丫头啊,其实喝不醉也不是件好事喃。”
“那我给师父研究一张一喝就醉的方子吧。”
左良子打了个酒嗝,“去,就你会耍贫嘴。”
云重紫默了默,“我是认真的,只要师父开口,三娘一定会认真研究方子。”
左良子浑浊的眼睛斜睨她,“干嘛讨好我!”
“师父呀,三娘我一向乖巧。”
“呸。”左良子抬手打了一下她的脑袋,“乖巧个屁,你是我见过最笨又傻的徒弟了,可惜小老儿我这辈子栽在你手中了。”
“是啊,三娘还需要您调教个十几年。”
左良子撇了撇嘴,目光一下子变得深远起来,“你师父我可活不了那么久的,不能护着你一辈子。”
“师父……”云重紫的心狠狠揪在了一起,声音变得哽咽起来。
左良子无奈地摆了摆手,“别跪着了,寒了膝盖可会落下病根的。”
云重紫依然坐在他身边,说道:“师父,你不能不走吗?”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左良子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上天对我这个老头子还算不薄,收了你为徒也算让我此生无憾了,你虽然愚钝但好在用功努力,我已经把毕生所学教给你了,你出师了。我看得出你是真的爱医术,可是你救得了所有人,却救不了你的心。”
云重紫抿了抿嘴,“师父我知道的,心中郁结会有大疾,我会改。”
“我看你着孩子是改不掉的。”左良子叹道:“难道你还看不出来你师叔为何医术了得比我早走?”
“三娘明白。”
“要真明白才好。”
左良子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放心吧。我一生走南闯北早已看透生死,小喜子离我而去,也不过是早一步比我先去行乐罢了,于他是解脱,我并不难过,让我放心不下的是你,你是我这世上唯一的牵挂了。”
“那您就不要走,让我好好孝敬您!”
“我又不缺胳膊断腿,用不着你孝敬。天下之大,为师还有许多地方没去过呢,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真正的病患在民间,而不是医书里。”
云重紫鼻子一酸就要落泪,左良子翘着胡子瞪她,“云重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