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复仇的同时,一定要护住田力与何花夫妻,这些都是属于梅花月的,也是属于现在的田青儿的。青儿有敏感善良的灵魂,她敏锐的感受到梅敦对她的万千柔情,可也正是因为她拥有梅花月的灵魂,所以横亘在她与梅敦之间的,是伦常这道跨不过的坎。两人门里门外,就这么相对而立,近在咫尺,远似天涯。
“爷,二姑娘来了,在前面等您呢。”屋外是青莲的声音,听动静似乎在与梅敦拉扯。“四爷!屋里那是个没心没肺的无心人,您何苦这样,我们看着该多难受。”青莲似乎快要哭了。
梅敦依旧有些恍惚,但见青莲哭泣,这才清醒过来,匆匆离开。青儿依在门上,任由泪珠滴落,喃喃自语:“我心非石。”
自那日梅敦被青莲拉走后,两人再相见也是匆匆一瞥便各自离去,连话也说不上。青儿为了让自己不再为梅敦之事烦忧,每日便找些艰难晦涩的书窝在屋里独自用工,偶被旁人瞧见,也是一阵奚落:“莫非是想攀苏公子的高枝儿?”
青儿知道梅敦每每知道自己与人相争都觉得难受,所以近来颇为收敛,旁人说什么,通通不予理睬。可惜青儿与求是苑其他人矛盾已深,她便想息事宁人,旁人也有别的话好说。比如现在,屋外喧闹了一阵子,也不知在说什么消息,只听到含莲说了句“拿起主子的款,装小姐呢。”便悄无声息了。
待众人声息渐远,青儿方推门出来,院子里小丫头茉莉正嘟着嘴怄气,不情不愿的在扫地。
“茉莉,过来。”青儿得罪的人多,有什么消息也无旁人告诉她,每有所获不是飞霞,便是从这小丫头茉莉嘴里问出来的。茉莉原本不敢理睬青儿,但是她年纪小,架不住青儿软硬兼施威逼利诱,便什么都说了。
茉莉见青儿叫她,只得委屈的扔下扫帚去到青儿面前。她心里不快,以为青儿又要欺负她,满脸不服气。
青儿对茉莉并无恶意,见她这样恼怒,忍不住笑道:“怎么就只剩下个你,姐姐们呢?”
提起这事,茉莉更加不平,她因年纪最小,所以总被欺压,今日也是如此。“大小姐在冠芳园设宴,请了少爷和姑娘们,青莲姐姐带着姐姐们都去玩,却要我留在家里干活。”
青儿点头,“原来这样,我告诉你你也不必恼,咱们家大小姐可不是那么好伺候的,别看她们现在去主子面前露脸,一个不小心是要倒霉的。我屋里有一盒我妈送进来的点心,我才吃了一个,就给你吧。”
说着青儿便去给茉莉取点心。她深知茉莉是个孝顺孩子,但凡有什么定要给爹妈送去,便又说:“这点心可得赶紧吃掉,不然放坏了可惜。”
茉莉也知道青儿的母亲何花乃是厨房的管事,别的东西没有,这吃食上却是断然不会短的,欢天喜地的便说:“多谢姐姐。”
青儿将点心包好给了茉莉,又从窗缝看着茉莉离开后,又拿起她的书看起来。其实青儿前生最爱抚琴,琴艺乃是她母亲白月兰所教。白月兰认为琴乃是乐中君子,一个人学琴能陶冶身心,怡情养性。一个雅好琴乐的人,会抱朴守真,不与凡俗同流,不为外物所役。其实说白了,就是学琴能让梅花月不去计较在梅家受到的总总不公待遇。如今梅花月重生为田青儿,弹琴这样的事自然是不能再做,只好每日悄悄看书,能认字总比能弹琴显得平常一些。
青儿正百无聊赖的将手中的书随意翻看,却不料房门忽然被推开,一个五大三粗的妇女跳进屋内,扯着嗓子说:“你就是田青儿?大小姐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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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目击证人
更新时间2011127 21:00:17 字数:2154
含莲跟在妇女后面,有些讨好的说:“就是她了。”
青儿不明所以,一时没有动弹,那妇女便上来抢了青儿手里的书扔到地下,抓起青儿的胳膊就要往外走,嘴里还不干不净的说:“一个下人看什么书,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青儿见妇女这样的不尊重,心里顿时恼了,喝道:“大小姐是叫你传我,还是叫你拿我,你可听清楚了?”
那妇女见青儿还敢顶嘴,冷笑道:“平日里就听说你口毒心狠,只知道勾引四爷,果不其然。”又狠狠的在青儿背上拍了一掌喝道:“还不快走,误了大小姐的吩咐你吃罪得起么,小娼妇。”
青儿被妇女一掌拍下,背上大痛,脚底不稳险些摔倒,心里也怒了,反身一个巴掌打到妇女脸上骂道:“你这攀高踩低的狗奴才,大小姐待下是何等的慈悲宽厚,启容你这般仗势欺人!”
那妇女未曾料到自己奉了大小姐的命来传人,青儿竟然敢打她,立刻就要撒泼,骂道:“你这装狐媚子勾搭主子的不要脸娼妇,竟然敢打老娘!”说着就抓住青儿也是一巴掌打下去。
青儿面上挨了一巴掌,顿时脑子里嗡嗡响,含莲见青儿与妇女打起来,心里虽暗暗窃喜,但还是做出劝架的样子,拉着青儿对妇女说:“刘婶子,别打了,大小姐的差事要紧。”
青儿被含莲束住手脚,脑子又是昏的,哪里还有力气反抗,只有被动挨打。那刘婶子好一身力气,又甩了青儿几个耳光,嘴里只顾不干不净的骂。原来这刘婶子本就与田家有仇,昔日青儿到求是苑又是挤掉她干女儿的名额进来的,所以她早就恨不得将青儿敲骨吸髓,如今得了机会,怎会不尽情作践,况且今日又是青儿先动得手,刘婶子自付自己无论如何都占着理,下手更加痛快。
“住手!你这刁奴,竟敢在爷的屋里打人,难道真没有王法了么!”梅敦犹如神兵天降,冲进屋内,见青儿正在受辱,顿时怒发冲冠。他一脚踹开刘婶子,从含莲手中夺过青儿,反手又给了含莲一个耳光,骂道:“你怎地这样心狠手辣,便是她平日与你们不和,也是这求是苑的人,你竟这样落井下石!”
那刘婶子从地上爬起来,见打她的是梅敦,这下才知道不好,忙又跪倒磕头道:“四爷恕罪,是她先动得手。”
含莲挨了打,又羞又愤,捂着脸在一旁啼哭,心里还抱着侥幸道:“我原是劝架的,爷怎么连我也打。”
梅敦是个男人,心里虽恨极了两人却不好继续打他们出气,又见青儿有些恍惚,生怕她被打坏了,忙将青儿抱到自己屋里,追命似的叫人请大夫。
刘婶子与含莲两个留在青儿屋内不敢走,担惊受怕,刘婶子是个愚蠢妇人,见梅敦这样紧张青儿,悄悄问含莲:“含莲姑娘,怎么爷们忽然回来了?”
含莲心想,必定是梅敦听说梅映月派人传青儿,怕她吃亏才特意赶出来准备相护,却不肯对刘婶子明说,“想是忘了什么东西回来拿吧。”
刘婶子心想,自己来是大小姐吩咐的,打人也是因为青儿先动手,横竖自己都占理,又想,这青儿虽听说与四爷是那样的关系,但在求是苑呆了这么久也没正式收成个屋里人,连青莲含莲也可以随便作践,想来也是不受宠的。这两边关节想通,刘婶子顿时胆子也粗了,气也壮了。见含莲脸上红肿了半边,倒同情起含莲来:“爷下手也忒狠了,为了那么个丫头竟连姑娘也打,便是我们也看不过去。”
含莲今日受了委屈,哪里还有心思与刘婶子闲话,心里只盼着自己抓着青儿让刘婶子打的模样没被梅敦看清,也无旁人发现。
刘婶子又听见外面脚步声,便对含莲说:“想是大夫来了。”
过了一会子,外面又有人声,刘婶子奇道:“怎地大夫这么快就走?”
含莲在窗前,见来人是青莲与梅映月身边的丫鬟心水,忙出去对青莲求助道:“姐姐救我。”
青莲奇道:“这是怎么回事?传个人半天也不到,大小姐让我和心水姐姐过来看看。这脸是怎么了?”青莲见含莲脸上有伤,揣摩着以为又是青儿所为,便道:“是怎么回事,快跟心水姐姐说,难不成有人无法无天,连大小姐的吩咐也不听么?”
心水进到屋内,见刘婶子也在,便笑问道:“怎么回事,你且别只顾哭,说说吧。”
含莲委屈的说道:“我陪着刘婶子来找青儿,谁成想那一语不合,那青儿竟然动手打了刘婶子,我赶忙劝架,却不料我们爷正好瞧见,便误会我与青儿打架,便打了我。”
刘婶子也忙说:“大小姐的吩咐,我哪里敢耽搁,便是一时心急也是有的,可那青儿竟然动手打人,我一时气不过,便也还手打了她。姑娘你说,便是她不敬我老,也该想着我是领了大小姐的吩咐来的,怎能乱打人呢。四爷一来,便将我和含莲姑娘打了,真是有冤无处诉。”
听了刘婶子与含莲的说辞,心水点头:“原来如此,不知青儿现在何处?”
含莲便说:“四爷带出去了,想是在四爷屋里。”
心水便说:“既如此,我先回去禀了大小姐,也省得她疑惑怎么传的人派了四个,却一个也没回。”说完心水便与青莲道:“我估摸着这里离不了你,我且先回去。”
青莲送走了心水,又将方才的事问了一遍,见刘婶子与含莲说辞不变,便道:“这事儿若是爷理论,你们也咬死了这么说。可有旁人瞧见了?”
含莲道:“没旁人,今儿大伙都去了冠芳园。”
青莲点头:“我去爷那里瞧瞧,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又对含莲说,“我一会叫茉莉给你送点药膏子来。茉莉……怎么就忘了她?往常不都是她看家的么,你确定她没瞧见?”
青莲一提起,含莲才想起来,今儿还是留的茉莉看家,走到时候她还在院子里扫地呢。想到有目击证人,含莲顿时吓傻了,忙对青莲说:“是她……姐姐救我。”
刘婶子听说,也是唬了一跳,跳起来对青莲说:“好姑娘,这事儿千万求你遮掩。四爷未必知道那小丫头在……”
青莲冷笑:“婶子倒是乖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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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整肃梅家
更新时间2011128 21:00:45 字数:2079
青莲去到梅敦屋里的时候,小丫头茉莉正领着大夫出来,她去给爹妈送吃食,全然不知求是苑里发生了什么,却哪里知道莫名其妙的就成了目击证人。
“爷,青儿怎么样?”青莲进去,见青儿躺在梅敦床上,好端端一张俏脸上七红八紫,想是被刘婶子打得不轻,梅敦则守在一旁柔声安慰。
见青莲来,梅敦也不看她,只冷冷地说:“大夫说脸上的伤过几日就会好,只怕伤了耳朵。”
青莲见梅敦对自己冷淡,知道是受了含莲的连累,忍着气道:“今儿大小姐设宴,特意请的爷,青儿这里我来照料,爷还是去冠芳园吧。”
梅敦冷哼:“我一时不在,青儿便成了这样,我若多去一会子,说不定回来就得替她收尸了。你也不必杵在这里,有茉莉伺候就够了。出去吧。”
青莲何曾受过这样的重话,委屈得眼看就要落下泪来,越过梅敦的肩膀,见青儿正冷冷的看着自己,青莲便咬着牙含恨走了。
心水回到冠芳园,悄悄的请出梅映月,将事情如此这般的与梅映月一说,两人笑破了肚皮,梅映月嘲弄的说道:“孽子就是孽子,连个小小的求是苑都管不好。”
心水也笑道:“这事儿,我看八成是那刘婶子狐假虎威,含莲落井下石,却打着您的名号,真真是胆大包天,奶奶说怎么办?”心水跟着梅映月嫁到云家,所以时而称梅映月为大小姐,时而称呼奶奶。
梅映月转着手上的翡翠石戒指,笑道:“且先看着,先料理了这边再说。”
梅映月回到棋室,苏青主正在与咏月、写月正在下棋,苏青主以一敌二,还占着上风。映月稍微瞧了瞧便又走开,茜纱橱后面,梅政夫妻俩在说悄悄话,见梅映月过来,点头示意。梅映月却没有坐下,只又让丫鬟送上些瓜果便走了,内堂梅云氏因中午喝了些酒,已经回淳风堂歇着,只有梅政拿着梅映月从京城带回来的新书。
“咱们家怎么成了这个样子?”梅映月在梅政身边坐下,叹息道。
梅政放下书奇道:“姐姐怎么这么说?”
梅映月又展颜笑道:“心水,说给三爷听听,方才都撞见什么了。”
心水便将方才说与梅映月的话,又说了一遍。梅政听了也是叹息:“确实不像话,不管谁对谁错,竟然敢公然动手,这眼里就没有王法。”
梅映月见梅政没有拘泥于下人之间的对错,而是能看到这样的行为本质上是对主子和府里规矩的无视感到很欣慰,点头道:“正是,我呆了这几日,见母亲不大管事,柳姨娘不敢管事,二嫂子没本事管事,才感觉咱们家竟大不如往日了,想从前祖母在时,何曾出过这样没有王法的事。”
梅政无奈:“咱们家是该有人管管了,母亲身子不爽,大嫂子又回娘家去了,不如这样,姐姐你趁着在家,刚好整肃整肃。”
梅映月原本正有此意,却推辞道:“我一个已嫁之女,如何好管?”
梅政道:“便是姐姐出嫁了,难道就不是梅家的大小姐了么?姐姐在云家不也管家么?”
心水也趁机说道:“奶奶不看别人,也得看太太啊。奶奶管好家,太太也省心舒坦不是?”
听了两人的话,梅映月才勉强点头,梅政喜道:“我这就去跟母亲说,母亲知道了也定然欢喜。”
梅政走后,梅映月吩咐心水:“去把那丫头叫进来。”
跟着心水,忐忑不安的来见梅映月的,不是旁人,正是青儿在梅家唯一的好友飞霞。
飞霞跪在梅映月面前,哭道:“大小姐,这胭脂确实是青儿给的,我一直在客房当差,从不曾进过主子们的屋,偷也偷不到啊。”
梅映月笑道:“你先别忙哭,事情究竟如何,总得问明白才是。不是偷的,我不会冤枉你,是偷的,你哭也没有用。”
心水道:“你说是求是苑的青儿给的,她一个小丫头,又在爷们的屋里当差,如何会有这样的东西?可见你说谎。”
飞霞恐梅映月冤枉她,忙辩白道:“是大奶奶给她,她又赠给了我。”
心水冷笑:“这样精贵的东西,便是大奶奶赏与她的,她又怎舍得给你?且大奶奶现回了京,自然由得你们信口雌黄!”
飞霞见心水咄咄逼人,忍不住大哭起来:“奴婢说得句句属实,大小姐传了青儿一问便知。”
飞霞正说着,外面丫头进来通报:“大小姐,四爷带了田青儿来了。”
梅映月见到跟在梅敦身后的青儿,忍不住失笑:“好端端的小姑娘,怎么叫人打成这样。既这样了,就该好好养着,又跟来做什么?”
青儿跪在地上回道:“已经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