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青儿料得是为了苏白山的事，苏青主吃了冤枉。
果然，苏青主冷哼道：“他儿子不见了，倒跑来问我，真是咄咄怪事。昨儿我一日的行动，他都看着，却还来问我？！不但是我，我身边的人，行动都在人眼眉前，却还要受他的盘问。”
青儿见月牙的脸色又不自然起来，挥手让下人都退了。
“过几天咱们就走了，何苦与他们置气？”青儿拉着苏青主的胳膊，见他看着自己，才笑道：“我还以为你不会生气呢，没想到也有这气鼓鼓的时候。”
苏青主无奈：“若换了从前，我不过是装死由着他们罢了，如今有了你，又有圣上的器重，我怎可自弃？”
青儿点头赞许：“可不是这样，不过置气却不值。不管出什么幺蛾子，你横竖想着咱们就要去江南了，其他的算什么呢？”
苏青主笑了：“可不是，算什么呢？我还是心浮气躁了，倒没有你想得开。许是小登科得了意，忘了形。”
话说道这里，苏二的事两人便就此丢开手，不再提了。青儿为苏青主整了衣冠，两人携手带着苏七、月牙、柳牙几个心腹一起去了祠堂。一路走去，甚少见人，便是偶有下人经过，也都是行色匆匆。
苏七是嘴坏的，冷笑道：“不过一夜没回罢了，哪里就急成这样了。”
苏青主也不解：“可不是，从前也没这么着紧。”
月牙沉不住气，不由得抓紧了青儿。青儿暗暗拍了拍月牙，示意她别怕，也跟着感叹：“爷们出门，身边的人都不知道？门房也没瞧见？不是我说，你们家也太没规矩了。”
苏七嘿嘿笑道：“爷你瞧，奶奶心里已经有了谋划，要立规矩了。”
苏青主立刻一副了然的样子，夸张的说道：“老七，你完蛋了。要说没规矩，数你第一。”
青儿被两人揶揄，想装作恼怒的模样，嘴角却忍不住翘起来，瞪了苏青主一眼：“要立也是先给你立，你还是自己小心着吧。”
众人说笑着去了祠堂，由苏青主带着，先给几位祖宗磕头，跟着一起拜了苏母。叩拜完毕，又祝祷了一番，苏青主亲自请了苏母的牌位下来，青儿从柳牙那里接过黑缎铺开，两人一起将牌位包好后便回了。
苏幕遮那边因不见了苏二，也没心思去挑青儿的礼。新婚头一天，新妇不曾给公婆见礼这样的事，也就堂而皇之的出现了。
苏夫人一夜没见苏二，心里便知道不好，慌忙派了人四处去找却不见人，心里知道不好，只得去找苏幕遮商议。昨日是苏青主的好日子，苏幕遮心里又是憋屈又是欢喜，可谓是五味杂陈，其间也没留意到苏二。
“老爷，这下可怎么办？莫不是叫那妖精害了不成？”苏夫人眼睛肿成了个桃子，忧心忡忡下，顾不得脸面仪容。
苏幕遮深恨老婆儿子不给他长脸，可是苏二再坏也是跟在他身边长大的儿子，岂能不顾。跺脚埋怨苏夫人道：“若不是你起坏心，如何会出这样的事！方才已经叫了青主来问，瞧那样子，他果真不知道。”
苏夫人抹泪：“老爷，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还是先把白山找回来是正经。”
“夫人。梁妈妈回来了。”丫鬟进来禀告。
苏夫人叠声道：“快传！”
那梁妈妈是个白胖妇人，一路疾行有些微喘，进得门来尚未行礼，便被苏夫人催问结果，只得喘着回道：“回老爷夫人，方才大爷带着新奶奶和屋里的人去了祠堂，小的进去将院子里里外外都找了，并没有找着二爷。”
苏夫人听完，一阵泄气：“老爷，好好的人，怎么能就这么凭空没了呢？”
苏幕遮满心不耐，挥手叫梁妈妈出去，又见外面小厮小跑着进来，知道是有了消息，走出门问道：“怎样？”
小厮跪倒在地，回道：“回老爷话，府尹大人那边来了一位师爷求见，说是找着个人，像是咱们家二爷。”
苏夫人在屋里听见，立刻冲出去：“快传。”
不一会，一个短须青衫的文士进了院子，匆匆与苏幕遮和夫人行礼后，很为难的说道：“今儿一早府衙接到里正报信，说是城南山里找到一具尸首，差役验看完毕，有人认出是贵家公子。大人派小人前来，请苏大人去认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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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 苏白山死了
更新时间20121113 21：01：31 字数：2179
文士报完苏白山的死讯，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的儿……”苏夫人悲怆过度，立时昏厥了过去。
苏幕遮也是脑子里一片空白，若不是下人见机的快，只怕就跌坐在地。两个主子如此，吓坏了众人，一时群龙无首，又哭又叫，也无人拿个主意。文士见苏家乱象，心里不住的慨叹，苏幕遮也算是文坛明宿却治家无方，难怪圣眷不再，说了一句“节哀顺变”，便抄手旁观。
“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忽的一声暴喝将众人吓了一跳，转头看过去，苏七在前面开路，苏青主与新奶奶一起过来了。
青儿一看场面，面色就沉了起来。四五个丫鬟婆子围着躺在地上的苏夫人，三四个小厮在一边托着恍惚的苏幕遮，周围还为了五六个手足不措的干看着。
文士见来了主子，走出来拱手：“苏公子。”
苏青主虽不认得文士，却猜到纷乱因他而起，将人请到一边，客客气气的问道：“不知先生怎么称呼，可是有了我二弟的消息？”
苏青主招呼外人，青儿便带着月牙柳牙收拾乱象。依青儿的喜好，是恨不得苏家夫妻丢人现眼穷困潦倒三餐不继受尽屈辱的，可是她更知道此时他二人出丑便是苏青主现眼的道理。为了不肯让旁人瞧了苏家的笑话，少不得出来主持大局。
“你两个，将夫人抬回屋里躺着，你，去门上叫人请大夫。”青儿指派完苏夫人这边，又吩咐丫鬟，“去打一盆水来叫老爷醒醒。”再一看远远的有下人交头接耳，叫过苏七吩咐道：“把那些碍眼又没用的，都赶出去。”
等青儿分派好人，那边苏青主与文士已经说好了。青儿一听说府衙找到苏二的尸首，也是吓了一跳，心想这谢寻道文质彬彬怎会这样心狠手辣，跟着又一阵欢喜，想着这是做得遂心，日后不知要怎么谢才好。
那边苏幕遮被人用冷水擦了擦脸也恢复了神志，苏青主见状，自动的退到了一边，让苏幕遮与文士去打交道。
“青主，他说……”苏幕遮颤巍巍的指着文士。
文士立刻说：“鄙姓周。”
苏幕遮没理他，继续说道：“他说……他说你弟弟没了……”说完便是老泪众横。
苏青主皱眉，这消息是挺意外的，但是干嘛和我说。此时若是一般人家，苏青主是该上去扶住老父，边哭边劝的，他也不是不会做戏，可是苏白山这人死了，他连做戏也懒得为他做。
“苏大人，事不宜迟，烦请您同小人去一趟府衙吧。”周先生身上带着差事不敢久留，忍不住催促。
苏幕遮见苏青主不理他，只得唤了个长随扶着他。“周先生请带路。”
苏青主回头，却见青儿拉着月牙背着人不知在说什么，走过去一听，青儿却住了口。
“你不跟着去瞧瞧？”青儿问。
苏青主不疑有他，摇头道：“做多做少都是错，还是一动不如一静的好，我也省些力气。夫人那边得用的人都过来了，这里也用不着你，咱们且回去吧。”
待回了自家小院儿，青儿支开苏青主自己寻思起来。方才她只顾着快慰，现在冷静下来一番权衡，忍不住忧心忡忡。昨儿出事的时候，她只想着保全名节，不叫苏青主在大喜的日子为这些烂事烦心，谁知道谢寻道竟然这样胆大，直接弄死了苏白山。青儿一边感叹谢寻道行事合自己的胃口，一边又忍不住忧心事情败露。
一会苏青主找了过来，说是要出去见几位朋友，青儿正巧有话要问月牙，半催半撵的让苏青主走了。苏青主一走，青儿便把月牙叫了来。
“月牙，昨儿苏二进来的时候，怎么院子里没有人？”青儿最奇怪的就是苏白山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摸进了新房。
月牙道：“原本我和几个喜娘在外面守着的，后来少爷走了，她们坐了一会子也都走了。柳牙要跟着七爷，就只剩下我了。”
青儿皱眉：“那其他人呢？这院子里的婆子媳妇呢？”
月牙摇头：“这院子是临时住的，夫人原要派人过来，不是没要么，只有几个扫地的婆子，昨儿不知怎地，一个也不见。”
青儿咬牙，顿时明白了。喜娘是苏夫人找来的，难怪会不守着新娘子。苏家是苏夫人当家的，要支走几个粗使婆子还不容易？难怪自己与苏白山打斗吵闹没有惊动旁人，原来院里院外都叫苏夫人清了场子！人说慈母败儿，若无苏夫人帮手、善后，苏白山如何会这样胆大包天？苏夫人只当是别人陷害她儿子，却不知是自己令儿子得了个不教而诛的下场。
“他们倒是母子同心！”青儿恨恨的咬牙，又见月牙惶恐害怕，便止了话头，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说道：“谢二公子那样本事的人，什么事摆不平，我是高枕无忧的。只是，我和公子没几天就要走了，江南那边虽有外祖他们照应着，却也要有个妥当人先去打点。我想若论忠心妥当，除了你找不出第二个人了。老七虽好，可他是个男人，比不得你细心，你先过去，替我和公子打个前哨可好？”
月牙听说要一个人先走，有些不舍：“我一个人……”
青儿立刻笑道：“谁说你一个了，少不得要待几个婆子小厮同你一起，只因你跟得最久，知道公子的喜好，才叫你辛苦先跑一趟罢了。到了那边，你先将屋子收拾好，我和公子去了进屋就有热汤热水，岂不好？”
月牙听了，这才点头：“果然还得我去才行。”
青儿便说：“还有些东西，你也一并先带过去。明儿你就出发吧，婆子小厮你自己选，要可靠能办事儿的。”
青儿交代完月牙，估摸着苏夫人那边也该醒了。若是昨儿的事是母子合谋，那么杀苏白山的第一嫌疑人就是青儿，依苏母那种护短性情，只怕立刻就要来报仇。青儿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叫柳牙将院门拴好，死的活的，都不准放进来，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出去躲一躲。想去找苏青主，又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月牙柳牙只见她静静的在屋里喝茶，却不知青儿乃是外松内紧，严正以待。
果然未到正午，门外便一阵吵闹，苏夫人带着身边几个嬷嬷健妇杀将过来。青儿见情形不好，立刻便叫柳牙从后门出去报信。柳牙立刻往外跑，后门却已经被人锁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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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4 声东击西
更新时间20121117 12：10：59 字数：2244
听见外面喊打喊杀，月牙和柳牙两个俏丫鬟慌了神，几个小丫头子更是躲在房里不敢出来。
柳牙不知状况，听见外面骂门不服气，愤愤道：“奶奶何必怕她们，只管叫她们进来！”
月牙知道里面的事，怕得不行，哆哆嗦嗦的抓着青儿，泪花儿眼看就要掉下来。“奶奶，怎么办啊奶奶。少爷不在，咱们该怎么办？”
“青主还能时时刻刻都护着咱们不成？咱们自己应付。”青儿怒目院门，放出了狠话，苏夫人算个什么，也值得怕么。月牙两个见青儿气势磅礴，虽然心虚也强撑着，一左一右充当左右护法，想要护住青儿。
外面苏夫人见叫不开门，气得更加厉害，她认准了儿子乃是被青儿杀害，一心要报杀子之仇，哪里还知道顾忌旁的，尖声大叫：“砸，给我砸！”
苏夫人在苏府从来说一不二，下人虽知是自家大爷和奶奶的新居，也不敢违逆了她，只得抬了海碗的一根木桩子来充了攻门之器。砰砰的响声震得人心躁动，月牙和柳牙两个在屋里坐立不安，不住的看青儿，想她能拿个主意。
“一会子门开了，别和她们硬拼，你们悄悄跑出去给青主报信。”坐在屋里，青儿也能听见苏夫人尖利的叫骂声，从她这表现看来，想必苏白山昨日前来非礼，果然这对丧尽天良的贼母子是合伙的。
月牙同柳牙不愿舍了青儿自己跑掉，表示要拼命绊住旁人好叫青儿逃跑。主仆三人说话间，便听见清脆的一声木头折断的声音，跟着轰的一声，木桩子掉在了地上。抬眼一看，大门洞开，苏夫人领着十来个人气势汹汹的进得门来，最后留了两人看住门户，将院门掩了。
青儿见门口有人守着，知道月牙与柳牙也出去不，心里叹了一声倒霉，低声吩咐：“你们躲开，别白白的吃亏，也别管我。”
苏夫人衣衫不整，鬓发散乱，看见青儿两眼冒光，很恨的就要打上来：“你还我白山命来！”
月牙和柳牙不敢同她动手，只好拉着手挡在青儿面前，不叫苏夫人近身。苏夫人身边的人也是一样心思，不敢直接跟新奶奶动手，收拾两个丫鬟却是绰绰有余，几双手一起上来，便架住了月牙和柳牙。
苏夫人面前没了障碍，舞着胳膊就上来了：“我要你偿命！”
青儿手里端着茶盅，待苏夫人近前，狠狠一砸，茶盅便打在了苏夫人脸上，正巧中了鼻子，立时鼻血便流了下来。这一茶盅，不但砸得苏夫人愣在原地，周围的下人也都吓啥了，居然媳妇敢跟婆婆动手，媳妇竟然敢打婆婆？连月牙和柳牙两个，也被青儿震住，被人抓着连挣扎也忘记了。便是苏夫人自己，也没想到活了一辈子，竟然有一天会挨打。
青儿见了血，心里反感，嫌弃的说道：“夫人这般模样，若是叫旁人见了，还以为是遇了歹人呢。”
苏夫人举手在脸上摸了摸，见手指上沾了血，心头更怒，怒指青儿：“以下犯上，十恶不赦，把她给我抓起来！”
几个妇人如梦初醒，立刻一起对着青儿压了过来。青儿心知今日必然受辱，不肯泼妇一样的与下人扭打，便端坐着不动，喝道：“以下犯上，十恶不赦！”
领头的健妇见青儿端着架子，背着苏夫人赔笑道：“奶奶莫怪，奶奶莫怪。”说着就要给青儿上绳索。
青儿也不理她，只瞪着苏夫人：“有胆杀人，可要有胆偿命才好。”她自付落在苏夫人手里有死无生，并然要受尽屈辱，打定注意要这时候好好的欺辱苏夫人一番预先找补。若是能趁着这时候拖延些时辰，说不定苏幕遮便回来了，事情可能还有转机。
苏夫人冷笑：“你害了我儿性命，我就是要你偿命！”
“呸！”青儿狠狠的啐了苏夫人一脸，骂道：“苏白山这样的狼心贼子，也配叫我给他偿命？你儿子死在城南山中，我不曾出苏家大门一步，我如何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