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装神弄鬼的,有话就说。”
“那我可就说了?夫人若是不信,也不要见怪啊”
沈怡琳心里越来越疑惑,三娘子这是想耍什么把戏。
云重紫冷冷道:“我看夫人印堂发黑,怕是有灾啊……”
夏妈妈怒道:“三娘子,你胡说些什么!”
“哈……哈……”沈怡琳不仅不气,反而冷笑,“我有灾?谁有灾还不知道呢。”
说话间,马车到了东四街,临下车前,沈怡琳回过头看了一眼云重紫,“三娘子,我有点事要去办,你陪我一起去吧。”
云重紫面上露出迟疑,沈怡琳又道:“不过是一点小事,三娘子也不肯帮忙吗?”
“好吧,既然夫人开口求我了,我哪有不肯帮的!”
沈怡琳脸上发青,求?她也配人求!
就让她逞一时口舌之快好了,等下看谁求谁!
刚下马车,有人突然从巷子口里跑出来,远远地云重紫就看到那人,惊奇地喊了声:“祥哥儿,你怎么在这?”
云呈祥见到三娘来这本就奇怪,又看到她身边跟着沈怡琳,心中更是奇怪,他压下心中的诧异,见到三娘拼命给自己使眼色,面露焦急道:“三娘,不好了,我方才回到家,有人往院子里扔了一个纸条。”
他把纸条交给三娘,云重紫看了看,难掩焦急之色。
一旁的沈怡琳偏过头大吃一惊,“怎么?三娘的母亲出事了吗?”
祥哥儿哭丧着脸,着急得团团转,“是啊,不知道是哪个王八居然说我娘来了这里,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掳来了。”
沈怡琳听祥哥儿居然骂自己王八,气得脸上的肉都在发抖,忍着气道:“那还等什么,快去看看啊。”
她已经转身走了几步,却看到三娘姐弟俩还站在原地不动,“怎么,还不去?”
云重紫沉下脸,摇摇头,“也许是个骗局,我还是不轻举妄动了,祥哥儿去报官!”
“好,我这就去找府尹大人,居然敢掳人,看官老爷不把那人打得满地找牙!”
云呈祥刚迈了一步,就被沈怡琳叫住,“祥哥儿是吧,别着急啊……那个……报官不妥啊。”
“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娘被人掳走了,还不让我报官,你和那人是一伙儿的吗?”
“怎么可能!”沈怡琳强作镇定,“我是说,你娘有没有被人掳走还不知道,如果报官发现没这回事,府尹大人怪罪下来可是要吃板子的。再者说,这贼人若是真的掳走了你们的娘,万一是不好的事情……这传出去……”
云呈祥火冒三丈,“夫人,你这是在诅咒我娘!”
“小哥儿,我家夫人说的也是实情,现在可耽误不得,咱们还是先去看看吧。”夏妈妈在一旁扶着沈怡琳。
云重紫沉没地想了想,这才无奈地点点头,“那就听夫人的吧。”
沈怡琳心中乐开了花,心道:三娘子啊三娘子,你果然还是太嫩了。
沈怡琳等不及地带着夏妈妈走在前面,云重紫与祥哥儿落在她们之后,她悄悄地问:“云致远进去了吗?”
“我亲眼看他进去的,可是娘不在……”
“我知道,咱们就等着看戏吧。”
一行人走到东四街32号的大门外,云重紫忽然拦住沈怡琳,“夫人,既然这是我的家务事,就我们自己进去看吧。”
沈怡琳看了眼夏妈妈,夏妈妈心领神会道:“三娘子这话就是见外了,之前你帮了我们府上那么多忙,如今见到你娘亲出了这种事,自然要去帮忙的。”
云重紫不依,“万一里面有贼人,怕伤了夫人,就是我们的罪过了。”
沈怡琳心中焦急,心想云致远已经进去了,若是再晚了就错过好戏了,她一把抓着云重紫的手就往院子里走,“三娘子就不要见外了,若是那贼人只有一个,如今我们人多也好直接拿住他,若是再晚那贼人听到动静跑了,或是伤了你的娘亲就不好了。”
“夫人真要进去?”云重紫的声音低沉下来。
沈怡琳本走在前面的步子顿了顿,回过头看了她一眼,但见云重紫依旧是焦急的样子,心想是自己多心了,于是道:“三娘子,快些进去看看吧,我们也好帮你把贼人拿住了。”
云重紫阴寒的目光垂下,“今日多亏了夫人在,不然我们姐弟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东四街32号的大院半掩着,一推就打开了,院子里没人,三间屋子都没有亮灯,云重紫一路絮絮叨叨地跟着走了进来,只是说些感谢的话,祥哥儿在旁边忽然道:“这里也没人啊,是不是有谁故意戏耍我们,白让我们跑一趟。”
沈怡琳不可置信地低呼:“怎么会没人。”
她转过头看了眼夏妈妈,那意思在问,云致远呢?他的人不是比自己早到吗?人呢?
“院子里没人,夫人好像很失望啊。”
云重紫的话音刚落,就听不知道哪间屋里传来男人低低缓缓的呻吟声,沈怡琳的眼睛忽然亮起来,心中道,也许云致远有什么事耽搁了,反正他在不在场,都不影响这场好戏,今晚的事传出去,都能让云重紫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做人。
“三娘子,你听到了吗?定是那贼人把你娘给……”
“我呸!”祥哥儿怒急啐了她一口,“亏夫人还是高门大户里的媳妇,怎么竟说那些下贱的话。你又没亲眼看到我娘进这里,就睁着眼睛说瞎话!”
沈怡琳气得浑身发抖,颤巍巍地指着祥哥儿道:“这院子里的声音你们也听见了,想来你们乡下来的孩子,早就……呵呵……”
她拿着另只手拿着帕子捂了捂嘴,意味不明地轻咳两声,“更何况小哥儿拿出来的纸条上可没写你娘亲是被人掳走了,指不定是她自己来和别人私会的呢。”
“夫人,你这是要构陷我母亲吗?”
云重紫犀利地目光射过来,让沈怡琳没由来地抖了下,她缓了好几口气才顺过劲来,“三娘子,我是不是构陷不要紧,最要紧的是你的娘亲。”
她一把抓住云重紫的手不放,“我们赶紧进去看一看,就真相大白了,等下耽误了……怕是你娘就没命了。”
云重紫这才百般不情愿道:“既然如此,等下夫人看到什么还请夫人不要见怪啊。祥哥儿,去开门。”
祥哥儿怒气冲冲地跺了跺脚,循着那此起彼伏的呻吟声而去,朝着大门就踹了一脚。
几个人站在门外,屋里一片黑暗,只听见什么有人发出类似低吼的呼救,沈怡琳迭声道:“夏妈妈,夏妈妈,点火,快进去看看……”
夏妈妈早就点燃了火折子,她活了大半辈子什么腌臜的事情没见过,也就无所顾忌地独自走进去,借着一抹大小的光把屋里看了个大概,先把桌子上的烛火点亮。
站在门外的人焦急得等着,忽然听到走进屋的夏妈妈惊呼了一声。
云重紫偏过头看了眼祥哥儿,两人的目光在黑暗中撞在一起,彼此看出冷意。
沈怡琳听出夏妈妈大惊小怪的尖叫,心道她这戏做的可真像那么回事。
她像是呼应似的哎哟一声,强拉带抱似的就让云重紫和自己一起进去,嘴里还不停地哭喊:“苦命的三娘子啊,你的娘亲这么就遭了那贼人的毒手……”
还没走进屋呢,夏妈妈就从里面跑了出来拦着她,“夫……夫人……你……你还是别进去看了,太……太……”
那腌臜的话她说不出口,她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沈怡琳心中欣喜更甚,一定是成事了,不然夏妈妈的脸色也不会变得那么难看,状况一定很惨烈。
她的心越发阴冷,就算玩不死那贱女人,也要让她不敢再出来见人,居然敢勾引他的男人,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本来云致远若是想纳妾,买个通房,这些沈怡琳都是可以忍耐的,只是这女人偏偏是个拖家带口,而且比自己都大的乡下妇人,这妇人又不是旁的,居然还是三娘子的娘亲,她怎么可能忍下这口恶气!
这些日子沈怡琳躺在床上装病,把最近发生的事前前后后想了许多遍,总觉得三娘子的目的不那么简单,就在前几天听说云致远总往三娘子家的面馆里跑,她才恍然大悟了。
三娘子这是要给自己找个便宜爹呢?
做她的春秋大梦!
沈怡琳的目光幽寒,想到屋里的情景,她就浑身沸腾起来,这可是当众打三娘子的耳光,吃亏了那么多回,这一次她终于找回平衡了。
许是屋里光线暗,或者是沈怡琳实在是太激动了,根本没注意到夏妈妈已经有些扭曲了的表情,她一把推开夏妈妈,强硬着拉云重紫往里走,她还要把声音可以装得紧张的样子,“快去救救你母亲吧。”
“夫人……”夏妈妈凄厉地喊了声。
可是已经为时已晚,沈怡琳已经拉着云重紫进了屋,她的目光往里面迅速一扫,当她看到床上的两个人时,阴冷的笑容凝结在脸上,她像是被什么东西瞬间定在了原地,通体冰凉,头皮发麻……连声音都找不到了。
“三娘闭眼。”
云重紫一直闭着眼呢,听到祥哥儿的声音,故作用颤抖地声音道:“祥哥儿,我进来的时候就闭着眼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即使不看,云重紫也可以想象出屋里的情景……那床上不是一男一女,而是两个男人,其中一个还是沈怡琳的亲亲夫君呢。
沈怡琳一定没想到,自己精心准备的圈套,却被自己拆穿了。
当时她并不确定是谁设计,只以为是云致远的诡计,没想到却是沈怡琳想害人。
如果没猜错,应该是沈怡琳用云致远的名义下了圈套去东四街,她本是觉得蹊跷,就先让芍药确定沈怡琳是不是在府上,这件事芍药并没有提前得到消息,就让小丫鬟打听到云致远接到个纸条要出府,而上桂园里传出消息,沈怡琳令人备下马车。
自此,她才把整件事联系起来想明白,一定是最近云致远经常出现在状元面馆,沈怡琳察觉到了什么,才设局陷害母亲!
沈怡琳想害人!她就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祥哥儿……”云重紫胆颤地出声,“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只听祥哥儿哼了声,“夫人,你还不放开我们家三娘的手,这种腌臜的事还好意思让她来看!”
云呈祥气呼呼地推了一把僵硬的沈怡琳,拉着云重紫往外走,到了院子外,屋里的人已经乱作一团。
烛火下,几个人影重叠在窗户上,夏妈妈顾不得震惊,掐了一把失魂的沈怡琳,“夫人,夫人……快去看看老爷吧。”
沈怡琳的胳膊上一痛,再抬起头,那床上不堪的一幕又落进眼底。
只见床上有两个男人叠在床上,云致远则被一个粗壮的男人骑着,那男人沈怡琳自然认得,就是她买通了人打算整治阮如玉的,可是……可是云致远怎么在这里?
不对……不对……沈怡琳觉得自己糊涂了,云致远在这分明是她设计引来的。
她先以云致远的身份引阮如玉来东四街,其实已经派了人在这守着,只要她一来就玷污她,然后再以阮如玉的身份约云致远来此,让他撞见这一幕……本来是万无一失的计划,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错了!
明明是玷污阮如玉的,怎么反倒成了云致远!
他怎么连男人都敢……太不堪,太肮脏了!
沈怡琳不敢再去看床上鲜血淋淋的场面,两个人像是经过一番激烈的挣扎,他最终还是敌不过粗壮的汉子,被强行骑在了身下,云致远已经是半昏迷着,不省人事了。
“夏妈妈……”沈怡琳的声音都在颤抖,“快……快把他们分开……”
夏妈妈含糊的应了一声,她也不敢去看床上的两个男子,她们都进来了好一会儿了,可是那壮汉居然还不肯放过云致远……
她本想着过去说一声,那男人就会松手,可是推了两下竟然不动……夏妈妈心中惊了下,就见那壮汉双手死死地拽着云致远的胳膊,整个身子都趴在他的身上用力地撞击……
明明是旖旎春光,屋里的人听到那啪啪地声音,却觉得异常恐怖!
屋外的祥哥儿诡异地笑了:“恶有恶报!他的后廷保不住了吧?”
云重紫却没笑,嗤了声,“只不过是撑大了,还死不了。”
祥哥儿歪过头看了眼,他总觉得三娘表现的实在太淡然了,莫非是她做的,如果真是的话……
他只想说做的太好了!
云重紫没发现祥哥儿的不对劲,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远处,她现在只想知道母亲在哪,还有怎么关安哲那边还没有动静!
屋里传出嘶吼,窗户上的影子重重叠叠,像是在拉扯着什么,沈怡琳终于熬不住,捂着嘴跑了出来,小脸煞白煞白的。
今夜正值十五,明月当空,清辉之下所有的肮脏无处遁形,沈怡琳看到两个双生子站在门口,彼此冷漠地看着她,只不过动作一致地勾起嘴角,她心中悲愤,想到刚才屋里的场景,哇地一声大吐起来。
祥哥儿哼笑,云重紫离着远远地看着她,沉声质问:“夫人,您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侯爷会在此?”
沈怡琳哪里顾得上答话,她只觉胃里翻江倒海,搅得她不住地呕吐着,夏妈妈也跑了出来,脸上多了几道伤痕,“夫人,夫人……我拉不开那个汉子……他好像着了魔似的。”
“三娘,说不定侯爷也是被害的,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先是引我们到此,结果却让我们看到这么肮脏的一幕,一定是有歹人设计,我们还是报官吧!”
沈怡琳尖着嗓子喊了声,“不——”
“这是为何?”云重紫不解地问着。
“这是,这是……”沈怡琳的额头冒出虚汗,“三娘子,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啊,这是我们家的事,要是被外人知道我们侯爷和一个男人……”
“好。”云重紫几不可见地点点头,沈怡琳以为她也不想参合此时,直接又道:“祥哥儿,去找官老爷的时候不要说侯爷的事,就说我们的娘被人拐到了这里。”
“你……”沈怡琳气极,就要扑过去抓着祥哥儿,却被祥哥儿抬了一脚踢开,“夫人,男女大防啊!”
云呈祥露出讥讽的笑,“我差点忘了,不止男女要大防,如今男人和男人也……”
方才祥哥儿那一脚也没踢到实处,只是沈怡琳吐了一遭,身子虚脱,整个人都跪倒在地,她看着两个人,渐渐露出怀疑的神情,“是你们,是你们做的对不对?”
云重紫冷下脸来,“夫人,说话可要慎重啊。今日之事,我该在哪里,夫人又为何来此?纸条上说是我娘在这里,为何却是侯爷……如果我娘真的来了,又会发生什么事,你还需要我说得更明白吗?”
“祥哥儿!”云重紫一声厉喝,把本来要扶着沈怡琳起来的夏妈妈直接下跪了,“报官!”
就在沈怡琳不知所措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