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副将急步上前来,:“玄武大人,区城附近有可疑人马出现。”
玄武闻言面色顿时一变:“前面带路!”在这个时候还有别的军队在区城之外,一旦两军相争,进攻区城的计划就会生变,马虎不得。
区城东侧,远远就听到军营内传来阵阵喧哗之声,不堪入耳的歌声,划拳喝酒的吼声,还有打架围观的叫好声,那叫一个热闹非凡。
副将远远望了望军营中高持的旗子,喃喃道:“大人,那好像是……中州的飞云骑?”
飞云骑?!
名动天下的中州飞云骑就是这副德行?跟一群地痞流氓有什么分别啊?
“你们在看什么?”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插话进来。
“我们在……”副将顺着便欲答话,突然惊觉不对,扭头一望便看到后面的树上坐着一红衣妖娆男子,一双桃花眼说不尽的风流气。
祁月打量了两人一眼,笑道:“神策营,幸会幸会。”
玄武打量着眼前的人,沉吟片刻道:“祁月副城主。”中州王麾下一人喜穿红衣,近年代替中州王坐镇中州,为人八面玲珑。
祁月闻言笑意妖娆:“哟,没想到我名气还这么大,玄武侍卫。”楚帝身旁的四大高手之一,擅于暗杀,他可是一清二楚。
“祁副城主,这是何意?”玄武望着上面一众兵马出声问道。
周围一直都有卫队来回巡查,赤水关更是防守严密,他们就仿佛是凭空冒出来的,飞云骑的快果然是不可小瞧。
祁月闻言一脸无辜地摆了摆手:“放心啦,我没有要跟你们干架的意思!西楚中州是一家,咱不打,不打。”
玄武知道他们也是受中州王之命在这里以策万全,便坦诚道:“燕京已经失去消息两天了。”
祁月闻言俊眉微一扬,漫不经心的道:“楚大皇不是已经带兵去截杀黄泉铁卫了,燕京城里应该出不了什么乱子吧!”
玄武闻言眸光顿沉,楚帝带兵出京的事连朝中大臣都不知晓,他竟然都已经一清二楚了,若此刻联姻成功,西楚有了中州便如虎添翼,不然真是为敌,难以想象这叔侄两个谁高谁下!
祁月望着下面乱得毫无形象的飞云骑,笑着说道:“飞云骑现在都在下注,赌此刻联姻成功,我赌不成,大伙都来等着开盘呢?大人要不也来下一注?”
下注?!!
玄武闻言嘴角抽搐,眸中一闪而过的冷锐:“难道……祁副城主不愿中州归顺西楚?”
祁月面上笑意不减,沉吟片刻道:“顺不顺我都没意见,和气生财最好。”抬手摸了摸精致的下巴,思量道“不过我家老大命太苦,这未来王妃也太难搞,这回破坏的人也不少,所以联姻成功的风险还是挺大的!”
两人相互望了望,望向燕京的方向,心中隐隐担忧着。
正在这时,有两人骑马奔驰而来,一个是神策营的,一个是飞云骑的,几乎同时到达,利落的翻身下马前来禀报。
“报,中州王大婚未成,北燕太子谋反,燕皇驾崩,大将军刑天护送圣皇欣公主一行出京身亡,王爷有令攻打区城,直逼燕京,擒拿燕之析和东齐人。”
“报,中州王大婚未成,北燕太子谋反,燕皇驾崩,大将军刑天护送圣皇欣公主一行出京身亡,王爷有令攻打区城,直逼燕京,擒拿燕之析和东齐人。”
两封一模一样的急报,祁月与玄武不由相互望了一望,祁月头疼的抚了抚额,嘴角却是勾起异常灿烂的笑,他知道,这场赚注他赚大发了。
祁月望了眼玄武一行人,红影几个起落便朝下面队形散乱的飞云骑高声吆喝:“老大被欺负了,抄家伙啊!”
玄武与那副将无奈地翻了翻白眼,不由想到了曾经在神策营的一号人物,某个一样红衣夺目的人也是这般禀性,带着一群痞子似的兵,这世上怎么还有这么像得人?
话音一落,本来乱得不堪不入的军营转眼之间便行动起来,不到半柱香,下面已经整肃军容,一万轻骑已经列队而立,一派军威赫赫。
破坏中州王的婚礼,他们一人五两银子下得赌注,齐齐输了五万两给副城主啊,这等刺激之下焉能不恨呢?
玄武朝身旁的副将微一扬手,示意他前去传令备战,望着那巍巍区城不由感叹,这座号称北燕门户的区城,没有了大将军刑天的守卫,这个曾强盛百年的北燕已经气数将近。
乾元七年,燕京之乱,让这场举世瞩目的北燕与西楚联姻,宣告失败,自此拉开了苍和大陆八年动乱的序幕。被北燕皇族视为凰格之命的圣皇欣公主是引发这次动乱的引子,燕京之乱又被称其为红颜之乱。
☆、再见,修聿。
暮色时分,天地苍茫,平原之上一行人纵马如飞,远远看到对面山坡之上的一身红衣鲜艳的男子带领着轻骑兵,看到他们策马奔驰而来。
祁月扫了一行数人,每个人身上都难掩的狼狈之色,毫不客气地调侃道:“看看,看看,一个中州王,一个大将军王,一个前西楚上将军,还有一个圣皇欣公主,被人打得这么惨,真是丢面子啊!”
修聿面色无波,望了望天色道:“天快下雨了,你带无忧先走。”
祁月伸着脖子打量着被他护在怀中的烟落,奈何护得太严实只看到一个背影,一掉马头从罗衍那里将无忧抱过来,无忧顿时疼得咬着唇硬是没发出一丝声响,祁月不动声色地掀开他的衣袖,小小的手臂上严重的擦伤,面上已经开始结痂了,这小东西平日中州上下哪个不是对其爱护有加,如今还伤成这样,那还了得。
“没事,回头叔叔给你讨回来!”祁月压低声音笑语道。一接到急信,飞云骑和神策营联手区城很快被破,他们一路长驱直入,行了一天终于与他们接上了头。
天黑时分,大雨倾盆,一行人到了已被飞云骑拿下的明阳城。没有了北燕大将军的守卫,神策军和飞云骑一日之内连取三城,气势如虹。
她站在门口处望着漫天雨帘,微微探出手接着冰凉的雨水,这场大雨是否会将洗尽燕京上下的鲜血,又会将那些葬身在黄泉箭下的亡灵带往何处?
修聿快步走了过来,道:“先把衣服换了吧,小心着凉。”
她微一怔,擦了擦手将干净的衣服接过:“你也快去把衣服换了。”此时对面的人身上,一身都还滴着水,却跑来给她送衣服。
修聿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仿佛他们之间又在这场动乱成恢复了曾经的淡漠疏离,他们欠那个人确实太多,她心中愧疚悔恨,他亦明白。
如果换作是他,在那样的情况也会做那样的选择吧!
他换了衣服过来,屋中却已经空无一人,他顿时皱了皱眉,一转头便看一身红衣妖娆的祁月倚在门口:“无忧受了点小伤,她去看他去了。”
修聿闻言面色微沉,犹豫了片刻,举步朝着门口走去。祁月站在门口一脸鄙视:“不是我看不起你,一遇到那女人的事,你的沉稳睿智都见鬼去了,人就都白痴一样,太没出息了。”
修聿闻言狠狠瞪了他一眼,思量片刻问道:“黄泉铁卫可有消息?”
祁月闻言顿时一脸兴奋,摩挲着下巴摇头叹道:“我现在不得不承认,你那小侄子真不是人,带着两万的新兵,运用天时地利之便,硬是将黄泉铁卫拖在了狼牙山出不来,不过也损失惨重,折了大半人马。”
修聿闻言,面上毫不掩饰的赞赏之色:“他是个用兵高手!”他还未到及冠之年便已经入了军中,一生经历大小战役无数,到后来一手创立神策营,让其成为西楚精锐的兵力。
祁月闻言勾唇一笑:“我倒很好奇,你们两要是打起来,谁会赢?”
修聿闻言面色微沉,举步便朝外走:“只要他不犯我中州,我不会跟他动手。”
“哦?”祁月跟上前去,思量了片刻凑近道:“那要是他看上王妃要抢呢?你也让他抢吗?”
“祁月!”修聿冷着脸喝道。
祁月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要知道现在王妃可是名动天下的美人,何况最先起意朝燕皇提出联姻的是他,我只是预想一下嘛!”
修聿勾唇一笑,我不会让他有那个机会。可是谁又曾料到,这小小的玩笑,竟在多年之后,一语成谶。
“真没想到你们这么多的大人物,竟然被一个北燕太子追得这般狼狈。可惜了那刑天,我还想跟他好好打一回呢!”祁月忍不住叹息道。北燕大将军虽位高权重,却对北燕皇室一直忠心耿耿,且在战场之上也是个难得的将才。
修聿闻言眸中一掠而过的冷锐:“待北燕战事一了,全力追查东齐和大昱皇族的所有事!”他不知道她与大昱有什么样的恩怨,但只有知己知彼,才不会燕京这样的事再发生。
祁月愣了愣,道:“好。”思量片刻出声道:“黄泉铁卫的事怎么办,楚帝送了这么大个人情,咱们是不是得还个礼去!”
“当然。”修聿脸上勾起一抹冷冽的笑,侧头道“明日我带一半人马去燕京,你带人与罗将军商议如何布署,我想,他不会反对。”
宁遇鬼神,莫遇黄泉吗?
是鬼是神敢欺负到他们头上,也让他有来无回。
祁月闻言俊眉微一扬,摸着下巴侧头打量着他的神色,断言道:“又是王妃受了委屈了。”
修聿站在屋外望着屋内的两人,不由顿住了脚步,眉眼间泛起柔和的笑意。
灯影下,一身水蓝襦裙的女子正低眉小心地帮着孩子擦着药膏,丝绸般的黑发拿水蓝的丝带系着,衬得整个人别样的明净,不染铅华。
“无忧,痛不痛?”她朝着伤口处吹了吹气,担忧地问道,这孩子从伤着一路回来都没吭声,忍得很辛苦吧!
无忧笑着摇了摇头:“不痛!”伸出小手拉着她的手,轻轻摸着她手上凌乱的伤口,大大的眼睛泛起泪光,闷闷地说道:“一定很痛吧!无忧一定要快点长大,学武功,学射箭,不会再让娘受坏人欺负了!”
她抿唇低笑,温柔地抚摸着他稚气的小脸:“无忧什么都不用学,娘会自己保护自己的。”她只希望他可以平安快乐的成长,不要去沾上这些血腥杀戮。
祁月打量了一下屋里屋外,轻咳了一声,识趣的离去。屋内的两人听到响动,抬头一看站在窗外的人,无忧脸上绽大大的笑容:“爹爹!”
修聿笑着走了进来,三人同桌用了晚膳,待到无忧睡着才一道离去。
雨停,云破月出,屋檐的上雨水滴滴答答地落下,声音细小而清脆。
“燕之谦虽然有些心思,但是我将他卷入其中的,别为难他!”她低声说道。
修聿闻言眉头轻轻一皱,应了声:“嗯。”
夜风缓缓,空气清凉。
她侧头望着他,目光沉静而幽远。修聿伸手避开她手上的伤,拉着她的手碗,朝屋内走:“不早了,你早点回屋休息,明天我……”
“修聿。”她轻声唤着他,修聿背影一滞,只得背后的声音缓缓响起:“我要走了。”
“刚下了大雨,晚上会冷一些,小心着凉。”他佯装未闻,拉着她进屋,将屋内的窗户一一关上,怎么也不去看她的眼睛。
“修聿,我要走了。”她站在他的背后重复着说道。
修聿转身朝门外走,声音依旧温和:“刚才晚膳,你没吃几口,我让厨房再做些,你想吃什么?”
“修聿,我……”
“要不咱们出去吃,明阳城的鱼做得特别好,我带你去。”
“修聿,你听我说,我……”
“你想吃清淡的还是味道烈一点的?清淡的话西城的要好一些,要想吃辣一点的,就去东城。”
“修聿,你别这样,听我说。”她急步上前拉住他,郑重地说道:“我不能再留在这里了,我有很多事要做,我要去东齐,要去找到锦瑟和那个大昱皇后……”
修聿霍然转过身来,目光冷冽而沉痛:“为什么在我的身边,你总是想着要走,要离开?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你就要离得我远远的?恨不能从来没有遇过我?”
“不是这样的。”她抓着他的手,急切地说道:“锦贵妃假死的事,燕皇驾崩的事,从西楚到北燕的所有事都没有那么简单,我要快点去查到真相,还有……”
“燕皇也好,刑天也好,你不是一直都不在意的吗?是我逼着你答应大婚,如今他们死了,你难过了,愧疚了,你也动摇了,想放弃了?”修聿大力地捏着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混乱的思绪,让她无法思考,抿着唇无言以对。
他一把将她扣入怀中,袍袖一挥,身后的房门嘣地关上,一阵天旋地转她便被压在了床榻之上,他狠狠地吻住她的唇,那么深沉,那么炙烈,狂乱的手拉扯着她的衣带……
可是为何?那双眼睛,却是充满了悲凉和无奈,他不想放她走,不想再一次看着她离去,甚至想着拿这样不堪的方式来留住她。
“修聿,求你,别这样!”她推拒着他,大声道。
所有的动作瞬间停了下来,他怔怔地望着她,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是不是……你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嫁给我?”
她咬着唇望着近在咫尺的面容,心疼不已。她是真的想要嫁给她,和他和无忧一起生活,可是她不能,有人也容不得她能。
锦瑟还活着,那个金面大昱皇后,还会做些什么,她不敢去想。他终究只是一个人,留在他身边,她和无忧两个都会成为他的软肋,要他如何去做选择?
他利落地起身,转身朝外走去,每一步是那样沉重而缓慢,他在等待着,等待着她的声音,只要他叫她一声,哪怕只要一点响动,他都会转身。
可是,他走出门外站了好久,好久好久,也没有听到背后传来一点声音。
她咬着唇望着门口的背影,泪落如雨,喉间哽咽着千言万语,却难以开口。
修聿,我不能再依赖于你,依赖就会软弱,软弱就会再一次失去。
我不能眼看着燕京的事再发生在我们身上,我不能再让无忧陷入险境,我不能再成为别人掣肘你的软肋,我不能再失去你们任何人……
我不能再像曾经的我,那样软弱无助,任由那些阴谋黑手毁灭着我所拥有的幸福。我何其有幸能够找到无忧,能够遇到你,遇到这么多爱护我的人,我不能再让大昱毁了这美好的一切。
就让这乱世的风雨磨砺着我,让我真真正正地坚强起来,可以拥有自己的力量来守护我所珍视的一切。
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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