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就起来吃东西,有你最爱吃的肉丸子。”
云重紫的肚子应景地咕咕两声,有些不好意思地睁开眼,“什么事也瞒不住王上。”
关安哲从跪在脚边的小雪端了肉汤过来,“我喂你,张嘴。”
云重紫诧异地看了眼小雪,也不开口问她是什么事被罚,乖觉地张嘴享受关安哲的服务,一整碗的肉丸子连烫喝下去,她也饱了。
“王上有事可以说了。”
关安哲把小雪手中的丝帕接过,给她擦了擦嘴,并不是云重紫没拒绝过,试过一次两次根本没用之下,她除了接受没别的选择。
在关安哲的观念里,他的话永远不容人反驳。
“封后的事你知道了。”
云重紫应了声,“嗯。”
关安哲似笑非笑地斜睨向小雪,“去领板子吧,记住以后不要在三娘面前嚼舌根,”
“奴……奴婢知错了。”小雪颤抖着跪退出了房门。
云重紫叹气:“王上这又是何必?”
“这些琐碎的事你不该去烦恼,你就安心地做新娘吧。”
关安哲一把抱起云重紫,感受到怀里的女子瑟缩了一下,冷冷笑道:“放心吧,大婚之前,孤王是不会用强的。”
他把云重紫放在床里侧,然后和衣与她靠在一处,两个人各怀心事,谁也不开口说话。
云重紫瑟缩的那一下确实害怕关安哲会乱来,他今晚喝了点酒,蓝色的眼眸里荡漾的全是看不透的深邃。
这些日子他们夜夜如此躺在一张床上,并不多说什么,更不曾有任何不妥的行为举止。
在这一点上,关安哲是正人君子。
关安哲忽然开口,“丫头,我们说说话吧。”
“好。”黑暗中云重紫点点头。
“你太瘦了,摸着个咯手。”
云重紫被噎得呛住,“王上,您会不会太直白了!”
“那委婉点,孤王喜欢丰满一点的女子,摸起来有肉感。”
云重紫惊得一屁股坐起来,关安哲手长直接把她搂在怀里,她吓得挣扎起来,“王上既然觉得咯手,那可不可以把手移开?”
“别乱动,再乱动,孤王可不敢保证会做什么事了。孤王只想抱抱你。”
关安哲埋在云重紫的怀里低笑,“咯手也好,丰满也罢,总归是你。”
“王上……”
“叫我名字。”
云重紫浑身僵硬地靠着关安哲,抽了抽嘴角,“关……关安哲,能问你个问题吗?”
“嗯?”关安哲懒懒地应了声。
“为什么非娶我不可?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关安哲冷哼,“那又如何?这天下间是孤王想要的,就一定会得到手。”
云重紫觉得这事多劝没意义,只要关安哲认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便也不再说什么。
关安哲紧了紧手臂,“丫头,孤王说过要带着你来大金无忧无虑地活着,就是天塌下来都有孤王给你撑起这一片天,相信我……”
女人听到缠绵悱恻的情话,就是再狠的心也会百炼钢化成绕指柔,云重紫心狠狠一抽,暗暗叹气转了个身子不再说话。
此时的心已经无法再起波澜,早在很久以前,她对关安哲的那点心动就已经放弃了。
云重紫假寐,强迫自己睡觉,关安哲也只是如他所说简单地抱着她,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心靠在最近的距离,想着不同的往事。
过了许久,云重紫感觉有人扳过她的身体,有抹冰凉落在自己的嘴畔,很轻柔,很不真实……
许多年以后,云重紫回忆起那个夜晚,她都不敢确定是不是一个吻,或许是睡着记错了。
半夜的时候,云重紫醒过来一次,她被牢牢地固定在关安哲的怀里,借着灯光,微仰起头,她的目光滑落过他的眉骨,坚挺的鼻梁,薄凉的红唇……
云重紫抿了抿嘴,只是幽幽一叹,闭上眼再次睡下,关安哲的执着近乎偏执,可是依旧无法撼动她的决心。
她上一世是嫁过人的,并不计较和男人的肌肤之亲,可是心里一旦有了人,便是个神仙也不能闯进来。
那此后的一生,云重紫并没有后悔过当初的决定,只是对于那个人,她知道自己欠了他一个吻。
第二日睁开眼,关安哲已经走了,云重紫诧异小雪居然没第一时间跑起来,哭丧着脸问寒问暖,再一想她昨夜被罚了。
对于背叛主子的人,就是可怜成一条狗,她也不会再动恻隐之心,不然就是犯贱。
云重紫也不是生活不自理的主,自己穿衣洗漱,又出门找吃的,刚走到院子里,三四个花红柳绿的姑娘扭着小蛮腰走进来。
作为一个从医者,云重紫想,这么扭会伤到大胯,不宜身心健康。
四个女子看到云重紫呆呆地站在不远处走过去,齐刷刷站成一排,其中一个穿红衣裳的女子掐着腰哼笑:“你就是王上从大元带回来的女人?”
云重紫看出四个人来者不善,只能暂时委屈自己的肚子和她们纠缠一下,她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坐在花园里的石椅上,“是。”
有眼尖的女子看到她摸肚子的动作,立即跳起来,“你你你……你该不会是有了吧?”
云重紫看着她瞄向她肚子的视线,无语地撇嘴,还没等解释,又有人开口。
“哼!那又怎么样!”跳出来个女子大喝,“我告诉你大元来的,别以为你怀着身孕王上就会宠你一辈子,我们几个可是各部落里来的公主,王上还要靠我们的父王支持才能坐稳皇位,我们今日来是告诉你,我们早晚也会入主后宫,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云重紫只不过说了一个字,这几个女子就唧唧喳喳地说个不停,看来她还真是太冤枉小雪了,若不是有她在,想必这四个美人也不会跑到她的院子里来大呼小叫,可是她们会不会太没脑子了,居然说如果没有她们几个的父王,关安哲无法做皇位?
啧……就凭着这句话,她们还有她们的父亲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初来乍到的云重紫本不想结怨,不过又一想反正她早晚要走的人,以后谁还管她们是谁,她做错了事也有关安哲去收拾烂摊子。
云重紫风轻云淡地笑了笑,“你们在我面前来下马威有什么用,谁要是有本事爬上关安哲的床,我不只不生气,还要放鞭炮庆祝一下,若是你们一个都没办法办到,我就给你们写个方子去引诱他,保准一贴药就放倒他,他尝到各位妹妹的好处,又哪里还会往我这里跑。”
大元民风开放,但也都是未出嫁的女儿,听到云重紫如此露骨的话,各个都羞红了脸,指着云重紫大骂:“你……你不害臊。”
“哈,好笑,现在又说起我不害臊!”云重紫一把拍向桌子,“那你们倒好意思在我面前说什么废话。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们,不想被罚就趁早滚!”
“好大的胆子,还没当皇后就敢如此嚣张……”领头的红衣女子喊了声,“我看王上不是真的疼她,不然这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姐妹们,我们一起撕烂她的嘴!”
云重紫遗憾地摇摇头,“达魁,你再不出来,就早点死远点。”
说完她是真的又饿又渴,懒得再去和她们废话,掉头就走,她无需转头去看,就一直看热闹的达魁会处理干净。
小雪挨了二十大板无法下地,关安哲又指派了其他人去伺候云重紫,她也不甚在意。
关安哲整日忙着大婚的事,云重紫听着他说进度从不发表意见,眼看着大婚将近,她面上风平浪静,心里却很是着急,慕君睿他们就是爬也爬来了。
云重紫坐在院子里假寐,伺候在旁的宫娥捧着一个杯盅过来,“娘娘,膳房新作的燕窝羹。”
旨意已下,云重紫是全天下人皆知的大金国王后。
云重紫不说话,那宫娥就一直跪在身边,“娘娘,这燕窝羹是王上交代您一定要吃的。”
她这才收回心思看了新来的宫娥一眼,云重紫对身边的人并不太关心,这宫娥来了这么久都不记得她的名字,她接过杯盅闻了闻,笑起来:“既然是王上的美意,我自然会吃完。”
身为医者近十年,云重紫以身试过毒,但她都有解救的法子,不知道这一次,她把这满是毒药的燕窝羹喝下去,谁会来救她。
燕窝羹里有毒,云重紫是不想活了,既然慕君睿一直不来,眼瞅着大婚在即,她无力反抗,不如舍弃了牵挂早点离开这尘世,省得烦恼。
人在临死的时候,就会想起许多过往来,好在她安排好了祥哥儿的后路,母亲和宝亲王会幸福,安然会坚强,慕红灿已走,威信候府也有鹏哥儿……
可是她最想的只有那一个人,没有在临死前再看他一眼,只能再等下一世了。
※※※
“毒药分许多种,她这种无解,只能需要你……”
不知道睡了多久,云重紫听到那道熟悉的声音,睫毛微颤,眼泪就滑落来,她抽了抽鼻子,带着哭腔去喊那许久未曾叫过的名字,“师父,是你吗?”
有个小老头笑嘻嘻地凑到云重紫朦胧的眼前,“你个臭丫头,现在还知道醒来吗?”
“师父,师父,师父……”云重紫的眼泪止不住地流,没死真好,看见师父真好。
“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哭,丢死人了,一点长进都没有。”
左良子嬉皮笑脸地扣住云重紫的手腕,但并不提她的病情,“你这臭丫头也真是狠心,那么一大碗毒药都能喝下去,当真是不想活了吗?”
云重紫体内还有残留的毒,身子还很虚,弱弱地笑道:“三娘不知道那里有毒。”
“哼。”左良子气得鼻子都歪了,“当我三岁小孩子啊,你说你这毒怎么解吧。”
“找到药引子自然好解,只要醒来就会有办法的。”
云重紫看到左良子十分开心,想要坐起来,一旁满脸冰霜的关安哲凑上前扶起她来,“刚醒还是多休息一下。”
“王上也在。”云重紫笑笑,“我可以和师父单独说两句话吗?”
关安哲看了眼她,眉头微皱,但还是妥协,“最多一个时辰,你需要休息。”
云重紫吐吐舌头,“知道了。”
关安哲看了眼地上跪着的小雪,“以后还是由你伺候三娘。”
小雪忙不迭地磕头,“谢主子恩典。”
她跪着匍匐到云重紫的脚边磕头,“娘娘,请您宽恕我,以后小雪再也不会犯错误了。”
云重紫歪着头打量了她一阵,终于开了口,“我教给你置办的那些房产地契都交给左老先生,办好了这事再说。”
“是是,谢谢娘娘宽宏大量。”
小雪感恩戴德地滚了出去,门外的关安哲好似故意扬起声道:“去把下毒的宫娥还有那日来捣乱的四个公主统统杖毙,传孤王的令,谁再胆敢跨进朝阳殿一步,死无全尸!”
云重紫叹了口气,转过头看到左良子关切的脸,苦笑地摇摇头,“师父,我没事的,只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老头子我一直在大金,这次你中毒,王上全国寻医,我早有耳闻你在大金后宫,觉得可能是你出了事就来看看,你真是太不争气了。”左良子越说越来气,“再来晚一步,你就彻底去见阎王爷了。”
“他不收我。”云重紫喃喃地嘀咕两句。
“哼,你这毒可不好治。”
云重紫耸耸肩,“如此也好,还能享几日清闲。”
左良子知道云重紫说的是几日后的大婚,不又叹气,“你这蠢丫头,就是想离开何必用这么笨的办法,师傅带你走就是了……”
“三娘不能拖累师父您。”云重紫摇头。
“还算你有些孝心。”左良子四处看了看,突然凑到她面前低语,“七王爷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好徒弟,再等几日罢,坚持住,他让为师告诉你,他一定会来救你的。”
这是云重紫来到大金以来第一次听到慕君睿的消息,她谁也不能去问,就是问达魁也不会说,关安哲的嘴巴更是最严,可是关安哲放心左良子留下来,他会不会也早就料到这消息会传出来。
云重紫的目光暗了暗,她不能拖累师父留下来。
“师父,三娘有些产业在大金,您看我以后就在这里了也用不到。”云重紫摇了摇左良子的手,“您能帮我处理了吗?”
左良子知道云重紫想法,看着徒弟坚定的眼神,不得不点下头,“你放心,师父一定会给你解毒。”
云重紫抽了抽嘴角,他们俩说的应该不是一件事吧?
※※※
大婚前夕,云重紫已经能下地走路,虽然她体内还有些残毒,但是连左良子自己都说没什么问题,关安哲才放心下来。
在云重紫的坚持下,左良子还是带着他好徒弟给的大把房契和银票走了。
自那日关安哲杖毙了四个公主和一个宫娥后,云重紫的臭名远播谁也不敢轻易接近朝阳殿,但是还是有人不怕死地在门口大喊大叫她的名字。
云重紫听那声音觉得耳熟,不自觉从窗口探出身子,看到大门口站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笑得弯起眼角,许久不见,甘娜公主还是这般没脸见人。
甘娜公主一进屋,指着云重紫的鼻子就开始破口大骂,丝毫不减以前的灵韵气质,“贱人,你以为关安哲是真的爱你,他爱的人早就死了。”
云重紫心思一动,立即想到上一世的关安哲根本没娶过亲,怎么她重新活了一次,就全都乱套了!
甘娜趁着云重紫愣神,抓着她的手就往外走,小雪在后面紧紧地跟着,达魁也在暗地里相随,两个人都没拦着,也不排除他二人的求知欲。
真相只有一个。
当云重紫看到墙上的那幅美人画时,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悲伤,并不是因为知道关安哲把她当成了替代品,而是她知道谁也无法走进关安哲的心,他注定孤独一生。
人可以执着,可以有信仰,可以有理想抱负,甚至可以后悔,但却不能偏执,不然就走上了一条孤寂的不归路。
云重紫仔细地看着画卷上的美人,她的眉眼之间,脸蛋的圆润,小巧的下巴,甚至还有她笑起来的样子,简直像是看自己似的。
一模一样。
若不是画卷上的时间,她会以为这就是自己。
甘娜哼了声,“以前我也不知道这件事,还是我回过嫁人后无疑中得知的。我不知道她叫什么,但绝对不会是你,当我看到这幅王上保存了多年的画时,我就想到他一定不是真的爱你,而是把你当成个替身罢了,比起我,其实你才是最可怜的,哈哈哈哈……”
歹毒的人总会想用不同的方法去恶心自己讨厌的人,只要看到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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