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则可遣青儿还宁州,抑或接二老来京皆可。另,此事暂勿令旁人知晓,切记。”
“小哥儿,京城到宁州,有多远?”何花听了信,悄悄问道。
“京城离你们宁州,有一千多里地呢。若是教程快,一个月也差不多了。只是我并没有直奔宁州,还顺路去了好几处地方,一来二去的,就走了三个多月。”小伙屈指算了算,解释道:“这眼看就是汛期了,您可千万别这时候出门,要是遇上洪水,那可就遭了难了。”
田力从屋里拿了钱,正巧听见小伙子说这些,知道何花不死心想进京,当着外人虽不好多说什么,却立刻黑了脸。“小哥一路辛苦,这几个钱给哥儿路上喝茶水。”
接过钱,小伙眉开眼笑,田力请他坐下又问:“还没问小哥儿怎么称呼,这天气这样毒,小哥不妨多歇息会,顺便给我们夫妻俩说说京城究竟是个啥样?小哥怎会认识梅少爷?”
小伙子道:“我姓周,专替辟雍的书生们送信。论理梅少爷这样的,不会叫我送信,可梅少爷说上京的路上遇上了流寇,带的小厮都走散了,这才让我送信。”说着,小伙儿说起京城的种种热闹,唾沫横飞。
田力与何花也不知辟雍是个什么地方,知道梅敦在那里,听周哥儿说了几次,只好打断了问。周哥儿只得给乡下人解释道:“辟雍,就是公子们读书的地方,就跟你们这些的书院一样,只是那是大晏最了不起的书院。我家就住在辟雍外的西郊村,从我爹那辈子起就给书生们送信儿,赚些辛苦钱养家糊口。
“难怪周哥儿看起来就和一般人不一样,走南闯北的,是比咱们这些一辈子没进过城的有见识。那周哥儿送了我们家,是不是就回京城了?”
周哥儿道:“还有一封信要送去青州,一时还回不去。你们若是要进京,顺着驿道走丢不了。而且得赶快,要是八九月发大水,还得出流寇。”
“那路上得花不少钱吧?”田力又问。
周哥儿皱眉算到:“所谓穷家富路,这一个月,少说得备下十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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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表小姐
更新时间2012423 20:21:18 字数:2349
今年的八月,真是热闹不凡。年初那边儿宫里就传出消息,说是陛下要立后,都开始着手准备着了,北边儿却打了仗。到七八月战事息了,一场献俘仪式端视热闹,京城里流金流火,只感叹自己命好,竟瞧见了这样的盛世。
苏青主掂量着,此时战事已止,龙心大悦,无官爵的人家里热闹下也是无碍的。又寻摸着,若是真要天下大赦,最快也要等到九月,到时候定是有是非的,所以凡事要趁早,八月就得把一些事儿给办了。
苏青主早已放出话去,说他有一位表妹自江南而来探亲,乃是出类拔萃的女子。表妹也一心想见识京城名媛的风采,是以苏青主趁着念慈居荷花盛开之际,准备邀请才色兼备的闺阁千金做客,为自家表妹接风洗尘,而谢家的谢寻意小姐已经自荐做了陪客。
京城里谢家是个风向标,谁高谁低,只看谢家是否礼遇便知。苏青主因与父亲闹翻,德行上颇受人诟病,原本就看他不顺眼的许多人,更是指指点点,意欲将他踩入万劫不复的深渊。须知朝廷用人,首重德,次重才,苏青主多年来风流纨绔已为人暗暗不耻,如今于孝行上再亏,可谓是授人以柄。只要人人都说苏青主品行败坏,便是陛下,也不会再用此人,吏部选官,自然是万万选不上的。
谁知竟是这样一个人,依然同天之骄子的谢二公子交好,办个赏花会,谢家的小姐竟然甘为陪客;又传出消息,润王爷世子也十分看重,两家多有往来。这算是怎么回事儿啊,许多人在家里犯愁。对这苏青主是敬而远之,还是远而踏之;是昵而敬之,还是吹而捧之?
既然谢家的寻意小姐要去,那么她的好友清侯家的思远小姐肯定是必去的这两位数一数二的小姐若都去了,自家女孩儿不去岂不是显得拿大?而这两位姑娘要是再邀上那位将来要坐上世间女子最尊贵宝座的人来,那就不是一场接风宴那么简单了。
在隐隐的担忧中,接到帖子的人家一看,原来只请了自家的姑娘,不由得放了心。既然是闺阁女子相交,远了近了也都无妨;未接着帖子的人家未免心中怀恨,难道自家女子算不得才色兼备?
宴请之前,苏青主亲自带着人将念慈居上下修葺了一番,尤其是园子和荷塘,不惜亲力亲为。上好的阮烟罗买了几十匹做成帘子把几处亭台水榭挂满,再请出家里压箱底的字画挂上,最难得的玉液香再配上有年头的古物香炉只要有人坐的地方就摆上;各地的时令瓜果买了几车,选没有半点瑕疵的在冰窖里存上,只等到时候拿出来待客。
念慈居的下人们何曾见过这等架势,像是银子不是钱似的,淌水样的花销,暗暗都替主子捏了把汗。只有苏七不管不顾,一副看热闹不嫌大的样子,帮着苏青主花钱。苏青主如此费心费力,奢靡铺张,都只为客人们来见了这排场,叹一句:“不过是小聚,何必如此奢靡?”时回答:“具是表小姐的意思,为了的初见贵客,万不能失了礼数。”古人千金一笑,苏青主所花费的心力物力岂止千金。
“我瞧瞧,都准备得怎么样了?”梳起云鬓,抹上胭脂,穿着广袖流苏的裙子,青儿像是变了个人,娉娉婷婷的由月牙扶着,一路从曲廊走过来。
“这边儿腌臜得很,你别出来,就在那儿看看吧。”苏青主此时站在临水的方亭里,正带着人整理荷塘,按照他的想法,即是赏荷,那这荷塘就必须入诗入画,一步一景,以人力之穿凿得造物之奇功。
青儿举头望了望,不以为意的又走了几步,躲开斜射的阳光在苏青主边上站了,目光徐徐的从左望到右边,最后点头叹道:“不过半个多月,竟然能做成这样,实属不易。不过你这园子本也不俗,才堪造化。”
苏青主笑道:“表妹过奖,这园子原是我母所遗,也是时候好好修葺一番了。”
念慈园因为实在太大,所以苏青主平日里只居了一隅,此时既然要讲排场,少不得要将荒了许多年的屋舍休整翻新。便是这湖,也因平日里游得人少,疏于打理,不成个样子。苏青主在外面雇了几队人,有的管屋舍,有的管亭台,还有的就专管院子里的花草树木。此时七八个工人正在清理湖里的淤泥,并按照苏青主的意思将开得繁茂的荷花修剪了一通。等这些弄好之后,重新定得几艘渔船也就送来了。
两人看着院子里渐渐成了个样子,都深感欣慰,便是天热也不觉得了。
月牙拿着团扇,在青儿背后轻轻扇着,见青儿有些不胜之态,低声说道:“表小姐,咱们进去吧,这儿人多。”
青儿看了看月牙,见她铃鼻上沁出点点的汗水,点头笑道:“你说得很是,咱们回去吧。”说着又扶着月牙的手,款款拾阶而下,顺着来时的曲廊走了。走到曲廊临水处,清风拂动,衣袂翩迁,恍若仙子。
“天上的七仙女儿下凡啦?”工头老李和苏七正在一块老大的黄石下面乘凉吃西瓜,透过石洞远远的看见青儿,惊得合不拢嘴。“没听说府上有小姐啊,那位姑娘是?”
苏七眯着眼睛看了看,骂道:“你混帐东西,咱们家的表小姐也是你看的?还说上这些混账话,小心我们公子撕了你的狗嘴,敲掉你的狗牙。”
老李有些委屈,这苏七素来也是相识的,真是说翻脸就翻脸的一个人,不过白问了一声,却也招了这顿骂。“我不过是问问,既是府上的小姐,我岂敢造次。外边儿有人问我,说苏公子堆金砌银,为的是给表小姐办赏荷大会,是不是真的。”
苏七冷笑:“堆金砌银?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里比金银贵重的东西多得是。我们公子是什么人,怎会用那等俗物。表小姐你也看见了,那就是天上来的仙女,更不会用那些。”
老李恍然大悟般的点头,有睁大了眼睛问:“这表小姐,是什么来历?”
苏七鄙夷的看了老李一眼,踹开在听墙根儿偷懒的几个小子,悄悄说道:“表小姐是我们先夫人娘家的亲戚,江南来的。”
“先夫人,就是公子爷的生母的娘家,江南乐家的小姐?我说怎么那么大排场呢。我听说了,江南乐家虽说只是商户,可有的是钱。她们家的姑娘还要给娘娘秀凤袍呢。难怪你们家公子这样豪爽。”老李的崇拜之情,溢于言表。江南乐家,那得多有钱啊。
苏七却似乎并不自豪,叹息道:“先夫人原是带了些嫁妆过来的,这些年我们公子也不知道经营,败了七七八八了。”
苏七数落自家公子,老李不敢接话,心里却感叹:败了七七八八,还这么有钱,苏公子的娘给他留了多少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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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圣心两可
更新时间2012426 19:44:55 字数:2432
青儿走后不久,苏青主也受不住炎热,叫过苏七吩咐道:“眼看就是晌午了,让他们歇着,用了午饭等太阳小些了再做,另外多多的准备清凉解暑的茶水,别中暑,更别出事受伤。”
苏七知道苏青主于这些小事上在意,忙点头道:“我领会的,这些个工人知道公子怜恤,都卖力着呢。”
老李也紧着几步上了方亭赔笑道:“可不是,公子放心,绝对不会耽误大事儿。”
苏青主点头笑道:“给本公子办差,只要卖力尽心,少不了好处。我先去了,这里你和苏七盯着,有什么事苏七知道拿主意。”
苏青主说完,疾步走了,他要操心忙碌的事情,远不止一个荷塘。方才小厮禀报,苏幕遮今日莅临念慈居,门上的人不敢拦,如今在兰堂坐着呢。苏青主不大想见他父亲,只是苏幕遮人既然已经来了,就不好撵出去,左右磨蹭了些时候,终于还是去了兰堂。
苏幕遮今日来,为的是修复日渐疏离冷漠的父子关系,原本就存着苏青主若是目无父母也要暂且忍耐的心思,可谁知苏青主竟然一直让他等着,这一等就等了差不多半个多时辰。苏幕遮心头的哑火也这样一点点的燃起来。虽说自己对他是薄了些,可天下无不是之父母,如今自己亲自来了念慈居,苏青主怎么着也该给老父一个台阶,旧事不提,天伦重聚啊。
天气本就炎热,苏幕遮眼看茶水已经喝得变白,起身沉声问身边伺候的下人:“大爷呢?难道人不在?”
那下人心里也委屈,怕苏幕遮要拿他撒气,忙跪下道:“回老爷,大爷在。只是这几日大爷修葺园子,实在太忙,总是找不见人。奴才方才已经叫人去里面儿传话,请老爷再等等,说不定立时就到了。”
苏幕遮一口气梗在心头,不吐不快,又不好当着下人发作,重重的哼了一声,拂袖复又坐下。
苏青主在门外将这情景看得真切,眉头紧皱,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
“爷,进去吧。”刘仁贵一直在外面伺候着,见苏青主站着不动,悄悄说道。
苏青主看了看刘仁贵,点头道:“我省得,你去做你的事,不必在这里伺候,有什么我再传你。”说着,苏青主收了收袖子,迈步进了兰堂。
“父亲近来来念慈居的时候多了,儿子欢喜得紧。”
苏幕遮闻言回头,见苏青主英伟倜傥,说不出的尊贵不凡,不禁站了起来。苏青主走到苏幕遮身前,含笑看着比他矮了半个头的父亲。
许是觉得自己如此礼下于人有些不好意思,苏幕遮假意咳了两声,负手道:“你若经常回家,为父又何至于酷暑之际往来奔波?”
苏青主毫不在意,满脸不在乎的笑,“父亲教训的是,这样的日头怎好奔波,以后还是不来的好。不如儿子这就派车送您回府?”
苏幕遮怒道:“怎么,你是要对你的父亲下逐客令?这宅子虽说是你母亲留下给你的,为父就来不得么?”
苏青主不住的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自己在对面坐了,笑道:“怎么来不得,不但父亲来得,太太和白山都来得。来人啊,给爷传苏七,叫他快点滚过来给老爷说说,二爷在念慈居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外面立刻有人应了,跟着一溜小跑,便去传苏七。苏七的德性,苏幕遮是深知的,油腔滑调,玩世不恭,目无尊卑,死皮赖脸,最最可恶的是,什么话都敢说,最会叫人下不来台。
苏幕遮张口想叫别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话只好哑在口里,满心的不痛快。
苏青主好整以暇,端着放送来的茶,翘腿坐着,见苏幕遮有些尴尬的样子,放下茶盅道:“父亲今日前来,想是有什么教导?”
苏幕遮闻言,又见苏青主脸上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心里火气极大,生生压住了说道:“有传说,说你母亲家来了一位亲戚,可是真的?”
“是真的。”
“既是来了亲戚,你就该带去让我见一见,这也是礼数。”苏幕遮很沉重的说,似乎苏青主这样不懂事,叫他很痛心。
苏青主故作惊讶,“父亲二十年不曾与母亲娘家人来往,怎地忽然……哎,儿子究竟年轻思虑不周。当年外祖来京时曾言与父亲恩断义绝,如今父亲要见,怕是不便吧。”
苏幕遮最恨别人翻他的旧账,此时苏青主再提,激得他一张老脸酱紫,瞪着眼道:“既然恩断义绝,他们如今又进京做什么!”
苏青主轻笑,喝了一口茶水,悠悠说道:“外祖一家乃是和父亲恩断义绝,并没有同儿子恩断义绝啊。再则,京城乃是圣上的京城,并不是父亲家的,也不是安乐侯家的,为何我母家亲戚来不得?”
苏幕遮长叹一声,面上悲戚之色甚重。苏幕遮本身样貌就生得好,长年浸淫于诗书文章中,自然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再加上如今近五十岁,修养气度凝练于内,更是有风度。此时做悲悯之状,真真叫人心折。
“青主,你可记得你受伤之时,父亲衣不解带不眠不休,只为亲眼看见你醒来?”苏幕遮长叹一声,黯然说道。
苏青主眉头紧锁,伤感之余,又感到愤恨,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苏幕遮竟然好意思提自己受伤的事。若不是苏白山丧心病狂设计陷害,自己怎会受伤?!
“父亲究竟所为何事,不妨明言。”对于苏幕遮的示好,苏青主表示拒绝。不闻不问,令其自生自灭,也一样不可原谅。
苏幕遮诚恳的说道:“过去的已经过去了,长辈间的事你不懂。你母亲娘家来人看你,父亲也很为你高兴,你大可带着去见我,亲戚家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