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找她,她就又会觉得梅敦眼中没有她这个长姐,横竖她都能挑出理来。
这次奉命来给梅敦送钱来的,是梅兴林的长随忠福,也是因为忠福提起,梅映月才知道梅敦在路上九死一生。忠福见梅映月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阴沉沉的吓人,才知道原来四爷没有跟大小姐说过路上的事。
“大小姐走了之后没多久,老爷终于准了四爷上京念书,四爷着急着走,只带了两个小厮就出了门。本来一路好好的,可……”忠福以为梅映月想知道详细情况,便自顾自的说起来。
“家里最近怎么样,父亲的身子可好好?二奶奶现在怕是有三个月了吧。”梅映月见忠福看她,知道自己失态,懒得再听梅敦的事情,便扯上了别的。
忠福像个虾米样的弓着腰,点头道:“家里近来一切都好,二奶奶有喜,老爷、二爷、三爷都很高兴,老爷的身子也比过年时好多了。”
梅映月听说父亲身子转好,心里也觉得安慰,点头道:“你这一路来,辛苦了,且先下去歇歇。等四爷来了,我再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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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忠福来了
更新时间201234 10:19:20 字数:2108
等忠福下去了,映月一个人怔怔的坐着生闷气,这梅敦眼里还有没有自己这个大姐,路上出了这么大的事居然都不说一声。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了,会怎么想自己,想梅家?他不想见自己,难道自己想见他么?一点大体也不识,亏得父亲那么看重他,可见孽子就是孽子。
“奶奶,您想什么呢?”心水见梅映月面有恼色,知道是听忠福说了梅敦的事情不快,旁敲侧击的问,拐着弯子想劝她。
映月重重的叹了口气,“连家里都知道梅敦在上京的路上出了事,我就在长安京却不知道,这事传出去,别人会怎么说我?太太最近总对我冷言冷语,要是知道了还能说出好听的来?”
心水凑到映月面前,笑道:“我当什么事,原来是为这个。四爷不告诉奶奶,自然是因为事情已经过了,不想让奶奶担心罢了。他是一片好心,奶奶何不就领了这份好意?有空为这些个事情操心,不如赶紧补补妆,爷要回府了。”
映月一想也是,再为梅敦操心,也不过是个庶出的弟弟,眼前还是笼络好丈夫要紧。为着梅兴林与梅云氏连番出事,又风闻梅敬死得不光彩,婆婆近来对自己总没有好脸色,若是连丈夫都怠慢了,那可就没有出头之日了。
映月补好妆,对镜左顾右盼了一番,暗暗有些得意,自己的容貌风采更甚往昔。
“奶奶,爷回来了,刚进了二门,去了老太太那儿。”小丫鬟近来禀告。
“心水,咱们也快去。”映月忙起身带着心水就要出门。
方踏出门口,又一个丫鬟来禀告道:“奶奶,门上传话,说奶奶的兄弟来了。”
映月此时哪里还知道兄弟,头也不回的说:“带到西暖阁去,再带忠福去见他,就说我去老太太那里请安了,回来再说话。”
自从路上经了匪患,多番死里逃生后,梅敦的心胸开阔了许多,原本就很豁达的人,更有了些老庄的做派,今日被梅映月从辟雍接来见自己家的下人,到了云家又被映月这样怠慢心里也不介意。
“见过四爷。”忠福被带到西暖阁,又听说梅映月扔下梅敦去见老夫人,心里有些不耻她的做派,见梅敦毫不在意的在西暖阁等自己,赶忙上去口头拜见。
“本该去拜见四爷的,却让四爷来见我,真是折煞奴才了。”忠福本想见过梅映月后就去辟雍见梅敦的,却不料映月自作主张接了梅敦过来,这岂不是成了梅敦来见他了么?忠福觉得实在是别扭。
忠福是梅兴林的长随,梅敦从来都是很客气的,受了礼后便让他坐下了。
“老爷身子可好?二哥三哥可好?二嫂子可好,妹妹们可好?”梅敦问道。
忠福忙站起来说道:“老爷身子比过年时好多了,二爷和三爷也都好,三爷读书很勤奋,老爷总夸;二奶奶的胎也怀得稳,又有二爷细心照顾着,也很好。二小姐和三小姐如今比从前更和气,也没小病小灾。”
梅敦点头笑道:“那我也就放心了。两位姨娘可好?”
忠福知道梅敦挂念母亲柳姨娘,堆着笑道:“两位姨娘都好,只是柳姨娘要照管家里,有些辛苦。”
梅敦笑道:“和我一路上京的两个小厮,可都安全的回了家里?”
忠福听梅敦先问家里各位主子,次问两个姨娘,心里就赞自家公子知道礼数,现在听梅敦又问及当初与他随行的小厮,更加觉得梅敦体恤下人,叹道:“只回了一个,还落了残疾。听那小子说,你们在献县遇上流寇被劫了钱财,后来三人就走散了,他被流寇强拉入伙,九死一生逃回来给家里报信。老爷得了消息跟司马大人要了几十个兵就要去救四爷。可是去的时候流寇已经到了别处,老爷只好带着家里人四处寻访四爷。究竟四爷是个什么境遇,四爷告诉我,我回去也好跟老爷和姨娘说。”
梅敦叹道:“三月刚好遇上菜花汛,几个匪徒趁机作乱,刚好被我给遇上。他们劫走了我身上的钱财,还绑了我准备勒索,后来天兵一到,流寇溃散,我才逃了出来。到了京城安顿下来,立刻就给家里去信,不料还是叫父亲担心了。”
忠福又问:“那四爷可受了什么伤?家去姨娘定是要问的。”
梅敦道:“虽吃了些苦头,却没留下什么要紧的伤,你瞧我现在就知道了,回去告诉老爷和姨娘莫要担心。只是跟我的两个小厮,原是因为我才受了这无妄之灾,你回去替我向父亲说,千万别亏待了他们的家人,受了伤的也要尽量医治才好,不然我心里怎么过意的去。”
梅敦的话,听在同为下人的忠福耳中觉得心里暖洋洋的,真心赞道:“四爷宅心仁厚,是他们的福气,请四爷放心,话一定带到。”
梅敦点头,又问:“老爷可有话要吩咐?”
忠福又站起来,从怀里摸出一封信双手交给梅敦:“老爷给了这封信,另有几句话嘱咐四爷。”
梅敦听说父亲有话,忙敛容起身听着。
“老爷说‘在太学里就要专心学业,切不可学那些风流纨绔做派,也不用挂念家里,自己好了家里才能好。与映月要互相扶持,不要生分了。’”忠福顿了顿,又说:“老爷就说了这些,其他的都在信里。”
梅敦点头,自向西南方遥拜:“谨遵父亲教诲。”
忠福待他拜完了便去搀扶,又说:“家里给爷们另选了两个小厮,爷要不要去看看?”
梅敦暗暗吸了口气,也不知是哪两个,若是认识青儿,传回了家里,岂不麻烦?“太学里也有同学带着小厮书童的,甚至连丫鬟老妈子都带着,可这哪里是读书的样子?读书本就该清苦些,小厮我还是不要了,你带回去吧。”
忠福正想劝梅敦,方才带路的丫鬟却又回转来,在门口说道:“老太太听说亲家少爷来,想见一见。”
梅敦皱眉,这云家也不是第一次来,怎么忽然要见了,从前可不见他们如此好客多礼。想归想,但是长辈传也不能辞,便对忠福道:“我先去拜见亲家老夫人,我还有话要问你,一会再找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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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在云家
更新时间201235 13:00:36 字数:2757
“快把梅四爷请进来。”
梅敦在门外就听到云夫人热情熟络的招呼声,进去后执子侄礼拜见了云老夫人、云夫人。云老夫人居中在贵妃椅上坐着,映月在她身旁站着伺候,云夫人与儿子云天冀则在下首坐着。
“都是自家人,何须多礼?快坐下吧。”云老夫人很富态,看着精神也好,屋子里处处珠光宝气,熠熠生辉。
梅敦很得体的又与姐夫云天骥见礼后方含笑落座。
“快给梅四爷上茶。”云夫人坐在云老夫人下手,看到梅敦似乎也很高兴,“老太太,你看,真不愧是映月的兄弟,也是个相貌堂堂的,多好的孩子。”
映月见婆婆这样夸赞,笑着谦虚了两句,不过笑容却有些勉强。
丫鬟送上茶,梅敦起身接了,不过略看了看,便瞧出茶盅乃是宫中之物,知道云家做派一贯如此,装不知的喝了。
云家的家世其实一般,不过却生了个好女儿,天姿国色。今上在潜邸时收到了府中做了良人,如今圣上登基封为美人。虽说美人的分位不算高,但是今上不好美色,不但后位空虚,**中有名分的只有一位昭仪,两个美人而已。虽说陛下早定好了皇后人选,但是**也可以拼资历的,若是再有幸怀上龙种,那就贵不可言了。
因为家里出了个美人,云家也跟着抖起来了,只是这家资家底家世这种东西,却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厚重起来的。做了天家外戚后,云家努力的想往“贵”自上靠,家里添置了许多无用的昂贵物件。可惜梅敦是个不看重这些的,不过心里暗笑了一番便罢了。
“四弟来京多久了?可还住得惯?”云天冀问道。
梅敦放下茶盅客气的答道:“一个多月了。京城风土虽与宁州不同,不过有姐姐和先生们照拂,住得也很得宜。”
云老夫人眯缝着眼睛,指着映月嗔怪道:“你这孩子,自己弟弟来了,也不带来给我瞧瞧,旁人不知道,还说云家眼里没了亲戚。”
映月心里委屈,却不敢说,赔笑道:“他才来,又是来读书的,我想着等他学里的事情都妥当了,再来拜见的,老太太勿怪。”
云夫人也笑道:“老太太,怪不得你孙媳妇,读书人自该把学业看得紧些。前阵子清明一直下雨,您身上也不爽快,孩子们不来打扰你也是一片孝心。”
梅敦不知云家今天唱得是哪一出,见两个长辈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只好起身赔罪:“是梅敦疏忽了,还请老太太、太太恕罪。”
老太太哈哈笑道:“映月,去跟你兄弟说说,就说老太太就是这个脾气,不拿他当外人才敢这么怪他不来看我,以后若是不常来,我还是要怪的。”
映月只好笑应了,对梅敦说道:“老太太这么疼你,也是你的造化,以后太学里得了闲,要多来看望老太太才是。”
梅敦只好答应,以后要多到云家走动。云天冀见梅敦虽笑得谦和,却一直不卑不亢,并未刻意讨好,云家这样笼络也未显出受宠若惊的态度,怕今天话说得过头,便开口道:“太学的考试就在这个月,四弟准备得如何?”
梅敦转头对云天冀道:“太学之内,汇聚天下英才,梅敦不敢托大,唯有日夜苦读而已。若是能有幸入得辟雍之内,受教于诸位大儒,便是梅敦的造化了。”
见梅敦说得如此谦虚,云老夫人与云夫人快速的交换了一个肯定的眼神,谦虚、克制、不轻狂,年轻人有这样的品性实在难得。
一屋子人说说笑笑,时间过得飞快;梅敦心里挂着要问忠福的话,却觉得时间过得太慢。好容易挨到要吃晚饭,梅敦正准备告辞,云老夫人却叫住他说道:“你难得来一趟,一定要陪老婆子吃个饭才行。”
梅敦无法,又只得继续留下。吃饭时,云老夫人又派人将云家的两位小姐也请出来,一桌子七八个人好不热闹。云家两位小姐见有外男在,显得十分不自在,匆匆用了晚饭便告退走了,云老夫人留她们也不理。
梅敦从云老夫人的上房吃罢了饭也不久留,由丫鬟带着回了西暖阁,映月则被留下来问中馈的事儿。
“可用了饭了?”梅敦方回,便看见忠福在脚凳上坐着等他。
忠福起身道:“方才心水姑娘着人送了来,已经吃了。因为想着四爷要问话,恐耽误了四爷的事就在这里等着。”
梅敦点头:“坐吧。也不是旁的事,我想问问田力和何花夫妻如今怎么样?”
忠福也是个狡猾的,忙说:“他二人如今出了府自家过日子去了,究竟如何我也不知。”
“他们出了府你就不曾见过?”
“听内厨房的人说,两口子在乡下买了田地,并不住在城里,如何见得着,想来是过得好的。”
“那老爷呢,可有派人去找过他们?”
忠福道:“老爷如今在家读书写字,闲了与清客相公们说说话,不曾去找过他们。”
梅敦见忠福说话前略有犹豫,心里怀疑他说谎,也不揭破,只叹道:“青儿的下落,看来他们也不知道。老爷如今可还派人在找?”
忠福一直很喜欢梅敦,见说起青儿也替他不好受。梅敦是个翩翩少年,青儿那孩子也生得美,倒也郎才女貌。旁人疯传青儿为人淫荡不检点,处处想攀高枝儿,忠福却知道并不是这样。他跟着梅兴林几十年,想攀高枝儿的,不想攀高枝儿的,欲迎还拒的,经不起引诱的,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青儿一个小孩儿,虽说人前有些木讷不合群,却绝不是那等贪慕富贵,不惜委身残老的女子。梅敦待青儿的一片心意,忠福也看出来了。可是青儿因为怕梅兴林而逃走,梅敦做儿子的能怎么样?如今梅敦暂时丢不开手也没什么,日子久了也就算了,只要梅兴林真心改过,那才是梅家的福气。
“初时让人查访过,后来也就算了。”忠福明知道梅兴林外松内紧,从未放弃过去大海捞针似的找青儿,却不愿梅敦继续挂念着,便按着出门时梅兴林的嘱咐这么哄梅敦。
梅敦闻言不置可否,点了点头道:“你也辛苦了,先下去歇着吧,我等大姐姐。”
梅敦等了好一会,映月才回来,她一进门便笑问:“如何,这顿饭吃得?”
“长辈爱惜赐饭,自然是感激不尽的。”梅敦也不明白今天是怎么回事,上次他来拜访的时候,云家人都不乐意见,今日却亲得这样。
“哼,虽是亲戚,却也要咱们自己有脸面,亲戚眼里才有咱们。方才太太留我是想让我问着你,可定了亲没有,看来是看中你了。”映月倒不是反对两家继续做亲,但是若是因为梅敦而长脸,心里却不自在。
梅敦皱眉:“怎么忽然就提到这些事情上来了。我初至京城,哪里就那么容易入了云老夫人与云夫人的眼?”
映月示意梅敦坐下,冷笑道:“老太太是多么精明的人,自然是看重你日后能飞黄腾达。要知道当初圣上还没登基时,老太太可就已经看准了。”
梅敦平白在云家受了礼遇,见映月的话又大有深意,却不耐烦揣摩云家人的心思,淡淡的说道:“若是老太太们问起,还请姐姐回一声,就说姐姐走后,父亲已经为我选了一门亲事,待除了孝就可以完婚。”
映月瞅了瞅梅敦:“我那两个小姑子,相貌不俗,你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